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柔声哄道:“好好好,晚上就不喝了。你说你这孩子,大晚上没事跑去后院池子边做什么?要不是落水染了风寒,也不用受这苦。”
容卿正琢磨着该如何提起这事,没想到额娘倒是主动提了。
眸光一转,忽然瞥见门外翠绿裙角一闪,容卿暗自冷笑,容宜果然坐不住了。
“阿玛,额娘,你们都错怪我了。”容卿眼圈一红,登时委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昨晚是容宜来找我,跟我说有一个关于四贝勒的秘密告诉我,将我约去了后院。可一到池子边,她就将我推了下去,还用手死死按住我的脑袋……”
“什么?容宜?竟然是她将你推下去的?”彭氏当即惊呼出声,脸色都变了,愤怒呵斥:“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凌柱也惊怒交加,满眼不可思议,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容卿溺水一事还有这样的隐情。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容宜也是他的女儿啊,是容卿的亲妹妹啊,怎么会下如此毒手?
容卿更加委屈了,哭诉道:“阿玛,额娘,那池子里的水好冰寒啊,寒得刺骨,我好害怕啊……我与容宜姐妹这么多年,自诩从未亏待过她,真的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阿玛,额娘,女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呜……”
说着,容卿就扑到彭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容卿原本只是想做戏,可这么一讲述,倒真的委屈了起来。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原主的死因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杀人凶手还会取代她的位置,被府里所有人宠爱!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寒的要命。
“大胆包天!当真是大胆包天!”凌柱听得怒不可遏,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即便再不愿意相信,可容卿从小到大都不会骗人,更不会拿这种事冤枉容宜。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弄清楚!
“来人啊,把容宜给我带过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老爷。”有侍女领命,心惊胆颤,可见被吓得不轻。
彭氏则眼泪簌簌往下落,紧紧抱着容卿哭泣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会遭此毒手……那容宜究竟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害你啊……”
母女俩哭作一团,看得凌柱也红了眼圈,他真的不敢相信,容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容宜的尖叫:“放开!你们放开我!”
凌柱大怒,合着刚才容宜就在外面偷听?原本对容卿的话语还有一丝怀疑,此时已经完全打消了!
他当即呵斥道:“把她给我拖进来!”
“放开!你们做什么?”容宜还在大喊大叫,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两个侍女强行拖了进来。
容卿抬头瞥了一眼,见容宜被拉扯的发髻都散乱了,那张精致的小脸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轻轻扬了扬眉。
“大喊大叫什么?成何体统?”凌柱怒斥出声,看见容宜这副样子更加来气:“跪下!”
容宜又惊又恐,即便再胆大妄为,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本就因容卿死而复活一事惴惴不安一整夜,如今又被凌柱一呵斥,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
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侍女们这才松开她。
“阿玛,女儿不知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这样对我?”容宜抬起下巴,装的是一脸委屈,只是,眼中的愤怒与懊恼暴露了她的内心。
凌柱怒极反笑:“你还好意思问你犯了什么错?!容宜,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胆,敢谋害你的姐姐!我凌柱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容宜蓦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阿玛你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懂你的话,我怎么可能谋害姐姐啊?”
凌柱怒喝道:“你还不承认?容卿亲口说你昨晚将她骗去后院池塘,然后将她推进池子里,还按住她的脑袋!容宜,你小小年纪为何心肠如此狠毒?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容宜惊恐地看了容卿一眼,容卿微微挑眉,眉眼间还透着一丝嘲讽,容宜当即又气又急,脸色都青了。
“阿玛,女儿没有,女儿真的没有啊……我那么喜欢姐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姐姐,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昨晚明明是你自己掉进池子里的……呜呜呜呜……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容宜哭得凄凄惨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容卿故意诬陷了她。
看见她这副白莲样,容卿暗自翻了个白眼,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于是,她装的比容宜更委屈:“妹妹,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自己掉下去的?难道你看见了?”
