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一直对老四存有偏见,从未客观的去观察他,认识他。
四阿哥和三阿哥打架的原因是,三阿哥告诉他,他不是贵妃的儿子,他是包衣奴才生的儿子。四阿哥很生气,于是就去打三阿哥。
面对比自己高一头的哥哥,都敢打架。胆量勇气,不是一般孩子能及。最难能可贵的是,再三问他原因,小嘴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说。
这还是大阿哥哄了半天,哄出来的。
知道了德妃是他亲额娘,仍和以前一样对贵妃叫额娘叫的亲切。并没有因此疏远贵妃。多么重感情的孩子!心里又能存着事。这也不是一般孩子所能及。
后来,老三冤枉他,他不争不辩。事后,还和老三一起玩儿。心胸宽广的很呐。太子遇到类似的事,怕是也做不到如此。
还有眼前给老七洗脚,带老七上学的事。来回上下学,让老大来背,也是老四的主意。用他的话说,老七喜欢让人背着。老七不会走路,这么可怜,哥哥们应该做他的腿脚。
待长辈孝敬,待兄弟友爱。这样的孩子去哪儿寻去?怕是整个大清国,都找不出几个来。与这些大优点相比,任性闹人,缺少礼数这些小缺点,实在不足挂齿。
康熙写下:“胤禟”两个字交给四阿哥,“去找宜妃领赏吧。把赏钱都存好了,将来胤禛娶了福晋,出宫开府的时候用。”
四阿哥伸伸舌头,笑呵呵:“儿子不出宫,要和额娘一起住。”
康熙摸摸他的小脑袋,亲切地说:“去吧。”
宜妃听说康熙今儿会回来,特意收拾了一番。左等右等,却等来了梁九功和四阿哥。
“皇上去了皇贵妃那里?”宜妃让人给了赏之后,问道。
“回宜主子的话。”梁九功笑呵呵道,“万岁爷刚回来,这会儿估计是在慈宁宫。”出了翊坤宫把自己的那份赏钱也给了四阿哥,四阿哥喜滋滋地收了。
慈宁宫里。
康熙刚问了太皇太后安。苏嬷嬷从储秀宫里回来,欢喜地说:“禀老祖宗,禀皇上,温贵妃生了。是位健康的阿哥,五斤六两。不胖不瘦,正正好。”
“这么顺利?真是菩萨保佑。”太皇太后拨着佛珠,笑道,“德妃也就是这几天了,胎相看着也不错。多子多孙,皇帝有福气。”
苏嬷嬷看康熙的心思飞去了别处,迟迟不接话。为了不冷场,只好搭话道:“皇贵妃把小主儿们照料的好。从饮食到作息,每一样儿都安排的极细致。”
太皇太后看着神游在外,脸上又没有多少喜色的康熙,把他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笑吟吟道:“皇贵妃什么时候有喜啊?哀家已经有了十个重孙子四个重孙女,什么都不再想了,就等着皇贵妃有喜。皇贵妃若是有喜,哀家这辈子的心愿,算是全了了。”
康熙在扶植大阿哥,太皇太后暗示了几次此举不妥。想用大阿哥当太子的磨刀石,万一大阿哥背后的势力,发展到不可控的程度,到那时候后悔也晚了。
康熙对她的态度毫不理会。
太皇太后拿他没撤。
现在温贵妃又有了儿子。在大阿哥和钮祜禄氏日渐坐大的情况下,皇贵妃若是生个儿子,未必不是好事。
让他们彼此之间的势力相互消耗,将来太子的威胁就小了。
康熙听到皇贵妃的名称,回了回神。笑道:“皇祖母说的是,孙儿也盼着皇贵妃有喜。”
“皇帝要是没别的事,别陪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去看看皇贵妃。哀家听说七阿哥会走了,多亏了皇贵妃照料的好,让内务府专门做了学步车,每日锻炼七阿哥走路。真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太皇太后的话刚落,有太监进来道喜:“启禀老祖宗,启禀万岁爷。刚才太医院传话过来,说是郭络罗小主有了身孕。”
郭络罗氏是六公主的额娘,去年跟着太皇太后在赤城住了一年。太皇太后对她的印象颇好,听说她有了身孕。比听到九阿哥,十阿哥出生还高兴。
又道声“菩萨保佑”,对康熙说:“皇帝给郭络罗氏提提位份吧。”
郭络罗氏生六公主的时候晋的庶妃。
康熙道:“皇祖母,把郭络罗氏晋为贵人可好?”
