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酷道:“具体的事情后续我会交由颂泰相关部门和你商谈,合同签订后,照片销毁。”
郎烈心里咯噔一下,脑袋更疼了,他自以为凌初是个学生,会好糊弄些,可没想到人家心里门儿清,压根就没打算亲自跟他谈。
这事到了凌芩手里,不咬掉他一块肉都不算完。
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两人回到包间,和负责人商量好大致内容,约定签合约时间,凌初没有过多额外要求,只有一点:“为了宣传颂泰厨具,我希望节目组规定选手和所有工作人员必须在餐厅用餐,当然,是在诸位见过菜色,并且试吃满意的情况下。”
这要求不过分,又客气的给了节目组余地,负责人直接点头同意。
林彦秋板着死人脸,看着凌初在说“所有”时望着自己笑得欠揍的脸,恨不得回到建议对方走后门上节目那天,掐死出馊主意的自己。
☆
就最终结果来看,这场饭局圆满结束,虽然郎烈气得头晕,林彦秋憋的脸黑,但并没有人在意。
凌初像是生怕气不死人,硬是把郎烈送上了车,临走的时候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不客气地伸出手:“郎总,你年纪轻轻就长白头发了呀,我帮你拔了吧。”
郎烈当时因为不想看她而闭着眼,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长出一口气,以为自己气得头皮发紧,冷声吩咐助理:“开车。”
助理看了眼后镜,犹犹豫豫:“老板……”
郎烈眉头一蹙:“开车!”
助理老实闭嘴,一脚油门踩到底,随着车辆驶离,一阵剧烈的撕扯感从郎烈的头皮上传来。
他“嗷”的叫出一声,瞪圆了眼捂住自己脑袋,猛地回头,透过后车窗看到凌初那个王八蛋摊开手,朝车屁股的方向吹了口气,瞬间,一撮黑毛迎风散开。
郎烈:“……”
助理小心翼翼看了眼后视镜:“……我刚才就是想问,要不要先等凌女士松手。”
郎烈:“……”
玛德,你个吃里扒外的苟日的,去食堂跟凌初那王八蛋洗菜去吧!
☆
凌初吹着口哨,坐上接自己的车,来到大伯家。
当初为了方便报考学校,凌芩帮乐沁涵转成景城户口。
乐大伯夫妻俩在老家做生意,不能离开,高考前一个月暂时关店,到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专心陪乐沁涵备考。
小区老旧逼仄,车开不进去,司机停在路边,和凌初拿着东西朝里走。
离单元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大家来评评理,再有两天我儿子就要高考,昨天吃了口他们家的东西,上吐下泻还发烧,我后来才知道,他家女儿也要高考,你们说说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凌初离得有些远,看到人群中的高个男人觉得眼熟,眯眼看了会儿,发现好像是她大伯,身边的女人应该是大伯母。
吵架的是一家三口,女人眉眼上吊,法令纹深重,显得面相有些刻薄。
身边的男人大概是她丈夫,拨拨她的手臂,被女人不满地甩开,他好脾气地没说话,颠了颠怀里一脸不高兴的胖儿子,对围观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大伯母皱着眉:“事情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我看孩子自己住,家里没个大人,才想着给他拿点吃的,我家也是吃一样的饭菜。”
那女人叉着腰,冷嗤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家谢诩可是状元苗子,谁知道你们这些外地来的是不是见不得人好。”
大伯母气得直想要上去跟她撕一场,刚撸起袖子,就见楼道里跑出一人。
高挑的少年面色虚弱,面颊上染着病态的红晕,头发比起一个多月前长了些,衬得俊秀如画的面庞更加温润柔软。
他皱着眉走到大伯母面前,鞠了一躬:“赵阿姨对不起,给您和乐叔添麻烦了。”
说完转向女人,眉眼冷淡下来:“我胃不好,夏天热,多吃了几根冰棍,和别人没关系。”
女人脸色一僵,看看周围,狠剜了谢诩一眼,不耐烦地把他拽开,胡搅蛮缠道:“孩子年纪小抹不开面,不好意思说,反正是吃了你家东西才生的病,你们就说说怎么赔吧。”
围观群众终于看不下去眼了,有个老太太站出来:“王春梅你差不多就得了,打小你们就没管过谢诩,现在装什么好后妈啊。”
“就是。”另一人紧跟着说:“我看就是想讹钱。”
周围人七嘴八舌吵嚷起来,女人被臊的没面子,用力推了把身后男人:“我一个当后妈的关心继子也得被骂,来来来,你是亲爸,你来说。”
