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到了汉尼拔在纽约的住所，他住在一套价格不菲的复式公寓中, -层设有患者来时用的谈话室, 二层则是私人空间。
在一层的客厅长桌上唐娜娜正弯着腰将资料整理归类，她只是做了些简单的分类工作，五个受害人的背景和被害信息她都已经看完，但她毕竟不是夏洛克那样聪慧又善于将线索联系到一起的人, 依然是毫无头绪。
在唐娜娜的眼里汉尼拔-直是个高雅的人, 他的家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还摆放着许多极具设计感的装饰物, 特别是音响旁边的-个黑色鹿角摆饰, 它与白色浮雕墙纸形成着鲜明的对比，几乎在她进入室内的-瞬间就抓住了她的眼睛。
“让你做这些会觉得枯燥吗？”
从厨房端出一份覆盆子蛋糕放在她手边, 汉尼拔见桌上的资料已经被分门别类堆叠眼眸带笑。
“不会的, 虽然在案件分析上我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这些我还是能做得很好的, 多少让我找到了点价值感。”
将最后一份资料夹入文件夹, 唐娜娜直起腰回以一个笑容。
“凶手的暂停行动这点, 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说凶手是正式收手, 我可能会怀疑在这五个人之间有-个他真正想要杀害的人, 其他人不过是用来影响警方调查方向的挡箭牌；若是不是正式收手…我会担心是不是这个形式已经无法满足凶手的扭曲欲念，他转变为了其他方式？或者有什么影响凶手暂时无法行凶。”
和之前相比唐娜娜已经可以很坦然的将自己的猜测全盘向汉尼拔托出，他总是予以认可的态度给予了她鼓励, 让她不害怕说出自己的所想。
“我更认同于第二种猜想，凶手还没有真正的成长蜕变完成，都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他显然已经不满足于自己之前的做法了，他变得挑剔…宁缺毋滥了，而现在还没有-个能够满足他的目标出现。”
汉尼拔坐到了-旁的沙发上，对上唐娜娜回看过来的黑色双眼，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
“年少的时候我曾和婶婶同住，她和你-样是亚洲人，只不过她来自日本，你和她的眼睛很像。”
“那她现在在哪里？”
很少听到汉尼拔提起自己的事，唐娜娜不由得追问道。
“她回家了。”
得到了模糊的回答，她却没再问是回到了日本还是在哪里的家，虽然汉尼拔-向将情绪保持的很好，但出于女人的敏感直觉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好了，先吃点甜点吧，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时候口感最好。”
轻巧的转换话题，汉尼拔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粉色三角蛋糕，室内流淌着轻柔的纯音乐，他右腿叠在左腿之上，双手轻轻的搭在大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唐娜娜拿起银叉割下-小块蛋糕放到嘴里。
覆盆子和草莓的酸甜味在口中化开，极佳味蕾体验让唐娜娜有-瞬眯起了眼，汉尼拔在她心中的厨艺印象又向上升了几分，笑盈盈的抬头想称赞却猝不及防对上他-直看着自己的眼睛愣了-下。
“真的太好吃了！”
“你喜欢就好。”
将右腿放下汉尼拔淡淡回到。
“说起来…关于案件的事，我认识-个侦探朋友，他真的非常的厉害，我想问问能不能请他来一起帮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他可能成为很有力的-个帮手。”
-直惦记着让夏洛克来当外援，见时机正好唐娜娜主动提出。
“侦探？”
“他叫夏洛克·福尔摩斯，是英国近来非常有名的-位侦探，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意外结识了他，虽然接触时间短暂，但是他在这方面真的很厉害。”
“既然你这么说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见汉尼拔松口唐娜娜眼睛都亮了，他垂下眼像是思考了-下，又接着开口：“我会和警长说-下这件事，因为案件拖了很久了警方的压力也很大，请外援他们是愿意的，只是你的朋友是个英国人，出于面子方面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考虑，不过仅仅是咨询专业建议那种多少可以通融吧。”
“好！那我等教授的好消息！”
欣喜的说完，唐娜娜开始安心吃蛋糕，吃完见汉尼拔作势要来拿她的碟子先-步起身。
“虽然我是客人，但是还是我来洗吧，都让教授招待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好，厨房在这里边。”
汉尼拔似乎是有些习惯了唐娜娜的客气，他没再坚持也跟着起身引导她到厨房。
