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7亿和第二春[重生]——赵安雨
时间:2021-09-19 09:58:27

  自从搬进下沙,莲鱼公司继续把“游鲤图”“海上生明月”的订单下给翠西湖,自己工厂的人手放在“莲鱼糕”“囧饼”和时令糕点上面。
  一年多了,翠西湖制作的糕点原料一流,品质过硬,关键是不涨价,有一点“投名状”的意思。
  两人商量,如果价钱合适,就把翠西湖收购过来,丁乐鸿很沉得住气,不时打个电话,探探口风,从没催过半句。
  现在她休假结束,恢复通勤,丁乐鸿也来了。
  喏,丁老板寒暄两句,把一个牛皮纸袋子递过来,做一个“请”的手势,“杜总,这是我翠西湖的东西,请过目,有什么问题,当面聊一聊。”
  有问题,问题还很严重,杜莹莹看他一眼,打开袋子,拿出里面一叠资料:翠西湖2010-2012年度审计报告和纳税单据,以及房租、人员清单薪酬表。
  她是学财务的,第一眼就看报表,顿时愣住了:2012年翠西湖利润才几百万。
  这这,这还想上市?开国际玩笑?莲鱼公司刚刚成立,去年利润都七位数字了。
  上一世,她两家食品公司也不止这点利润啊?
  “杜总啊,自从前年开始,我接贵公司的订单,就没涨过价。贵公司挣了钱,我是倒贴钱的,贵公司双11卖的越多,我赔得越多。”丁乐鸿正襟危坐,双手扶着办公桌,“贵公司双11爆单,给我的订单我可从没落下过,为了这,我把其他渠道的货停了不少,够意思吧?”
  怎么说呢,换到晋江小说里,杜莹莹一定认为丁老板看中自己,大手一挥,承包鱼塘一样承包了订单。
  难道,2010年开始,丁老板就想和自己合作了?
  丁乐鸿看出她的疑问,略带得意地一笑。“杜总啊,我记得,2010年双11你给我下了大批单子,我就知道,你爆单了。我本以为,贵公司撑不过这一轮,得得罪不少顾客。小公司嘛,没什么知名度,顾客也不会当成稻香村知味观,给两句差评完了。想不到,你自掏腰包,买了德芙和龙井茶,又送餐碟餐叉,比品牌西饼屋都全乎,硬是把口碑扳回来了,我就想,这个杜总有魄力有实力,不是池中之物。”
  “当然,更重要的是,杜总资金雄厚,花的时候自己的钱,不是脑筋一热栽进餐饮行业的,把投资人的钱花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丁乐鸿正色说,挑起大拇指:“这两年,我眼看着杜总从档口到车间,再到下沙工厂,从《甄嬛传》到《泰囧》再到《盗墓手记》,从点心到青团到月饼,一步一步脚印,讲故事玩IP开密室和,IDG的钱都拿到了,照这个速度,用不了3、5年就上市了,巾帼不让须眉。”
  得到同行的赞赏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杜莹莹欠一欠身,“您过奖了。不过,丁总,就算加上代工我公司糕点的利润,您的财务数据也太糟糕了,别说监审,投资人那边都说不过去。”
  丁乐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也不说话,请她继续看。
  翻开以前年度的报表,杜莹莹发现2010-2011年的利润都是千万级别的,再看其他数据,问题出来了:资产在预估范围之内,负债很低,成本的话,以她的眼光来看还算正常,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却高的出奇。
  她沉住气,翻回2012年审计报告,从头看起:
  法人:丁乐鸿;
  持股比例:丁乐鸿50%,A公司20%,B公司30%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能上市才怪。
  杜莹莹合上资料,推回丁乐鸿那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丁总,我个人觉得,莲鱼公司和翠西湖还是做战略合作伙伴吧,收不收购就算了。我们开新店,开发新品种,订单越来越多,工厂是做不过来的,翠西湖是我们第一供应商,怎么样?”
  丁乐鸿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讪讪地用指节敲一敲报告,“看看,被杜总嫌弃了。哎,杜总,我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想折腾上市,更不想被别人收购。”
  之后的时间,丁乐鸿讲了一个有些俗套的故事:
  翠西湖成立于90年代,由国营食品厂改制而成,丁乐鸿父亲由车间主任荣升厂长,拿到大部分股权。2006年左右,工厂采购失职,大批糕点报废,收不回货款,账上周转不开,发不出工资,工人围攻厂房,被上级部门点了名字。丁乐鸿父亲不得不抵押房子,钱还是不够,找同行投资,价钱低的不能再低。
  “之后就这样了。”丁乐鸿无奈地摊开手,“我家当时走投无路,只要能拿钱,干什么都行,唯一的原则是股份占50%以上。幸亏A公司和B公司不是一条线上的,翠西湖每年也能挣个千八百万,要不然,我早就下台了。”
  杜莹莹为难地说,“丁总,我们是朋友,我实话实说:你公司股权机构比较特殊,两个公司掣肘,都有投票权,做出任何决议都很困难。我刚才看,各项费用高的要命,应该就是~”
  丁乐鸿嘿嘿一声,“牛逼吧?我吭哧吭哧累的半死,人俩公司老板今天买一辆车回家开,明天买一幅画收藏,后天买颗钻石送网红,我要是不签这个字呢,到处都是坑,满地都是绊子,什么业务也进行不下去,干活?做梦!”
