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老虎——金呆了
时间:2021-09-15 09:55:36

  秦甦说到情绪处,低下声来,“王谦当时看我背不出书,会叹气,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听到他叹气,就知道解释自己没有作弊是没用的,我的记忆力就给人一种我很笨,除了作弊没有捷径通过考试的错觉。”越是有这样的眼光,她越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背书。
  她特别不想看见同情。
  “但他不一样,可能认识的途经不同吧。他不知道我那些烂事,见我背不出来还鼓励我,我也不需要用力掩饰自己记忆力上的缺陷。”没有打压式的眼神与声音环绕,用鼓励和玩笑替上,秦甦不能说背得多快,至少没有负担,心里还有个伴,那种踏实感到底是不同。
  高空的期待忽然就落地了。原来一门之隔,她对他生出过这么美好的误解。而石墨,自认他配不上。
  “啊,这么说,我高中是有喜欢的人的!”她嘻嘻一笑,两手鸭摆,走出两步,捏着裙摆开心地扬起声调,“虽然后来他失约了,我们没有机会见面,还蛮生气的,但是想到他,高中又没那么难过了。他就像是......《美少女战士》里的夜礼服假面!”说完她咂咂嘴,算了算了,石墨肯定没看过这部动画片。
  石墨低声自嘲,“是吗?这么好?”
  “唔......他很有耐心,字也很好看,画画也好看,我感觉得出来,他是理科班的。”她吸吸鼻子,“后来有我在想,高三的时候他突然就不见了,”想到高三失约她没跟石墨说,又补充起当时的开学之约。
  “我怀疑他可能比我高一届,开学就去读大学了,或者高考失利,没考好,去县区复读班复读了。”她给“路易基”的失踪,想过很多理由,这两个是最说得通的。
  “真的好遗憾啊!都没来得及表白。”她玩笑起来。
  秦甦双手负背,两绺刘海就像天上上弦月与下弦月,巧夺天工的两线括弧漾在颊侧,比夜色还温柔。
  石墨立在几米远处,笑容却跟着消失了。
  “我说完啦,我回答了你下午的问题啦。”她赶紧见风使舵,快走两步回到石墨跟前,“该你了!该你了!该你了!”
  她左右手只只牵牢,幼稚摇晃,“说吧说吧说吧。”他什么也不说,搞得她非常好奇。
  “说什么?”
  “你高中不是情窦初开过吗?”
  “说这个干嘛?”
  “那也没什么好聊的啊,散步嘛,随便聊聊天嘛,都是我一个人在说,搞得你像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装什么清纯处/男哦,脱裤子的时候明明比谁都迅速利落,渣男无异 。
  “我早说过了啊。”石墨坦然。
  “什么?”
  “你。”
  *
  秦甦每天都在傻乐,但好久没有幸福过了。
  她躺在床上,细细回味今天,莫名其妙的梦,莫名其妙的失落,莫名其妙的亲吻,还有莫名其妙的动情。
  她心里的砖头块滚动滚动再滚动,石墨先生在她的内心序列空降第一位!
  她尤其喜欢今晚的crush时刻——他平静如海,像在叙述一桩平常事,那个“你”字出口,秦甦体会到心跳消失的魅力。
  她在床上翻滚不歇,抱着枕头夹腿,夹得枕头都瘪了,实在睡不着,哒哒下床,趺在玻璃围栏前,脑门磕在玻璃上,静静望向下弦月光下的石墨。
  幽蓝漆夜,他躺在气垫床上,好像海上飘摇的一叶扁舟啊。
  时间静静流动。半晌,石墨耳廓一动,嚯地睁开眼,挺尸一样直起身。“还不睡?”
  秦甦眨眨眼,也没意外,“睡不着。”
  “地上凉。”
  “你的梦中情人在二楼躺着,你不来陪吗?”
  石墨低笑。他拒绝了一起睡的邀请,坚持分开。一是他睡相不是很好,喜欢抢被子,也喜好睡中间,睡眠中的霸道行为很难自控,二则是睡前有一段时间,他们躺在床上,他会非常难受,也许会导致难以入睡。
  “不了。”
  “那恭喜你啦!你的梦中情人要来找你了。”秦甦忍不住,她想要抱着他,见他没睡,赶紧下楼,在石墨开口阻拦前快着碎步,人已经四仰八叉趴在了他的身上,两手紧紧圈着他,“我想跟你睡。”
  四四方方一张床,竟有对俊男靓女游过性的滩头。
  石墨拒绝:“你上去睡,气垫床对腰不好。”
  “没事的,我腰好,吃得消。”
  他只能叹气,“我吃不消。”
  “哈哈哈哈,既然你这么诚实,那再给我亲两嘴再睡。”
  “......”
  “mua......mua......真软,”她压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又是啃又是舔,还问他,“你知道你的嘴巴为什么这么软吗?”
