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富,先修路。教育是国之根本啊!”
“那些个读书人每天叽叽哇哇的大同世界,可不就是幼有所养、老有所终,鳏寡孤独皆有依托么?皇上若能在这上头做到极致,还愁百姓不拥护?”
“是!满汉关系一度紧张,矛盾尖锐到几乎不可调和。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不是?”
“人总是活在当下的!”
“比起龙椅上坐的是姓朱的,还是姓爱新觉罗的。百姓更关注自家能不能多存几钱银子,翻修下破旧的房子。攒够提亲的彩礼,或者送孩子去学堂……”
原本半是演绎,半是真抱怨的顺治:……
思路立即被拉偏,瞬间聚精会神倾听,而后滔滔不绝讨论。学校,慈济院两项随之加入到了他的计划本上!
目标达成的娜仁微笑,悄悄给自己比了个V字。
顺利get到对付狗皇帝的新招数:转移话题,启迪他思路,指引他方向,忽悠他去日理万机!
伟大帝王一旦忙起来,可不就没心思理会这些个小情小爱了?
而事实上,顺治跟太后所说根本就不是吹牛!!!
虽然用兵一道上,他本来是个门外汉。但架不住有了望乡台百年,听了努尔哈赤、皇太极与多尔衮爷仨的百年教导啊!士别三日还刮目相看,本来也只是偏科的好学生强化学习了百年你再看看?
绝对比立竿见影更立竿见影。
前头蛰伏不动,闷头发展经济、农耕等。完全就是为接下来的重拳出击做准备,如今时机成熟了,果断一鼓作气打过去啊!
顺治十四年的选秀都还没有结束,朝廷全面进攻的号角就已经顺利吹响。此后捷报频传,南明节节败退。终于在顺治十六年秋九月战败,彻底画上休止符。
消息传来,顺治正跟拿内务府新造出来的中性笔跟娜仁献宝。
闻言手上一个用力,竟把竹制的笔杆生生撅断。
漆黑的墨汁喷了他一脸。
素有洁癖的顺治却毫不在意,只随意用衣袖蹭了蹭。便对娜仁大乐,高兴得连嗓子眼都要露出来:“哈哈哈哈,喜讯来得这般及时,这下皇后该再没有理由推诿了吧?”
一直以顺治搪塞太后的话搪塞他的娜仁:……
就很震惊,一把夺过顺治手中的捷报。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看了N多遍,才终于颓然坐在榻上:“这,这可太不抗打了!居,居然这么早就……”
比历史上还少抗了至少两年,也没再走脱一个皇室血脉。
顺治屏退了左右,才笑眯眯把魂游天外的娜仁拥进怀里:“早么?一点都不早!朕都望眼欲穿了,日盼夜盼地盼着好消息快点来。别朕都已经万事俱备了,倒让它成了幸福路上的拦路虎……”
被他这满满侵略意味的气息缠住,娜仁心里就不止亿点点慌:“说,说话就说话,作甚动手动脚的?堂堂帝王呢,还讲不讲点体统规矩了?!”
“不讲!”顺治理直气壮脸,凑到她那通红的耳垂上就香了一口:“从顺治十二年年初,知晓自己心意起。朕日盼夜盼的,一盼皇后到十八周岁生辰,二盼朝廷早日实现彻底意义上的一统。”
“如今两样皆成,终于可以跟皇后胡天胡地,还要甚体统规矩呢?”
“朕要皇后!”
又双叒叕被袭击了一下,娜仁脸红如滴血。
偏以往用惯的路数皆失去了作用,向日里还算温柔守礼的顺治像是出了柙的猛虎、入了羊群的豺狼。不把她这块觊觎已久的美香肉吃拆入腹,都绝不善罢甘休的凶狠模样。
吓得娜仁心头慌乱,深恐莫说今晚,都逃不过今时!
关键时刻,林有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万岁爷,启禀万岁爷!太后娘娘听闻朝廷大胜,天下彻底一统。特特从慈宁宫赶来,专程为皇上您贺喜!”
正在兴头上被打断的顺治:……
就很艰难地忍住了到嘴边的叱责怒骂,改为慌乱整理仪容。开中门,与皇后一起迎接太后。
还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的太后眉眼含笑,兴致勃勃追问:“哀家听着恍惚是前线传来了喜报,咱们大清彻底赢了?”
“是!”顺治拱手:“如皇额娘所想,儿子当年吹过的牛,终于追上了。南明彻底溃败,一应皇室子弟悉数被俘。从今儿起,这万里江山就彻底姓爱新觉罗了!”