  记得去翠西湖考察,车间干劲朝天,厂子井井有条,不像一团混乱的模样啊?
  杜莹莹灵机一动,记得丁乐鸿带她兜风时,路过另一间工厂,也说是翠西湖的地盘。“上次?”
  丁乐鸿点点头,简单地答:“我管我这边,有个副厂长管那边的,养着一帮闲人,爱干嘛干嘛。杜总,你也看出来了,我想借这次被收购的机会,来个断舍离。”
  杜莹莹身体前倾,“你的意思是,你和他们分家,你自己过来?”
  “没错。”丁乐鸿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开始抽烟,“杜总,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他拿起笔,随便抓起一张纳税凭证复印件翻过来,写了几行字:“这是我的价钱。请你们一周之内给我一个准信,如果可以,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摆平。”
  她低头一瞧,愣住了。
  傍晚孟卓然看到,也被数字震惊了,“1%股权?剩下放进期权?只要300万现金,分3年付清?丁乐鸿是卖公司还是做慈善?”
  翠西湖连地皮带车间带车辆、设备和多年商誉,资产八位数是有的,莲鱼公司满打满算估值1个亿,丁乐鸿简直是赔本赚吆喝。
  杜莹莹也感慨,“他巴不得和另外两家公司切割,下血本了。”
  看得出,丁乐鸿不仅使出浑身解数折腾上市,也想把翠西湖卖了,可惜,没有哪个接盘侠伸出援手。
  谁想做冤大头?
  孟卓然把报告往飘窗侧面的矮几一扔,伸个懒腰,故意说,“依我看,算了吧,把老丁弄进来有什么好?”
  杜莹莹勾勾手指,“孟总是怕?”
  孟卓然笑,舒舒服服往飘窗靠垫一躺,头枕在她腿上,仰着脸说,“这有什么关系,公是公是私,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再说,我和杜总是有土豆条款的人,就算杜总不要条款了,也不能不要娃。”
  她拈起一颗提子,塞进丈夫嘴里。“娃是我的,孟总也是我的。”
  第二天,杜莹莹到城里新开的桌游店巡视,品尝餐吧制作的奶茶和咖啡,随意从木架抽出一盒桌游,查看棋子和地图、说明书是否完整。
  手机响了,是杜姗姗。
  “老三!”对方语气急促,带着些许慌乱,“老三?”
  杜莹莹本能地明白“出事了”。“爸怎么了?”
  杜姗姗急匆匆地,张口就是事:“眼睛疼,医院一查,说是黄斑病变。”
  上一世,父亲眼睛很好啊?
  她茫然,忽然听清“妈”一个字,才明白,是母亲病了。
  原来,刚才父亲给杜姗姗电话,说人在医院。
  杜姗姗吓了一跳,一问,近日陈秀英左眼看东西模模糊糊,以为抄书抄的太久,视力下降,就没当回事,父亲训几句,让减少用眼的时间。今天陈秀英左眼疼得厉害,杜国志戴着老花镜一瞧,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个小小的东西,立刻打车去了医院。
  医生一看就说“黄斑病”,老年人常见的眼疾,视网膜黄斑区发生病变,黄金治疗期为3个月,严重者会失明,有遗传因素,也有后天造成的,需要立刻治疗,
  杜国志在医院给杜英山打电话,杜英山单位有事,出不来,便给杜姗姗打电话,之后问了又问,便回家了。
  “爸说,明天去浙医一院挂专家号,今天那个医生说得做手术,激光治疗,还要往眼睛里面打针。”杜姗姗越说越激动,开始抱怨,“我让妈别天天写的没完没了,她可倒好,不是《金刚经》就是《心经》,自己家里挂着,还到处送人,这下好了吧?”
  黄斑病?陌生的名字。
  杜莹莹哼一声,“你不也没发现吗?”
  自从去年父亲病了,杜文浩搬走,杜姗姗每周回父母家一、两天,买买菜做做饭,等有了营养餐,她更轻松了,擦擦地刷刷碗,不用照顾儿子老公,就当散心了。
  杜莹莹气得怪叫一声,“嗨,你个杜老三,我我我又不能没事盯着妈的眼睛!妈天天跑出去,我都见不着人,再说了,上礼拜还没事呢,妈只说眼睛累,谁想到来个鬼黄斑病!”
