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漓还未做出反应,岁悠就反手将她打横抱在了身前,长袍一盖,将白漓脸手遮挡的严严实实。
白漓从衣服里面露出两只大眼睛,问道:“怎么了?怕我吓到他们?”
岁悠低下头,将外袍掀起一小块,像钻进蚌壳中亲吻珍珠一样,亲昵的吻了吻白漓的脸蛋,随后又合上了衣襟,笑着道:“岁某不想让漓儿被他们盯着瞧。”
周围修士们:……
白漓知道岁悠原来就有这个毛病,当初就连如兰多看她两眼,岁悠都会充当人形屏风。
没有了那么多双眼睛,白漓倒是轻松,窝在岁悠怀里,用衣服遮住光,闭眼睡觉。
围观小弟子们细碎的话语钻进岁悠的耳朵里。
他听见有人说:“白狸妖……比妖图上还要好看。”
妖类化成人形的长相都不算丑,有思想的大妖们更是人间绝色。
就说白狸娘和银狐爹,走哪都得被人误以为是富贵人家的老爷太太。
岁悠听见这话,眼神像冰刀子一样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对一旁的如兰道:“如兰,将你包袱中的外袍给我。”
如兰掏出外袍递给他,就见岁悠将她的外袍裹在了白漓的脚上。
白漓就像一个大蚕蛹,被裹得严严实实。
如兰:……多热啊。
岁悠小师叔带了只白狸妖回来,养在了自己的院中,这消息快速的传遍了宗门中的每一处角落。
连条狗都很少养的玄道宗,多少年来第一次住进一只妖。
不是做了错事被抓回来的妖怪,而是堂堂正正从山门走进来的妖物。
小弟子们都激动了,纷纷找借口要给岁悠请安,其实是想去看一眼白漓。
岁悠轻笑,都多大的人了,玩心眼谁能赢过他?
不是找借口不见,就是他一个人去见,让小弟子们十分失落。
话说白漓刚进岁悠房门的时候,着实是惊住了。
岁悠这一年都在外出,他的屋子会有小弟子们定期打扫。
房间里面并不脏,灰尘都没有。
就是从天花板到墙壁,大大小小像狗皮膏药一样贴满了白漓的妖图。有兽形的,也有人形的。
就像一个人站在贴满她画像的房间门口,房间主人对她充沛的情感一股脑的涌了出来……看得白漓头皮发麻,差点伸手去撕画。
白漓:“……你屋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岁悠怀念的环顾自己的房间,笑着道:“知道要外出,我还取下了几幅放在了锦盒中,下午就挂上。”
白漓按了按额头:“你还是不要拿出来了。”
岁悠问:“嗯?为何?”
白漓认真脸道:“我会忍不住想撕了它。”
岁悠淡笑道:“好,那我就挂在书房慢慢观赏。”
白漓咬牙:“书房也不行!”
最后,那几幅图被贴在了书房的天花板上,白漓每次进去的时候,都要忍住不向上看……
环顾屋子四周,白漓叹为观止道:“你这样的房间,别人进来不会说什么吗?”她本人看得都直皱眉头,更想不出来其他人的心情。
岁悠抚摸着墙上的画,笑着道:“除了打扫的小弟子,无人会进我的房间,他们也未曾说过什么。”
给师叔伯打扫房间的事情都是小弟子们轮流来做的,也不会私底下评论什么,就是给岁悠收拾完房间的小弟子们,再看到岁悠时,眼神都会有些奇怪……
白漓:“我住不了这样的屋子,你给我找一间没有画像的。”
每天一睁眼就是自己劈头盖脸的画像,跟住在镜子屋中有什么区别?
岁悠为难了:“岁某院落的屋子里,每间房都有漓儿的画像。”
白漓不耐烦道:“撤了!”
岁悠想了想,笑着道:“不然这样,将漓儿房中,都换成我的画像。”
白漓呲牙道:“不要!”
想看岁悠的话,走两步就能看到,要什么画像!
