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真的坚持不住了……”杏梅有气无力,只差翻白眼了。
胤禛忍俊不禁,对容卿又高看了一眼,容卿的忍耐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她学武,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这一幕都落在了站在院门口的彭氏眼里,彭氏是高兴又心疼,高兴四阿哥看重女儿,亲自派人来保护,又心疼女儿瞎折腾,没事学什么武?这不是自己找苦头吃吗?
“夫人站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彭氏回过神来,才发现凌柱不知何时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我在看容卿学武呢,你说她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彭氏哭笑不得,跟着凌柱一起走了过去。
“学武?你雇武术师傅了?”凌柱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看见站在容卿身侧的胤禛,正认真指点着容卿的动作,蓦地瞪直了双眼。
“四,四……”凌柱惊呼出声,差点晕厥过去,四阿哥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被元恒一个眼刀扫过来,凌柱登时将未出口的称呼咽了回去,怎么连元护卫也在?
彭氏微微皱眉,老爷这是怎么了?嘶嘶嘶的,好像很畏惧那两位大人。
“阿玛,额娘。”容卿扎着马步喊了一声,眉梢轻扬,似乎在炫耀自己学武了。
胤禛也终于发现了凌柱,温和一笑:“凌柱大人回来了?在下齐真,这位是元恒,都是四爷身边的护卫,四爷派我二人前来保护钮钴禄姑娘,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不敢,不敢。”凌柱一脸懵逼,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不过还不算太蠢,至少看出四阿哥不想暴露身份。
“见过齐大人、元大人,感谢四爷对我家容卿的爱护。”
“凌柱大人客气了,钮钴禄姑娘乃是未来的侧福晋,四爷自然放在心上。”胤禛笑容温和,目光却十分锐利,明显在警告凌柱,不准暴露他的身份。
“是是是,齐大人说的是。”凌柱忙不迭应声,虽然不知道四爷为什么隐瞒身份,但既然是四爷吩咐的,他必须照办。
“没有事的话,凌柱大人就先回去歇着吧。”胤禛开始赶人了,凌柱呆在这里越久,露馅儿的可能性越大。
“是是是,两位大人请自便,下官告退。”凌柱连容卿都不敢多看一眼,拽着彭氏赶紧离开了。
“我阿玛好像很怕你,你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他?”容卿收了马步,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目光怪异地盯着胤禛。
胤禛笑道:“我是护卫,你阿玛是典仪,都是为四爷做事,我欺负他做什么?只是你阿玛这个人太小心谨慎,估计是看我的官职比他大了些,才心生畏惧吧。”
容卿点了点头,阿玛的胆子确实不大,从三品对他来说大概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中午用膳时,胤禛便告辞有事提前离开了,于是只剩下元恒一人守在院子里。容卿下午没再练武,毕竟这东西也得劳逸结合,小憩之后便继续看起医书来。
她倒是悠闲乐呵了,凌柱却老半天没回过神来,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直到晚上睡觉,彭氏才终于忍不住了:“老爷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那两位大人是四爷派来保护容卿的,这说明四爷对咱们容卿的重视啊,你怎么……”
“你懂什么?!”凌柱急忙打断了她,不由自主提高了嗓门:“你以为那位齐真大人真是护卫?”
“不是护卫?那他是谁?天哪,该不会被歹人混进来了吧?”彭氏吃了一惊,可这也不对,歹人怎么会跟元护卫一起来?
凌柱瞪了她一眼,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我告诉你,你可不许透露出去,否则咱们都得完蛋!”
“这么严重?”彭氏更加害怕了,郑重说道:“妾身一定不会说出去。”
“那我就告诉你,那位齐大人就是四爷!”凌柱特意压低了声音,可彭氏却惊得大呼出声。
“什么?他就是四爷?”
