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灵也笑，“你快去试试你的伴娘服。”
“好。”邱橙从店员手中拿过衣服就进了更衣间。
这条伴娘裙是抹胸款的粉色礼服样式, 设计没有很繁琐，简单而大气。
邱橙换好衣服出来，宁灵就夸道：“你可以上台走秀了，橙子。”
邱橙漂亮的直角肩和性感的锁骨衬托的她细长的天鹅颈愈发优美，纤瘦的腰肢也被礼裙勾勒的淋漓尽致, 刚及膝的裙摆下, 是一双笔直紧致的小腿。
最吸引宁灵的, 是邱橙的气质。
那种一边让人觉得她特别纯一边又无法不认同她无比性感的矛盾气质。
邱橙在镜子前打量了下, 笑了下，调侃说：“我很少穿粉色，好像……还可以？”
宁灵扬声道：“是很可以！你真的太漂亮了橙子。”
邱橙转过身来，对宁灵笑说：“新娘子才是最漂亮的。”
宁灵抿唇乐，问她：“这件行吗？不行再试试别的。”
“就这件吧。”邱橙很相信感觉，她站到镜子前看第一眼就觉得不错。
简单优雅，不会喧宾夺主。
在婚纱店里等康译时，宁灵和邱橙坐着聊天，不免会聊起感情来。
宁灵问邱橙有没有谈恋爱，邱橙轻笑着点头。
宁灵笑眯眯道：“那到时候让你男朋友一起来参加婚礼呀！”
邱橙唇角轻翘着回：“我回去问问他。”
“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橙子？”宁灵好奇道：“在国外认识的吗？”
邱橙沉吟了下，才开口说：“其实，还是他。”
宁灵懵了瞬，她茫然地望着邱橙，一时间没明白邱橙的意思。
邱橙坦然道：“还是秋程。”
宁灵登时睁大眼睛，“就是大学时那个跟你同音的秋程学长？”
邱橙弯眸浅笑，点头，“嗯。”
宁灵明明很惊讶，但同时又觉得，这样很在情理之中。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几年前邱橙刚走的那段时间。
在大三开学后，她在学校里偶然遇到已经升入大四的秋程，却再也无法从这个风靡全校的物理系校草身上看到半分光芒。
好像……橙子的离开，把他身上的光一并收走了。
宁灵那个时候并不懂这是多么深刻的感情，但她能从秋程身上感觉到，他有多在意橙子。
宁灵轻叹了声，嘴角噙笑道：“这说明你们命里就有这个缘分吧，分都分不开。”
“橙子，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你毅然地断掉和所有人的联系，走的那么决绝，但我希望你幸福，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
邱橙眉眼含笑地望着宁灵，点点头，语气明朗道：“嗯，我会的。”
“对啦，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宁灵期待地问。
邱橙轻咬了下唇肉，坦白回：“这个……还没打算，目前不想。”
宁灵其实从那次在旗袍店见到邱橙后就察觉到了邱橙的性子变了很多。
原来的橙子特别外向开朗，热情勇敢，像一颗小太阳，能温暖身边所有的人。
但是现在的她，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变得特别沉静，像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
看上去很温和，但总缺少了点什么。
“那年你走谁也没说，当时又是暑假，我在老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学长突然联系我，很着急地问你的下落，我才知道你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后来开学，我在学校里偶然遇见过他几次。”
宁灵顿了顿，抬眼看向邱橙，对她轻声说：“橙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总说，学长的眼睛里有浩瀚宇宙。”
邱橙的心莫名提了起来，她轻抿唇，没说话。
她当然记得。
她那会儿最爱跟宁灵说的就是这句，说过不知多少遍。
随即，邱橙就听到宁灵说：“但是你走后，这个眼睛里拥有宇宙的男生，再也没出现星辰。”
“我想，你才是他的宇宙星辰吧。”
邱橙眨了下酸涩的眸子。
这天从婚纱店出来，邱橙就开车去了沈大。
因为秋程今天有课。
他的课表发给了她一份，邱橙对他的课程安排了如指掌。
她径直去了他上课的那间教室。
正巧赶上下课。
学生们都往外走，还有几个同学在问他问题，秋程正在给学生答疑。
邱橙就在教室门口等着，直到学生们散开，他开始收拾东西，她才踏进去。
秋程很意外她会突然过来，刚要问她怎么突然来了，邱橙就抬手摘掉了他鼻梁上架的眼镜。
她近距离地瞅着他那双桃花眼，精致的眸子像完美无瑕的黑曜石，熠熠生光。
如同一整个宇宙，囊括着所有的星辰。
邱橙想象不到这样纯粹清澈的眼眸没了光会是什么样。
她抬手，指尖似有若无地轻抚过他的眼睛。
旋即踮起脚来，在他的双眼上分别落下一个吻。
最后又轻轻地亲了亲他的泪痣。
“程哥，”邱橙拥抱着他，轻喃：“你要永远这样。”
“哪样？”他回搂住她，对她突然的主动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眼睛里有宇宙。”她收紧手臂，“我爱的你眼睛里有整个宇宙。”
秋程忽而低笑了下，他叹息呢喃：“你就是啊。”
你就是我的宇宙。
邱橙听到他的话，更想落泪。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转移话题：“我饿了。”
秋程无奈失笑。
他松开她，转而牵住她的手，拉着人从教室离开。
“带你去吃饭。”
.