太皇太后笑道:“行。依皇帝的心意。”又对传话的太监说,“先去传哀家的口谕,封郭络罗庶妃为贵人。晋封的圣旨随后就到。”
康熙回到乾清宫后,召陈太医问话:“皇贵妃的身体如何?”这个问题,他问过多次。陈太医一直说是宜受孕。这次没等他回答,又接着问,“皇贵妃为什么一直没能受孕呢?朕专门选了在易孕日同房。”
皇贵妃明明身体各方面都好,可就是怀不上。陈太医对这个问题,也是无解。此时皇上问着了,又不能不答。
他斟酌了片刻后,说道:“民间有妇人因不会生育被夫家休掉。另嫁之后,不久就怀上了。夫家另娶了之后,也有了孩子。臣琢磨着,应该是两个人的脉相不合。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怀不上,换了人,就都怀上了。”
康熙对这个答案,极是不满。他和皇贵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可能他们在一起怀不上,换了人就能怀上。
沉着脸道:“陈大人是说,男人休妻之后,他自己怀上了?”
陈太医:“臣不是这个意思,是说……”突然意识到,皇上不可能认为男人怀了孕啊。肯定是不高兴了。跪地叩首,“臣说错了话,请皇上恕罪。”
“陈大人多大的年纪了?”康熙冷声问。
“禀皇上,微臣今年七十四岁。”
“快八十了啊。朕不敢再辛劳陈大人了,辞了差事,回家养老吧。”
“皇上……”陈太医求饶的话说了一半,又赶紧叩首,“微臣谢皇上隆恩。”皇上说出去的话,从来就没收回过。求饶只会惹皇上更不高兴。
“退下。”康熙冷声道。
陈太医退出去之后,康熙又想到张明德说不在人世的晦气话,心里更恼火了。
吩咐道:“朕听有个叫张明德的道士在京城里招摇撞骗,让顺天府的人去把他抓了,投牢里。没朕的命令,不许放出来。”想到自己已经吩咐人把他打一顿赶出了城,接着又说,“城里城外都找找,如果有同伙,一并抓。”
康熙给十阿哥赐名为胤俄,并暗自放出话说:皇贵妃没有喜之前,别人不许再有喜。
“皇上不能这样。这不是让姐妹们恼臣妾吗?别人会在背后说臣妾是狐媚子,迷惑了皇上的眼睛和心。这话要是传出去,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人参臣妾不讲妇德。”夜里,两人翻滚过之后,佟宝珠搂着康熙的脖子说。
康熙扣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地亲她的小嘴,低声问:“什么叫妇德?”紧接着又坚定地说,“朕说什么是妇德,什么就是妇德。”不用这种强迫的方法,贵妃对生孩子不上心。
真有些后悔四阿哥给她抚养。终于长到快分出去住的年龄,又有了七阿哥。不生孩子就能当额娘,就能有孩子。傻子才会亲自生,前前后后至少要一年时间亲密不了呢。贵妃这么馋他的身子,让她素一年,她不乐意。
可是……她怎么就没考虑,别人的孩子,终究是别人的。难道不想有个和他共同的孩子吗?他就特别想看看贵妃为他生出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儿。
哼哼,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他。
“再来一次。”
朕还就不信了,日日努力耕耘种种子,它会发不了芽。
为了给皇贵妃施加压力,让她也对生孩子这事上心。康熙一连宿在了承乾宫半个月。
佟宝珠一边享受着他细致周到的卖力服务,一边苦不堪言。是药三分毒,经常喝避孕药,时间久了,可是对身体有损。
“皇上您不能再这样儿了,您日日宿臣妾这里,和误国昏君有什么区别?也分些雨露给别的姐妹们,这才是仁君的行为。”
佟宝珠苦口破心的给他讲道理。
康熙哼了一声道:“明君昏君是朕说了算,皇祖母还不说什么呢,谁敢多言?”
