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女儿就一辈子毁了?
当时,他就想跟老爷子理论,但老爷子的脾气犟,不是能劝就能劝的。
父子俩甚至大吵了一架,把老爷子还气进了医院。
最后婚没退成,还落了个不孝。
要不是后来,看着梁卫这孩子越长越出色,自己女儿喜欢得紧,他也不至于默认。
但这会,什么意思?
苏伯义不高兴了,就干脆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才不管,这人是不是未来的女婿。
得罪他,敢不把他女儿放在眼里,那就别想安生。
换在平日,苏伯义这样毫不留情的赶人出去,宋思宁就要说他了。
但此时,宋思宁不但没说,反而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老苏,真捧!”
就是要这么干,不能因为对方是他们家的姑爷,就任由人欺负他们。
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谢俪推没推女儿,也不管谢俪当时有没有谋害女儿,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情,女儿受委屈了。
既然一切的根由,都是由姓谢的来的,那就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他们误会她也好,没有误会也罢,他们肯定是第一时间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
旁人是哭是痛,都跟他们没关系。
这些年过来,宋思宁想得很明白。
什么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家人。
而且,她相信自己女儿的人品。
恬恬是不可能随便乱冤枉人的。
就像恬恬说的,真相如何,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已经没有证据了,谁能够证明,是他们冤枉了谢俪?
他们又不了解谢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去伤害自己的女儿。
绝对不能。
苏伯义已经叫来了警卫员,让他跑去派出所一趟。
正在这时,老家那边的一个电话打乱了他所有的布局。
电话是苏阿婆打来的。
看着丈夫出去,宋思宁却担心了起来。
苏阿婆怎么会突然打来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这个谢俪,看不出来,还挺有一套。”宋思宁咬牙切齿。
苏恬恬却握着苏妈妈的手:“妈妈,别担心,爸爸会处理好的。”
宋思宁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有老苏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家里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最后都能够解决得很完美。
老太太那么不喜欢她,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反对得那么激烈,甚至连断绝母子关系都说出来了。最后老苏还是安抚住了老太太,让她接受了这门亲事。
当时她也不知道老苏怎么跟老太太说的,但是从那之后,老太太虽然依然看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但总归是不再反对了。
“但愿是好吧?”
等苏伯义回来,已经好不半晌之后的事了。
苏伯义这个电话,打了有半小时。
说了什么无从知道,但是看他的脸色,准没有好事。
“老苏,咱妈这……”
“应该是谢俪打了电话,阿娘把我骂了一顿,还说……”
一说起老太太,苏伯义也有些头疼。
不知道是不是婆媳是天生的宿敌,从他娶了思宁的第一天,老娘就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意。
一直说,她是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的。
后来夫妻俩一直没孩子,老娘就更不待见妻子了。
哪怕后来女儿的出生,也没改变老娘的态度。
电话里,老太太骂得很凶。
他在这边解释了,老太太就是不听。
还骂他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还说,如果他敢把人送回去,她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苏伯义未尽之言,苏思宁都懂。
她道:“都是我,要不是我……”
“娶你,是因为我爱你,跟别的没关系,你别胡思乱想。阿娘不喜欢你,那咱就少回去,见不到,她就不会挑你刺了。”
宋思宁感动,当年老苏排除万难娶了她,她是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爱。
相比而言,婆婆的不喜,又算得了什么。
“老苏,那咱们就这样算了?”
宋思宁不甘心。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老太太都要干涉?
她的女儿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老太太轻飘飘一句话,他们就得放过谢俪了?
苏伯义:“算了?怎么可能!我自己的女儿,我还护不住?”
……
再说梁卫,被赶出了病房后,在外面站了会,也没去找谢俪,而是去找了医生。
他也不是真去调查什么谢俪推人的真相。
他去找医生,只是为了询问苏恬恬的伤势。
苏恬恬的伤,看着有点严重,特别是脸。
整张脸都被纱布蒙着,他看不清楚具体伤在哪,会不会毁容。
如果脸真的毁了,那就真的糟了。
现在他哪还有心思,去关心谢俪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也需要知道苏爸爸的伤势,急切的想要知道,这是今天来医院前他爸给他的任务。。
就表面来看,似乎不严重,能跳能跑,还能插腰冲他大吼,那应该是没有问题。
但他还是想去询问医生,做到心里有数。
梁卫找的就是刘医师。
在军区医院里,外科方面医术最好的,就是这个刘医师了。
把他称这为外科之父,都不为过。
听他爸说,在战争年代,刘军医不知道抢救回了多少伤员的命。
甚至有人子弹打在心脏附近,他都能把人从死神手里把命夺回来。
他过去的时候,刘医师并不在,一打听,才知道刘医师去小刘司机病房了。
据说小刘司机又感染了。
对于小刘司机,他当然再熟悉不过。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知道小刘司机可能扛不过今夜。
心里感叹了一声,可惜了。
随后,他也没到处乱走,而是等在了刘医师的办公室。
刘医师的办公室是独立的,并没有跟其他医师一起办公。
医生的办公室,是不能让外人进入的,但梁卫凭着自己那张脸,加上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成功进入了。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桌上那些病人的资料。
最上面的,竟然是他一个熟人的。
他愣了一下,眼角余光处,瞄了一眼。
“护士同志,你要有事,可以先去忙,我自己等着就行。”
小护士红着脸道:“不忙,我正好没事。”
小护士想跟他说说话,梁卫微笑着,全程都站如松,眼都不乱瞄一个。
“你是谁?”这时,刘医师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办公室多了一个外人,脸色很不乙。
对喝斥那护士,“医院的条例你不清楚?”
医生的办公室,是不能随便让人进的,那里面有太多病人的病例,这些都是事关隐私的东西,万一传出去怎么行?
