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下思绪,安歌不但自己不去,还要劝安德伦回来投资。
读书吧,中外教育各有特色。但她真心认为中学阶段的数理化还是国内钻得深。
安歌之所以选择回来读书,也是因为目前本地学业的难度更高。要知道这个年代苏省学子拿到海市卷,如果只谈试卷分数不论其他能力,完胜。
投资。环境放在这,利好条件,还有廉价的劳动力。
风险大往往利润也大,来得容易的收获会被一拥而上者分薄,只有敢闯敢为才喝得到头啖汤(广东话中头啖汤是第一口汤)。
安歌不知道安德伦听进去多少,她只是尽自己的心。
挂掉电话前,想起多年后最小的表舅寻根找到安家,据说叔公的遗嘱,让他一定要带儿孙回老宅看看,安歌忍不住说,“叔公,记得多回来。”
她侃侃而谈时,安德伦觉得电话那边是小老虎,然而最后一句软软的小奶音提醒他,这还是个孩子。
他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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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饭桶“级
徐蓁在外头玩了一圈, 回来赶上学校运动会。
别人或者参加比赛, 或者替同学加油, 还有跑到校门口买零食。
她呢,垫着用过的草稿纸坐在地上,趴在椅子上赶作业, 白色拉链衫被蹭得两袖管灰里发亮。
没办法, 安景云让她补这阵子的作业。
操场的大喇叭一直在放音乐,一会锣鼓一会高歌,闹得徐蓁脑门上突突的跳。太阳又大, 虽说快十月了,但大白天的晒出一层油汗。
突然音乐声停,换了一个激动的女声, “同学们,小高组的五十米决赛即将开始,请到操场边给他们加油。”
喇叭音质不好, 那女声尖得直刺人耳。
好不容易忍到她闭嘴,插进个破锣嗓, 有点像鸭子叫, “牛牛加油!牛牛加油!”
听上去跟妞妞加油似的, 男生们笑得抽了。
有人把双手合在嘴上做了个小喇叭,冲着操场大声吆喝,“你是谁家的妞妞?”
起跑线上的牛牛翻了个白眼, 刚好完美错过发令枪响。
他愣了下, 拔腿赶紧追, 仗着身高超过两个人。还有一个,个子虽然小,但步伐频率特别快,居然抢在他之前冲过终点。
方辉一路感觉有人紧贴脚后跟,可以说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往前跑。
过线还往前冲了好几米,他才扶着膝盖大喘气,汗是疯了似的往下淌。
谢老师挤出人群,“荀真呢?”
往年都是荀真报这个项目,四一班的学生七嘴八舌,“他去跑八百米,这回一定要拿第一。”
孩子荣誉感强是好事,谢老师点点头,见方辉还没缓过劲,笑着鼓励两句。
安歌折了个小纸扇,聊胜于无给方辉打扇,还有水壶,里面是她准备的温开水。这军用水壶还是徐重用过的,旧得不行,可方辉说他就喜欢这个。
方辉一口气喝了半壶,把剩下的浇在头上,伸手抹了抹头和脸,“痛快!”
完成任务就可以放松了。
他俩叫上冯超,三个人晃去看八百米。四一班的又是喊加油又是叫荀真名字,有几个男生还约好轮流在外面陪跑。
等荀真第一个冲过终点,男孩们兴奋得不行,冲上去跟他抱头揽颈。
荀真看见方辉,喷着粗气问,“怎么样?”
“第一!”
“哇呜!”
方辉跟着叫嚷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对,回头发现安歌不见了。他东张西望,冯超指给他看,安歌站在树下,笑眯眯看着他们。
他俩欢天喜地跑过去。
主要四一班也就这两项拿得出手,能跑的没几个,接力跟别人没法拼,投掷类实心球什么的更不行。到冬季运动会还好些,跳绳踢毽子比的不光体力,还有巧劲,荀真甩一次绳能跳两下,程婷婷踢毽子更是一绝,又快又稳,跟2.0快进似的。
今年荀真想了个孙膑赛马的计划,争夺能得第一的,其他项目重在参与。他自个除了八百米还有跳高跳远,大部分人报了一到两个。
连钱浩辰也报了个友谊赛项目,用球拍托着乒乓球快走,谁的球不落地、又第一个到达的算赢。不过这是下午的,到时还有教工组的拔河比赛,谢老师也在内。
安歌的小身板耐力不行,从各个班级入场到这会大半个上午,累得想吐舌头。
不过她觉得特别有意思,虽然只是一所小学的运动会,但大家伙特别来劲,连方辉这个常年“差不多就行”也拼了。按他的说法,平时他自己可以马虎,现在代表的是班级。再放大,就是学校、地区、国……
安歌理解。首都办奥运会那次,她跟同事一起在酒吧看开幕式。小女孩的歌声出来,她鼻子一酸,突然哭了。本来还难为情,借着喝啤酒的动作悄悄擦眼泪。转头发现在场的人都哭成熊样,大家挂着泪花又傻笑。
方辉轻轻弹了下她脑门,“干吗?”
