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祭眸色也越来越深,杀意喷涌而出,他活动了下手指,指间燃起了火焰。
伽夜慢慢凑了下去,就在这时虞思眠突然睁眼,惊讶地看着他。
“伽夜太子?”虞思眠震惊地看着离自己如此近的伽夜。
伽夜一愣,怎么那么快就醒了?是自己现在的妖力太弱了吗?但是他丝毫不显慌张,眼睛也瞬间恢复了清澈,对着虞思眠撇了撇嘴,抱怨道:“姐姐~你好重哦~”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虞思眠蹙眉疑惑道:“什么?”
伽夜坐在床边,神色极其自然,“从梦里面出来姐姐却还没醒,我心疼姐姐每天写话本那么辛苦不想吵醒姐姐,想让姐姐多睡一下,但是看你趴在桌子上那么辛苦,所以把姐姐抱了上来。”
然后他捏了捏手臂,“没想到姐姐那么重,我把你放床上后差点摔倒,还好我撑住,险些压在你身上。”
虞思眠紧张的眉眼放松了些,“是说睁开眼突然看到你离我那么近,吓了我一跳。”
连祭收起了指尖的火焰忍不住冷笑出声,“不愧是九尾狐的儿子,骗起人来脸都不要,而这个女人连这种把戏都看不出来,居然还好意思写话本?”
这时候其实其他人已经醒了,只是不敢作声而已,只是听着连祭的话,隐隐觉得这句话逻辑不太通顺。
虞思眠:“你这小身量,把我弄上来真是辛苦了。”
伽夜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笑道:“姐姐,我比你高了整整半个头,身量可不小。”
虞思眠这才意识到其实伽夜个子也挺高的,只是把他当弟弟,看他总觉得小。
还有最近和连祭在一起,连祭那种凛然的气势,强烈的压迫感,总让她觉得其他人在他表面好像矮了一头一般。
伽夜真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不想虞思眠继续道,“你还是个孩子,以后会长开的。”说完对他一笑,以示安慰,伽夜瞬间青了脸。
这时候装睡的大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被自己想要的女人说是小孩,这简直是羞辱!”
鬼牙也撑着手臂坐起来,笑道:“谁让他自己要装。要是老子,老子直接……”
他本想说直接上,但是连祭在旁,他还是咽了下去,当时若非连祭有命不准碰她,他可忍不了这一路。
虞思眠把手伸进自己的乾坤带,翻来翻去拿出了袋油纸包的东西打开后递给他,“多吃点,长身体。”
伽夜看到那骷髅头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虞思眠:“麻辣兔头。你尝尝。”
伽夜:“不……谢谢姐姐,我比较喜欢吃梦。”
迦夜和虞思眠到了庭园里散步,院子里平时巴拉巴拉吵个不停的喇叭花却异常的安静,虞思眠以为是伽夜在场它们消停了一些,而伽夜却狐疑地看了紧闭着花盘的喇叭花一眼。
入夜,妖王还在桌案上批改堆积如山的公文,一道红光突然出现,伽夜出现在了房中,“母亲,您实在太操劳了,要注意休息啊。”
妖王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这是在梦中,估计是自己在批改公文的时候睡着了,伽夜入了自己的梦。
虽是梦中伽夜醒来母子两人第一次团聚,两人亲昵地说了一番后,伽夜便问妖王:“母亲,最近姐姐是不是不让小妖们开口说话了。”
妖王道:“哪里会不让小妖开口说话,不过是让他们少议论那个人类罢了。”
伽夜靠在妖王肩上:“母亲,姐姐一向待我好,我不忍心让她伤心,你帮夜儿把姐姐传下去的禁令解了好不好?”
妖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大人了还撒娇,自己不想去得罪你姐姐让我去做这个坏人,你倒说说你为什么要帮那个人类?”
伽夜:“她救了我,我自然要帮她的。”
妖王:“既然只是这样等她好了你多送一些珠宝,然后让她离开妖界,她也高兴,你姐姐也开心,岂不更好啊。”
伽夜立起了靠在妖王身上的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母亲,我想将她留在妖界,纳她为妃。”
他说这句话时妖王并不意外,只是坐回了自己的王座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纳人类为妃?我们妖族王室可没有这个先例。”
伽夜:“母亲,她并非普通人。”
妖王笑道:“即便她的血救了你,可是在大家眼里她也只是人类。”
伽夜走到她旁边帮她按着手臂,笑道:“所以不就请母亲帮忙吗?我听说他在人间被称为天道使者,只需把消息传出去让妖族也相信,那就好办多了。”
妖王:“你是要气死你姐姐吗?”
