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云守了杨初初一下午,她自床榻旁缓缓起身,慢慢伸出手,掖了掖杨初初的被子,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杨初初依旧乖乖地睡着,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盛星云幽幽叹了口气。
当她得知,杨初初在太学里中了迷药一事后,吓得心惊肉跳,从杨初初被送回明玉轩,她便一直守着,不敢离开。
此时,桃枝推门进来,道:“娘娘,您去吃些东西吧,奴婢来守着就好。”
盛星云犹疑了一会儿,不舍地点了点头。
盛星云走后,桃枝见烛火暗了些,便用灯剔挑了挑。
忽然,一阵风吹来,窗户赫然大开,“嗖”地一声,蜡烛居然灭了。
桃枝有些无奈,这黑漆漆的,也找不到火石,于是,她便只得摸黑出门,去别的地方拿。
桃枝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离开了内殿。
桃枝前脚刚走,片刻之后,一个颀长清俊的身影,自窗而入,无声无息地落到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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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献花女童
清冷的月光, 透过窗户,洒在白亦宸轮廓清晰的面庞上,澄澈的眼眸, 带着担忧, 望向床榻上的小姑娘。
他许久没有来杨初初的寝殿了。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蓦地上前两步,只见杨初初默默闭着眼, 纹丝不动地躺着,若是不知道她中了迷药,恐怕以为她睡得十分香甜。
白亦宸呆呆看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这瓷瓶里装着秦翼给他调理身子的秘药。
她才大病一场没多久, 今日又莫名其妙中了迷药,他总是放心不下。
白亦宸借着月光, 摸索出一颗秘药来,一只手伸出去,轻轻托起杨初初的下巴, 杨初初毫无意识地微微启唇,白亦宸便将那秘药送入了她的口中。
杨初初的小嘴如花瓣一样柔软,白亦宸不经意碰到一瞬,立即闪电般移开了手。
虽然她还是个小姑娘, 但是也不可轻慢。
白亦宸喂完了药,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确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便打算离开。
默默退了两步,走到了窗前,忽然见角落里, 放了一个木箱。
这木箱看着十分眼熟,白亦宸微愣一瞬,看了一眼床上的杨初初。
杨初初还是没醒,他迟疑了一瞬,便上前一步,默默将那木箱打开——果然,里面装着杨初初之前送他的衣服,因为他离开的太匆忙,便没来得及取。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广路”的东西,她还留着么?而且……还放在自己的寝殿之中?
白亦宸愕然。
“李广路”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临时冒用的身份,从一开始,这个身份便注定像一颗陨石一般,一闪即逝。
但杨初初却将他当成了一个重要的人对待,就连他走了,她还为他大病一场,甚至念念不忘,至今留着他的东西。
而他却一直瞒着她,只得看着她伤心。
白亦宸下意识紧了紧拳头。
指甲嵌入手心,一阵生疼,仿佛在惩罚自己一般。
白亦宸无声将木箱盖好,又回头看了杨初初一眼。
既然没法告诉她……就默默守护着她吧。
只要她平安、快乐便好。
白亦宸沉默一瞬,转过头,闪身而出。
“吱呀”一声门响,火光跳跃。
桃枝回来了,她仔细将烛火放在桌上,下意识看了一眼床榻之上。
杨初初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桃枝连忙凑到跟前,借着烛火的微光,她看见杨初初睫毛颤动,似乎随时要醒来。
桃枝连忙出声:“公主!公主,你醒来了吗?”
杨初初起初脑子十分混沌,她听到这呼唤声,脑子清明了几分,茫然地张开了眼。
嘴里苦苦的。
映入眼帘的便是桃枝惊喜的脸,桃枝激动得不行,道:“公主可算是醒了!奴婢去叫娘娘过来!”
杨初初虚弱地问:“我晕了多久?”
桃枝喜极而泣:“大半日了……娘娘和奴婢都担心死了……”
杨初初此时,还不忘咧嘴:“别怕,我好啦……”顿了顿,她忽然道:“桃枝。”
桃枝抬眸看她:“公主?”
