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来她们已经很熟悉,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她还是很注意。
陈嘉业也笑:“既然是你喜欢的人,那天我是不是穿帅一点过去,不能给你丢脸啊。”
*
何猛生日那天,成素一大早就醒过来,看了眼手机才六点半。
她很少这么早醒。
放空了一会儿,下楼吃完早餐,熬到八点,才忍不住给陈嘉业发消息问他打算几点来。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有点慌的心情,陈嘉业很快就到了,还刻意穿了衬衫西裤。
因为天气挺热,所以party时间定的是晚上七点开始。
顾温和何猛下午四点就过来提前布置。
何猛一看到陈嘉业就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主动过去打招呼:“哟,这就是素素的男朋友吧?一表人才啊,之前听时渡说过,特别优秀。”
陈嘉业跟他握手:“你好,我是陈嘉业。”
互相介绍之后,何猛打量了眼成素,夸她:“可以啊素素,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现在女人味十足了。”
成素笑笑。
布置完要用的东西,时渡带着何猛稍微参观了下房子。
进书房时,何猛随手一翻,恰好翻到之前封面是叶斯钧的那本《南城周刊》,杂志一角都被翻得微微有些发白。
他“啧”一声,拿在手里,“这杂志三年前的了吧,我看看叶哥当时怎么吹的牛逼。”
他顺手把杂志带下楼,恰好看到陈嘉业给成素递一杯水。
何猛说:“你这妹夫不错啊。”
时渡:“凑合,还要再考察考察。”
成素接过陈嘉业递的水,道了句谢。
陈嘉业坐到她身旁:“还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成素有点懊恼:“这么明显吗?”
陈嘉业在她耳边安抚:“别怕,等会儿我一定好好表现,让他后悔放弃你。”
这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很亲热。
何猛说了句“够腻歪的”。
七点出头,一行人上了天台。
栏杆旁挂着一串串黄色灯泡,因为天色很亮,所以光芒不算很明显。
有微风吹过,灯泡在轻风里微微荡漾。
陈嘉业忙前忙后,卖力地把串都从袋子里拆出来,何猛则去楼下搬冰箱里冰镇的啤酒。
大家早有分工,丝毫不乱,只有成素坐在角落里,什么也不用做。
她站起来,扶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景色,听到何猛的喊声:“酒来喽,我叶哥也来了……”
成素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一紧。
很慢地转过头。
何猛手里抱着一桶啤酒,因为太沉压弯了腰,“腾”地一下把啤酒放桌上。
叶斯钧就跟在他身后。
背后升起半透明的一弯月,藏进薄云里,仿佛背景般,烘托得叶斯钧整个人愈发英朗。
他头发比原来短了将近一半,比寸头长一点,显得年轻清爽。
单手拎着跟何猛一样的啤酒桶,却看上去轻轻巧巧,毫不费力。
他穿着白色短袖T恤,露出的小麦色的手臂结实而有力,肌肉线条轮廓分明。
隔着几个人,他抬眸看了成素一眼,缓缓放下手里的啤酒桶,点了下头,算是跟众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何猛用力拍他肩膀一下:“真TM是好久没见了,约你去酒吧都约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要出家了。”
叶斯钧淡笑一下,没应声。
成素已经尽力表现得平静,但还是在亲眼看到他人的时候,仍然有点控制不住的紧张。
陈嘉业低头问她:“竟然是他?真人比上镜帅很多啊。”
成素轻声:“你别胡说八道了。”
叶斯钧目光再度向她看来。
时渡这时说:“来,给你介绍,这是素素的男朋友,陈嘉业。”
陈嘉业连忙带着成素走过去,主动伸出手,礼貌微笑:“你好,久仰。”
叶斯钧表情平静,等了两秒,才同他握手:“不敢当。”
成素呼吸慢了几分。
陈嘉业含笑看她:“不是你二哥,怎么不喊人?”
成素怪罪地看他一眼,似是觉得他多事,无奈喊了句:“二哥。”
叶斯钧很轻地笑了下,声音不自觉柔和几分:“小白。”
成素眼眶一酸,有点受不了这个称呼里流露出来的熟悉的亲近感,侧身说:“是不是可以开始烧烤了?”
