她软糯奶气的声线，近乎哭喊。
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流淌下去，西子枫心跳骤停。
她，到底是谁？
第31章 “你很想回到海里去是吗？……
西子枫任由玥玥环抱住自己， 良久后，低沉的唤道：“玥玥。”
玥玥边吸鼻子边应了声，“嗯。”
“你刚刚说的那些事， 是谁跟你说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穿到这个世界后，身份保密得很好， 他适应了新的世界， 对于过往， 也只字未提。
收养玥玥的张家人肯定不可能知晓他的来历身份，而玥玥跟着他以后，接触过的人有王贵以及王贵的助理、秘书， 之后便是严华和严小七、苏晴晴，还有现在的西止铭。
除了西止铭以外，其余人以他的了解，要是早就知晓他身份的话，他肯定能看出端倪，有所察觉。
那么……是西止铭跟她说的？
西止铭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西子枫疑惑不已。
玥玥从他脖颈出抬头，泪眼婆娑的仰头看他，“什么事？大哥哥被鞭子打，然后被人冤枉屠城的事吗？”
“嗯。”
“是玥玥梦到的， 就在刚刚的梦里。”说完想到什么似的，她瘪了瘪嘴， 开始道歉：“对不起大哥哥，我之前不该相信统统的话， 把你当成大魔头……玥玥现在知道了，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真相需要用心去感受。”
之前她那么想他，他得多伤心啊？
是玥玥不好， 不对，是统统不好。
思绪一飘到这，玥玥就松开环住西子枫脖颈的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你是坏蛋，不许你住在我的脑袋里了，出去出去，你快点出去！”
系统：【……我也只是陈述资料信息，没想到信息有误，别捶了小河豚，你就是把自己脑袋锤破了，疼的也只是你自己，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西子枫：……
这些话放在之前，他只会跟在医院的反应一样，觉得她认知失常，应该去看脑科和心理医生，毕竟她身上没有任何的妖邪之气。
可现在不一样，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他不得不正视。
她所谓的待在她的脑子里，跟她描述这些事情的“统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搁置在她后背的手上移至她的后脑勺，他静心感受，是否有妖邪藏匿在她的身体里。
并无异样。
“玥玥，住在你脑袋里的声音，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以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呀！”
大哥哥是她的亲人，她没有什么不能跟他说的。
于是玥玥便把她来的这个世界，听到系统跟她说的第一句开始，努力回想着，按着时间线，很好的执行了“都告诉”的这个要求，把记得的全部跟西子枫复述了遍，连和系统的争论也一字不差的说了。
西子枫听得认真。
直到玥玥停顿了下，思索完说道：“好像……就是这些了。”
活了数百年，见惯了风浪，看破了生死，穿到异世也很快适应的西子枫，还是讶然了。
西子枫总结了玥玥的话里的重点，“我们现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而我们原本是来自不同的书，现在，西家所有的人，包括你，都是穿过来的？”
不仅仅是他，西家父母，西止铭，也全部是穿过来的？
如果是这样，好像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从他离开西家自立门户后，他的“家人们”全部未曾主动联系过他，他从前就不曾体会温暖的亲情，也只当这个世界本体的家人亲情淡薄。
原来，是他们彼此之间，真的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玥玥先是点头，但很快想起什么似的，双眼不安的睁大，开始慌乱的摇头。
呜呜呜。
糟糕了，完蛋了，她都答应二哥哥，不把二哥哥是穿过来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了，她说漏嘴了！
恍惚间还能感受到西止铭捏她脸的疼痛感，玥玥慌乱的神色中充满了懊恼。
玥玥真笨，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光顾着按大哥哥的要求答话，就不记得跟二哥哥的约定了。
见她这般反应，西子枫询问道：“怎么了？”
