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伊尔迷问她,“马上就要到飞艇上了,那里会好受一些。”
“嗯。”她无意识地点点头,向着温暖的源头钻得更深入了一点。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伊尔迷慢慢地笑起来。他伸手,抚了抚优娜的发顶,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柔软的丝绸披帛掠过指尖,触感一如她娇滑的肌肤。
这样很好。
伊尔迷直视着前方,目光漆黑而无波。
这样子,就很好了。
她能一直待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任何逃跑与违背他的征兆。就那样乖顺、驯服,依赖着他,也爱慕着他。
这是最完美不过的事情了。
眼前的旅客流动起来,是他们等候的飞艇到了。起落坪上的灯光大亮,行李箱轮子轱辘辘碾过地面,人们的交谈声闯入耳膜。
伊尔迷想,在遇到优娜之前,他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这样——对一个并非家人的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以至于到了想要将她囚禁起来的地步。
究其道理,是因为自己从来没碰见过一个人,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真切地说着“您是我最爱的人”这种疯狂的话吧。
“您是我最爱的男人。”
“我不想和您分开。”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您。”
即使他偶尔会清醒地明白,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但当耳朵在听见这些言辞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愉悦的观感。更何况,她的表情又永远是真挚而动人的。
——即使投入进去,也不会有所损伤吧?
——即使只是“假戏真做”而已,也能获得同等于爱情的快乐吧?
于是,在这些微妙的小心思的驱使下,他在这场奇怪的表演与游戏之中,越走越远了。回过神来,他已经想好了和优娜的第一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对手戏搭档、他的游戏队友——优娜·克里斯·格林,似乎太过清醒了一些,不够沉迷、陷入得不够深,还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说实话,当她柔软的唇瓣吐露出“我们是不可能结婚的”这种冷酷的言辞,再清晰地表述出她愿意成为情人的意愿时,伊尔迷有些失望。
她实在是个又残酷又浪漫的人。
墙上的指针一点点转动,很快要到二人的登机时间了。伊尔迷唤醒了怀中半睡的女人“优娜,该醒了,马上要出发了。”
“……嗯。”她揉揉眼,缓缓睁开那双漂亮的眸子。纤长羽睫一抬,伊尔迷的面庞落入她的视野,她盈盈地笑起来,“能在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您,可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伊尔迷眨了眨眼,并不回答。
但他就是喜欢听优娜说这样的话。
有什么办法呢?
优娜松松垮垮地伸了个懒腰,一面整理着衣裙的褶皱,一面走到了登机的队尾。伊尔迷慢慢跟上去,在她的耳边说“我和爸爸商量过了。”
“什么?”
“这次工作很麻烦。只要我能完成的及时,爸爸就会考虑一下——考虑一下承认你的存在。虽然不是‘婚姻’意义上的,但也总好过不被承认。”
优娜闻言,轻轻笑出了声。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她的眸光轻轻流转,语气有些无奈,“我可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能和您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伊尔迷没有多说话,慢慢走上了飞艇。
先前给父亲席巴·揍敌客去电时,父亲的声音满是不可思议。
“伊尔迷也到了这个年纪啊?总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总之,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带她回来吧。”
父亲的话,总有点感慨的意味。伊尔迷其实不太能理解席巴的意思——是说没想过他还能找到女人的意思吗?
