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的嘴角挂着如往日一般轻蔑的笑容,他的右臂试着抬起——忘记自己没有右手打不了响指的事情。
虽然这一瞬,苏城很有想要有倾吐的想法,但俗话说反派大多是死于话多,哪怕是面对同样的反派也要保持安静。
话不多说,干就完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倾吐欲,于是露出微笑小小的提醒了一下,“苏某在月桂树里放了一点儿小礼物送给您~”
什么意思?
神明下意识顺着对方的思路开始思考,月桂树并没有办法直接影响神国,也就是说他是在……虚张声势?给自己灵魂脱离提供时间?
“光凭月桂树确实不太行,需要含有自己魔素的法杖做指挥诶。”
苏城一边继续提醒着,一边催促系统赶紧把他带离这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神明带着被愚弄的愤怒感高举镰刀,这一次瞄准的是绅士的脖子——割断这里的话,100%可以达到70%的损伤,将对方永远困于此地——
“轰——!!”
一道金色的流光宛如炮火轰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抵达神明的脑袋,对方轻飘飘的挥动镰刀就将这必死的一击割成两半。
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反击。
神明轻飘飘扫了苏城一眼。
这家伙大概是将自己的魔素凝聚在一根法杖上,通过操纵这根法来引导被放置于月桂树的旧神神力根据自己走过的路线一路抵达神国发动此击。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也仅限于此了。
劈开流光的黑色镰刀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向青年头颅劈去,就听“刺啦”一声,头颅就滚落在地上呲出鲜血来。
脏死了。
青年想要抹抹脸上溅到的血迹,却碍于自己没有手脚只好忍耐下来。
他的面前是一具人身,手里还握着那巨大的镰刀,只是可怖的镰刀头已经插入云层,已经无力提起来。对方没有脑袋,脑袋被硕大的蔷薇花挤掉,鲜红色的花瓣落在绅士的脸上,正好擦去上面的血痕。
可从尚在起伏的胸膛看,对方还是活着的。
而后苏城的目光渐渐涣散,然后头一歪,抢先在黑暗神死前死掉了。
只要他死遁的快,那个劳什子诅咒就咒不到他!
临死前他还给这位善良的人一个大礼包,希望祂能在今后的生活里活的开心,活的潇洒。
黑暗神的胸膛渐渐不再动弹,而后祂的感知渐渐回归——自己没有转世,也就是说,那个狗东西在自己死前就成功遁逃。诅咒在捉不到人的情况下,干脆把祂的灵魂困在这具身体继续陷入在虚无的神国世界里……
祂恼扭成怒的将镰刀高高抬起,作为活死人每一天都在砍着这根已经没有灵魂在内的木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在这根木头砍烂后就再雕刻一根一样的继续砍……简直比吴刚还要勤恳,比精卫还要执着。
不知过了多少年,祂的[神国]终于第四次迎来了那位会读档的少女,黑暗神当即就把镰刀砍了过去,伴随着少女的惨叫又砍了无数回,结果看见对方死后身体化作流光,又重新组合活了过来,回归最初进来的样子。
再看自己的眼神里少女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一种“这个东西真是太好了”这样的奇怪神色……
后来她又带来的一批又一批人通通被自己砍死又活……总之,祂惊惧的发现,自己砍不死他们,他们也砍不死自己,这里是一处极为玄妙的地方——
已经接受这里的苏柔亲切的把它总结为“游戏副本”。
在先知的演讲中,自己终于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东西都是大家自己的选择,她并没有资格去制止什么,而且说不定在蒂娜统一大陆后大家的生活水平是显而易见的提升,整个大陆成为一个和平的、共生的世界。
在辞别那些朋友后,她选择如前三个周目一样上去找光明神,但至少要做一个了断。
大不了自己见势不妙就脱离世界回家。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再一次踏入神国,结果被一个头顶玫瑰的家伙砍死了。
没有疼痛感——就像什么游戏一样,不会疼痛不会死亡。
虽然她没了哥哥,没了贵族财产,还被神明骗了三次骗的那样惨,但如今她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兴趣,把此地作为私人财产,带了一群又一群勇者/学生来此练习实战赚足了钱。
里面的boss虽然只有一个,但它有着永动机一般不可思议的效力,就是喜欢砍木头这一点让人不甚理解。
说不定这个是先知给她的礼物——抱着兔子玩偶的少女由衷感慨,“先知可真是个好人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了……在那次“直播”发表演讲后就失去联系,哪怕是刺鸟也对此没什么办法。
但据这位女佣小姐的话说,“主人那种性格,在完成事情后去哪里游玩也说不定哦。”
兔子玩偶也发出由衷的感慨,“是呀,那位恶魔先生真是一个好人。”
在苏城脱离世界后,兔子玩偶的记忆就莫名回笼,他看了眼原本在他看见的未来或为非作歹,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成为帮凶的家伙——
亚当这位未来被黑暗神蛊惑的独、裁者,如今每日女装与刺鸟肩并肩,据他本人说,这样似乎可以很好的延长寿命。
小奥利特改邪归正,自觉接受新法审判——由于对方已经接受过审判死过一次,所以此次并没有判处死刑,而是全部财产充公帮助那些变为平民的奴隶们最初的救济,同时其本人也成为遵守法律的商人将所有利润捐助出去。
值得一提的事是,对方还在先知死后忽然给了苏柔100好感度。
而黑暗神……
祂好像最惨诶。
于是兔子玩偶再一次肯定道,“先知可真是一个好人呀!”
