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爹很耀眼的情况下继承人应该也有才名才对,然而在兖州却并非如此。曹昂与甘晓月年后很低调得成了婚,不少人还觉得他也就是个普通人,都有些不如现在在廪丘学馆搅风搅雨的曹丕。
可惜事实是有曹昂在的兖州不弱于曾经的兖州,甚至于因为新年里狠抓了一把商贩,曹昂扫大街这事儿连带着官场风气都清正许多。对此姚珞只想说,历史上的大公子……
死在宛城可真是太可惜了。
看着曹昂对于公务格外上手的模样姚珞是真的挺想偷懒,毕竟皇帝那里有曹操糊弄,公孙瓒和袁绍还在互殴,往南一点的袁术很有想法。奈何豫州这一块地方现在已经被划了出去,而且别的不说,让姚珞有些挑眉的是曹操居然主动把这块地盘给了刘备。
“凭心而论,其实豫州这一块……用处不大。”
听到这个消息姚珞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又看了一遍地图后才明白曹操到底有多腹黑。围棋上有说金角银边草肚皮,曾经的兖州,其实也是块草肚皮。
然而曹老板能够这么爬起来一方面是因为袁绍这竹马被他确实哄得不错,另外的话就是连着齐国等青州地界也同样在他手里,好歹有摸到海边没有被袁绍与孔融给包起来。而在这之后孔融被他们打得彻底不再抬头,旁边徐州如今也换成了孙策,整个地盘一瞬间可以说是扩张成为青、兖、徐三州,不再是只有兖州在他们手里了。
在这种情况下的豫州,就变得很尴尬。
如今豫州已经彻底成为一块内陆,大部分地区都被曹操包裹,南面则是袁术与刘表——如此被重重包围,完全可以说是一件最漂亮不过的嫁衣。
为他人而做出的嫁衣。
“若我是刘玄德,我只会推拒豫州,而非接下州牧。只可惜……”
诸葛亮摇了摇头,他现在在廪丘学馆内学习已经基本上到头,正好曹昂也在帮曹操看家,索性就主动开口成了曹昂的幕僚。至于年龄小这方面的问题,所有人都没有很在意。
再小的年龄,小得过姚珞么?
而且这对师姐弟分别辅佐曹操曹昂父子,怎么看都算得上是一场佳话。曹昂也并没有因为诸葛亮年纪小优待他,听到他这个说辞有些挑眉:“为什么要推拒掉豫州?”
“豫州现下全境是什么模样,大公子应该是明白的。”
现在的豫州和徐州有点像,都是恨不得让曹操赶紧打过来,大家一起有福同享。孙策拿了徐州还在时刻准备着要打回老家去,袁绍拿着扬州都有些心塞。而豫州则是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抱曹老板大腿,结果嘎嘣一下,来的不是曹老板而是个宗室叫刘备的……
失望,失落,但也表示理解。刘备有能力改也就罢了,如果说没能力呢?
姚珞总是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说刘备有能力做好,除非是做得比曹操更出色,不然根本就不可能让豫州对他有什么夸赞的声音。要是刘备做的不好,那可就是下一个陶谦了。
“难度实在是有点高,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推拒掉这件事情,不如跟在今上身边来的更好。”
然而刘备是宗室,既然是宗室,他就不可能在刘协身边。诸葛亮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脸上倒是多了点笑:“刘玄德若想成就大事,与其找一个事倍功半的豫州,不如投奔东家伺机而动。”
“你怎么也喊阿翁东家了?”
“因为师姐是这么喊的,我跟着你习惯了?”
诸葛亮歪了歪头,逐渐脱去了少年气的他有些老成地叹息:“说实话,刘玄德此举反倒是暴露了他的心思。若是投奔东家,用师姐的话来说就是还能‘苟一苟’,但是现在嘛……哪怕是袁公路,都能看出来刘玄德有‘再创汉业’的想法了。”
身处乱世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姚珞和毛玠都说过,只不过一个稍微放肆些一个稍微文雅一点。但总的来说,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屯粮练兵,然后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想干什么。
曹操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但是刘备就明显急躁了一些。按理来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却做出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奇怪。
“我大约觉得,应该是师姐做了什么。”
对此诸葛亮倒是很了解,能够让刘备变得这么有危机感,甚至于把他的想法都暴露到所有人面前,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英存啊。”
曹昂深吸一口气,虽说明白姚珞的实力,但是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接连将人心揭开的样子让他有些惧怕,但更多的则是对她那种细微之处的把握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都说谋圣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然而现在看着姚珞几句话挑动的刘备,再回想一下当年她让曹操帮助孔融打北海的事情,曹昂觉得她只是弹指一挥间,就将所有人的想法全部摆在了明面上。
“这算不算是谋心?”