男人脸色不太好看,看着谢诩尴尬地笑了下:“谢诩啊……”
“不用说了。”谢诩嗓音微微发哑,声音却十分清晰:“直说我已经成年,你们想收回房子就是了。我高考完就搬走,你们大可不必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让人恶心。”
“你怎么说话呢?”女人尖叫一声,伸手用力推过去。
谢诩生病虚弱,被推个正着。
他来不及反应,紧皱着眉正准备抗住这波冲击,忽然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谢诩:“……”
“吃药了吗?”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诩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眨眨眼侧过头,和一双半垂的眸对个正着。
这个姿势……
谢诩挣扎着想要起来,脚底没站稳再次落入凌初的怀抱中。
“别动了。”凌初按住他的肩,指尖滑过烧红的耳朵,小声笑了一下:“我这可不是结实有力的胸膛,砸两次还挺疼的。”
谢诩脑子烧的糊涂没回过味,不过倒是听话的没再动。
“一一,你来了。”大伯母转怒为笑。
凌初和大伯二人打招呼,又招呼司机上楼,全程没分给谢家父母半丝眼神。
“诶!”对方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上前一步把人拦住:“我们还没说完呢。”
大伯皱着眉往前一站,女人顿时被吓得后退几步,色厉内荏地嚷嚷:“干嘛?干嘛?还想打人啊。”
大伯母刚松缓下来的眉头一竖,把凌初往楼上推:“涵涵在家呢,你先回家,我和你大伯待会儿回去。”
大伯浓黑的眉凝成个疙瘩,粗声道:“说说说,说个屁。”
女人拿手指着大伯鼻子:“你怎么说话呢?”
大伯没搭理她,英俊的面孔黑的吓人:“跟人说人话,跟狗说狗语,你们是什么东西,老子就说什么话。我特爹早就忍够了,你一天天扯个大嘴,东叭叭西叭叭,外地人刨你家祖坟,还是抢你家纸钱了?”
女人瞪圆了眼:“你……”
“你什么你……”大伯越战越勇,转头看向女人身后的男人:“还有你。”
“谢诩不是你现老婆亲生的。你呢?自己生的自己不管,看儿子长大了,想收回房子又怕被人戳脊梁骨,就三天两头让你老婆过来闹。占便宜的时候也是,让老婆冲锋在前,你享受在后,当了□□还立牌坊,你踏马也算个男人?”
“我呸。”大伯骂完,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凌初:“……”
007在空间里搞出了个万人鼓掌特效,晃着光团赞叹:“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没人怀疑你被穿了,论血缘的神奇性。”
对面的男人被骂的脸色黑沉,下意识推了推妻子。
女人忿忿地看着跟个黑塔似的顶在前面的乐大伯,再看看在他身后端庄微笑的大伯母,心里登时不是滋味,甩了个脸子,抱过儿子转头就走了。
男人脸色难看,也跟在后面灰溜溜跑了。
说来可笑,这架因谢诩而吵,到了最后却没人看他一眼。
大伯母笑着谢过邻居们,和大伯扶着谢诩,带凌初和司机上楼。
对方大概烧糊涂了,关了门没带钥匙出来,大伯就把谢诩带回自己家,量好温度,喂了药。
客厅里,大伯母叹了口气,和凌初闲聊:“谢诩也是可怜,我和你大伯刚租这个房子时,看他每天回来的挺早,还以为这孩子天天逃课呢,后来才知道,是晚上去网吧当网管打工。”
凌初想想刚才看到的夫妻俩的嘴脸,蹙了下眉。
大伯母嗑着瓜子,继续说:“听说谢诩父母早早离异,刚成年双方家长就断了生活费,不仅如此,那不要脸的爸妈还争抢他身上参加比赛和学校给的奖金。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就跟有了新的家庭,以前的儿子再优秀都和自己无关似的。”
大伯母满足了闲聊欲,又要留凌初吃晚饭,凌初点头应下,去卧室查看谢诩的情况。
他睡熟了,似乎在做梦,应该不是什么好梦,远山似的眉拧在一起,几滴汗珠顺着饱满白皙的额落下。
凌初问大伯要了条新毛巾,打湿给他擦脸。
少年的面容稚嫩却难掩俊美,凌初拿着毛巾慢慢擦过,在心中比量。
同样的名字,间隔一千多年,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郎君,一个却是父母不亲,命运坎坷的小可怜。
截然不同的命运。
她又想起了那个一次没用过的“与君初相识”。
凌初脸上表情淡淡,坐在床边晃晃脚:“007,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007好奇地问:“什么问题?”