玥玥沉默斟酌了片刻，只觉得自己一个人是承担不了西止铭的怒火的，于是决定向西子枫求救，“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当没有听过玥玥刚刚说的话啊？”
“为什么？”西子枫认真的问，“告诉我这些，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吗？你说的‘统统’会因此伤害你吗？”
他还未完全摸清楚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它伤害玥玥。
“不是的……是、是……是玥玥答应了二哥哥，不把他是穿过来的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可是玥玥刚刚忘记这件事了……呜呜呜，二哥哥要是知道了，一定要生玥玥的气的。”
大哥哥要是生气，只是不说话，可是二哥哥好凶，会动手的凶。
知道是这个原因西子枫悬着的心落了地。
对手如果是西止铭，他完全有自信可以护住玥玥。
西子枫：“所以之前你们在客厅里，就是在说这件事？”
玥玥点头。
“你把跟我说的话都告诉他了？”为了玥玥能准确理解，他接着补充道：“他也知道我们全部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过来的了？”
玥玥摇头，“还没说哦，大哥哥你就洗好喊我过去啦。”
西子枫了然，难怪他一出浴室的门会看到西止铭如此激动，他内心都波澜起伏，也难怪西止铭会震惊。
玥玥绕回她关注的重点，“大哥哥可以答应我，不跟二哥哥说吗？二哥哥好凶噢。”
“别怕。”西子枫温声安抚，“有我在。”
他能揣测到西止铭不让玥玥说出去的原因，是担心身份泄露，会惹来麻烦吧，但如果西止铭知道大家都是穿过来的，那想法一定和他现在一样。
索性把身份摊开了来说，不用再场面的掩饰，大家会更加轻松。
玥玥当然是相信西子枫的，她靠在他的手臂上，“不怕，我知道大哥哥很厉害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玥玥经历了漫长难过的梦，醒来又哭了一番，此刻靠在西子枫的臂弯里，闻着他身上的特有的木质香，温暖的安全感让睡意再次袭来。
良久后，西子枫唤了声：“玥玥。”
玥玥迷迷糊糊的应了了声。
“你很想回到海里去是吗？”
此刻的玥玥已经无法辨别思考他的问话，只是下意识的应着。
西子枫眸色暗了暗。
她的回答一如他所想。
她肯定是想回到海里当回她无忧无虑的河豚的，他把她从张家带走的时候，她逮着机会就往大海里跑。
义无反顾，哪怕溺水。
在道观的时候，她也曾提过很多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当听到他说要带她去找“家人”的时候，她是雀跃欢喜的。
他原本就是要送她回家的，回她真正的家。
那就帮她完成任务吧。
为她流着眼泪的那句“疼不疼”和“你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带给他的悸动。
西子枫决定找西止铭聊聊，好好聊聊。
第32章 不如动手毒死这个神棍得了……
凌晨两点出头， 玥玥终于熟睡，西子枫缓缓抽出自己发麻的手，下了床。
一打开房门， 透过窗外映进来的月光，他对上一双泛光的眼。
处在暗室中良久， 两人都能在没开灯的客厅里视物。
四目相对， 思绪暗涌。
西止铭：小屁孩睡了？他出来睡觉？他在看我？
西子枫：他一直醒着， 是想找玥玥吧。
黑暗中，西子枫把西止铭的情绪收入眼底，心里的把握和对玥玥说的那些话的理解就更多了。
片刻后， 他轻轻带关了房门，抬脚朝西止铭走过去。
“她睡着了？”看着西子枫准确无误的朝自己走来，西止铭非常主动的往一边挪动了下，让出一大半沙发的位置，压低嗓音说道：“你困了？沙发给你睡吧，早上我早点叫你起床，你在她醒来前离开吧。”
玥玥太粘着西子枫了，有西子枫在，他根本找不到跟玥玥聊事情的合适点。
为了顺利让西子枫早点离开， 就不“逼”西子枫打地铺了，他愿意把沙发让给他睡。
反正离天亮也不过几个小时了， 他也没有睡意。
西子枫在一侧落座，淡然回道：“不了， 我不走了。”
西止铭：？
黑暗里西止铭翻了个白眼， 继续劝道：“你不是有事要忙吗？那就去忙吧，我接下来几天都没事，我会把她送到爸妈那的， 你放心吧。”
西止铭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越发说明玥玥说的都是真的。
西子枫悠悠道：“你给我发她哭的视频和你的住址，不就是想我过来接走她？”
“诶，误会啊，我那明明是想告诉你，玥玥跟你这个哥哥感情深着呢，但我也是她的哥哥，我照顾她，理所应当的。”西止铭眯眼笑，口吻为了展示不擅长的亲昵而显得阴阳怪气，“何况玥玥乖巧懂事听话可爱，我一个人带完全没问题，也不能辛苦你一个人啊，我得尊老爱幼，你说是不是，哥？”