“不是谋心,因为师姐向来都将她所想摆在台上,并且让别人也这么做罢了。所以若是无愧于心,那么根本就不用感觉到慌乱,反而会大笑一声赞同师姐所想。”
诸葛亮微微摇了摇头,姚珞她从来都不屑于做些阴谋事情,她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想要做什么事情就会去做。而正是因为她这份坦荡,才能让兖州的所有人都为之佩服,承认她才是曹操谋主。
凭心而论,整个兖州没有人能和姚珞一样,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想到的是百姓可否从中得到利益。唯一让她在心中计算得失的人只有曹操,甚至于从未想过自己有没有可能会被她本人的计策影响到。如果要说谁“无愧于心”,诸葛亮觉得大约世上也只有一个姚珞。
当然说归说,姚珞的私心也很重。去廪丘学馆和郑玄抬杠让整个学馆瑟瑟发抖,忽悠庞统去当小吏,抢容姨做的大排,偷偷摸摸背着家里到处摸猫;和丁夫人撒娇要东西,跑援营放鹅去给人训练……最关键还有她给自己加作业!这方面绝对是以权谋私,没有例外!!
看到一下子变得怨念起来的诸葛亮,曹昂憋住脸上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却多了点愉快:“那么在你看来,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大约是,等一等。”
“等?”
“是的。”
曹操当场被刘协封为司空,虽然他本人推辞不受,但奉迎天子之后每一个举动他都会被人看在眼里。与其让人觉得他做什么都是错,不如就此机会整顿一下内里,抓抓官场风纪。
“嗯,不错,我和你想的这点都差不多,小亮又进步了。”
听到诸葛亮的想法姚珞露出了个很是灿烂的笑容,无比愉快地伸手捏了捏他头上的发髻:“既然你这么清楚,那么……”
“我不要加作业!”
“那么,有没有想过今年来考试?”
下意识地拒绝后诸葛亮又反应过来,看着正在撸猫的姚珞有些迟疑:“为什么?”
“小亮如果你今年不考,那我给你一个建议。”
看着眼前的少年,姚珞伸出手指笑了起来:“一直这么下去,然后等到七年以后再做打算。那个时候不管你是选择出仕,还是去考试,那都没有问题了。”
“为什么要是七年?是因为那会儿我加冠了?”
说完这句话后姚珞却没有再开口,只是轻轻地继续揉着阿斑的耳根,看着诸葛亮笑得灿烂。
“不,我只是……小亮你有没有想过,七年以后的廪丘,会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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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年以后的廪丘, 会是什么样子?
诸葛亮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七年以后,但是随着岁月流逝,在那一天他恍然回首, 才明白那天抱着狸花猫的姚珞所见到的风景。
但现在他只是认真想了想, 察觉到姚珞的意思后却又振奋了许多:“所以我可以过七年再来干活对吧?那现在开始我可不可以放暑假?”
“不是你自愿去给大公子说形势的么?”
“怎么可能是我自愿的,他来学馆找我问的。不过说起来,您有空还是得去救救师弟。”
“啊?救庞统?他怎么了?”
诸葛亮刚想开口就看到窗外跑过了一阵风, 随即曹丕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看着姚珞献宝一样递上了一支竹笔:“珞姐姐你看,这是庞统花了半年多给我做的笔!”
“……”
“……”
“我们这个师门,是怎么回事?”
姚珞慢慢转过头看向诸葛亮,觉得这实在是离谱得有点过头。自己跟着曹操也就算了, 诸葛亮眼看着就是以后留给曹昂的,而现在曹丕揪着庞统给他和曹彰当保姆……
“您不是说了么, 一段‘佳话’。”
诸葛亮只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就尝到了什么叫做沧桑,他们师门和曹家绑定得有些过头,原本应该让人警惕, 但看着三位师姐弟的凄惨模样,却又让人觉得郑玄这仨徒弟得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到曹家。
“这就是命啊。”
姚珞又栽倒在躺椅上,抱着狸花猫声音虚弱:“就这样吧,还能离咋滴?”