“你小声点!”凌柱吓了一跳,匆忙捂住彭氏的嘴巴,就怕隔墙有耳。
彭氏实在是被吓着了,好半晌不敢言语,只拼命点头。
确定她冷静下来,凌柱才松开手,严肃叮嘱道:“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你今天也看见了,四爷不想透露此事。”
“是是是,妾身肯定不会说出去……可是老爷,四爷为什么要假扮成护卫啊?对了,昨日出宫遇上年氏,也是四爷帮忙解的围呢。”彭氏这才想起,女儿并不是第一次见四阿哥了。
“反正四爷自有他的道理,咱们听话就是了。”凌柱不想思索那么多,只知道绝对不能惹四爷生气。
彭氏深以为然,不敢再提这事,内心却暗暗开心着。
却不想,她刚才那声太高亢,被躲在外面的陈姨娘一点不差听了去。
陈姨娘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刚去柴房探望容宜回来,路过刚好听了一耳朵。
四爷派了两个护卫过来她自然知晓,因此听见两人议论时就好奇听了听,没想到竟然听见这样重要的消息。
要不是彭氏那声惊呼太大,掩盖了她的吸气声,她只怕都要被发现了。
陈姨娘震惊不已,匆匆忙忙逃离了原地,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慢慢冷静下来。冷静之后就上了心,四爷居然扮成护卫前来保护容卿,那肯定会时常来府上,若是容宜能被放出来,岂不是有机会了 ?
她也不奢求容宜能当什么侧福晋,哪怕只是被纳为格格,那也是四爷的人啊。再者说,万一四爷喜欢上容宜,将来升为侧福晋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陈姨娘哪里还睡得着?连夜出了房门,又往柴房去了。
看守柴房的小厮已经睡觉去了,陈姨娘一早就贿赂过此人,弄到了柴房的钥匙,因此神不知鬼不觉自己进去了。
容宜被吓了一跳,差点大喊出声,被陈姨娘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
“嘘,是额娘。”
“额娘,你怎么过来了?差点把我吓死。”容宜埋怨了一句。
她在柴房里住了快一个月,已经渐渐习惯这肮脏的地方,身上的伤也早好了。只是看上去面容消瘦,透着一股子病态白,与以前白白净净的模样大相径庭。
“额娘自然是有重要事情才过来的。”陈姨娘当即把听来的消息一字不差说给容宜听,容宜听见也是惊呼一声,激动不已。
“额娘,四爷真的扮成护卫来府上了?那他明天还来不来?额娘,四爷是不是英挺俊俏啊?女儿好想见他!”
容宜兴奋地双颊泛红,这也不怪他,实在是因为从小听着四爷的事情长大,四爷府臣的女儿们就没有不爱慕四爷的。
陈姨娘连连点头:“我今日也就偷偷瞧了两眼,确实英俊挺拔,人中之龙。四爷既然扮成护卫,想必会时常来这里,女儿你得想办法见他一面啊。”
“额娘,那你得想办法先将我救出去啊,否则我连出都出不去,怎么见四爷?”容宜急了,眼看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她却出不去。
“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求老爷。”陈姨娘咬了咬牙,这次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必须豁出去了。
第一卷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二日上午,凌柱刚从外面回来,就听人说陈姨娘病了,病的很严重。
“怎么突然就病了?大夫怎么说?”凌柱微微皱眉,虽说之前因为容宜的事,让他对陈姨娘也心生不满,但好歹是十几年的枕边人,又怎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凌柱换上便服便匆匆往偏院而去。
陈姨娘的侍女琴娟答道:“许是昨晚夜凉,姨娘在柴房多陪了二小姐一会儿,回来之后就说有些不舒服,但不让奴婢们说出去。今天早上奴婢去侍奉姨娘起床,才发现姨娘昏迷不醒。”
“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伤风加发热,十分严重。开了一副药,正熬着呢。”
凌柱微微颔首,听到“姨娘在柴房里多陪了二小姐一会儿”就一阵心酸,这些日子他刻意忽略此事,容宜犯下的错实在太大,以至于再如何不忍心也不能就此作罢,否则就是对不起容卿。
可此时还是有些难受,那也是他的女儿啊。
二人很快到了偏院,凌柱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另一名侍女正在给陈姨娘喂药。
陈姨娘面色绯红的躺在床上,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那虚弱的模样让凌柱十分心疼。
“姨娘,老爷来了。”琴娟趁机通报了一声。
“老爷……”陈姨娘缓缓睁开双眼,似有些激动,突然咳嗽了起来。
“你病了,就好好躺着吧,我在这里呢。”凌柱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陈姨娘的额头,果然有些烫。“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老爷……”陈姨娘突然就哭了起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落,哭得梨花带雨。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你先别哭。”凌柱赶忙掏出手帕帮她擦眼泪,一颗心也软了下来。
陈姨娘痴痴盯着凌柱,哭了好一会儿才哽咽地说道:“老爷疼爱妾身,可妾身实在是对不住老爷啊……容宜犯下那样的错,妾身也好心痛,可她毕竟是妾身的女儿啊……”
“老爷,容宜已经受过惩罚了,那二十大板差点要了她的命,又在柴房里关了这么久……”
“妾身不敢奢望让老爷原谅她,可老爷能否将她放出来,见一见妾身这个额娘啊……呜呜呜……”
凌柱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心疼呢?