  石墨亮漆漆的眼睛转了一圈,以为她在调情,但血流迅速向下汇聚,脑袋空白。
  她自问自答,揭示答案:“因为没有死皮!”
  真是个精致的男人。她开心地又嘬了两下,“真好亲。”
 
 
第30章 30   孕16w
  有的人人生是丝滑的, 这种人秦甦在留学圈经常见到。含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稍次一点的衣料划过皮肤都能泛起红疹。
  有的人人生是磨砂的, 出门前要确认一遍衣服上是否有线头,同时预算自己的来回路费与时间成本, 就连冲动下的接吻,也要留一记清醒, 用力润一遍嘴唇,修饰粗糙本质。
  秦甦第一次用唇部磨砂,就来自朋友王美丽的叮嘱。
  王美丽tinder了个男的, 见面聊天, 感受到男性视角的冒犯, 自认不太合适, 告别吻又生出嘴唇柔软的惊叹, 于是深吻进去。她用一串波浪音调兴叹出一个“哦”字,宣称那是她人生最妙的一个吻。
  她形容那个吻为水上芭蕾,后来实在是话不投机, 约了几回就算了, 但吻的感受她大概反刍了八百回。
  王美丽由此推演出另一种性境界——交谈的契合和身体的契合。
  秦甦翻白眼说,十五世纪就有人提出了柏拉图式爱情与纯肉/体/式爱情了。
  王美丽告诉她,老师讲题和你自己做题, 是一个体验吗?没接过这种吻吧,一看你就没遇着这种嘴。
  接吻说学术一点, 是两张嘴克服空气阻力摩擦做/功,她就奇怪,为什么每张嘴亲起来都有这么大的差别,王美丽也奇怪, 按照她们这心狠嘴辣的程度,不至于对谁格外倾心,生出优待的荷尔蒙滤镜,那肯定是嘴有区别。
  自此秦甦再date,多少就有点被洗脑,琢磨起吻这个动作的机械原理。她和王美丽在一场巴黎的黄昏雨里,窝在被窝,互扯蜜蜡纸,龇牙咧嘴地研究出来——这与嘴唇的厚薄、唇纹的疏密以及唇部表皮有关。
  接吻不是每次都要伸舌头咯,暧昧讲小话磨蹭嘴皮子时,唇感的差异简直就是丝滑与磨砂。
  秦甦没有丝滑的人生,但想要一张说小话乱磨蹭时,丝滑的嘴皮。
  只是很可惜,女孩子琢磨出大道理,第一件事不是出门找嘴皮,而是磨自己的嘴皮,各种唇部磨砂、食用红糖又是敷又是磨,最后自己越来越精致,男人么,就还那样。
  秦甦很早就放弃了找合适的嘴皮这件事,但石墨的嘴皮实在让人舒服,让她回忆起那段“嘴皮猜想”。
  秦甦以前是喜欢薄唇男人的,性感。
  都说薄唇郎薄情,当然,她也不是深情人,谁都不吃亏。
  但薄唇就口感而言还是差点味,得要舌头buff加成,嘴唇太厚又实在有碍瞻观,看起来像腊肠。
  那夜,她盯着石墨的嘴唇,蠢蠢欲动,这个厚度真的很特别哎,于是她凑上去,借他的酒意占他的便宜。
  一回咂摸不出具体,这次她彻彻底底品出味来了。唔!太舒服了!
  丝滑般的口感。
  秦甦甚至想拉王美丽来试试,问她,是不是这种感觉!
  当然啦,也就是想想,男人这种东西,不太方便共享。
  秦甦问石墨,用唇膏吗?
  他想了想,说有回嘴干,莫蔓菁女士给他囤了凡士林。换季干了他会用。
  凡士林好,孕妇可用。
  秦甦从他的全新备用里顺了一个回家,每天挖一指头,拇指大的小罐飞快消殒,再见到石墨,又是两周后。
  这两周里,秦甦办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秦甦去见了个发达了、开公司的老同学,收到对方的专业建议——翻译搞钱去非洲,第三世界搞钱最容易。她去援非项目培训处咨询了一系列的事项,一看就知自己不合适,于是摸摸肚皮,灰溜溜回来了。
  只是她那份援非项目培训班的报名表被陆女士看见,由此引申出第二件大事,她又跟秦栋梁骂了一架。
  要他管?她的生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他来干涉。
  秦栋梁早对秦甦的爆炸见怪不怪,表示自己是她爸,总归是要关心她生活的。秦甦质问,她高中的时候怎么没有爸爸,为什么等她生活好一点了就要有爸爸。
  男人事后统一说辞——过去的都过去了。
  秦甦一点就着,扬声告诉他:过去的事情过不去!
