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养玫瑰——沫之茜茜
时间:2021-09-17 10:20:33

  周琦;“明白明白。”
  裴时瑾冷淡地睨了眼他手里的相机,淡声说,“我太太年纪小,容易害羞,不太喜欢曝光在镜头之下。”
  “我想,周记者应该知道怎么做。”
  一句“我太太”令周琦蒙了圈。
  他跟拍这么久,一直以为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这位裴三少的小女朋友。
  像他这样的出身,大概率是要找门当户对的联姻。
  怎么都没想到,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
  侧面打听了下,似乎家境也一般,相对于这位裴三少来说。
  人家先礼后兵,客气的很,话都到这份上,周琦再不知趣就显得不识抬举。
  “裴总放心,您跟您太太的事儿,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像是怕人不信,周琦做出要删除拍的照片的举动,倒也留了一手,“不知道您举办婚礼时,我能不能当第一个入场的媒体?”
  这话说的很取巧。
  裴时瑾定定注视着他,周琦被他瞧得头皮发麻,硬扛着。
  良久,听到男人轻笑出声,“一定。”
  -
  原以为来伦敦后,除了跟团队等待着AH皇家艺术画展的如期举办,便是跟裴三哥哥每天在一块享受着小夫妻的甜蜜时光。
  哪知道,他只在伦敦老宅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飞法国去了。
  这几天院里的同学开启闲逛伦敦模式。
  颜苏则陪着裴老太太逛遍了伦敦的经典之地。
  下午回了家,被老太太拉着去了裴时瑾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他这人喜静,二楼一整层都是他一个人的活动地。
  卧室连着书房,更里头还有个画室。
  颜苏望着琳琅满目的书籍,不由咋舌,裴三哥哥的书房是真正的书房,而她的,显然是为了摆样子。
  书买了一堆,许多连封面都未拆。
  “喏,这是裴三小时候的照片。”
  老太太递过一本相册,颜苏接了,安静地坐在沙发翻看。
  照片里的小小少年约莫七、八岁,穿着白衬衫,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正对着镜头轻蹙眉头,表情倨傲又冷漠。
  与他现在的气质迥然不同。
  再往后翻,是他在伦敦念贵族男中的照片。
  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少年身上,他仰靠在树下,一头黑发被风吹乱,身上的制服衬衫却一丝不苟。
  依旧是熟悉的穿衣方式。
  只不过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柔和了许多。
  颜苏抚摸着照片里的少年,唇角带笑,“裴三哥哥以前原来是这样的。”
  这么个少年感满满的模样,跟裴之还真有几分相像。
  听说裴之去了米国念大学,不知道他有没有追上他喜欢的那个冷清的女孩儿。
  “这里还有,小苏苏要看吗?”
  “好啊。”
  整个下午都泡在书房里,翻看着他的种种。
  颜苏有一瞬间觉得,自个儿仿佛乘坐了时光机,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
  翻着翻着,一张照片轻飘飘地落下。
  颜苏错愕一秒,弯腰捡起照片。
  翻转,摊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欧式庄园,修了藤蔓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乌发雪肤的女人。
  红色长裙缭绕之下,衬得她羊脂玉般的雪白莹润。
  她正低头看书。
  书的封皮很眼熟,上头写着“小王子”三个大字。
  不远处的草坪一角。
  露出少年优越的侧脸,面容清贵平静,黑漆漆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黯然。
  颜苏没见过苏辞,却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秋千上的女人。
  葱白的指尖轻轻滑过女人妩媚冷清的眉眼,颜苏没由来地想起那天在飞机上,裴三哥哥去应付媒体时,老太太跟自个儿说的那番话。
  “裴三以前可不这样。他小时候人挺傲的,因为他妈妈的事儿,见不得媒体怼脸拍。”
  “一度还得罪过不少媒体,被那些狗东西乱写一通。”
  “那会儿我乖孙子才五六岁,小苏辞在生下他后就生了很严重的病,对他视而不见当空气,偶尔严重,甚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儿。”
  颜苏听到“不理智的事儿”,忍不住就想到了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
  所以,她女神当初抑郁后,一度真的带着才出生不久的裴三哥哥,纵火烧了别墅吗?