梁卫有些尴尬,急忙帮那个护士解释:“不好意思,刘医师,我不知道这里面有重要性,是我执意要进来的,不关那位同志的事。”
刘医师还是训斥了那个护士,这才问他,有什么事。
他很忙,还有不少的病人需要查房。
梁卫这才道:“你好,刘医师,我是苏恬恬的未婚夫,过来就是咨询有关她的情况。”
一听是苏恬恬的未婚夫,刘医师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恬恬的伤还算稳定,只要配合治疗,不成问题。”
梁卫又道:“那她的脸?”
刘医师看了他一眼:“她的脸没事。”又道,“你不会嫌弃她脸毁了吧?”
“没有,没有的事。”梁卫急忙否认。
又问了苏爸爸的伤势,得到确切答案后,他就回去了。
全程都没问过半句有关谢俪手指的伤。
……
从刘医师那出来,梁卫只是看了一眼苏恬恬病房的方向,并没往那边走。
“梁卫哥哥……”刚一拐角,他听到有人喊他,是谢俪。
谢俪就站在拐角的阴影处,泪眼潸潸地看着他。
“梁卫哥哥,我没有推过恬恬妹妹,她……”她咬着嘴唇,眼泪要掉不掉,“我知道恬恬妹妹不喜欢我,我……”
梁卫却不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拉了过来。
谢俪手上包着的纱布已经被取掉了,梁卫一眼就能看到上面血淋淋的伤,还有有些变形的关节。
当时是有多用力,才能伤成这样。
“疼吗?”
谢俪摇头,笑道:“有梁卫哥哥关心,我就不疼了。”
梁卫眼波微动。
谢俪看了他一眼,“梁卫哥哥,你相信我吗?”
梁卫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拉着她去护士室,要帮他包扎伤口,却被谢俪拒绝了。
“梁卫哥哥,这样不好,让人知道了,传出不好的话,会影响你和恬恬妹妹的感情的,我……”
谢俪低下了头,“我能自己去包扎。我真的没有推恬恬妹妹,我怎么可能推她呢?我不知道为什么恬恬妹妹那么讨厌我,我很难过。”
小姑娘低着头,脖颈雪白,落入他眼里,梁卫的眸色深了深。
沙哑着声音道:“别乱想,恬恬不是这样的人。”
谢俪很想说,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又委委屈屈上了。
梁卫以为自己说了重话,又放柔了声音:“这事,肯定有误会。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谢俪又破涕为笑:“谢谢梁卫哥哥,你真好。”
梁卫被她的笑容闪了眼,喉咙一紧,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
伸出的手,却半道停住,他捏着手指又放了下来,再不敢看她的笑容。
第10章 眼里满是柔情,全是深情……
不等苏伯义他们报警,医院外面就来了一大群H卫兵。
扬言要找苏伯义和宋思宁。
要不是有警卫护着,那些人只怕已经冲到病房了。
苏伯义和宋思宁的脸色很难看。
宋思宁道:“这些人疯了吗?不分青红皂,就要过来抓人?”
苏恬恬也有些后怕。
她是知道那些H卫兵的疯狂,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疯狂。
他们都不怕军队吗?
连军区医院都敢闯?
“这事,肯定是谢俪干的。”宋思宁咬牙切齿。
这事除了谢俪,没人会这么做?
这是怕他们报警,先下手为强了?
苏伯义也铁青着脸。
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会被这些人一闹,身子更不好了。
刘医生一直告诫他,不能动怒,留心着身上的伤。
也正是因为身上的伤,他才没有出去,而是让警卫员去处理这件事了。
等到外面的吵闹终于平息了,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老苏,咱们就这么算了?”宋思宁心有不甘。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谢俪做的手脚,他们却暂时动不了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有顾虑,反而不敢放开膀子动她。
特别是这个时候,外面闹得欢,有多少人被抓进去,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军队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也天天都在讲政治,开大会。
好几次H卫兵都想冲到大院来,都让门口的哨兵挡了下去。
“先这样吧。”
苏伯义叹了一声。
苏恬恬也沉默了。
她是知道的,苏爸爸一早就让人报了案。
可惜,那边也乱糟糟的,连正式警员都没几个。
受理了,只说他们会调查,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就是这些H卫兵的出现。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计算好了似的。
苏伯义拍拍宋思宁的手:“有我呢,我会让人调查的,这事不会就这样算了。”
……
谢俪最后,还是被送回去了。
她甚至都做好了,以退为进,故意跑到苏伯义面前,想借钱回家。
把自己委屈又倔强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是算准了苏伯义大男人主义的一面,看到她这样说,反而会愧疚,说不定就不会送她回去了。
但她没有想过,苏伯义是什么人?
八年抗战三年内战,什么样的特务没见过?谢俪那伎俩,在他面前就是小儿科。
他也不用做什么,直接简单粗暴地处理。
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再复杂的九连环,只要一刀劈了,就什么结都解开了。
他不管那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他只相信一点,他的女儿不能受委屈。
哪怕被人说他护短,帮亲不帮理,他都认了。
直接就让人给送回去了。
谢俪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
更没想过,自己一个人走。
有人送回去,路上还能安全些。
现在虽然人贩子少,到处都洋溢着革命的热潮,甚至还有学生到处坐火车,四处革命。
但还是挺乱的。
她自己回去,难道真要向苏家借钱,以后还?
谢俪从来没有想过这一茬。
现在坐火车,还是挺贵的,没有一百下不来。
她要有这个钱,做什么不行?
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是以退为进,让这对夫妻心里对她产生愧疚罢了。
前世她太过小心翼翼,以至于虽然住到了苏家,但也没有得到多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