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铃之术。可以长期控制一个人,直到他死。若在此期间,施术者死亡,那被控制的人也活不了。”
“这样的话,不就基本无解了吗?”余娇娇怔了一下,又问道:“可,淮英你是怎么破解的呢?”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被控制了,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但是突然鼻尖传来淮英身上的香气,再然后,心脏就开始疯狂跳动。
余娇娇不是真的十三岁,她的前身也经历过少女怀春。可这种感觉比少女怀春更强烈,有种见偶像时候的那种激动,亦有内心深处的躁动,以及身体某个地方的蠢蠢欲动。
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迫使她不得不正视面前的男子。
片刻间的心神荡漾,就把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淮英嚼了一口枯叶,他眸色平静的看着余娇娇,也只是看着,似乎并不准备回答。
余娇娇想到了原著中,有关于北素素的传说。
身为玄宗的祖师爷,他练了一种非常邪门的功夫,听闻,他可以不动声色的让众多修行者缴械投降。这种会令人心智沉溺的邪功,又被称之为“勾魂夺魄”。
一个男人,有着狐媚之色,祸国殃民。不管是无意识还是主动,连很多修行者都抵挡不住对他的“爱意”,更何况是普通人。
更不用说到了后面,北素素为了飞升,挥刀自宫。
嗯……
当然这也都只是传言,作者可从没正面表示他是自宫的,就算是自宫也不一定是为了飞升。反正也没人扒过他的裤子,谁知道有没有那玩意儿呢。
余娇娇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淮英微微眯眼:“偷乐什么?”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终于回到淮英身边,开心的很。”
这时,赤松将刚煮好的面端了过来。小少年煞白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两颗小虎牙很是醒目。
“娇娇,我还特意给你放了几片牛肉,你快尝尝。”
余娇娇馋的口水直流,却还不忘夹起一片牛肉,递到了淮英的嘴边:“啊——”
“……”淮英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着她。
她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子,也不羞、也不恼,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低头,将牛肉塞进嘴里,感慨道:“真好吃,小赤以后要是不跟我们一起修行了,可以考虑开个面馆。”
小少年现在与娇娇一般高了,他用手挠了挠脸颊,颇为娇羞:“那我得需要一个老板娘。”
“看上谁了?”淮英难得插嘴:“是初阳山上的狸猫,还是无寒山上的小白狐?”
小少年将脸埋在双手里:“小仙鹤。我看上了一只又白又肥的小仙鹤。”
这,兽类跟鸟类……
还真是跨物种啊。余娇娇嗦着面,还不忘竖起大拇指:“我支持你。”
“今晚,我要去找祭无涯。”淮英突然转了话题。
余娇娇的思路还没跟上:“去找他干吗,白天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我觉得他教的东西淮英都懂,反而是淮英懂的他不懂。”
言辞之间,竟有一种优越感。好像淮英出色,便是她自己出色。
淮英没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这院里的风忽然就变凉了。
余娇娇一个哆嗦,她睁着圆圆的眼睛,问道:“是,要动手了吗?”
淮英来犁山的目的,便是为了杀祭无涯。现在他终于出关了,淮英怕是等不及了。这祭无涯一杀,他们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要启程。
看来,得跟娘亲说一声,让她安心回皇城。那里有江逐雪,娘亲必定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辱。
对于杀人这种事情,赤松习以为常。他一晃眼便坐到了大树上,将怀里的笛子掏出,用衣袖擦了擦:“公子,需要我帮你把风吗?”