事情过去这么久,他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如今陈姨娘又这样哀求,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也罢,就先将她放出来照顾你吧,等你病好了……到时候再说吧。”
他本想说再让容宜回柴房,又怕陈姨娘再苦苦哀求,因此没有说死。
“谢老爷,谢老爷开恩……”陈姨娘喜极而泣,没想到这一招真的奏效了,不枉她昨天晚上冻了一夜,她这次可不是在装病!
容宜被放出来了。
容卿听说这事时正在扎马步,今天胤禛有别的任务没来,所以是元恒在教导她。
元恒不敢像胤禛那般严厉,容卿扎一刻钟就能休息一会儿,倒是挺不错的。
“小姐你也不要难过,老爷只是暂时将二小姐放出来照顾陈姨娘而已。”杏梅小声劝诫着,就怕容卿听了生气。
“这有什么难过的?你也太小瞧我的肚量了,我肚里不仅能撑船,还能撑宇宙飞船。”容卿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容宜迟早会被放出来的,难道还真能关她一辈子?
只是,时间确实短了点。
“小姐,你这肚量也太大了。”杏梅都忍不住生气,二小姐可是差点把小姐淹死。
容卿笑道:“不急,且看吧。”
杏梅不明白,且看什么?
下午,胤禛过来了,元恒将上午发生的事捡重点叙述了一遍,胤禛听说那个叫容宜的被放了出来,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凌柱着实让人失望,这样的人居然还一直留在府中,如今还放了出来。”
杀人未遂,这样的罪行若是有人报官,也得关进大牢里。
“容卿呢?”
“容卿小姐还看书,下官不便进去打扰。”
胤禛点了点头,于是也只在窗外看了看,见容卿一脸专注,不由露出笑容。
“你这样偷看我,就不怕我告诉四爷,将你发去边疆?”没想到容卿忽然抬头看了过来,眸子里还透着几分打趣。
胤禛无奈一笑,居然被发现了,又拿这事取笑他。
“四爷派我来保护容卿小姐,我并没有做出逾矩之事,四爷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容卿扬眉,忽然朝他招了招手:“你进来。”
胤禛心中一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从容走了进去。
“衣服脱了。”容卿放下医书,站了起来。
“这……怕是不妥。”胤禛犹豫着,不知道容卿想做什么,便是再大胆,也不好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吧?
容卿嘴角一抽:“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看看你后背的伤,毕竟你也算是我的病患。”
她忽然凑近胤禛,戏谑道:“齐大人,你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那我看你距离被发配边疆真的不远了。”
胤禛:“……”
于是胤禛脱了上衣,露出后背的伤。
容卿也没上手摸,只是看了一眼。
“恢复的不错,不过这疤痕恐怕难以消除了,我这里有一盒药,你拿回去试试。”容卿从盒子里取出一支药膏,那药膏是她前两日签到得到的,主要有软化疤痕的作用。
不过这东西效果有效,因为齐真的伤太严重了,只能说先试试吧。
“这药膏倒是别致。”胤禛接过,眼前一亮,这药膏上还有一些极小的字,表明了使用方法。
只是这些字……缺胳膊少腿的,他在母后那里倒是见过。
“谢谢容卿小姐。”
“不客气,五两银子。”容卿伸手,笑得一脸纯良。
胤禛:“……”
他就说呢,容卿怎么突然要看他后背的伤,还好心送他一支药膏,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他无奈地摸了摸荷包,只摸出几张百两的银票,于是从元恒那里借了五两银子。
胤禛攥着那支药膏,有心想让容卿帮忙涂一次,又担心对方误会,一会儿又要说他被发配边疆。
于是忍啊忍,忍到傍晚回府才让人帮他上了一次药。
接下来几天,胤禛有空就往容卿这里来,容卿又看过一次他的伤疤,似乎确实没多大效果,胤禛倒是不在意这事。
他是个男人,身上有道疤算什么?反而是荣耀。
这日下午离开时,胤禛刚走出容卿的小院,忽然被一人撞进了怀里,胤禛不得不伸手托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