伽夜:“姐姐针对她无非是因为连祭,如果我娶了她,她和连祭就不可能了,姐姐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妖王笑着瞥了他一眼,“你姐姐心眼就没你多。但是……我不同意。”
伽夜:“母亲?”
妖王:“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向来憎恶妖魔,即便是侧妃也非同儿戏,我必须为我的子民着想。”
伽夜:“母亲!”
妖王:“快出去吧,我也要醒了。”
伽夜拽着她不放,“母亲,母亲。”
妖王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带我去会会她。”
……
……
“这是什么!!”妖王惊讶地问。
漫天的火药在天空飞舞,穿梭,即便是妖王和伽夜也好不容易避开了这一阵阵枪林弹雨。
“母亲,她的梦是会有一些与众不同,所以我说她非凡人。”
伽夜好不容易带着妖王找到了穿着迷彩服拿着一柄机关枪的虞思眠。
伽夜在梦中缠着她玩,她无奈下模拟了真人CS,谁知道他却突然不见了。
虞思眠没想到妖王也到了自己梦中,“妖王陛下。”
妖王美艳的脸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我是来谢谢姑娘救了我儿的。只是这……”她看了一下烟火弥漫的四周,哐哐哐的爆炸声,“我想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和姑娘单独谈一下。”
虞思眠挥了挥手,周围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适合陛下一些。”
妖王让伽夜退出了宫殿,只剩她和虞思眠。
妖王看着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地上巨大的羊毛毯,墙上精致的壁画,桌子上的盘子里有整只的烧鸡,精美的烛台,还有各式各样的琉璃杯子,是自己都从来没有见过的奢华。妖王心中略有一些唏嘘。
虞思眠把机枪放在了铺着桌布的餐桌上,让梦里的女佣给妖王倒了一杯葡萄酒。
妖王接过杯子,道:“其实我来这里,还是想麻烦姑娘一些事。”
虞思眠坐在椅子上,“陛下请说。”
“宫中这次隔离发现了不少也患了血疫的小妖,她们也望得到姑娘的血救治。”妖王把杯子放在了嘴边,佯装喝酒,眼睛却默默地盯着虞思眠。
虞思眠:“好。”
妖王:“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们是妖,你是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虞思眠大概明白了妖王的疑虑,四界表面祥和,实际上暗流涌动,憎恨与偏见根深蒂固。
可是她并非这个世界真正的人族,而是这个世界的作者。
当然这些理由不能和妖王说,“众生平等。”这四界在她眼中都一样。
妖王笑了笑,不置与否,众生平等不过伪善者说的一句空话。
于是妖王换了一个话题,“一开始他们那么诋毁你,你还愿意救他们?”
听到这里,虞思眠接过女佣倒的葡萄酒,看着杯子里的气泡,发了一下呆。
开始的前两天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是让她心烦的,但是……
“我救他们,本就不是为了他们感恩戴德。”只是为了问心无愧,只是因为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妖王放下了琉璃杯,站起来向她欠了欠身,“我替他们谢谢你。”
“不用客气,而且就流一点点血,举手之劳。”
妖王拿起琉璃杯将里面的葡萄酒喝了下去,却突然睁大了眼,努力按耐住才没有喷出来,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后问:“这是什么?”
虞思眠看她眼中都快呛出了泪水,急忙自己也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然后抬着头一脸歉意地看着妖王,“不好意思……我弄成葡萄味的芬达了。”
是说怎么有气泡。
妖王:“什么?”
*
伽夜带着妖王离开虞思眠的梦境,回到了自己的梦中。
妖王神秘一笑:“我早就命人将对她有利的消息在宫中散播开了。”
伽夜:“母亲?”
妖王:“这样女子不说其他,光是血能够治血疫一条都能用她控制四界,我们不能失了先机,必须先下手为强将她名正言顺地留在妖界。”
若是成了伽夜的妃子,她以后就是妖界的人了。
伽夜:“母亲……那您刚才还去试探她?”