“不用。”
杀他,亦不过眨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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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山坐落在嘉国边境,远离皇城的繁华与喧嚣,这里自成一道风景线。山下的城镇,百姓安居乐业。
平日里,剑宗的弟子极少下山,除了每三年一次的招募,他们都在刻苦修行。
犁山之上一共有三大宗门——初阳宗,无寒宗,北斗宗。
门主的实力皆已步入神闲。
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负责北斗宗的祭门主。他这次闭关修行了足足六年,刚突破了神闲巅峰,步入了忘阳。
北斗宗又招来了几名非常优秀的弟子,他心情甚好,便决定下山独饮一杯。
换上了便衣之后,他来到了寻花问柳之地,与普通人一起听花魁唱戏。
人群中,连连叫好。
祭无涯也已人到中年,因为修行的缘故,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俊朗许多。再加上出手阔绰,牡丹苑有许多清雅子都倾心于他。
杯酒入肚,微醺之间,他进了花魁的房间。
“祭大人。”牡丹苑的花魁才情出众,她坐在珠帘后,手指轻抚琵琶:“让小女子为你弹奏一曲。”
这曲,是催命的曲。
祭无涯因喝了酒,眼神朦胧。他瘫坐在椅子上,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冷笑。
放下酒杯,轻拍了一下桌子,便有酒渍飞了出去。
还在弹琵琶的花魁忽然停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而后倒在地上。
“夏天快到了,蚊虫可真多。”祭无涯醉眼惺忪。
“呵呵呵……”
身后传来一阵低吟的笑声。
还未回头,便闻到了一阵香气。祭无涯心头一顿,他回过神,隐约间看到一抹青衣站在门边。
他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来人的长相,可随着视线上移,这青衣的脸便像藏于雾中。
朦胧不清。
“你,靠近些。”他的声音里有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那人却纹丝不动。
祭无涯眉头微蹙,他的酒意也散去了一些,不免说道:“你不是牡丹苑的人?”
“我自然不是。”懒懒的嗓音,有些耳熟。
祭无涯摇了摇头,他一只手抚着桌沿,站了起来。
看了许久。
“……淮英?”
看不真切,只觉得应该是他。很多次在大殿里见过,男子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却总是最耀眼。
“酒醒了吗,祭无涯。”淮英的眼里,仍然带有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比冬日的风还要再凛冽些。
祭无涯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之前的醉酒状态完全消失。这花魁的房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淮英故意道:“食色,性也。就算门主不喜欢,又何必要赶尽杀绝。”
犁山宗,剑宗专门负责培育新人的地方,祭无涯负责的又是三大宗门之首的北斗宗。可以说犁山的一切都是由他说了算。
淮英一声“祭无涯”,他听得真切。这语调之中的清冷与不屑,不是普通剑宗弟子会有的。
祭无涯身上的剑气,渐渐浮现。
“这么晚了,不在院中修行,还要跟着我下山?”他问道。
“可不就得挑这个时辰。”
“你有何目的?”
那一瞬间,祭无涯联想到许多——他或许是其他宗门的卧底,也有可能是邻国的势力,再或者是邪宗残留的余孽。
听到这个问题,倚门的淮英挑眉:“杀你。”
他素来不喜与人废话。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吐了出来,就好像祭无涯的命已经捏在了他手上。
“……”祭无涯先是一怔,很快便勃然大怒。他可是已经踏入忘阳境界的修行者,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狂妄之徒!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太嚣张。”祭无涯身上的剑气迸发,他神情阴沉,整个房间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忘阳境界的修行者在运气时,可以完美的控制真气,绝不会损坏到周边的一分一毫。
这种谨小慎微的操作,往往是最难的。
犁山之剑,是剑宗之剑。北斗的门主,亦是目前犁山最强大的修行者。
初阳与无寒的门主在面对祭无涯的时候,都必须得低下头。
这剑气,足以将人的身体撕扯成碎片。可到了淮英的面前却柔柔的像三月春风,也只是让他脸侧的碎发动了几下。
淮英的眸子也逐渐冷了下去。
“祭无涯,十三年前,你在三秋宗门好威风啊。”
三秋宗,玄宗的核心宗门,也是玄宗祖师爷北素素住的地方。
祭无涯心绪一动,他的剑气也随之波动。
微白的光,笼罩着整个房间。
“你是玄宗、玄宗的余孽……!”祭无涯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颤。
“哼。”淮英冷笑。
“也就只过去了十三年,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男子的神情倨傲中又带有一丝妖冶,他的每一个字里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祭无涯的剑气竟然在一瞬间被迫溃散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
“你……”他眼神空洞:“来了。”
在犁山上见了他许多次,却并没能认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转生之人,确实难认。祭无涯自知自己阶级也仅仅只是忘阳,面对邪宗的祖师爷几乎可以说毫无胜算。
他只是,心有不甘。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找到玄门冰钥。你到底把它藏在了哪?”