秋程的表弟骆夏六月份联系了他们，说是回国了，想跟他们聚聚。
15号当晚，秋程和邱橙去了骆夏住的地方，除了他俩，还有向暖和另外两个男生。
他们都是邱橙复读那年玩的很好的朋友。
六个人吃了顿火锅。
因为大家自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聚齐过，这次聊的格外畅快。
邱橙和秋程没打算呆太晚，打算十点钟就回，结果还没到十点，沈城就突然下起了特大暴雨。
他们这群人被困在了骆夏家里。
暴雨始终没有要停的迹象，邱橙他们只好在骆夏家暂住一晚。
也因此，邱橙今晚不能跟秋程同睡一个卧室。
三个房间，女生一间，男生两两一间。
邱橙白天工作了一整天，身体其实很累。
她躺到床上后，和向暖聊了几句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后半夜。
其实邱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半夜突然醒来了，这几个月和秋程住在一起，她的睡眠正在慢慢变好，晚上不会多梦易醒。
大概是今天身边没有他，而且睡在了陌生的环境里，所以才导致她这会儿醒来。
身边空空的，向暖不知道去了哪儿。
邱橙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感觉口渴的厉害，于是趿拉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打算去倒杯水喝。
然而，邱橙停在了最后几阶楼梯上。
她扶着栏杆，亲眼看到靠近落地窗那边亮着壁灯，而坐在吧台旁的两个人——骆夏和向暖，正凝视着彼此。
不知道是洒落下来的橘色光晕更暧昧些，还是他俩之间更暧昧。
邱橙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上学的时候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这俩人有猫腻？还是……今晚才擦出来的火花？
她没有打扰，忍着渴转身往楼上走。
回到二楼，邱橙脑子里还在想楼下那俩深更半夜不睡觉背着他们偷偷单独相处的人是怎么回事，手腕就突然被人握住，往旁边扯去。
邱橙心跳蓦地滞空，她惊得都发不出声音来。
电光石火间，邱橙的后背已经撞到了冰冷的墙上。
秋程什么话都没说，低头就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邱橙声如蚊蝇地轻哼了声，像猫儿在叫唤，勾得他心痒，登时吻的更凶。
秋程紧紧箍着她的腰肢，恨不得把人直接摁进自己身体里才满意。
邱橙微疼，抬手抵在他的肩膀前，想要推开他一点，但她的微微挣扎换来的是他更加用力的拥抱。
她被他撩拨得情动，可她完全不敢发出声音。
旁边的另一个房间还睡着两个男生，楼下就是清醒着的另外俩人，但凡有点动静，都有可能惊动其他人。
邱橙勉强克制着，等他吻够了，她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听到他低声问：“半夜出来做什么？”
邱橙的嗓音发软，略带娇意，回他：“口渴，想喝水。”
“但是暖暖和骆夏这会儿在楼下，我不好打扰。”
他这才松开她，“等一下。”
邱橙还没回过神，秋程就已经从他住的卧室折了回来。
他把手中的半瓶矿泉水旋松瓶盖，递给她。
是他睡前拿的，没喝完。
邱橙立刻就灌下去好几口。
然后她才很小声地跟秋程说：“暖暖和骆夏……”
话还没说完，楼下就传来脚步声。
邱橙扯了下他手指：“我先回房间了，早上见，程哥。”
在要走的那一刻，她踮脚，歪头在他的侧脸上吧唧了一口。
秋程心中微动，转过身看她。
她已经溜进了对面的卧室。
早上在骆夏家简单吃了个早饭后，邱橙就和秋程回了家。
因为是端午节，俩人都没什么事，就在家里消磨了一天。
而邱橙作为宁灵的伴娘，是要提前一晚过去陪宁灵的。
当晚邱橙就提前去了宁灵在的酒店，陪着新娘子等待出嫁。
大概是因为天亮就要做新娘子了，宁灵兴奋又紧张，失眠了一整晚。
而邱橙也睡不着，俩人就说了好多体己话。