容宜一滞,懊恼地反驳道:“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姐姐你也不用试探,我若是看见,肯定会将姐姐救上来。”
“可是妹妹,昨晚真的有人看见了。”容卿语气幽幽,似有些哀怨。
容宜面色微变,登时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见所有人眼神异样,她才意识到不妥,立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看见,为何不将姐姐救上来?”
容卿委屈又幽怨地看着她,直看得容宜头皮发麻。
良久,容卿才轻声说道:“因为她看见我是被你推下去的,还被你按进水里。妹妹,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看见了?”
“是谁!”容宜猛地张大眼睛,本就被刺激得心乱如麻,又怒又怕,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容卿缓缓说道:“就是我的侍女杏梅。”
“这不可能!她明明被雨思带走……”容宜忽然住嘴,整张脸都白了,她面色扭曲地盯着容卿:“你诓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容卿收起满脸委屈,嘲讽一笑:“容宜,昨晚你敢害我性命,今日却不敢承认了?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凌柱与彭氏亦是义愤填膺,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两人都受了不小的打击,他们看着长大的容宜,竟然变成了杀人凶手。
容宜紧紧咬住下唇,没想到自己竟然上当了,她从小就自认比容卿聪明漂亮,可恨容卿是嫡长女,而她只是个侍妾的女儿,吃的穿的样样都差一截!
走出去了,旁人也只会在意容卿,而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些也就罢了,可阿玛太偏心,竟然想将容卿送入四贝勒府。
呵呵,凭什么?四爷那样尊贵美好又专一的男人,容卿凭什么得到他!
听她说完这些,凌柱都愣住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你就将你的亲姐姐推入池子里,想将她淹死?”
容卿对此倒是不意外,只不过没想到还涉及四爷一事,看来容宜也想进入四贝勒府。
她就无语了,虽说四爷是只潜力股,将来还会当皇帝,可是以容宜的身份,就算进了府最多也就当个侍妾,连个名分都没有。
不过据她所知,这位四爷似乎与历史上的不一样,至今为止只娶了嫡福晋,没有侧福晋更没有侍妾。这样的人,确实称得上一句专一了,也难怪被容宜、凌柱等人惦记上。
容宜见事情已经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阿玛,女儿原本也没想这样做,只想让她受点教训,大病一场。可后来有人告诉我,只有她死了,我才有机会进入四贝勒府,所以我才铤而走险。”
她不怀好意地盯着容卿,冷冷笑道:“容卿,要怪就怪你自己,是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第一卷 第3章 教训庶妹
容卿一怔,还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昨晚她理过原主的记忆,原主从小心地善良,胆子也不大,对底下人都不会故意拿捏,可以说从没有得罪过人。
这样的好姑娘,谁会恨她到想杀了她?
她震惊,凌柱与彭氏更加震惊,只不过,两人震惊的原因似乎不同。
彭氏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容卿生性善良,从没有得罪过人,怎么可能有人想置她于死地?我看你就是想为自己开脱!”
凌柱这次意外的没有说话,眉头也隐隐皱了起来。
“嫡额娘,姐姐是没有得罪过人,因为得罪人的是你是和阿玛。”容宜报复般的冷笑道:“谁让你们想将她送入四贝勒府?她不配!”
彭氏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惊愕于容宜敢这样说话,而是容宜的话语太过震惊。
凌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刚才就想到了这一茬,只不过不敢确定,也不想确定。
“你,你胡说八道。”彭氏的语气弱了不少:“这事尚未传出去,别人如何会知晓?是不是你故意透露了出去?!”
容宜轻蔑一笑:“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这些根本不是秘密。”
“所以,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容卿经过最初的惊讶,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虽说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威胁大到需要弄死的地步,但也说不准,毕竟任何时候都不缺疯子。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容宜嗤笑一声,得意地瞥了容卿一眼。
“啪!”
“啊……”
容卿还没说什么,容宜忽然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疼得惨叫出声,半边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凌柱目光冰寒地盯着她,呵斥道:“说!”
