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咱们规划一下以后。”江晏兴冲冲道。
“啊?”江鸣则离开了外人面前,又变成了软绵绵温吞吞的样子。
“咱们手头有启动资金七十万,你想想以后干什么去?”江晏问他。
江鸣则思考了一会儿,慢慢道:“开……淘宝店?”
江晏:“儿子……你那淘宝店……”
淘宝店被封了,因为那天江鸣则发疯,激情辱骂来询问的客人,被举报了。
被封店后,一千块保证金也拿不回来,除非再缴纳更多的保证金,才能被解封。
想到这里,江鸣则急忙摇摇头,丧气道:“好吧。”
“你再想想。”江晏以父亲的慈爱目光,鼓励地看着江鸣则。
这目光令江鸣则的寒毛都怂了起来,小心道:“我去找工作?咱们家可以添个车,爸你以后出门也不用去外面走,省得别人老看你……”
虽然江晏现在样子乍一看和常人无异,靠近了仔细瞧,还是能发觉异常的。
“你别想我,”江晏打断他的话,“你想想你自己。”
江鸣则只好又开始想自己以后。
想来想去,江鸣则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思绪反倒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对了爸,那个林君后来身上好像有点东西。”他忽然说。
“你也看出来了?”江晏问。
“没看出来,只是有点感觉。”江鸣则老老实实答道。
“她倒是运气好,把那宅子里最大的东西带了出来。”江晏感慨道,“那宅子本来就他们家的,那里头一直作怪的东西,八成也姓林,所以林君才会说,之前她进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鬼怪也会在意亲人吗?”江鸣则问完,看了父亲一眼。
“有的会,有的不会。”江晏答完,又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
“以前林君也去过几次,为什么都没有解决?”江鸣则又问。
“可能是因为咱们进去,把人家老巢和小喽啰都抄了?”江晏调侃道。
事情其实正如江晏所说,他们那样大张旗鼓,那厉鬼又怎么能不清楚后果?摸清楚了形式,自认干不过江晏。
不可能像之前那个女鬼一样伏低做小,又不想被江晏扯成棉花糖烟消云散,那厉鬼自然是十分乖觉,找上了林君这个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的人。
和林君打好了商量,双方互惠互利,厉鬼就让出了宅子。
所以林君才会说,他们帮上了忙。
“哦。”江鸣则低声应了,又道,“以后的事慢慢想,咱们先把魏鸣远解决了。”
“成。”江晏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想。
两人身影被路灯拉长,回家路上,江鸣则打包了一碗饺子,充做晚餐。
过了午夜,江鸣则盘膝坐在床上,把那女鬼召了出来。
一段时间没见,女鬼已然不复之前那磕碜样子,脑袋也修好了,之前被江晏揍出来的伤也都消失了。
今夜月辉清亮,江鸣则独自一人的时候,浑身气息又变得有点阴鸷。
女鬼不愿说自己姓名,江鸣则就随便起了个名字给它,叫天晴。
以此类推,下一个使役的名字,大概是“多云”“阵雨”之类的。
主仆二人交流了一会,天晴就飘出了窗,朝魏鸣远家去。
第二天,江晏准时把身体穿上,喊了江鸣则起床,顺便做早饭。
今天日程还挺紧张,随便煮了个面,一边催着江鸣则快一点。
江鸣则眼下挂着两个青黑的大黑眼圈,精神不振道:“爸,这么早……”
“不是要去找魏鸣远吗?”江晏催促道,“赶紧吃完了咱们出门。”
江鸣则愣了愣,怎么父亲今天这么积极?
吃过了早饭,江晏果然推着江鸣则出了门,往魏鸣远公司所在地去。
江鸣则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听着自己影子里,女鬼天晴的汇报。
昨夜天晴找了许多孤魂野鬼,许了五通利,今日傍晚,江鸣则还得烧香烛还利才行。
听到天晴领着一批孤魂野鬼在魏鸣远的梦里闹腾了一夜,江鸣则嘴角露出一丝畅快的微笑。
凭什么魏鸣远能那么高枕无忧呢?不是不报,如今,时辰该到了。
第115章
听完了天晴的汇报, 秉着魏鸣远不舒坦自己就舒坦了的原则,江鸣则精神气好了一点。
江晏自然也听见了那女鬼的汇报,装着没听见。
其实他心里却是在偷笑,派手下去吓唬敌人的行为,和小孩一样。
上次江鸣则去下绊子的时候, 江晏是飘着跟过去的, 魏鸣远也看不见他。
想到这里, 他又问:“儿子,上次你给魏鸣远的那些东西起效了么?”