杨初初声音极小,软软道:“我好像梦见小哥哥了。”
桃枝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叹了口气:“公主,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
杨初初喃喃道:“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好像给我喂了一颗糖……很苦的糖。”
桃枝一头雾水:“既然苦,又怎么会是糖呢?”
杨初初愣一下,笑了:“是啊……我都睡傻了……”
桃枝擦了把眼泪,这半天里,她也是煎熬万分,早上她陪着杨初初去太学时,还一切都好,后来见白亦宸将杨初初抱出来,她便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照料了一天,这会儿才真正放下心来。
桃枝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去找盛星云了。
杨初初睡了许久,这会儿越来越清醒,只觉得嘴里越发苦了……小哥哥,是不是因为担心她,所以到梦里来看她呢?
-
翌日。
杨昭听说杨初初醒来,便立即奔过来看她。
杨昭平静的脸上,难得多了两分温和,道:“初初,今日感觉如何?”
杨初初靠坐在床上,嘻嘻笑一下:“初初没事了……就是觉得,脑袋有点重,如果下来走路,可能噗通一下摔倒!”
这描述未免过于形象,杨昭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杨初初已经听桃枝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得知三皇子杨赢已经被罚到太庙去了,太学也得以正常开课。
杨昭因为担心她,所以今天还是没去太学。
杨初初道:“四皇兄,初初已经好了,皇兄可以去上学了!”
杨昭微微颔首,他沉声道:“初初,有件事你记住。”
杨初初微怔,她极少见杨昭如此郑重地跟自己说什么事情,表情也认真起来。
杨昭面色肃然,道:“以后,你切记不要单独和三皇兄相处,若真的无可避免,一定要对他毕恭毕敬的,万不可惹他生气,明白了吗?”
杨初初听了,若有所思。
这一次,他们虽然抓到了三皇子杨赢的把柄,但这事对皇帝来说,到底是件小事,并不会改变什么。
杨赢虽然被罚跪,可等跪完了之后,他回来照样是三皇子,也依旧是皇帝眼前重要的儿子。
这一次没有彻底绊倒他,反而激化了双边的矛盾,只怕杨赢以后,更不会善罢甘休。
杨昭心中有数,但他最担心的,便是杨初初会被连累。
杨初初明白他的用意,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是乖巧点头:“好,初初记住了。”
杨昭嘴角微纾,道:“嗯,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吧。”
说罢,杨昭便起身出去了。
-
未央宫。
小田子架着杨赢,吃力地进了门,全妃便带着人,迎了上去。
“赢儿,你怎么样!?”全妃见杨赢满头大汗,面色发白,不由得十分担忧。
杨赢今日去太庙面前,跪了一整天,到天黑方休,全妃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心疼不已。
杨赢面色愠怒,眸中带着阴鸷和冷意,一言不发地坐了下去。
小田子帮他撩起裤腿验伤,只见两条腿的膝盖都已经肿了。
小田子道:“三殿下,恐怕得上药了,不然明天再去的话……恐怕会更疼……”
杨赢怒得砸了一个杯子,忽然大吼道:“明天!明天!何止明天要去!?”
小田子吓得一愣,全妃看他一眼,道:“你先退下吧。”
小田子哆哆嗦嗦地找药去了。
全妃亲自来看了看杨赢的膝盖,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第一日便把膝盖跪肿了,连站都站不稳。
全妃心焦不已,道:“赢儿……忍着些,姿态要做足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杨赢气闷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被发现了?”
昨日,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谁知道,皇帝一道圣旨,便给了他当头一棒。
太极宫传话的宫人,口风严谨,也不详述事情原委,搞得杨赢惴惴不安,又心虚,不敢去问皇帝。
全妃道:“母妃今日派人打听了,昨日……杨谦之他们,去了太极宫。”
杨赢一愣,眼色微沉:“母妃的意思是,这事不是太傅查出来的,小洪子也不是太傅抓的,反而是杨谦之和杨昭他们所为?”
全妃点了点头。
杨赢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愤然道:“原来是他们反咬一口!”