……
玄道宗还有一些没辟谷的小弟子,到了傍晚,山中飘起了袅袅炊烟。
岁悠给白漓端来满满一食盒的饭菜,拿起勺子就要喂她。
白漓侧躺在床上,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道:“你放那,我自己吃。”
她算是看出来了,岁悠比之前还要严重。
话没说清楚之前,岁悠顶多是腆着脸凑上来,现在他直接光明正大的“腻味”她。
具体表现在,如母亲般的关怀与形影不离的关注上。
岁悠看她的眼神,已经超越了正常的喜爱范围,与信奉邪门歪教差不多的狂热。
白漓吃饭的时候,尖锐的牙齿总会撞到勺子,发出“叮叮”的响声。
岁悠看得一脸陶醉,就像欣赏珍稀动物在表演花式绝活。
白漓放下勺子,忍不住道:“你别看我!把头转过去!”
岁悠笑道:“好。”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碗茶,再没了猥琐的窥视。
直到白漓吃完饭,岁悠都没有转过身来。
白漓刚想说他还挺听话,这么长时间都没小动作,一束光就晃进了她的眼睛。
她皱眉望去,就见岁悠拿着一个小铜镜,隐蔽的放在身前,从镜子中偷看她吃东西。方才晃到她眼睛的光芒,就是反射的烛光。
白漓:“……”
见白漓发现了他的镜子,岁悠非常从容的透过镜子,对白漓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心虚。
白漓咬牙道:“岁悠!”
岁悠收好小镜子转身,笑道:“吃好了?”
“你不都看见了吗?!还问!”
岁悠起身将白漓吃完的碗筷收拾好,像照顾孩子一样给她倒了杯水,还滴了几滴甜甜的花蜜。
白漓满肚子的气,被岁悠的“温柔小意”给伺候的泄了气。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忍就忍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情感太过于丰富而表达过度。
“吃饱了?”岁悠自然的伸出手,去帮白漓揉她鼓鼓的小肚子。
动物进食后肚子都会有短暂的鼓胀,消化之后就会变得平坦。
白漓挺佩服岁悠这种无师自通的厚脸皮,他动作自然的让她都不好说什么。
白漓舔舔嘴唇:“饱了,不好吃。”
玄道宗重视口腹之欲的不多,小弟子们为了早日辟谷,心思都没放在吃上,所以厨子手艺相当一般。
岁悠闻言说道:“明日我去雇一个新师傅。”
白漓好奇的问道:“你们辟谷之后,真的没有口腹之欲?”
她就算修炼百年,也做不到什么都不吃。
岁悠笑着道:“不是不能吃,是不想吃。”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修士不进食,也没有多少世俗之欲,很省银两。岁某的银子,都可以给漓儿花。”
白漓:……还别说,修士真的很省钱。买一把宝剑,用着用着就有了主仆之情,再厉害点还能用出来剑魂……因此一把剑直接就能用到飞升。
衣裳也不怎么花钱,就像付息,两套衣服穿了大半年,如兰看不过去了才给他买了两套。
修士们的衣裳,大多不是白就是黑,这套袍子穿破了,就和那套的裤子拼成一套继续穿。
在常人眼中,修士自带修仙之人的光环,因此穿的好坏根本无所谓。
修士之间,除了注重仪表的修士,正常修士都不会在乎,大家都差不了多少。
妖怪就更不在乎修士穿什么了,他们就算赤身果体,妖怪照样也都会逃跑。
所以说,修士的服装和长相,长久以来都被众人抛在了脑后……结果就是,破罐子破摔,随心所欲的向阳而生……
衣食住行,最花钱的四个地方,他们直接就灭了两个。
住和行,他们回玄道宗的一路上基本都宿在荒郊野外,也没花多少银两。晚上睡觉前一个清身咒,烧水沐浴的柴火钱都省了……
总体来说,找修士做伴侣,很划算。
白漓正在这算账,就听岁悠道:“……漓儿打算何时吃?”
白漓没听明白:“吃什么?不是才吃完吗?”
岁悠笑道:“漓儿那日说想吃我心头肉,岁某自是赞同漓儿的话。”
就见岁悠一边说,一边就要脱外袍的架势。
白漓隐隐觉得他说的方向好像不太对,这好像不是通往餐桌的话题……
“你等等。”白漓右手向前伸,头顶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岁悠内敛的笑着道:“漓儿还说,妖怪吃人,天经地义。岁某觉得漓儿说得很对。”
外袍褪掉,岁悠身着白色内袍,看似腼腆却一点都不羞涩的说道:“‘吃’的方式有许多,岁某要是说出来,不免太过孟浪……”
白漓“噌”的跳起来,指着没羞没臊,充满暗示性的岁悠道:“闭嘴!你怕不是疯了!不知羞!”