“好好好!”太后一脸激动:“长生天保佑 ,祖宗有灵!竟然……”
“竟然能在哀家有生之年,看到江山一统。大清龙旗插遍这九州大地,好好好,好啊!我儿英明,我儿英明啊!”
一直被严加鞭策,鲜少被夸的顺治:……
脸上一红,映得刚刚被喷上去的墨点子越发分明了呢!
太后诧异:“皇上这是怎了,怎还一脸墨痕?”
娜仁笑着打小报告:“回皇额娘的话,前线传来好消息。皇上大喜,激动之下生生捏碎了内务府新晋上来的碳素笔!”
“碳素笔?”太后眉头轻皱:“可是那内务府研究了数年,才终于出了寥寥几个成品的?”
“是是是!”娜仁亲自扶着太后双手,缓步往位育宫中走:“就是那碳素笔!”
“原只是儿媳的一点想头,惦着若能成功。也多个便捷好用的物件,没想到这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极为艰难。单单那笔芯中间那个小小中空的圆珠,上好的微雕师傅便一日也做不了两个。”
“还有如何自如更换墨水,怎生保持墨水不涩不滞不干……”
“真真处处学问,无一处可简慢。千难万难着,可算出来这么几枝成品,刚刚试着写了几个字,就生生毁了!”
对此,太后只笑着拍了拍娜仁的手:“这算甚呢?”
“消息传来的时候,哀家正把玩柄新疆晋上来的羊脂玉如意。结果手上这么一打滑,硬给摔了个粉碎!起初哀家还心疼的跟什么似的,等听清楚了喜讯后……”
“哎,不就是个区区玉如意?根本不能跟这普天同庆的绝大好消息相提并论!”
“皇额娘所言极是。”
顺治与娜仁相顾一笑,齐齐点头。
就见太后笑得极是欣慰的,一手拉起他,一手拉起娜仁:“哀家平生有两盼,一盼大清江山永固。二盼你们这两个小冤家早日修成正果,给哀家生个好皇孙。”
“前两年哀家就一直催催催,却被福临每每搪塞。不是政务繁忙,就是皇后还小,最后竟然推到了江山尚未一统上去!如今皇天开眼,祖宗有灵。终于江山一统了,皇后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再没甚可推迟的了?”
说着她还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欲使之紧紧握住。
全无防备,硬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么一招儿的娜仁一缩,却被顺子手疾眼快握住:“嗯,不拖了!回头皇后十八岁千秋,儿子给她好生操办一回。而后……”
“而后便与皇后一道积极努力,争取早日让皇额娘如愿。是吧,皇后?”
他这话一出,太后立马眉开眼笑,转而双眼灼灼地盯着娜仁。
都已经来来回回地拖延了数年,生生让顺治这该有三千粉黛、美人如云的帝王清心寡欲了数年。绝迹后宫,被满朝文武摁头都未妥协。一次大选,数度小选,竟没往后宫再添一个妃嫔。
只宠着纵着她这小脾气,耐心等她一句愿意。
娜仁:……
便心中还有些顾忌,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脱下去,也推脱不了了。
就,过一天算一天,享受一天是一天呗!便有朝一日顺治累了、倦了、够了,咱也是被一代帝王百般追求,万般宠爱过的存在不是?
诸般想法在心头闪过,娜仁终于娇羞低头:“妾,妾都听皇上的!”
“真的?”顺治豁然起身,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如是追问:“发自肺腑,真心真意,不带丝毫勉强,更不带后悔的???”
娜仁傻愣愣地看着他:“那……”
“那我说不,有点想后悔,皇上会同意么?”
“不可能!”顺治恶狠狠,从牙缝里迸出这句来。都顾不上太后跟苏麻还在跟前了,直接一把把人捞起,紧紧按在怀里:“说好的事儿了,朕都忍了数年,整整千余日,硬是没变成胖子,皇后想变?”
“门儿都没有!”
“自今日以后,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休想丢下朕独自快活!!!”
说完,他就狠狠一吻印在了娜仁唇上。
“唔唔唔!”娜仁疯狂捶打他,想告诉他:禽兽,你丫快停停,皇额娘还在身边呢!!!
苏麻跟林有为憋笑都快憋成羊癫疯了!!!
你快停停,停停!!!
可被拒绝了太多次,顺治还当她是不同意。不愿意打开心扉,跟他做一对好夫妻呢。又气又急又酸的,非但没停下,还更用力了些。
直让娜仁双唇剧疼,眼泪横流,感觉两辈子的脸都丢了个精光。
重获自由后就哭啼啼扑到太后怀里,说甚也不肯再留在位育宫了。非得跟太后一起回慈宁宫小住不可,也是怕极了某人秒变狼。
道喜兼催生,结果看到了这么一幕……
太后心里叫个狂喜哟!