“有些人,可比你聪明。”
“你这个练邪功的魔头,快从我剑宗滚出去。”到死,他身上都有剑宗门主的傲气在。
淮英微微抬手,他轻笑:“你放心,待我杀了那个人,自然会走。”
“你要杀谁?你还要杀谁?!”祭无涯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但下一秒,他便再也说不出话。
淮英放下右手,他拍了拍青色衣袖,推门而出。
那是一枚细长的钢针,直接刺入中年男子的眉心。可这钢针入人体便化为一滩血水,顺着脸颊滑落。
许久之后。
终于有人看到了这屋内的两具尸体,尖叫了起来。
淮英回去之时,见到院子里多了两名女弟子。余娇娇与她们一道坐在石桌旁,昏昏欲睡。
这两名都是无寒宗的女弟子,这次来北斗山采茶,说有东西要赠予淮英。
赤松已经回绝了,她们却执意要送。没办法,只好暂时将二人请了进来,淮英出门了,以防她们到处乱说。
这二人都生得极为貌美,上了犁山多年,也一直都在无寒宗。平日里身边没少有人献殷勤,见到这淮英是一名身旁乳臭未满的黄毛小丫头,未免觉得轻蔑。
想那淮英真是可怜,一直苦于修行,身边也没有佳人相伴。
她们更觉得自己要为以后的日子争取一下。像淮英这种以后必定要入乾坤宗的弟子,现下不“巴结”,以后更没机会。
余娇娇同为女子,当然能感受到她们的敌意。
夜深了,她也有些撑不住。
若不是为了等淮英,她早就回去了。可过了这么久淮英还没来,不会是发生了意外?祭无涯怎么说也是一门之主,哪有那么好对付啊。更何况他一直闭关,修为肯定大有增进,这淮英万一撞到了铁板,被反杀了怎么办?
这样一想,她便一个激灵。
坐在对面的女弟子微微一笑:“小娇儿,刚才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对?”
“啊?”她一脸茫然。
赤松冷哼:“对什么,我家公子根本不需要人伺候。”
女弟子也不恼,她穿着剑宗弟子宽松的长袍,却也难掩傲人的身姿。仅仅只是坐着,也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赤松是妖怪,大概对人类女子没感觉。
余娇娇却是偷偷地喝了口茶,她觉得,自己再盯下去就跟变态没什么两样。
她们,是要干什么来着?伺候公子?
余娇娇想了想,说道:“我没意见,只要淮英同意就行。”
淮英肯定不会同意啊。他那种谁都不相信的性子,就算在自己只有八岁的时候,也是吃了毒丹才能留下。
这两名女弟子听了,倒颇为意外。毕竟外面传言,这余娇娇十分依赖淮英,总是与他形影不离。
又一想,她毕竟才十三岁,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根本不懂。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未婚夫。
两个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窃喜的笑容。
赤松忽然道:“公子,你回来了!”
它没注意到门口何时站的人,也不知道淮英回来了多久。只是见他的脸色很不好,便把剩余的话都吞到了肚里。
两名女弟子立刻站了起来,她们不敢直视淮英,只觉得心里小鹿乱撞。
那日在殿外,她们是去送东西的,也见到了——
那样的淮英。
这些日子时常惦念,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借着采茶的缘由便从无寒宗来到了北斗宗。等了几个时辰,总算等到了他。
梦中的男子就在眼前,二人都羞红了脸。
余娇娇也开心啊,淮英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而且外面也没任何动静,这就说明“行动”圆满完成?
淮英的视线落在了余娇娇的脸上,见她自顾自的喝茶,心中不免一沉。
他当然知道,她平日里都只是在巴结讨好,就算是对江氏说的那些“情话”也只是在糊弄江氏。
一名女弟子上前,挡住了淮英的视线。
她比淮英矮了许多,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睫毛轻颤:“淮英师兄,我绣了一个香囊,想送给你。”
女子的身上满是胭脂水粉的香气,淮英漆黑的眸子总算看向了她。
她的心里很是激动,忍不住说道:“上一次,在殿外无意目睹师兄的英姿,我一直记在心里。只想着,要是能跟在师兄身旁,做一名随侍便心满意足。若师兄不介意,可否让素娥一直跟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