被坑成boss被来回刷的黑暗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是祂疯了,还是大家都疯了?
*
二百年后·改名为[晨曦]的神学院内
“喂喂,你们听说[神国遗迹]的boss终于被刷爆了这件事吗?”
一名据说拿到内部消息的学生a趁着下课时间积极与其他的同学们谈论着最近最为劲.爆的话题,记载中学院首任被追封为荣誉校长的[先知]最后创造之地的[神国遗迹]终于被刷爆了!
广大学生对此表示喜闻乐见!不不不,是深表同情!!
“唉,怎么就被刷爆了呢!”学生b用手捂嘴,防止被人看出那高高扬起的嘴角狂笑,“这可真是太可惜了,毕业考试的实践考试要求在神国遗迹boss手上过十回合——太可惜了,我还没毕业呢,这一考试就要没了吗?!”
“自从苏柔女士将神国遗迹捐给学院,大家就有了传承两百多年的实践课,”学生a拍了拍学生b的肩膀,“想笑就笑出来吧!嘿嘿!我们是不用做号称最难的实践考试的第一届学生!!上一届都要哭死了——恨不能晚入学一年!”
“是呀,虽然不会死,但二百年前亚当老师发明了一种能将在遗迹受伤害的疼痛传达到大脑的魔法术式,实践考试据说每一个出来的学生都会吐血三升,从此成为一位合格的近战法师!”
“是啊,当时的神学院校长菲兹当即把它列入考试范围!”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从神国遗迹讨论起二百年前的故事。
“历史书上记载,二百年前我们的先辈都是奴隶,且大陆是完全分裂的多亏了先知才能解放——最先解放的是皮诺特,在贤王威森三世的推动下实现全国反奴隶法的通过,而后继任的蔷薇女王干脆统一全大陆,在全大陆推行反奴隶法!牛批!真牛批!”
“唉——”学霸推了推眼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窗边,“你不懂,其实最牛批的还是先知,是先知派刺鸟将蔷薇女王推上政治世界的。”
“先知的所有演讲,是我们从小学到大学的必背课文,而且还要做阅读理解、思考题、听写、论文……”
“他的演讲理解永远是语文考试的压轴大题,他创建的神国遗迹副本则是体育考试中淘汰80%考生的最难实践考试……”
学渣流出悔恨的泪水,“为什么一个黑暗大主教可以每天抽空去演讲啊!”而后他掏出了fire杂志珍藏版,“呜呜呜,我还是看苏城前辈的小说好了,还是小说令人快乐。”
“虽然苏城没什么太大成就,唯一成就就是成为历史导火索,但我好喜欢他的小说。”
这个时候,老师推门而入,他的眼睛一眼盯到了学渣的小说,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没收小说,而是用一种激昂的语气说道,“同学们,从神国遗迹中我们刷到了一本日记——据证实,这正是先知亲笔!而且,根据日记显示,苏城就是先知——从今天起,我们要开始练习fire上所有小说的阅读理解为毕业做准备……”
而后一拍秃脑袋,“对了,我们又发现了苏城前辈留下来的其他遗迹……比神国遗迹还要难,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体育实践考试啊!”