  “后来裴三就被带离小苏辞身边,交给了我那个毫无人性的儿子。”
  她愣了愣,“毫无人性?”
  “不然呢??”
  豪门对待子孙的培养机制她是不明白的,听老太太讲这些,懵懂中也懂了。
  裴三哥哥那些过往的岁月里,一定是克制住自己的真实情感,摒弃了一切,包括对妈妈深沉的爱意。
  太过在意,以至于越发不敢接近。
  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远远的看上一眼。
  听到这里,颜苏的鼻尖酸酸的,眼眶也微微泛着酸胀,因为心疼他,想哭,又强行忍住。
  裴老太太打量着小姑娘的神色,揽着她肩头,柔声说,“不过嘛,现在有了小苏苏,奶奶就放心把我乖孙子交给你咯。”
  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握住老太太的手,重重点点头,“我以后一定会对裴三哥哥很好很好很好的。”
  “那我女神——”稍稍平复心情,她迟疑开口,“我说的是裴三哥哥的妈妈她已经不在了吗?”
  老太太没吱声,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颜苏等了许久,才听老太太幽幽叹气,“小苏苏想知道?”
  她点点头。
  老太太:“那你想不想见见她?”
  -
  晚上跟裴时瑾通电话,才几天不见,颜苏发现被惯坏了后,没他在身边,自个儿竟然十分不习惯。
  下午又听老太太讲了一些悲伤往事。
  她现在特别想飞过去抱抱这个什么都藏在心底自我消化的男人。
  男人握着手机,喑哑的声音荡漾在风里,“有没有乖乖吃饭?”
  “吃了吃了。”
  “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奶奶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发照片给你好不好?”
  裴时瑾轻轻嗯了声。
  很快,一张又一张照片发来,照片里都是小姑娘笑靥如花的小脸,可爱又乖巧。
  裴时瑾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修长的指不断划过屏幕,翻看着照片。
  蓝牙耳机里回荡着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话语。
  她像是要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地都说给他听。
  裴时瑾心思敏锐,隔着手机听出小姑娘嗓音略略哑了,像是哭过。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分钟不到,裴时瑾仰靠在座椅上,温柔地问她,“苏苏?”
  “啊?”
  “怎么哭了?”
  “……”
  “有人欺负你?”
  颜苏没想到这人的洞察能力强悍成这样,她都已经极力忍耐了,怎么就还能瞧出她的不对劲。
  趴在床头咬着红唇,颜苏用力眨去弥漫的水雾,索性也不装了,小小声说,“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小姑娘说出个所以然来。
  裴时瑾骨节分明的手轻搭在膝头,姿势优雅又矜贵。
  他轻笑了声,问,“怎么不说话?”
  颜苏揉了揉鼻尖,确定没有眼泪掉下来,她才怯生生的喊他,“裴三哥哥。”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时瑾怔了下,就听手机那头的小姑娘哽咽着说,“我、我好想你。”
  他的小朋友向来害羞,除了在某些不可描述的时刻,被他折腾得意识不清,偶尔会吐露一些心声。
  大多数时间,都怂得像只小鹌鹑。
  骤然听到小姑娘毫无保留的一句“我好想你”,这个体验还挺新奇。
  裴时瑾漆黑的眸沉了沉,一瞬间的念头,只想飞回去将她摁在怀里欺负哭。
  但眼下,的确不是好时机。
  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去解决。
  不迅速解决掉固执的颜女士,他的小朋友怕是又要偷偷心烦得掉眼泪。
  拢了拢微浮的心神,裴时瑾声线温柔地呵哄她,“你乖,忙完这几天带礼物给你,嗯?”
  手机那头的小姑娘没吱声,像是不太乐意。
  小朋友少有的任性,让他不免失笑。
  “想要什么礼物?”