刚进入厨房唐娜娜就忍不住小声惊呼了-声，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应俱全的个人厨房，各种厨房用具一应俱全，巨大的四门冰箱还有满满-大排的各色刀具，还有满玻璃柜的调味料，可见汉尼拔是有多热衷于厨艺。
“被吓到了吗？哈哈，不如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
斜靠在门框上汉尼拔问道。
“不了不了，我还约了我的公寓的朋友吃饭，而且我记得教授说过四点还有-位您的病人来做咨询，现在已经三点半了，我洗完碟子就走。”
“你的分寸感总是掌握的特别好。”
“…教授这算是在夸我吗？”
有点分不清他说这话的褒贬含义，唐娜娜打开水龙头将碟子放在水流下冲洗。
“可以算批评，因为你总是在拒绝我提供给你的…可以得寸进尺的机会。”
递给她刷碟子用的海绵块，他说道。
下意识的接过，唐娜娜因为他的回答犹疑了-瞬，再感觉不到汉尼拔对自己的好意她也太迟钝了，但对方也从未有过丝毫过线的举动，并且向来尊重她的选择，若是她特意去挑明或者抗拒什么…又显得是她太过刻意。
“或许是你的眼睛很像她，但是眼神又让我回想起早逝的妹妹，让我特别有亲近感。”
汉尼拔幽幽叹息了-声补充了-句，唐娜娜在心底立马责备自已想太多，人家根本是因为她和亲人相像才待她好，她都误解到哪里去了……
果然人的三大错觉之-……他喜欢我吗？！
“我高中时曾参加过-个文学社团，有-次社团活动的主题是要写生与死的诗歌，那时候有-位失去了兄长的学姐写的诗歌让我印象很深，大意是这样的，说人生于这个世界就是要忍耐到最后一刻，有的人或许早早的离开了，但自己还活着就要继续自己的人生路程，我们都会因为触碰绝境而死去，然后心会涅槃重生并带着颠沛的绮丽。”
长睫毛扑闪了两下，唐娜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过头去看正认真聆听自己话语的汉尼拔。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们之所以会成为现在的自己都是因为那些过往，而不论好的坏的都将赠予我们心中新的光彩。抱歉，我说的是不是有些太没逻辑了？”
心中想到的却无法非常好的表达出来，唐娜娜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略带歉意的看向汉尼拔。
“不会，我很喜欢这段话。”
汉尼拔看似沉静如水的眼中有暗流涌动，他抿了几番薄唇才终于这般回答。
这也是两个人最后的对话，直到唐娜娜坐上回公寓的地铁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最后说错话了。
但事已定局再多想也无益，她打开手机开始刷新近日一得空就会点开的新闻app。
唐娜娜虽然很信任汉尼拔但是独自前往他的住宅前还是留了-份心的，她和维多利亚先打了-声招呼，也坚决的没有停留预计外的时间。
小丑出逃阿卡姆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样，蝙蝠侠在经过-番侦查后基本确定他很可能暂时性离开了哥谭。
能断言暂时性的理由很简单，小丑对他就好比卢瑟对于超人那般的执着，他很清楚不论过程如何，最终小丑都会出现在他面前，再次搞出一些让他头疼不已的事。
而为了防范于未然，他眼下也在全力追击小丑的行踪。
除了小丑，唐娜娜还有另一件忧心的事，托尼和队长告诉她因为九头蛇的原因眼下神盾局处于暂时解体的状态，其中衍生的最大问题是关于复联这边的超英资料的泄露，队长那边已经遭遇过-次袭击，他们很担心她也会受到影响。
幸好的是唐娜娜-直就在纽约，在托尼有意识的监护下可能九头蛇也没那么容易下手，但不得不说最近自己接二连三被人盯上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感觉自己怎么-眨眼变成了唐僧肉，各种妖魔鬼怪都想要来尝-口一样……
回到公寓发现维多利亚还没回来，唐娜娜回到房间抱起来迎接她的小蝙蝠坐到书桌前。
她最近也开始有意识的训练自己的能力，毕竟现在的状况是大家都想着要保护她，而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希望自己永远都出于这种状态。
所以……
看着眼前出现的黑暗之人，唐娜娜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苦恼的开口：“奈亚…你真的不能让这个化身的肤色再稍微接近普通人一点吗？”
毕竟浑身漆黑的模样虽然很有压迫感，但-看就不太正常啊！
第49章
奈亚最终还是听取了唐娜娜的建议, 他的周身被翻滚的灰黑雾气包裹片刻，等到雾气散去他看起来就只是个寻常白人模样。
只是他的气质依然会令人感到些许不安，或许是因为他从头到脚的黑色装束, 亦或是他的眼中没有正常人该有的那种光彩，毫无生气像是有着红光在漆黑的眼眸中闪烁。
就好似一个…降临在世间的恶魔一样。
“你能说话吗？”
从椅子上站起来, 唐娜娜问道。
奈亚在自己的面前站得笔挺，而她一直坐着总觉得特别有压力, 她暗暗比较着他们两者间的身高差距, 发现他比蝙蝠侠还要高了些许应该要超过一米九了。
“可以。”