昨日有位御史,关于他说’贵妃没喜前,别人不能有喜’的话,上了折子。洋洋洒洒写了几页,他只看了开头两句,就丢到了一边。
并把御史调去了海淀县,让他去恭亲王身边聒噪。给恭亲王讲解家国大义,不可宠妾的道理。
恭亲王不回京认错,他就是任务没完成,别想回京城。
康熙把可能会出现阻碍都一一考虑情楚了,并做了应对措施。不管如何。反正是,贵妃没喜前,谁都不许再有喜。
朕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绝不收回。
十一月二十,德妃生了,是个公主。康熙赐名为温宪,抱给了皇太后抚养。同时拨了四名奶娘,四名嬷嬷,四名宫女和两名太监跟着着去寿康宫伺候。
一时间,前朝后宫都在称赞康熙皇帝仁孝,同时夸赞皇太后有福气。皇帝又不是她的亲儿子,可皇帝待她的孝心,寻常的亲儿子都比不上。
太后对自己的处境,也是心满意足。身为太后,既受着皇帝和一众嫔妃的尊重,又能含饴弄孙,还能再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要的了。
养好身体,多活几年吧。
转眼间,进入了腊月。经过钦天监选定时日,和一年多的准备,终于快到了大阿哥成亲的日子。就在皇宫内喜气洋洋的时候,前朝起了风浪。
这日早朝上,一名御史的公开奏呈,把佟宝珠推到了风口浪尖。这名徐姓御史怒斥皇贵妃施妖术,擅自把四阿哥的气运,分给了七阿哥。并称,气运乃是天定,皇贵妃这是在行逆天之事。
紧接着又一名胡御史站出来指出皇贵妃施妖术迷惑皇上,令皇上常宿承乾宫,甚至还说:“皇上被皇贵妃吸食.精血,导致气色日渐暗沉。这是众人有目共睹之事。”
康熙:“……”朕白天处理朝政,晚上要陪贵妃谈心,还要努力耕耘,身心疲惫,气色能好得了才怪。
康熙把目光看向了佟国维。
佟佳氏前朝后宫的经营,不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说话有力量嘛。
朕对你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就是让你成为皇贵妃的后盾。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爱护
康熙一向认为, 自己对朝会把控的得很好,对朝臣们的心思,至少猜摸了个七八成。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名御史公开弹劾了皇贵妃后, 接二连三的有人站出来弹劾。除去弹劾皇贵妃施妖术分四阿哥的气运之外, 还弹劾她在太子身边安插眼线;干涉大阿哥的婚事;在背后怂勇四阿哥殴打三阿哥, 剪三阿哥的辫子等等。
有人站出来了为皇贵妃辩解, 可立马又被驳回。
比如有人辩:“四阿哥在皇贵妃名下, 那就是皇贵妃的儿子, 怎么可能让七阿哥分他的气运?”
立马有人驳:“四阿哥又不是皇贵妃的亲生儿子,她自然是不会顾虑他的安危。所以用四阿哥给七阿哥洗脚、带七阿哥上书房, 来搏取她贤德的名声。”
太子辩:“那名叫戴铎的哈哈珠子,是皇额娘指给吾的, 这没错。但皇额娘提前详细告知了吾,戴铎的来历以及怎么进的内务府。戴铎跟了吾之后,一直把吾当成唯一的主子。”
立马有人说:“太子殿下仁孝,又胸怀坦荡,自然看不出这是有心之人用花言巧语蒙蔽殿下。“
大阿哥辩:“关于本贝子的婚事,本贝子是去求过皇额娘。皇额娘拒绝了本贝子的请求, 没去干涉选秀。”
有人驳:“皇贵妃居心叵测,想把一名乌拉那拉氏女子赐婚给大阿哥,在皇太后面前请求不成,又去求皇上。”
吵来驳去,除了太子和大阿哥之外, 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官员。真正有实权的, 无一人站出来说话。
包括佟佳氏。
这些人就像是一群屎壳郎, 咬伤不了人, 但是恶心人。
康熙只得主动问:“佟大人怎么看这些事?”
佟国维低垂着眼皮,沉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上英明,自有决断。”
康熙:“……”朕是当事人,此时参皇贵妃的声音占居优势时,让朕怎么决断?朕就是决断了,众人心里也不服。
这一刻,他特别想把这个爱耍滑头,没有担当的舅父一脚踢出大殿,永不任用。
康熙冷声道:“朕听来听去,都是些没有根据的妄议。以后凡是关于皇贵妃的是非,不准小题大做拿到朝堂上谈论。”
下朝后,康熙坐在乾清宫的西暖阁里,沉思了良久。众人参贵妃的理由,虽然可笑,不经推敲。但造成的后果,却极为恶劣。
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可能会因今日朝会所议,对皇贵妃生出怨意。尤其是四阿哥。他是贵妃一手带大的,若是怨恨上贵妃,贵妃该多伤心。
转念又想,皇贵妃和他们生出隔阂也好。知道别人的儿子靠不着,她自然就会一心想着生自己孩子。
“主子,慈宁宫里来人传太皇太后的话,说是主子闲了,去一趟慈宁宫。”梁九功躬着腰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
“朕现在就过去。”康熙站起身道。看了眼墙角的座钟,早过了给皇祖母请安的时间,“你把四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叫过来,让他在这里等朕,朕一会儿就回来。”停顿了片刻后,又说,“去承乾宫传话,朕中午过去用膳。”
“喳。”
“皇帝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早朝上的情形吗?”太皇太后用过早餐,漱了口之后说。想好的不再管事了,可知道前朝后宫都在起风浪,就忍不住了。
“孙儿不知。”康熙恭敬道,“请皇祖母指点孙儿。”
“皇帝不是不知道。皇帝是骄傲,是自负,是认为自己有能力把控朝势。”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相处多少年都把握不了。何况你才登基十几年。”
“多谢皇祖母教诲。”康熙急等着听太皇太后后面要讲的话。把他叫来肯定不只是指责。是要帮他解开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