  手机那头依旧无人回应。
  飞机马上要起飞,空乘在做最后的安全确认。
  裴时瑾倚靠在座椅上,在空乘提醒下,修长的指搁在薄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才宠溺地去哄自家小朋友,好听的声音略带戏谑地喊她,“裴太太?”
  短暂的沉默,小姑娘好似很害羞地低低吐出一个字:“……你。”
  没过脑地说出这么个丢人的字眼,颜苏娇.躯一震,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她想说的明明是想让他回来!
  她、她没那个意思!
  脸颊烧得厉害,这会儿连脚趾尖儿都开始发麻,她才想出声解释。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男人清越喑哑的轻笑声,“想要我?”
  丝丝入扣,传入耳膜。
  震得她耳根发烫。
  “等着。”
  -
  颜眉做完手术回到值班室时,江云起已经等候许久。
  值班室安静,空调出风口暖风习习。
  颜眉扫到曾经最在意的学生,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出于以往的师徒情分,她忍了忍,没讲太难听的话,只是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上回在江家,跟江奶奶提起江云起与颜苏的订婚事宜。
  这个最为乖巧的学生从卧室出来,面容平静地打断她们,“对不起,订婚仪式可能要取消了。”
  问了缘由,这人只是很沉静地说了句,“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儿,是我对不起老师跟小师妹。”
  一句话,解释了一切。
  移情别恋,无关其他。
  颜眉记得江奶奶尴尬到极点的神色,不停地在圆场子,她这个学生一言不发,任凭江奶奶的好一通谩骂。
  颜眉爱面子,这相当于是自个儿的宝贝女儿被退了婚,尽管女儿的心根本不在这人身上。
  但主动拒绝是一回事儿,被退婚又另当别论。
  自此的日子,江云起此人,在颜眉心里除了名。
  这会儿见到江云起,颜眉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江云起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没多说,只是递过去一封邀请函,“我知道老师不乐意见我,我送了东西就走。”
  颜眉错愕一瞬,眯起眼睛看着他放在桌上的邀请函。
  江云起果然没多说,仿佛真就是单纯送邀请函给她。
  “DR最近在业内的动向,老师应该关注了吧。”
  江云起说,“与安和集团切割,永不上市。”
  颜眉动了动嘴皮,内心震动,却拉不下面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时瑾学长没有食言。”江云起轻声道:“这些年他一直在为这项事业奋斗。”
  颜眉一脸好笑,“你在替他说话?”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老师也十分清楚的事实。”
  颜眉:“……”
  临出门,江云起的手指搭在门把手,回头看她,“老师,您知道颜苏失眠严重么?”
  颜眉愣了愣,语气不善地问他,“你说什么?”
  江云起没在意她冷厉的眼神,他的声音很轻,“看来您不知道。”
  “念中学时,颜苏就找了徐主任开了安神的药。”
  他停顿了,笑了笑,“两年前跟裴时瑾分手,颜苏失眠到单纯靠中药都难以维持的程度。”
  “中医无效,她曾经找过我问问能不能找药房帮她拿安定剂。”
  颜眉:“……”
  “老师,有时候感情就像是绑了线的风筝,您盲目地收紧,可能只会适得其反地使得风筝断了线,再也找不到您最喜欢的那只风筝。”
  “颜苏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很多时候不反抗,不代表她心里不难过。”
  “偶尔,您也放下偏见,正视一下小姑娘的内心。”
  “不要因为固执己见,而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关门前,江云起脚步微顿,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邀请函,“DR的邀请函,这个月在法国会有峰会,我想,您应该会感兴趣。”
  ……
  踽踽独行在漫长的走廊,窗外起了风,江云起站在窗边,失神地望着花园里空荡荡的长椅。
  这两年来,长椅上时常有抹娇俏的身影。
  小姑娘什么都不做,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偶尔在夜色很深之时,走近了,才能听到小姑娘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江云起不记得自己观察了她多久。
  最初提到的那个结婚,带了一些坏心思。
  那个人喜欢的女孩儿,他就势必要抢到手。
  赶巧的是,这个女孩儿跟他颇有渊源,有了颜眉这层关系,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思渐渐变得不纯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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