江鸣则一愣, 刚想问你怎么知道, 随即想起老爸可以用魂体状态跟着自己。
他蓦然生出一种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吭吭哧哧道:“没、没有……”
说来也怪,骨牌在江鸣则手里虽然可以当做武器, 可给魏鸣远的那块上面写的是咒。
这都过去了一两天,也没有回馈传来。
要么是那咒还没被触动, 要么就是魏鸣远解了那咒。
可魏鸣远那鸡毛蒜皮的本事, 真能解了咒?
“别想了,去看看就知道了。”江晏安慰道。
儿子总是这样思虑过重, 对心理和生理状态都不好。
人生苦短,该浪就得浪,再说江鸣则现在又没有成家, 哪有那么多事情要考虑。
要让江鸣则知道老爸的想法, 估计暗地里又得疯一回。
到了地儿, 江鸣则本想直接冲进去, 哪知江晏扯住了他,老老实实问前台:“魏鸣远在吗?”
“不在!”前台立即说。
魏鸣远当然不在,昨夜在梦里被女鬼吓了个够呛,今儿一早就去拜访另一位“大师”去了。
不过呢,今天江晏也不是来找魏鸣远的,他还有别的事情。
领着满头雾水的江鸣则往外走,江鸣则明显有点不明所以,问道:“爸,去干什么?”
“去干正事儿。”江晏乐呵呵道。
拨了个电话给林君,没多久她就出现在二人面前,笑眯眯朝江晏道:“伯父,您交代的事情,我都给您办好喽。”
江鸣则:“?”
只见林君拿出一大叠文件,又拨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又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正是写字楼其中一间的户主,江晏让一脸懵逼的江鸣则签了租赁合同,林君小手一挥,陆续有人搬了办公用品和电脑来。
江晏领着儿子进去,进出看了一趟,便满意点头。
假小子似的林君跟在后头,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办事利落吧?”
“厉害厉害,多亏你了啊!”江晏毫不吝惜的开始夸赞起林君。
虽然他肢体僵硬了,夸人的本事还是留着的,把个假小子夸得通体舒泰,恨不得当即认了江晏做亲戚。
但是很快,她就发觉到了江鸣则危险的目光。
办公室里的东西很快就布置完毕,甚至搬来了好几盆绿萝,前台摆了一大盆发财树,像模像样的。
“明天会有前台接待来报道。”林君最后打了一个电话,转头朝他们说道。
紧接着,办公室门被几个工人推开,一块古香古色的“江氏风水铺”招牌正式挂上来。
江晏摸着下巴打量这块牌子,问身旁的江鸣则:“儿子,这名字会不会太普通了?”
江鸣则还没表态,林君便道:“大俗既雅,这哪里普通了?这么平易近人的名字!”
“嗤。”江鸣则酸丢丢的看了她一眼,低声咕哝道,“彩虹屁。”
林君听见了一耳朵,权当过耳云烟,笑嘻嘻看着江晏。
这个彩虹屁把江晏说服了,他点点头:“就这样吧,”说完转头又问江鸣则,“这样行吗?”
可怜江鸣则还不知道这到底是干什么,一脸懵逼道:“咱们这是……要开铺子?”
“你昨天不是提起淘宝店么?淘宝店也要有个实体店嘛,所以找林君帮忙盘下了一个铺面,咱们也开公司!”
可我那淘宝店是卖女装的……这句话在喉咙里盘旋良久,最终还是被江鸣则咽了下去。
主要是,他看见父亲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
看了看这个整洁的办公室,虽然旁边就是魏鸣远那中式浮夸装修的公司,但是江鸣则就突然有了一种归属感。
“挺不错的吧?”江晏以胳膊撞了撞江鸣则的胳膊,笑道,“隔壁那偷师学艺的家伙都能经营得风生水起,我就不信咱们不可以。”
听闻此言,江鸣则眼里生出一点光芒,他用力点点头:“嗯!”
说的对,魏鸣远都能的,他为什么不能?