“飞艇舱门即将关闭,请各位旅客就座。”提示音响了起来,伊尔迷被唤回了注意。“优娜,爸爸说……”他想将父亲的话说给优娜,但是转身的一瞬,却没有找到她。
伊尔迷眨了眨眼,四下张望,一排旅客匆匆从他面前经过,朝着飞艇内部走去,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但是却没有优娜。最后一个旅客是个嘻嘻哈哈的孩子,一宿未眠仍然精神极好,怀中抱着一只泰迪熊。
“……优娜?”伊尔迷站在渐渐合上的舱门前,再一次凝望四周。
没有。
没有。
没有。
简直像是——
被人用绝藏了起来一样。
飞艇已经起飞了,马上就会离开友克鑫。伊尔迷慢慢地走到窗前,朝下一望——
视野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将友克鑫的飞艇起落坪抛在了脚下。那些挥舞着光棒指引方向的地勤人员,在簌簌的风中化为了越来越小的黑点。
太阳升起,天渐渐亮了。
终于,伊尔迷在停机坪的一角看见了优娜的身影。
她将披帛笼得更紧了,裙摆在晨风中被吹得飘飘扬扬,一如她的发丝。她笑眯眯地朝伊尔迷挥了挥手,随即转身,朝外走去。红发的魔术师跟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玩着手中的扑克牌。
哗——
一阵风起,扑克牌向天空中飞去。
优娜走在天明时的晨光里,语气沉静“西索,我和你说。等到伊尔迷少爷下次捉到我,就是我的死期。”
“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啊。”西索说。
“所以,趁着这次机会,我要感谢你。”优娜的语气,有一丝沉痛,“感谢你无私地帮助我每一次出行的机会。你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我的闺蜜,我最可靠的朋友,我的…我的教母!”
西索……?(眼神逐渐茫然).
第42章 042
窝金虽然被掳,但多亏诺斯特拉家族的防御措施并不严慎,侠客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窝金的所在,并将他救出来了。
只不过,依照窝金的个性,他是不大乐意就此罢休的。被人掳走,对他而言是一种巨大的羞辱;他发誓,要把那几个将他害成这副惨状的人统统杀掉解气。
“那个锁链混蛋!还有那个叫优娜的女人!全部都给我等着!”
留下这句话,刚重获自由的窝金就迅速消失在了友克鑫市的夜色里。侠客根本追不上他,只能叮嘱了一句“不要勉强”。
窝金这一去,就是漫长的一夜。天要亮了,都没有见到窝金归来。旅团的成员们聚集在临时基地里,不由开始思考最坏的可能。
——难道,去向诺斯特拉家族复仇的窝金被打败了?
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
想到窝金离去前的话,众人纷纷思索起来。
“窝金所说的‘优娜’……”侠客很纠结地说,“是谁啊?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一个吧……”
突然在这里听到了“优娜”这个阔别许久的名字,侠客难免有些……心虚。
侠客当然记得优娜——那个短暂地当了他一段时间“姐姐”的女人。至今为止,侠客的手机里还保存着不少当初的偷拍照片呢。
当然,他也记得团长挖墙脚的可耻行为!
单身狗一生一世一起走,谁先脱团谁是狗。库洛洛可是团长,怎么能走在各位团员前面呢?
所幸,后来优娜忽然不辞而别了,团长等了她三天都没有音讯,便也离开了那个地方。再之后,就没有见过优娜了。
芬克斯凶巴巴地说“侠客,窝金所说的优娜,绝对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优娜!我们知道的那个优娜啊,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而已!那种丈夫外出不归彻夜买醉,独自在家看着结婚照的家庭主妇!”
侠客闻言,额头险些蹦出青筋来“……她还没结婚啦!”
而且,听听,芬克斯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像是正经人说的话吗!
“我是说她的气质,气质。”芬克斯比划了一下手,“她就是那种轻熟少妇类型的长相,你懂吗?……算了算了,我不指望你这种孩子懂。”
侠客……
你!听!听!这根本不是人说的话!
玛琪托着下巴,慢慢回忆“‘优娜’是个很常见的名字吧?可能是重名也说不定。说起来,我也认识一个优娜呢。”
——是西索的女朋友来着。
她去天空竞技场给西索缝断手的时候,见过那个优娜本人,是一个无与伦比、光艳四射的大美人。
嗯,那个优娜,看男人的眼光还有点问题。
芬克斯撇撇嘴,没好气地说“玛琪说的对,很大概率是重名了。”
信长烦躁地在旁边踱步。他和窝金关系最好,现在也属他最担心。“也就是说,是锁链手和一个叫优娜的女人一起解决了窝金?”