这男人,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
还“吃”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吃人无数的白狸妖快速跳下软塌,赤着脚就奔了出去。
岁悠赶紧套上外袍去追,在她身后道:“不吃,不吃,我给漓儿磨牙也行啊!”
白漓红了耳尖:“闭嘴!”
白漓不知玄道宗的构造,四周空灵环绕,整个呈现回音般的效果。
开宗祖师爷建宗时,原本是为了营造出余音绕梁般的仙境。
谁知岁悠这一句高声喊出去,真就如无限循环的音浪一般,在整个玄道宗的上空被无数次的循环回荡……
“……我给漓儿磨牙也行啊!”
“……磨牙也行啊!”
“……也行啊!”
“……啊!”
众弟子们:……磨牙,怎么磨?
作者有话要说: 在岁悠的概念里,没有“大型社死现场”只有“公共场合示爱”……
第96章 28、不放心
妖物在某种意义上,比人类要不拘小节。
但凡岁悠矜持一丢丢,白漓都不至于用这种态度对他。关键就在于,他的神情太猥琐了,猴急的鼻孔都张大了!
夏日燥热,多亏玄道宗位于高山之上,气候才清爽许多。
白漓化成兽型,巨大的白狸躺在横榻之上,将软乎乎的肚皮紧贴下方的凉席,这样能舒服一些。
岁悠用治敌法术在房间四周手工制冰,还用线串了几柄蒲扇,上下翩飞,阵阵舒适的凉风吹向白漓,白色的皮毛像雪浪一般翻滚。
白漓舒服的微阖眼皮,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软肉,昏昏欲睡。
感觉到岁悠凑近,白漓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岁悠笑着道:“我帮漓儿梳毛。”
岁悠梳毛的手艺很不错,毕竟幻想着白漓梳了十多年的皮毛,手艺堪比老师傅。
拿出檀木梳,岁悠先是老实的抬起白漓的厚爪子。
肉乎乎的肉垫摸起来非常有弹性。
在白漓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岁悠将爪子中央的肉球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像按印章一样来回按。
白漓:“……你在做什么?”
他平时揉捏她的手就算了,用她的肉球在脸上快速的按又是什么意思?
岁悠笑着道:“漓儿为何能生得如此可爱。”
白漓看了看自己爪子中间的那块肉:“……许多动物都有不是吗,猫,狗,举不胜数。”
岁悠:“不可同语。”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岁悠光是看白漓爪子上的肉垫,内心都要融化了。
摸完了爪子,岁悠满面笑容的给白漓梳毛,借机摸了一把她软乎乎的肚皮。
白漓的睡意彻底被他搅和没了,肚皮是非常薄弱的部位,野兽的天性使得白漓忍不住呲牙。
她现在的外形是白狸,如果是个人的话,那岁悠就是在摸她的肚皮。
有哪个女人会敞开肚皮让情郎摸的……那画面太诡异了。
听见白漓的呲牙声,岁悠识情识趣的转移阵地,去摸毛茸茸的尾巴。
待给白漓梳完了毛发,她全身白毛蓬松,看起来又大了一圈,威武又美丽。
岁悠轻手轻脚的弯下身,将头渐渐靠近,见白漓没有反对……其实白漓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就看岁悠缓缓将脸埋进了白漓一片雪白的长毛之中。
吸气,呼气。
岁悠胸膛中的幸福感似流动的水般满溢出来,呼吸的频率就像一个漏了气的鼓风机。
白漓选择忽略他这种不正常的行为。
动物之间互相舔毛是常有的,但没有动物会将脸埋在别人的毛发中呼吸。
岁悠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光是听就觉得他呼吸困难。
白漓:“……你抬起头喘口气?”
岁悠粗粝的呼吸声就像随时会昏厥。
岁悠软软的摆手,乐不思蜀的心情溢于言表,仿佛想溺死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长毛中。
白漓打算放任他的诡异行径,直到她感受到了一丝湿意,就像皮毛里面被撒上了水。
白漓看过去,就先岁悠意犹未尽的抬起头,右手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呼吸间,一缕白毛从他的鼻孔里飘了出来。
白漓:……他居然没打喷嚏。
岁悠好似嗑了木天蓼的猫咪,一脸上头的笑容,双手缓缓摩挲白漓的毛发,侧脸又贴着毛皮躺了下去,还发出了满足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