妖王:“看得出你是动了真心,若她心怀异心,我怎么放心让她与你同床共枕?”
伽夜蹭了蹭妖王手臂:“还是母亲对我最好。”
“可是这等大事需要筹备多久?”
妖王道:“越快越好。”
“母亲英明。”伽夜转了转眼珠,“母亲,姐姐和连祭多久完婚?连祭也老大不小了。”
妖王提到连祭叹了口气,“这次趁他在魔域,把你姐姐的婚事一起解决了吧,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伽夜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但随即又露出了愁容。
眠眠她愿意嫁给自己吗?
若是换一个人被妖界太子求娶,必然是求之不得,而他直觉告诉自己虞思眠不会同意、莫说是自己只能给她侧妃之位,就是感觉让她做正妃她都未必会高兴。
他觉得她的心,在很远的地方。
这时虞思眠刚把取的血放在门口让妖王派来的宫医取去,回到房间继续睡觉,不想伽夜再次入了自己的梦。
“我有些累了,带不动你玩。”这几天伽夜总是在梦里缠着自己,搞得她睡着比醒来还累。
“眠眠……”一片空白的空间中,伽夜叫住了她。
虞思眠听到这个称呼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看他,“伽夜太子?”
伽夜看她神情有些戒备,立刻转口笑盈盈地道:“姐姐,要不我们去别人梦中玩吧。”
虞思眠想起刚才伽夜带妖王进了自己的梦,想来也可以带自己进别人的梦,心中有些好奇,最终道:“好。”
伽夜:“姐姐想进谁的梦?”
虞思眠想了想,自然是连祭的,因为妖皇宫所有妖魔里她最熟悉的就是连祭,她很想知道自己笔下的反派梦中又会是怎么样的样子?
伽夜有些不乐意:“他呀……”
虞思眠:“他的梦应该不好进,那还是算了吧,我先睡了。”
伽夜:“好,去看看他的。”
*
伽夜带着虞思眠好不容易进入了连祭的梦。
连祭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以为自己不敢进他的梦,根本没有设结界。
虞思眠第一次入别人的梦的感觉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肉体,凭空出现在另一个世界。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睁大了眼睛:这里是连祭的梦?
周围很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层瘴气,瘴气中夹杂着刺鼻的臭味,地上的野草有半人多高,行走起来十分困难,周围恻恻的阴风中夹杂着哀嚎,让人头皮发麻。
伽夜呸了一声,“几十年了怎么还是这个梦?”
虞思眠:“你原来见过?”
伽夜:“是的,小时候进过他的梦,和现在一模一样。”但伽夜没说那一次醒来后被连祭一顿胖揍,此后没再进过他的梦,不想时隔百年,再次进来,连祭居然还是做着同一个梦。
“别看了,我们走吧。”伽夜正要带着虞思眠离开,虞思眠却没有动。
难道,连祭一直做着同一个噩梦吗?
突然,一阵风吹过将杂草吹开,她看见一个个小孩蹲在杂草中,吃着……地上的一具具四分五裂的人……的肢体。
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伽夜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拦着她道: “我们走。”
伽夜正要带着虞思眠离开时突然眼前景象消失不见,他们出现在另一个场景里。
伽夜幽幽舒了一口气,“终于换梦了。”刚才那个梦不要说虞思眠就连自己都头皮发麻,也只有连祭这个变态会做那么恶心的梦。
周围变成了一座幽深漆黑的宫殿,两旁有两排黑色石像,面前有一扇感觉十米多高的巨门,门上雕刻着各种猛兽的图案,十分的精致。
仿佛灵魂出窍的虞思眠这才回过神。
她隐隐觉得这个景象有些熟悉,来不及细想时伽夜将她拉到石像后躲起来,虞思眠探出脑袋,看见来人一头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长袍的肩和腰带上都有金饰,显得低调又华贵,这打扮虞思眠也觉得熟悉,但是配上那张熟悉的脸,虞思眠反而觉得陌生了。
因为来人的脸明明就是连祭的。
只是与平时马尾劲装的他截然不容,现在的他带着无尽的雍容之气。
好像是连祭又不是连祭。
就在连祭用手轻轻推了推那扇巨大的黑门,那扇十米多高的黑门就自动打开,昏暗的光泄了进来。
听到外面整齐地喊道:“拜见忌廉陛下!”
虞思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