  她的小腹已经膨胀成一个小帐篷,但动作仍然利落。她火气一冒,砸了两个盆栽,舞了一桌凌乱。泥土四散,松竹溃落,满地荒唐。
  盛怒之下,秦甦失控把秦栋梁的鞋从楼上扔了下去。
  她站在窗台流泪,陆玉霞在她身后唉声叹气地整理,而那个中年男人,则狼狈地赤脚逃散,在春腥的花坛里踩着泥土找鞋。
  约莫是确认窗户方向好锁定位置,秦栋梁抬头看向窗口。秦甦飞快蹲下身,躲开他的目光,因着急促,腰撞了个装饰硬物。
  她坐在地上哭,陆玉霞也哭,一边哭一边还对她说,地上凉,你起来。
  秦甦“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她捂住脸,心里太难过了,她讨厌秦栋梁,可又没有办法摆脱他。她明知道陆玉霞在给他交租金,给他送饭,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撞见了就纸老虎一样发威,真发了威,痛的还是她自己。
  她想,是不是把自己的另一半血放掉,这样就不用难过了。
  都说父母欠子女的,才这般辛苦。可子女不能利落分割亲缘时,也像她是欠他们的。
  秦甦看不得妈妈难过,跪在地上,挪到茶几旁,拉住擦地的陆玉霞,恳求道,下次别找秦栋梁了,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她还怀着孕呢,不会去非洲的,而且石墨也不至于这么不负责任。说到这处,她强调了一句,石墨不是秦栋梁。
  她在责任嗅觉上,绝对敏感。
  陆玉霞说,“你不结婚,我怎么都不放心。”
  陆玉霞自认自己进棺材都不会想明白,未婚生育是个什么逻辑。婚姻从来都是终身大事啊!
  秦甦问,结婚了如果再离婚,和现在有区别吗?
  陆女士拿她自己的话堵她,你不是说石墨负责任吗?
  秦甦大眼流泪,大口呼吸,直到被陆女士拽上沙发。
  她怔怔发呆,一时竟然没有想出反驳陆女士的理由。
  是啊。石墨负责。
  但能负多久呢?男人的负责和股票一样不稳定。
  但是,她之前是用什么理由理直气壮不结婚的?
  秦甦使劲捋,终于捋出来了。彼时她和石墨还是一/夜/欢/爱的普通男女,眼下关系变了,难怪不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们是自由的”。
  就说Business is business吧,现在搞复杂了。
  陆女士向来是处下风嘴巴笨的那个,今天倒是占了上风,收拾完烂摊,还对秦甦发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秦甦:“......”
  她哭得太厉害,忘了感受身体异样,等上厕所,发现内裤上一片红......
  都说孕三月就进入稳定期了,但仔细想想,其实女人大概从备孕到产后,漫长的一年多时间里,都处于不稳定时期。
  秦甦这次不是见红那么简单,她的一条内裤血淋淋的。出发前,她垫了卫生巾,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陆玉霞叫了救护车,400块一趟,掏钱的时候她一点都没舍不得,但那几张一百红钞票皱皱巴巴的,秦甦看见就哭了。
  陆女士以为他们抬她的动静把她弄痛了,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交到秦甦手心,“是不是疼,疼就拿着它。”
  秦甦叹气,其实这血流得没有任何感觉。
  她用力体会生命在体内流逝的细节,但奇怪的是,就像它来一样,没有快乐,也没有痛楚。
  急诊交完费,去做B超的转移途中,陆女士问,给小石打电话了吗?
  秦甦右手捏着十字架,左手拿着手机,想了想,将十字架贴上胸口,摇摇头,“不了,他昨晚三点多还在通话中,今天上午八点飞香港,肯定没空的,打过去他也不能帮着做B超。”
  陆女士又来气,又无奈,“那也要......也要说一声啊......”
  秦甦苦笑,生孩子是妈妈一个人的历险记,爸爸么,不添乱就好了。
  “妈,”她吸吸鼻子,缓着劲儿轻轻说,“你以后不要把秦栋梁拉进我们的生活了,他可以跟你的生活有关。你缺钱了,也可以跟我说,但是别把他拉进我们两个的生活。”她红着一双眼睛,像是垂危一样认真交待,“我们不能再为他牺牲生活了。”
  她两次进医院,都是因为他。她都累了。
  秦栋梁再次进入他们的生活也就这几年的事。秦甦从法国回来,大笔支出结束,要开始回报家庭了,他出来,不就是看漂亮女儿有良好的变现价值么。她不嫁人,还生孩子“自我贬值”,他当然操心。
  她不想把他往极恶处想,但种种迹象,不由得她玛丽苏般幻想什么父爱回/潮。
  陆女士掖泪,重重咽了口咸腥的鼻泪。没说话。
  进B超室前,秦甦的平车在门口排了会队,被推进去那一刻,她拉住陆玉霞的手撒娇,“妈,求求你了......”
  “知道了......”陆女士别开脸,等平车推入B超室才清了清眼泪跟进去。
  医院的工人师傅奇怪地看着她们娘俩一路哭,尴尬得也不敢吱声,木愣愣地忘了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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