  早知道,陈秀英不抄经书就好了。
  之后她推了公事,给孟卓然打个电话,联系了芬姨和婆婆,开车离开公司。
  一进家门,杜姗姗正在阳台打电话,内容和病情有关,父亲在客厅脸色郁郁地转圈。她打过招呼,把包放在沙发,进次卧一瞧,母亲面朝里窝在床上抹眼泪。
  这个身影,杜莹莹是再熟悉不过了,想起上一世的事,不知怎么开口,“我查了,能治好的。”
  陈秀英顿了顿,哭得更伤心了。
  傍晚杜英山回来,一家四口开会,陈秀英继续躺着。
  杜国志还算沉得住气,把医生的结论说了,“左眼黄斑前膜,由裂孔,必须手术治疗,术后观察一段,注射雷珠单抗,补充维生素。我问医生哪个医院治得好,用不用去北京,医生说这个手术难度不大,在杭州治疗就行,是个长期过程。明天去一院看看,听听怎么说。”
  杜英山还没从“母亲有可能失去单眼视力”的现实中缓过劲儿,张口就是埋怨,口气很严厉:“我早就让妈别折腾,跟家待着不好吗?天天跟打卡上班一样,还得点名,写字,花钱,有意思吗?现在弄成这样,妈自己受罪,让爸也担心,我们也得着急,何苦来?”
  言下之意,给大家添麻烦。
  杜莹莹沉默,杜姗姗嘟囔“我劝过妈,妈不听”,杜国志摘下老花镜,疲倦地揉太阳穴。
  “快年底了,我单位忙,一大堆事。”杜英山发泄一会,拐回正题,“爸妈明天去医院看看,问问情况,有什么注意事项,尽快把手术约上。辛苦老二,跑医院一趟。”
  杜姗姗白他一眼,抢白道:“何止一趟,哪次不是我陪爸去医院,你去过几次?老三也是。”
  杜莹莹盯着茶几上热气腾腾的水杯。
  杜英山又说,“妈以后电视都少看,没事出去跳跳广场舞,唱唱歌放放风筝,找点不费眼睛的事,千万别读书写字了,爸负责监督,老二也盯着,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杜国志应了,“以后我带她爬山去,看看花看看树,慢慢就缓过来了。”
  杜姗姗摆着手,“算了吧,爸,您可别累着,还爬山呢,你们就去公园,走路去走路回,活动活动腿脚,朝远处看一看,爸,要不然养只狗吧?小区流浪猫狗多着呢,跟人特别亲。”
  儿女们七嘴八舌,杜国志心烦意乱,挥挥手打断嘈杂的声音,“行了,都回吧。老二别住了,让你妈歇一歇,跟公司请个假,明天一早过来。”
  杜英山想起件事,“对了,爸,差点忘了,手术大概多少钱?有大概区间吗?”
  杜国志干巴巴地答,“手术不贵,2万足够了,术后观察病情发展,可能每月打针,一针7千块,一个疗程三针,就怕右眼也出问题。”
  失明就麻烦了。
  杜英山沉默了,半天才说:“不至于,妈身体很好,不能往最坏情况想。爸,明天先去一院,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杜国志顿了顿,疲惫不堪地挥挥手,示意散了吧。
  天已经黑了,杜英山站起身,到卧室安慰几句,和父亲招呼一声就走了;杜姗姗千方百计把母亲哄起来,拉着去楼下散步,长夜漫漫,不看电视不看书,总得找点事情消磨时间。
  只剩杜莹莹一个,慢吞吞地拿起背包,拿出手机摆弄几下,对独自坐在客厅的父亲说:“爸,我工作忙,辛苦我姐姐了。我给您卡上转了点钱,先给我妈看病吧,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不行就去北京。”
  杜国志目送小女儿在玄关换上高跟鞋,抓抓头发,整理外衣,咔哒咔哒走出大门。
  诺大的家安静了,夜色不知不觉笼罩窗台,日光灯发着雪白的光。
  片刻之后,杜国志拿起手机,看着未读短信的“收到20万元”,轻轻叹口气。
  第二天,杜莹莹中午才接到姐姐的电话:“约上了,今天开始术前检查,顺利的话下周手术。”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妈基础病没事吧?”
  陈秀英有高血压和慢性肾炎,上次就查出来了,一直吃着药。
  杜珊珊却说,“老三,爸说,你给妈钱了?爸表演你了,我昨晚还和你姐夫说呢,手术费起码大几万块,得把钱备出来。”
  杜珊珊有个最大的优点,该她出的小钱绝不推诿,面子事做的很漂亮,能力范围之外的就单说了。
  杜莹莹心不在焉地听一会,冷不丁说:“对了,你帮我个忙,跟哥说一声,这两天给我打个13万的欠条。”
  有零有整的?杜珊珊愣了愣,“什么什么?”
  “手术费啊,不能我一个人担着。”杜莹莹慢吞吞地说,“你就算了,我信得过,哥上次说,爸妈的事以后不用我管,他担着,每月1000块钱都不要我的。喏,这么说的话,手术费也得他出啊,昨天他不吭声,爸妈不能等,我替他垫上,他得立个字据,把钱还给我。”
  杜姗姗吭哧吭哧的,一嗓子吼出来,“老三,你你你,你一个大老板,给爸妈出点钱怎么了?你这是跟谁较劲呢?这是医药费,又不是别的,你你你,你要把我气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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