“所以说我们之间还是最惨不过小师弟。”
看曹丕炫耀完又跑了的背影诸葛亮沉痛叹息:“庞统还是太老实了, 师姐,你回头得教教他怎么摸鱼。”
“……”
摸鱼这事儿, 还用教???
庞统确实是脑子聪明的,可如果对比下姚珞和诸葛亮,行为处事上确实只能说是个老实人。但看庞统当曹丕保姆当得很开心,总是能从曹丕那里换角度去思考问题不说、还乐在其中的模样姚珞也只能感叹果然人各有志, 她还是欺负诸葛亮更有意思一点。
不管是姚珞还是陈宫,都觉得在廪丘的日子可比在许都要舒服多了。本来在许都曹老板就一直都是被人盯着,连带着她的一举一动也总是被人揣摩。毕竟大家都知道姚珞是曹操身边最为器重的谋士,现在一个在许都一个回了廪丘,如果说是两个人生了嫌隙,那真是再好不过。
“世人总会会居高自傲,认为这世上多阴谋诡计而少真情实感,却又天真认为人性本善。他们厌恶荀子所言人性本恶,却又不惜以最恶劣最污秽的思想去揣测自己臆想中的敌人。所以这到底是遵循了荀子的说法,还是背离了多年所学呢?”
“你怎么和他讲这些?”
“嗯?”
从满脸懵懂的姚小砾面前抬起头,姚珞无辜地对陈宫眨了眨眼睛,声音里多了点心虚:“你看啊,现在姚小砾正好在学走路,他边学走路我边教他说话,一举两得。”
“……”
你确定这是在教说话,而不是让孩子两岁不到就开始接触谋略开始打工?
“别这么看我嘛,姚小砾同学明显很开心,对不对?”
“嗯!”
离开许都一年多,姚小砾同学着实长大也健壮了不少,虽然按照别人家的标准看不出来这到底算不算是聪明孩子,但姚珞可以肯定自家儿子的性格和她与陈宫都不是很像。
那种温吞又和善,不娇气而且还总是乐呵呵的模样实在是让高如容纳闷,这孩子和爹娘两个都不像,而且看着就心大、见谁都给笑又给抱的态度到底是怎么长的?
“可以理解,若不是这个性格,我怀疑他可能不能在这个家生存下来。”
伸手捏了一把自家儿子的脸,姚珞抬头看到陈宫无语的模样笑得有些心虚:“这样不也挺好么?”
“确实不错。”
陈宫在外其实也算得上说一不二,甚至于偶尔表现得比姚珞更加冷硬。姚珞好歹办事说话都是笑眯眯的,他却一直都僵着一张脸,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想。长年累月下来,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管钱粮的陈宫那就是个冷面阎王。
这位冷面阎王也就在陪老婆孩子上街的时候,能看到他表情温和、偶尔还笑起来的样子。廪丘人对都觉得陈公台相貌当真不差,站在他们别驾身边也确实够格。
“我今日休沐,你过来找我,是东家要召我过去了?”
“不错。”
因为皇帝到手,兖州反而开始蛰伏起来。对北面袁绍那边曹老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选择先去信和这位竹马解释了两句免得他不和公孙瓒打架,反而转头来打自己。而接到信的袁绍别扭了一会儿觉得曹操说的没错,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确实就是把公孙瓒往死里揍。
只要搞掉公孙瓒,那么接下来曹操不听话再打曹操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袁绍是那种只要自己想清楚前后应该怎么做、就不会再听旁人判断的类型。这样的人本身若是才干不错,不仅不会出大错,甚至还会更进一步。可关键就是,袁绍是那种别人认为他想法可以改善,却会觉得对方是在嘲讽他无能的那种人。
有才能的人看出他的弱点想改善时会被他厌恶,直言不讳劝说他的人会被另外一批跟着袁绍走的人打压,虽然说他手下人才众多,但器重的人总是在一批一批轮换,没有一个人能够呆得长久。
对比在曹操麾下干了十年八年的姚珞戏志才还有郭嘉三人组,他们这些年可真是看着袁绍手下谋士官员一批一批换得勤快,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这说明,我和咱们主公都是长情的人啊。”
郭嘉感叹地摇了摇手里扇子,姚珞自己做的折扇已经被卫兹抢了配方拿去卖“兖州别驾同款”,折扇好制作、而且扇面可以用绢布也可以用纸张,还能在上面题词作画,早就已经风靡整个许都。
但他印象里最深的那把扇子,还是在上面写了“姐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