“呜呜呜呜……”容宜吓得抖如筛糠,哪还有之前的得意?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老爷,手下留情啊……”就在这时,一个美艳妇人抹着眼泪走了进来,匆忙跪倒在地,将容宜抱进怀里。
正是容宜的额娘陈氏。
“呜呜呜……额娘,救命啊,呜呜呜……”容宜找到主心骨般紧紧抱住陈氏的胳膊,眼泪鼻涕都蹭了上去。
“你来做什么?”凌柱面色不善地盯着陈氏,冷声呵斥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学会杀人了,杀的还是她亲姐姐!”
“老爷息怒,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陈氏连大气也不敢出,之前听说容宜出了大事,正被老爷训斥,她就急忙赶了过来。
结果刚好听见容宜谋害容卿的事情,她当时吓得差点晕过去。
后来看老爷动了震怒,掌掴容宜,她就再也待不住了,急匆匆跑进来求情。
可这一次,宠爱她的老爷似乎半点也不念及往日情分了。
“误会?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误会?”凌柱懒得理会陈氏,只盯着容宜喝问道:“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说!”
容宜吓得又是一颤,哪还敢装腔作势?
嘤嘤嘤半晌才说道:“阿玛,女儿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呜……当日女儿带着雨思上街玩耍,结果就被一辆马车堵到了巷子里。马车里是个女人,就是她跟我说了这些话,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下车,女儿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谁啊……呜呜呜……”
众人凝眉,对方的来历居然如此神秘?
“对方大概多大年纪?为何要跟你说这些?”容卿半信半疑地询问。
她不太相信容宜如此没脑子,被人挑拨几句就起了杀心。
容宜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说:“听声音应该有二十多岁,很有气势,一听就是养尊处优的大人物。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见凌柱眼神不善,容宜又赶紧补充道:“对了,她的马车也很华丽,至少也是王公贵族的福晋们才用得起的。”
容卿心里就是一咯噔,年纪二十多岁,养尊处优,王公贵族的福晋们……
她第一反应就是四福晋!
四福晋也是最有动机的一个!
因为无论谁被送入四贝勒府,首先受到威胁的都是四福晋。
凌柱与彭氏之所以动心,想将她送入四贝勒府,是因为新年时宫中发生了一件事情。
据说除夕家宴时,各府阿哥都带着福晋与子女们入宫赴宴,唯有四爷是孤身一人去的。
四爷十多年前就娶了福晋,不久之后福晋就生下个小阿哥,四爷非常疼爱。可小阿哥福薄,只养到八岁就殇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据说福晋被检查出无法再生育。
自此以后,福晋就性情大变,以至于性格有些偏激。而四爷也没有再娶侧福晋或者纳侍妾,不知被皇上敲打了多少次。
这一次,皇上估摸着终于忍不住了,家宴时当场提出这件事,要给四爷赐两个侍妾。
四爷自然不乐意,好在有八爷陪他一起遭殃。
八爷虽说也娶了福晋,还有两个侍妾,可十年下来,也就其中一个侍妾给他生了个儿子,还是一个月前才出世的。
与其说皇上对八爷不满,倒不如说对八福晋不满,句句都是指桑骂槐。
主要是八福晋来头不小,乃是和硕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这安亲王的爷爷就是清太,祖努尔哈赤。所以这样算下来,安亲王还是当今皇上的堂伯。
八福晋郭络罗氏由于从小失去父母,被养在安亲王身边,所以养成了自视甚高、刁蛮任性的性子。
八爷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与她不无关系。
除了四爷和八爷,其余兄弟全都儿女成群,连刚成亲四年的十四阿哥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如此,二人自然成了靶子。
眼看兄弟两个当场就要被皇上赏赐侍妾,还是皇后娘娘劝诫了几句。
皇后娘娘给了兄弟二人一年时间,让他们自己去寻喜爱的女子,如果一年之内还寻不到,到时候皇上再赏赐不迟。
皇上对皇后宠爱有加,就答应了这事,四爷与八爷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事一传出来,王公大臣们全都动心了!都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四爷府或者八爷府。
嫡福晋是没有了,可侧福晋的位置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