他想了下,“笑得跟我外婆似的。”
......慈祥。
他们仨溜回大院喝了个水,再回去在校门看见徐蘅和方旭。两人站在小摊前,有商有量吃什么。
徐蘅说吃葱油饼。
带一点葱花,但油里一炸,特别香脆。
方旭嫌弃地说,“你老是喜欢大油大肉。”
他选两样,一个不占肚子的臭豆腐干,吃完胃里还有个角落能放糖糕。
方辉跑上去,粉大款地说,“挑吧,我请客。”
他卖旧牙膏皮、旧瓶子、旧纸板零零碎碎攒了五块钱,就等今天了。
徐蘅手里也有五块钱,徐正则给的,奖励这阵子父母不在家她没捅漏子。平时经常吃方旭的,她打算回请他。
安歌选了豆腐花,榨菜末、紫菜、虾皮,顺手帮冯超也点一碗,拉他坐在豆花摊的小板凳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概这话说得不吉利,刚吃几口,学校里杀气腾腾奔出一帮人。
抓着一张葱油饼埋头啃的徐蘅特别显眼,那帮人里当先的手一指,“在那!”
上来推徐蘅一把,“偷了钱马上就花?!”
葱油饼掉在地上。
方辉跳起来,挡在徐蘅面前,“证据呢?”
“这不就是证据?”当先的气势汹汹,“你们都吃起来了。嗬,齐全啊,小馄饨、豆腐花、糖糕,丰盛得很啊!”
后面有人拉了拉他,“先问清楚再说。”
当先的头也不回,“问什么,我看见她进去又出来!除了她没人进教室!”
方辉气得嘴都歪了,戳着对方的胸口大声道,“你是找事吧?都说抓贼拿赃,证据都没有你讲个屁!”
那人胸一挺,“我就是证据,我看见她拿的!”他吼回去,口水喷了方辉一脸,“你声音大你厉害?还钱!”
徐蘅反射弧慢,这会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开方辉,扬起拳头就要打人。
那人一把抓住她拳头,用力一推,轻蔑地说,“你是贼!”
徐蘅差点撞翻小桌子,豆花摊的老板连忙上前扶住桌子,“同学们,有话慢慢说。”
但徐蘅听不进。她鼻孔张得老大,往周围看了看,抓起一只碗连汤带水砸过去。
惊叫声里,碗砸在地上,碎成几片。
老板心疼地说,“嗳同学-”
徐蘅这边五人,安歌和方旭是豆丁,战斗等级……零……+,方辉和冯超也属于瘦弱型。对方也是五人,有个胖子直着嗓子嚷,“打啊,谁怕谁!”
“干吗,以为人多可以欺负人?”被砸掉豆腐花的小哥站起来,“你们四二班的?我五一班的,何明轩。”
他指指那个一直在后面拉人的,“你,出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丢钱的正主。
他带了五块钱,发现找不到了。领头的那个说见徐蘅来过教室,一定是她拿的。
何明轩看见徐蘅拿了张五元请客,这会倒也不敢下断言。
“不是我!”徐蘅呜噜呜噜。
丢钱的说,“算了,当我倒霉。”他低声说,“她也可怜。”
安歌不知道是徐正则给的钱,但肯定不是徐蘅干的。徐蘅一做坏事脸上就挂招牌,让别人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绝不会这样大大方方。
“是不是来找我,但找错了教室?”她问徐蘅。
徐蘅一个劲点头。
当先的冷笑道,“谁不知道你们是姐妹,自己人当然帮着自己人说话。”
安歌不理他,直接问正主,“要不你再找找?”
闹成这样,正主怕事,早就后悔当众嚷出来,连忙点头说好。
“今天偷针,明天偷金!”当先的一脸正气,“你们放任不管,将来她偷大了被枪毙,就是你们害的。”
安歌,……孩子你道理讲得很对,不过真的没有发生呃。
“一起回教室,我们帮你一起找?”