阴冷的声线让她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在哥谭的夜晚，唐娜娜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她明明上次见到黑暗之人的时候就听过他开口。
在她的要求下奈亚的化身已经没有起初看起来那般令人不寒而栗，稍显肉感的四肢不再干枯细长，肤色也得到了调整, 已经达到了可以正常出现在人前的状态。
唐娜娜还记得最早自己还没掌握硬币能力的时候, 在纽约特别是她所居住的公寓附近发生了很多起克苏鲁事件, 以此可见即便不通过她主动的呼唤, 某种意义上旧神们也是可以现身的。
所以她想试试看，能否让旧神们保持现身的状态。
“如果仅仅通过硬币, 一旦有人使用了某种不让我接触硬币的手段, 那我就只是个无法反击的普通人罢了, 但若能在危险发生前, 我先提早呼唤你…或者其他旧神, 那也是我自己给自己上保险的一个手段。”
向奈亚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唐娜娜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半晌试探性的伸出了手。
西服的面料摩挲过她的指尖, 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只是普通的布料, 她见奈亚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也没有制止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将手移到了他的脸庞旁，只差几厘米就要触碰到他的皮肤, 她见奈亚终于垂下眼犹豫了一下停住了手。
“你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有体温吗？因为我见过你…呃…就是那种样子…”她想到了那股飓风和甩着触手头部的咆哮者，“所以现在看你变得如此像人类，有点好奇。”
“这样？”
微微侧头收了下巴主动将脸送到她手上，奈亚淡淡说道。
对方始料未及的举动惊得唐娜娜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触感是什么，确实是有些冰冰凉凉的比她的体温要低得多，可手感还是和人类皮肤一样，她赶紧收回手眉毛微扬起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睨着奈亚。
她实在没想过旧神们能理解人类的感情，或者说旧神们能有人类所谓的情商，可奈亚这副样子却让她想到了那种性情寡淡又不谙世事的人群。
“你在害怕吗？”
提到恐惧，奈亚如雕塑般的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是恶魔与生俱来的表情，一丝满怀恶意、得逞且邪恶的笑。
“没有，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为什么要怕你，再说了我本来召唤你出来就是希望你能保护我，因为旧日契约的缘故我现在可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呢！”
“除了你，没有人类可驱动旧日契约。”
奈亚陈述事实的态度让她突然想知道更多。
毕竟一直以来真的能用她理解的语言和她交流的只有奈亚了，不代表说其他旧神做不到，但眼下只有奈亚在与自己沟通。
“为什么只有我？我到底有哪里是特别的？”
“脆弱，独一无二。”
“脆弱……独一无二是什么意思？”
对于被奈亚形容成脆弱唐娜娜倒是觉得可以接受，可独一无二就让她很想搞清楚了。
依着自己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她直接就抛出了一个最直接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是像是那种小说里那样，所有平行世界只有一个我吧？”
“嗯，奇点不论什么时候都只有一个。”
“奇点？”
继续紧扣关键词，唐娜娜一副不搞懂怎么回事就是不罢休的模样。
“他不希望我们来说这件事，没事我就走了，只要保持现身就算配合你的试验了对吧？”
奈亚选择了回避问题，他冷漠的转过身就向着门那边走去，见她也并未阻拦在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侧过脸确认道。
“嗯，是这样没错，奈亚…他是谁？”
“他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全知全能？这不就是神的一般设定？可说起神，你们不都是旧神？她不禁腹诽道。
直到奈亚离开门再次关上，她还是有点发懵，其实关于是不是平行宇宙里只有一个她这个问题，唐娜娜本人并没有那么介意，对她而言在这个世界她存在就够了，而这个所谓的唯一性只是给她了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自己能拥有使用硬币的力量。
“娜娜！”
维多利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门又被她猛地打开，红发披散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