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嫡孙或者嫡孙女的名字了。结果被儿媳妇这么一哭一抱,叫个为难哟!
真真心疼这个仿佛亲女的丫头,又……
忍不住盼着福临更孟浪些,加把劲,让她的乖孙孙快点来!
还是缓过神来的顺治红着脸,满满心疼地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娜仁。纠结了好一阵儿,才终于狠了狠心:“都是儿子不对,吓到皇后,让皇后害羞了。”
“横竖这场大胜后,相应的庆功、论功行赏,对南明小朝廷骨干的处理等,相关事情多着。儿子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时间往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让皇后陪您小住几日也好。免得……”
免得他一个把持不住,就那么连皮带骨地把人给吞了!
盼望了数年的美肉终于能吃到嘴,说他不急切绝对是骗人的。可……
正如小皇后素日里念叨的,生活需要仪式感!
他都珍而重之地从顺治十二年初一直等到顺治十六年九月底了,也,也不差再多准备一个多月。到时再郑重其事,欢欢喜喜地把人迎回来,这样那样……
顺治垂眸,俊脸红到脖子根儿。
“成成成!”太后没好气地道:“既然你都舍得,哀家有甚不愿意的呢?都不知道素日里,哀家有多喜欢这个说话又好听,做饭又好吃的小开心果。”
“带走了再不给你还回来,那也是有的。”
小开心·娜仁·果含泪点头:“嗯嗯嗯,儿媳跟着皇额娘去,天天给下厨给皇额娘做饭,陪您说笑。保证您每日里快活似神仙,只求您说话算数,留儿媳一辈子啊!”
太后撇嘴:“那算了,你再好也远不如哀家的乖嫡孙。”
瞬间失宠的娜仁:……
就很惆怅地摇头,指挥她的坤宁,哦,现在可能称为乾清四美更合适的紫衫等人伺候她重新梳洗换装。唯恐露出丁点憔悴伤感来,被造谣她已经失宠,惨遭逐出昭仁殿,无奈之下只能随太后回慈宁宫小住云云。
而这期间,顺治与太后一直在商量着怎么庆祝、奖赏、大赦天下等等。
这般看着皇恩浩荡,实则很可能为祸一方的奖励。
就让娜仁忍不住皱眉,多说了两句:“如此大功 ,重赏相关功臣是必然的。运作得好还能惹更多人才争相投奔,共商大清发展强盛之道。但……”
“大赦天下是不是再斟酌一二?”
“到底大清律法较为严谨,官员也都各从其职,鲜少有徇私枉法、诬良为盗者。大牢里面关的许有那么一两个蒙冤,但更多则是罪有应得。”
“冒然放出去后,对受害者何其不公?又会不会滋生他们继续作恶的念头?万一其中有那种乡亲们费尽千辛万苦才送进去的无赖,转头给放出来……”
“那还不能施恩一个一家,结仇一乡一镇?那些受害的百姓不暗暗咒骂都是好的,更遑论感恩戴德呢?”
顺治:……
就想到他上辈子为封董鄂为皇贵妃、为她所出的皇四子诞生所大赦的那些个天下。
真万千后悔,嘴里都有些发苦。
让他不由拱手,满满虔诚地拱了拱手:“朕只知道依例而行,却并未考虑过着这成例背后的合理性。多亏皇后点醒朕,皇后诚乃朕的贤内助也!”
若太后跟这许多宫女太监不在,娜仁小下巴能扬到天上去。
特神气满满地来上一句:“那可不?真当姐是一般二般的呢?呵呵,姐是三班的!”
可太后与许多太监宫女都在,娜仁也只能收起自己所有的骄矜。
急忙谦逊行礼:“一点浅见而已,哪值当万岁爷如此?您别嫌弃妾非但浅薄,还敢胡乱发言,妾便感激涕零了!”
这话说的,非但顺治,便连太后都笑盈盈地看着她:“皇后这么说,可就太谦虚。”
“诚如你自己所言,过于谦虚就是骄傲,骄傲可不是个好习惯!”
“皇额娘~”娜仁娇呼出声,轻拉了拉她的衣摆:“说好的无关皇上,不管何时何地都跟儿媳做这天下最好、最亲密婆媳呢?言犹在耳啊,你就帮衬皇上取笑娜仁了。”
“皇额娘可坏!”
“是是是!”太后眉开眼笑地点头:“哀家可坏,就福临那臭小子好。那不然你还是留在昭仁殿,别随哀家回慈宁宫了?”
那哪成呢?
两坏相较取其轻!
到底随太后回慈宁宫只是被打趣些时日,留在昭仁殿可就随时都有嗷呜一口吞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