正主夹在当中,只好点头又说好。
早上的比赛已经结束,除了还有部分同学在帮忙计分搬东西,操场上没几个人。见他们走过,好奇地看了几眼,也有人说斜眼又惹事了。
正主拿出一本书,一张张翻给大家看,“早上我妈给了五块钱,我怕丢了,特意夹在书里。”
书里没有。
他抓着书脊朝下摇了几下,也没钞票掉出来。
“书包里再找找?铅笔盒……”
正主打开铅笔盒,一张五元放在最上面。
他一拍脑袋,“啊-我怕放在书里丢了,后来改放铅笔盒!”
这下帮他出头的尴尬了,讪讪地说,“我真的看见她从教室出来。”
方辉刚要骂人,安歌拉住他示意算了,“以后别这样,有时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走出校门,门口已经收摊,方辉可惜他才吃了半碗的小馄饨。方旭更可怜,他怕烫,糖糕一口没碰呢。
“我请你们吃面!”真正的大款(误)毛毛在此。
“还有我……”何明轩衣服上一摊汤水,肚里却空着。
“同去同去!”
安歌毫不犹豫,这可是差点成她姐夫的哥们啊,市状元,从TOP2出国的。
秦阿姨认真想帮徐蓁,考虑过让儿子娶她,办陪读出去。
不过,何明轩也是很有主张的人,这事没成。
所以安歌挺好奇,仁兄,怎么保持平常心?
要知道,如果安景云管徐蓁的读书是强压,那么秦阿姨的方式就是高压。
错一题跪搓衣板,背不出书跪搓衣板,考第一名但跟第二名没拉开二十分差距,还是跪搓衣板。
对徐蓁没考上大学,秦阿姨痛心疾首认为安景云管得太松。
秦阿姨的狠劲属于无区别对待。
她自己就是猛人,读到初二被强制休学,但通过自考一路到本科,又读了在职硕士,是全市第一个注册会计师,第一个高级会计师。
此刻,牛妈生的牛娃老实不客气,“我要两块大排,五两面。”
好吧,还是只聪明的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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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不屑
谢老师中午听说打架的事情, 又听食堂说只有徐蓁来吃饭,有些不放心,到教室去找人。
徐蓁趴在课桌上睡觉。
大概很累,轻轻扯着小呼噜,还流了一点口水。
谢老师看了看她胳膊下作业本的进度, 才补了个开头, 不由默默叹口气。她是正牌师范院校出来的,了解儿童心理,这孩子恐怕对学习不太上心。
“徐蓁-”
徐蓁揉着眼睛抬起头, 嘴角凉凉的,用手背一擦才发现是口水,脸就红了。
谢老师跟没看见似的问, “知不知道徐蘅和安歌去了哪?”
徐蓁摇头, 安景云让她这两天不用管妹妹,全力赶作业。
“老师,没事的, 安歌会看着徐蘅。”她安慰谢老师。
老师找她, 还能有什么,无非徐蘅又惹事生非了。
谢老师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看?这年纪的孩子,哪怕相差半岁, 体力上也大有不同,徐蘅光个头就比安歌高二十多公分。要是她跑起来, 安歌那小短腿追得上?她动手, 安歌拉得住?讲道理?孩子本身容易别扭, 徐蘅还不是普通孩子,不想讲道理怎么办?
她耐着性子讲给徐蓁听,做事要从实际情况出发,哪怕安歌有聪明的头脑,但还是个孩子。
徐蓁垂着头,没听进去,不是有方家兄弟俩,三个看不住一个?
谢老师不讲了,这也还是个孩子,叹口气换个话题,“不会做的可以问安歌。我们班程婷婷等同学放学后经常跟她一起复习,都说安歌很会讲题目。”
徐蓁张口结舌,“她……”
说出去太难为情了吧,做姐姐还要向小几岁的妹妹问学习上的事。
“每个人有不同的长处,学习不是请客吃饭,不用讲辈分。”谢老师叮嘱两句,终究担心几个孩子,匆匆又到校门口。
刚想着要不要去大院看看,几小只从那头来了,旁边还跟着五一班的何明轩。
他们边说边笑。其实主要是方辉在说,他眉飞色舞讲南侠展昭阅武楼献艺被封御猫,徐蘅和方旭听得津津有味。
何明轩偶尔插两句,但他没有方辉熟悉《三侠五义》。
几次下来,方旭委婉地抗议,“何哥哥,我很想听你讲,不过先让我哥说完怎么样。”
他还滑头地拉上别人,“徐蘅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