那天晚上,万万数学生齐声在威森三世捐赠的那个大雕像下面嚎哭,形成了学院奇特的人文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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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半瞎道士
“诸位乡亲们, 别砸了别砸了!我们道观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雨声、喧闹声、辱骂声、还有供品掉在地上的声音吵的苏城脑子生疼,好似要炸开一般,可身体的反应却是混沌缓慢的, 废了好大功夫才勉强睁开双眼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一处极为破旧的道观, 屋顶还在漏雨,不偏不倚砸在青年流血的额角, 令浑噩的精神勉强恢复几分神智,刚要挣扎着起身,就被一壮汉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那壮汉约摸四十上下,看起来倒是有力气的很, 浑身上下满是腱子肉,身上还残留着些血腥气味。他一手提着瘦弱的青年人,一手拿着杀猪刀在青年脖子上比量, “臭牛鼻子,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个说法, 老子今天一把火烧了你的道观!”
也许是额角流血的缘故,又也许是这具身体本身的问题,苏城看人的视角颇为模糊, 哪怕是与这壮汉距离不远,但仍看不起对方的五官长相。
臭牛鼻子?是在说他?
苏城心里暗自揣摩,结合四周的破旧样子,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布料,很是粗糙——恐怕不是什么有钱道士了。
自己右手还握着一拂尘, 这颇为古老却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拂尘恐怕是全身上下最值钱的行头。
摸了摸头上的伤, 估计是刚才村民发怒砸烂道观时不小心砸伤原主,这才有了苏城的到来。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隐上一层雾看不真切,苏城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出四周的轮廓。
许多人, 他们应该是愤怒的在砸道观,而两个小道童则尝试着让他们冷静下来,可这两个小道童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罢了,看起来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哪有力气阻止一群凶神恶煞的村民?不一会儿就被推倒在地上。
还好是摔在柴草垛上,看上去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
“师叔!!”
两个小道童看青年陷入此等危险境地难免自乱阵脚,一骨碌起来想要靠近壮汉,可却被壮汉带来的村民拦了下来。
“呸!”一村民又将两个孩子重重一推,“李屠夫家的独苗苗被你们道观越治越虚弱,如今都要死了!”
“可不是,”有人附和道,“吃了你们师叔的药,原本还只是昏迷的李秀才现在是进气少,出气多,头上还长出来毛茸茸的大狼耳朵,人不人,鬼不鬼,看着可怜的很嘞!他一周后还要去考科举做大官,如今可全毁啦!作孽哦!真是作孽!上一任的老观主怎么就死前把道观给了这么个东西!”
壮汉即是众人口中那位李屠夫,手中的杀猪刀牢牢架在青年一边耳朵上,“你要是给不出说法,救不好我家大郎,老子今天就砍了你的耳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其他人整得也越发激动起来,纷纷将自己家的祸事推到道观身上,什么“家里婆娘生不出儿子”的,什么“自己赚买卖赔了”的,听起来就属强加之罪,可众人见那青年道长默不作声,就全当做是默许了——于是场面愈发难以控.制。
苏城确实在陷入呆滞,他还沉浸在上一话题。
好家伙,什么药能吃出狼耳朵?如果真是原主的药导致的,那从某个角度来说,原主也算是个制药奇才。
李屠夫看青年道士没有要给出说法的样子,不由怒发冲冠,手中的杀猪刀作势要砍。穷乡恶壤出刁民,这样偏远的地方官府大抵是不会太管的,村里自有一套规章制度在。
要是给不出说法,光看李屠夫这幅杀气冲天的样子,恐怕真会毫不犹豫砍了苏城耳朵。
“福生无量天尊,”道士的拂尘轻飘飘打在李屠夫身上一处,对方便下意识松开了手,“善信莫急,贫道去令郎处一看,到时候若是真治不好再砍了贫道耳朵不迟。”
明明道士并没有用力,可李屠夫还是虎口发麻,不由惊疑不定的看向对方。可对方脸上挂着往日待客一样的微浅笑意,一手握住拂尘柄,另一臂微曲,令拂尘搭在臂弯处。
瞧样子确实过分镇定,难不成真有什么办法不成?
“李屠夫,你让他试试也成!反正我们在这围着他也跑不了!”
“试试,万一能救好你家大郎,那孩子不就能去参加乡试了吗?”
穷乡僻壤没什么道士在,外加儿子的病实在是不好声张。李屠夫心里思索片刻,当即鞠了一躬,“刚才全是我老李这老粗的不是,若是道长真有办法救我家大郎,这道观的损失我老李给你们全包上,再给这观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