“我不是你哥。”
西止铭：……
给他三分颜色，他还开起染坊来了是吧？
西子枫定定看他，“你也不是我弟弟，对吧？”
西止铭皮笑肉不笑，带着探寻的反问道：“这话是几个意思呢？”
“字面意思。”西子枫亮了牌，“我们都不是自己身体原来的主人。”
西止铭笑容僵在唇角，“你是统统？”
知道这么多，他是小屁孩嘴里那个“统统”吧？
难怪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跑到道观去当了道士，在这个世界，这样的选择过于罕见。
这四个字让西子枫获得了两个信息点：第一，西止铭是穿来的；第二，他不知道“统统”是谁。
确认了这些，西子枫把从玥玥那理出来的线索以及他的决定言简意赅说了出来。
西止铭表情从惊讶震惊到质疑最后全然松懈，环臂靠在沙发背上，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要帮那小屁孩做任务我为什么要配合？既然大家都不是本体的主人，索性各过自己的日子，互不干扰，彼此轻松自在。”
“你得尊老爱幼。”西子枫把他之前说过的话还给他。
“……你也知道我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也几十岁了，我俩之间，到底谁该‘尊老’？”
“几十岁？”西子枫不屑得扫了他一眼，“我已修道数百年，若要计较存活的年岁，你唤我一声‘爷爷’也是应该的。”
西止铭唇角抽了抽，“……我叫你‘祖宗’得了？”
“随你，我不介意。”
西止铭：……？！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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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西子枫的提议，西止铭没有拒绝，面上是配合的，保持观望的态度。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可能只听西子枫一面之词，而如果西子枫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本书，他们作为书里的人物，要“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帮助所谓的主角走剧情的话，早日帮玥玥完成任务，与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一家人都是穿过来的？
去会会西付禹和秦媚，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次日清晨，玥玥是被西止铭从床上拎起来的，模糊的视线里是西止铭放大的脸，尚未完全清醒，她揉揉惺忪的眼，咧唇朝他绽放一个甜甜的笑，“二哥哥，早上好呀。”
西止铭微怔。
唤她起床的方式有很多种，他故意选择了粗鲁招人烦的方式，恶趣味的想看她哭鼻子，再恐吓她一番镇压。
毕竟她昨晚占着他的床睡得舒适，他和西子枫在客厅沙发上面面相觑，几乎一夜未眠。
然而她即便被他像拎小鸡仔一般的方式提起来，她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朝他笑和问好。
她没有起床气？
下一秒，意识逐渐清醒的玥玥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床侧，眉头一拧，忐忑不安的问道：“大哥哥呢？”
呵，果然，心里眼里都只有她的大哥哥。
捉弄她的兴致越发高昂，西止铭挑眉，故意道：“他觉得你烦人，趁你睡着走了。”
玥玥努了努嘴，眼框里立马蓄满了一汪泉水。
西止铭先发制人，“不许哭。”
玥玥嘴一瘪，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她沉默得哭肿眼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西止铭心烦意乱，把她放回床上，没好气的吐槽道：“你这应该是爱哭包成精，不是河豚成精吧。”
玥玥吸鼻子，“二哥哥，大哥哥真的走了吗？他去哪里了？”
她睡着前，大哥哥不是说好了不会走的吗？
西止铭伸手捏她的脸，“你向我证明下，你真的是河豚，我就告诉你他去哪里了。”
证明自己是河豚？
玥玥茫然无措的望着他，“玥玥不知道怎么证明。”
她刚刚成精就穿到了这个世界，不会术法，更加不知道怎么变回原形，她连游泳都不会了呢，之前跳到海里，还差点淹死。
柔软的触感让西止铭心情不错，他有节奏的捏着柔嫩的小脸，回道：“你们河豚身体里不是有毒素吗？使出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