——一周后。
江鸣则面无表情打开一张表格,记录下今天来访人数。
敲下“0”,他就把表格给关了,继而打开淘宝,看有没有店铺来访人数。
来访人数显示“3”,他们店里目前只有三样宝贝,可能是一个人把三件货都看了一遍。
就在昨天,小君请来的前台招待小姐姐打了一张辞职申请,连工资都不要。
江鸣则问她为什么要辞职的时候,那个小姐姐一下崩溃了,大哭道:“这活儿是人干的吗?整天阴风阵阵!我不干了!工资我也不要了!”
说罢泪奔而去。
剩下江鸣则手持她的辞职报告,坐在原地,目送其远去。
本来登记来访人数是前台的工作,可他们唯一的前台也辞职了,江鸣则只好顶替了上去。
后头办公区的大沙发上,江晏直挺挺躺着。
每天他领着儿子来了以后,就是这么个状态,江鸣则觉得老爸可能离魂去别的地方了。
不得不说,江晏这个状态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前台小姐姐的恐惧。
然而江鸣则啥都没说,也从没问过父亲去哪里了。
连着一周,隔壁的魏鸣远都没有出现。
也许是因为他不在,去找“魏大师”的人间道旁边开了个新的风水铺面,也进来瞅了瞅。
只是一瞅他们这里现代化的装修,就一溜烟跑了,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江鸣则百思不得其解,魏鸣远那就是个骗子,可为什么还那么多人去捧他臭脚?
然后前几天,江鸣则瞧瞧溜去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人家办公区都是古香古色的茶座,哪像他们这里,一个个格子间,还是空无一人的格子间,看着就觉得没人气,再结合总是在沙发上挺尸的江晏,客人自然是溜得比什么都快。
“哎……”江鸣则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就这几天,每天都是在烧钱。不提给出去的租金,每日电费物业费都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之前从林君手里赚的钱都在江鸣则卡里,这几天置办了不少东西,也所剩无几了。
置办的都是一些黄表纸,朱砂一类的东西。
江晏说既然开风水铺,那该有的东西就得有,拉着江鸣则去古玩街买了不少这些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江鸣则才知道,风水行业上下游产业竟然也一个不少,层层剥削,魏鸣远的定价可能真的不算很黑。
朱砂按钱算,八百一钱。一两就是八千——江鸣则一听就愣了,可父亲直接要了三两,江鸣则签单的手都在颤抖。
黄表纸按张算,分不同阶级,从十块钱一张到八百块一张不等。
总之,从古玩街出来的时候,江鸣则眼前都是晕的。
“爸……朱砂就是水银的氧化物……”他茫然道。
这特么卖得比金子还贵,到底贵在哪?
“这就不懂了吧?”江晏捻着一点朱砂,慢悠悠的磋磨着。
“这就是行业规矩,一脚踏进来,必交的学费。”
“这东西效果更好?”江鸣则也拈起来一点。
这朱砂粉质倒是不错,红中泛着金,只一点就把指尖全部染红了。
“以后你就懂啦。”江晏顺手把朱砂抹到儿子眉心。
江鸣则茫然抬头,江晏一见就乐了。
家里有张照片,是江鸣则满周岁的时候拍的,额头上就是这么一点红红的。
这孩子瞧着是个大小伙子了,心里却还是个小孩一般。
江晏知道,原主只教会了他善良的尺度,却没教他,恶的尺度。
所以江鸣则一朝堕入地狱,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江晏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朱砂粉,道:“你先学学怎么画符,我休息去。”
然后他就躺在沙发上开始挺尸。
实际上,江晏是吧身体抛下,飘去找魏鸣远了。
原剧情里,魏鸣远是认识男女主的,男女主消灭江鸣则这个恶人的时候也有魏鸣远在里面推波助澜。
之前江鸣则说过,魏鸣远那边并未应咒。
既然魏鸣远没有本事解了这咒,又这么久没有出现,不能排除他已经接触到了嫉恶如仇的男女主。
飘出了写字楼,捉了几只孤魂野鬼询问,却依旧没有头绪。
魏鸣远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一丝踪迹都没有。
就在江晏到处捉野鬼询问的时候,一抹殷红的身影飘了过来。
来者一身繁复嫁装,明显是来找江晏的,靠近就行了个礼。
“大人。”女子曼声道,“小君也没能问出魏鸣远去了哪里。”
这女鬼就是当初一直盘旋在宅子里的boss,因为江晏的出现令她感到惧怕,又不愿委身当使仆,便跟在了林君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