“也不好说。”
就在这时,楼宇外传来两道脚步声。天已经凉了,但光却不足以照亮灰败的甬道,众人只能瞧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团长~”西索的声音,率先响起来,“我外出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熟人,就把她带回来了。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擅作主张而生气呢~”
“是西索回来了吗?”玛琪问。
西索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他晃着指尖的一张牌,说“呀,大家都在啊~”
“你们好呀,旅团的各位。”一道温温软软的陌生声音响起来,叫众人都小小吃惊了一下。没想到西索带了个女人回来,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个——
超级漂亮的美人。
看到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玛琪一惊,旋即飞速侧过头去,以掩藏充满吐槽欲的表情西索这家伙!怎么执行任务还把女朋友带过来了?现在可是工作中而不是度假中啊!
侠客也局促地把脸扭过去,耳根微微泛红,心底飘过一行又一行的弹幕完了完了完了,怎么优娜突然出现了?这一次也是为了团长吗?要不要现在就大吼一声团长两天没洗澡了?
不过……
侠客偷看了一眼优娜的侧脸。
她还是很漂亮,比他印象中的看起来还要美。是该说她更有女人味些了吗?还是该说她更像是凡人一些了呢?
只有芬克斯,迅速变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他捋顺了头发,酷酷地插着口袋,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哟!这不是姐姐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上次你走了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这回是特地拜托西索带你回来找我的吗?我也很想念你啊——”
玛琪忍无可忍,眉头狂跳,给了芬克斯一击干脆的肘击。
“玛琪你干、干嘛……”芬克斯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弯腰。
“我说你啊,不要这么自来熟!”玛琪有些谨慎地看了眼西索,对芬克斯冷冷地说,“别人和你根本就没关系吧。”
芬克斯揉着腹部,直起腰,抱怨说“我们以前可是见过面的,你知道什么……!”
“只是见过面的程度而已吗!”玛琪忍不住吐槽道,“真是可怕的自来熟!”
所幸,西索哼笑了一声,并不是很有所谓的样子。
“好了。”终于,高坐于一旁的库洛洛发话了。他的视线,从西索身上移到了优娜身上,“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你,你来的也算恰好。”
优娜理了下肩上的披帛,问“想问什么?”
库洛洛合上书,说“是你杀死了窝金吗?”
优娜眨了眨眼,问“窝金是谁?”旋即,她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来到友克鑫市后,就安安分分地一直待在酒店里看电视节目,什么也没做。”
库洛洛的黑眸微动,口中又问“那么,你认识锁链杀手吗?”
锁链杀手?
优娜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那是谁,便摇了摇头。
派克诺坦见状,主动走上前去,想揽住优娜的肩“就让我来看一看她的记忆吧。”
派克诺坦的能力是以“触碰”来窥看他人的记忆。只要与优娜有身体接触,她便能知道优娜是否说谎。
“等等,派克诺坦。”库洛洛喊住她,“不用了。”
“啊……”派克诺坦停住脚步,有些惊诧于库洛洛的行为。不过,她一向信任库洛洛;既然库洛洛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派克诺坦走回一旁的阴影里,安静地站着。; 西索瞥了派克诺坦一眼,慢悠悠说“团长还是相当心疼你的,这是在保护你呢。”
派克诺特蹙眉,疑惑问“西索,你是什么意思?”
西索并不解释,移开了目光,专心致志地玩起手里的牌来。
——怎么说呢,优娜和派克诺坦的念能力,都需要“触碰”作为媒介。派克诺坦触碰了优娜的同时,也代表优娜触碰了派克诺坦,二者的念能力都有机会发动。
但是,优娜的能力可比派克诺坦危险多了。一旦她私自定下了什么“绝对公平的交易”,派克诺坦就倒霉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库洛洛的目光直视着优娜,“那张写满五线谱的便签,是你递给诺斯特拉家族保镖的吧。”
“啊,那个啊。”优娜并不意外,“确实是我的便签。我只是照着占卜诗这么做而已。”
“占卜诗?”派克诺坦有些疑惑。
“你们不知道吗?”优娜似乎对此感到很奇怪,“诺斯特拉家族有一位名气很大的占卜师,可以预言未来,百发百中的那种。她占卜出我马上就会死,想要避免死亡,就要在会场里救一个人,所以我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