说起大学时邱橙总是在周六日回家后再返校时给宁灵带她母亲做的菜和各种零食，宁灵不免想起邱橙的母亲，就问道：“阿姨最近还好吗？”
邱橙笑说：“嗯，挺好的。”
“叔叔呢？”宁灵眉眼弯弯道：“我记得叔叔每次都亲自开车送你回校，还背着阿姨偷偷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临走还要再多塞给你一沓零花钱，简直就是女儿奴。”
邱橙却沉默下来。
或许曾经是女儿奴，但也只是曾经了。
“我不太清楚。”她语气自然地说出口，稀松平常道：“他跟我妈离婚了，我跟他没联系。”
宁灵愣住。
隐隐约约的，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邱橙目前不打算结婚。
须臾，宁灵开口对邱橙说：“橙子，你还记得我原来的性格有多内向吗？”
邱橙笑了下，回她：“是挺内向的。”
宁灵平静地说：“其实是原生家庭的影响，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总争吵，甚至动手打架，那么多次，我总有被波及的时候。”
“后来他们离婚，没有人想要我，两个人都推卸责任，我爸觉得我是个赔钱货，我妈觉得我是个包袱。”
“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我妈没办法，只能带着我另找对象，我十岁那年，她嫁给了一个离异的男人，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儿子。”
宁灵笑了笑，“从那之后，我的生活过的更加艰难，我不准吃好的，不准用好的，因为他们觉得我不配，好东西都是弟弟的。”
“久而久之，我自己也觉得，我不配。”
“我不配得到美好的一切。这个思想在我身体里根深蒂固。所以当你、当康译，当你们这些闪闪发光的人靠近我的时候，我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这么好，我不配做他们的朋友，然后下意识的，就想跟你们保持距离。”
邱橙静静地听着，并不说话。
宁灵继续道：“在大学之前，我没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后来遇见了你，我觉得你就像明亮的小太阳，特别温暖，连带着身边的人都格外明媚。”
“我渴望靠近你，又害怕我不配跟你做朋友。”她轻笑：“橙子，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那两年你的陪伴，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想变成你那样，热情又大方。”
邱橙笑说：“你做到了啊，你现在就很热情大方，自信勇敢。”
宁灵也笑，“所以说多亏了你和康译嘛！”
“你走后，康译一直都在陪着我，他知道我抗拒过分的亲近，所以并不逾矩，总恰到好处地给我我所需要的，他真的很有耐心也很有分寸，我到现在都觉得，如果当初没有你助攻增加我和他的交集，如果他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等我，就不会有今天这场婚礼。”
邱橙打趣道：“那我也算你们的半个红娘哦？”
宁灵笑着回：“你就是我们的红娘。”
“橙子，”宁灵敛了点笑意，她拉过邱橙的手，轻声认真道：“或许你觉得，生活让你拥有过那么美好的家庭，再亲身经历家庭破碎这种刻骨铭心的痛，真的很残忍。”
“但要是换一个角度想——至少你拥有过，对不对？总比像我这样，从小就没有体验过幸福家庭是什么感觉的孩子要幸运千万倍。”
“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非要劝说你去结婚，”宁灵说：“而是想告诉你，不管我们在原生家庭中受到多大的伤害，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出现，他能给你安全感，能治愈你的创伤，你一想到是要跟他结婚，就不会对婚姻存在任何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