全妃也觉得有些头疼,道:“无论如何,这事也是我们理亏,你父皇没有明说,已经是留了情面了,你要熬过这一段才是。”
杨赢的脸拉得更长了。
他沉思了一瞬,道:“白蛮那边怎么样了?”
不问还好,一问,全妃面色又差了几分,道:“当时让你主动结识塔莉公主,你不去,现在想起来问了?”
杨赢绷着脸,不说话。
全妃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听小王爷说,他已经跟白蛮王提了我们的意思……不过,还没有回应。”
虽然蓝池已经被抓了,但是全妃仍然保持着和白蛮小王爷珀拜的联系,他们还是想通过促成杨赢和塔莉公主的联姻,来达到双方的政治目的。
杨赢心中有些不安,道:“母妃……万一我失了父皇的宠爱,而白蛮塔莉公主,又不肯与我联姻助我,怎么办?那岂不是毫无希望了?”
他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想起这些事,便十分患得患失。
全妃见杨赢面色不好,腿又肿了,虽然她心情不好,但是语气也软和了几分,道:“不会的……赢儿,说不定你父亲,过段时间就会原谅你呢?你只需要好好听话,在父皇面前讨巧些……”
杨赢却听不进去,他急急道:“我讨巧些有什么用?父皇听了杨谦之他们的话,便直接将我罚跪了!”顿了顿,他沿着这条线,继续深思,道:“而且,母妃有没有发现,所有的事,都和杨谦之有。”
全妃蹙眉:“你的意思是?”
杨赢眸色微眯,眼中有一丝阴冷,道:“他平日里,看着是与世无争,好似谦谦公子一般,与谁都是不远不近的,可是那白蛮的塔莉公主一来,他便处处维护于她……”
全妃一想,杨谦之确实当面为塔莉公主出过头。
杨赢嘴角微沉,继续道:“而且,他不但上次马球赛便冲着我来,这次,我与杨昭对战,他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全妃面色一紧,她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层。
全妃一双细长眉眼,微微顿了一下,道:“赢儿,难不成杨谦之也想夺位?”
杨赢哼了一声,道:“那个位置……谁不想要?”他面色更暗,幽幽道:“只不过,我一向没有把他那个病秧子放在眼里罢了。”
说到这,杨赢抬眸,看向全妃,道:“母妃,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小觑他了……你猜,比武那日,他和谁坐在一起?”
全妃面色严肃,问道:“谁?”
杨赢吐出几个字:“武平侯大公子。”
全妃勃然变色,道:“你的意思是,他搭上了武平侯府!?”
杨赢默默点了点头。
杨赢一向自视甚高,又觉得杨谦之身子羸弱,不堪一击,便从来没注过他。
但如今看来,杨谦之万一真的和白蛮联姻,又与武平侯府交好,要夺大位,也不是不可能。
杨赢想到这,哪里还坐得住?
他咬牙切齿道:“母妃,咱们定要想个办法,将他踢出局才是。”
全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知道后宫牵动着前朝,如今杨谦之开始与武平侯府结交,便不得不防了。
-
杨婉仪听说了比武场的事,吓得匆匆赶到了云瑶宫。
她一进云瑶宫,便急忙向内殿赶去,迎面碰见桃枝,桃枝急忙向她行礼:“给大公主请安!”
杨婉仪摆摆手:“免了免了,初初呢?”
桃枝道:“七公主这两日身子不适,刚刚才醒来,正在殿内休息。”
杨婉仪点点头,道:“我自己进去。”
说罢,她便拎着裙裾,走向杨初初的寝殿。
杨婉仪才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得一声娇俏的呼喊:“嘿!”
杨婉仪被吓了一跳,美目瞪大,只见杨初初穿着白色的中衣,躲在门后,一脸狡黠地抿唇笑着,似乎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满意。
杨婉仪扶额笑道:“你不是才醒过来不久,还要休养么?怎么就下床了?”
杨初初嘻嘻笑,道:“初初已经好啦!姐姐有没有被我吓到?哈哈哈……”
杨婉仪见她精神头不错,笑声也中气十足,心中便放心了几分。
她伸出手,摸了摸杨初初的脑袋,道:“小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