凌初眉头紧皱,像在研究重大科研项目:“你说一个人的前后世会有什么必然的、不可更改的联系吗?”
“……”007一头雾水:“比如呢?”
凌初:“比如,前世被人抢了睡了,这辈子倒霉,又被同一个人看上,想要抢了睡了。”
第30章
热意稍退, 谢诩眉间渐渐舒缓,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凌初放轻脚步离开房间关上门。
大伯在客厅一角收拾凌初送来的食材, 堂妹乐沁涵搬个小马扎坐在一旁名为帮忙, 实则点菜,美其名曰堂姐来做客, 爸爸要多做点好吃的。
大伯母笑骂她明明自己馋还要找借口,乐沁涵鼓着脸扭过头,看到凌初先腼腆笑了下, 又趁大伯母不注意,搞怪地吐吐舌头。
这样天真活泼的女孩、温馨幸福的一家, 谁能想到会变成后来那副凄惨的模样。
凌初在大伯母身边坐下,电视剧的内容有些无趣,她便唤007抽奖。
还是上次寿宴剧本任务的奖励, 随着对系统的了解加深, 凌初对这些辣鸡奖励已然丧失兴致,经常想不起来抽。
至于那个永久性奖励,凌初暂时不着急, 她要先观望一下, 看看这坑货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叮, 恭喜宿主抽中剧情碎片3,已解锁全部表面剧情,请点击获取。】
“全部表面剧情。”
六个字听起来很有深意。
凌初眉梢抬了下, 没说什么,开始接收剧情。
剧情里此时的谢诩已经因为郎烈的算计, 被王宏亮故意伤害死亡, 凌途为了家中债务顶罪, 被判过失杀人进入少管所。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谢诩的父母在孩子活着的时候不管不问,死了后就像蚂蝗一样扑了上来。
参与斗殴的人被学校开除,他们找不到,就找到了乐沁涵。
他们无耻地骂着乐沁涵,称她是事件的起因,如果没有她,凌途几人不会打架,王宏亮等人不会为了报复而雇佣谢诩,他们的儿子自然也不会死。
两个早已各自成家的男女,再次达成一致,在学校大吵大闹,纠缠不休。
乐沁涵本来就觉得自己害了凌途,加上周边人的指指点点,谢诩父母的无耻指责,女孩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和痛苦中,最后心理崩溃,被父母接回老家休养,没有参加高考。
凌家破产,大伯、大伯母只是普通人家,帮不上太多忙,但一直陪着原主,帮她解决了不少麻烦,他们走时也想过带原主一起离开,远离景城的是是非非。
原主领情但没有同意,弟弟在少管所、大舅妈在监狱,她不愿离开。
三年后原主离世,大伯夫妻俩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他们觉得原主死的蹊跷,但郎烈那时已经在景城站稳脚跟,想让原主的死和自己不沾半分关系简直轻而易举。
种种迹象表明原主就是自杀,大伯和大伯母伤心之余,只能接受,接走了小凌姗。
多年以后,凌途出狱,他在狱中知道凌姗在原主大伯家,远远去看了眼,发现凌姗生活的很好,就没有打扰。
和原主一样,凌途不信大舅、妈妈的死是意外,他一心准备调查当年的事和姐姐自杀的真相。
凌途把视线锁定在凌家倒后,获益最大的郎烈和易氏上。
以他的身份很难接触到这两人,不过易铎当时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他决定先接近易铎,寻到个机会,当上了易铎在拍剧里的群演。
与此同时,乐沁涵也渐渐走了出来,成为了一名底层枪手小编剧。
两人在片场重逢,之后经历潜规则、陷害、被曝光当年事件后的全网辱骂,两人始终互相支撑,终于让真相得以浮出水面。
故事的最后两人一同退圈归于平静,两个一身伤疤的人彼此搀扶,用余生抚平彼此心底的痛楚。
中间还有一段差点让凌初吐出来的修罗场剧情。
郎烈在原主死后,发现自己对她其实是有情的,一次偶然,见到了女主乐沁涵,堂姐妹长相有几分相似,郎烈色猪之心又起,妄图包养她成为替身。
在这之后是林彦郴、易林深、易铎。
这对堂姐妹的人生,以一种让人作呕的可笑方式奇异般重合了。
哦,也不同,这些人对女主是“真爱”,打压、欺辱、施恩,妄图用这种方式获得女主。
乐沁涵和凌途咬着牙在这群人渣的打压下爬起来,再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砸进泥里。
坏人砸断好人的脊梁,吸尽他们的骨血,最后才受到惩罚,而好人只能在痛苦和压抑中一步步求得真相,徒留半世苦难和一身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