陈嘉业:“好啊。”
生火总是最难的一件事。
半天生不起来火,何猛嚷着去拿扇子,跑下楼再上来时,手里却拿着一本杂志
他边扇边说:“来来,让叶哥给咱们加把劲儿。”
叶斯钧笑骂一句“什么玩意儿”,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的杂志是三年前他上的那本《南城周刊》。
他一笑,在这一瞬间脑海里划过一个画面,笑容便僵在脸上。
记不清是多久以前,成素带他参观卧室,慌里慌张地爬上床去藏一本杂志。
他那时还误会她在看那种杂志。
原来是他的杂志。
他顿了下,等何猛生好火,把那本杂志拿在手上。
杂志一角已经被磨得发了白。
随手翻开,杂志由于惯性到了最常被翻开的一页——是他的专访。
他上过的商业杂志不少,这只是很不起眼的一本云城当地周刊,他根本就没在意过,采访内容也是随便敷衍,甚至出了刊连看都没看。
但是竟然有个傻姑娘,能翻这么久。
他捏着杂志沉默片刻,忽然又意识到,她送他的那幅素描肖像,应该是照着这个杂志封面话的吧,神态角度眼神都很相似。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认真照着这本杂志细细描绘的样子。
心底有一种很隐约的痛楚慢慢地散发出来。
何猛把肉烤上,看着他笑了:“哟,叶哥,看自己封面入迷了呀?是不是觉得当年的自己比现在年轻多了?也帅多了?”
叶斯钧扯了下唇角,把杂志放到一边的空板凳上,转头。
好似很漫不经心地看了成素一眼。
成素从他拿到那本杂志开始一颗心就提起来。
她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
叶斯钧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认出来这时当初她房间里那本想要藏的杂志,毕竟两三年前的事了,而且当时他也没看到封面,最多猜出来她那个素描是照着杂志画的,那倒是也没什么。
此时察觉到他目光,她忍不住心头一跳,下意识朝陈嘉业的方向挪了挪。
陈嘉业察觉到她的不安,低头问:“要不要去烤东西?你不是挺喜欢做饭的?”
有点事情做也好。
成素点头。
两人到了烧烤架前。
一个递东西,一个烤,显得默契十足。
何猛没忍住夸了句:“你们这是夫唱妇随啊?那我不凑热闹了。”
他烤了一会儿早热了,一坐到饭桌前冯宛就给他递了瓶冰镇啤酒。
何猛大口喝了半瓶啤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叶斯钧那儿看了眼。
他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个啤酒瓶,神色平静得有些过分。
在场几对要么结婚,要么是情侣,只他一个单身,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何猛不觉叹息一声。
夜幕逐渐降临。
大家坐在一起吃着烤串儿喝着啤酒,气氛逐渐热络。
成素自然跟陈嘉业坐在一起,另外一边是时渡,斜对面就坐着叶斯钧。
陈嘉业几乎使出了全身之力配合她,给她倒酒递菜,堪称无微不至,引得在场人连连夸赞。
成素趁众人不注意时扫了叶斯钧一眼,他表情仿佛没什么变化,语气很淡地跟时渡聊天。
她一时失去所有的兴致,就好像这些年你一直喜欢的一个人,你卯着劲儿想在他面前表现什么,他却完全毫不在意。
烤肉吃得差不多,大家便稍微停下歇一歇,聊聊天。
成素总能听到叶斯钧低而磁的声音——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煎熬。
她起身,借口吹风走去角落里,手扶着栏杆往远处的虚无缥缈处望去。
陈嘉业跟了过来。
那头聊天的声音很大,他们说话完全不用担心被听到。
陈嘉业温声:“别这么不开心,我觉得他还喜欢你。”
成素苦笑:“这你也能看出来?他本来对我也就只那么一点点好感,这几年没见到面,肯定早没了。也就是我……”
她仰头看着头上皎洁的一弯月,没再说下去。
好容易压抑下来的情感,在见到他的那刻就开始蠢蠢欲动,疯狂生长。
好像喜欢他成了一种本能,只要见到他人,她就能记起来。
陈嘉业背靠在栏杆上,双手指尖相对,低头靠近她:“不信的话——我帮你试试?”
成素有点茫然地看着他:“怎么试?”
陈嘉业一笑,看了眼不远处的空椅子,拿起那本《南城周刊》横挡在成素脸前。
他轻声:“演得像点儿。”
成素还没弄懂他要做什么,他已经俯身靠近她,嘴唇在离她两厘米的地方停住。
成素:“!!!”
陈嘉业另一只手按住她肩膀:“别动,小心露馅儿,等会儿起来时记得观察他表情。”
成素意识到,因为他们俩的脸大半部分都被杂志挡着,所以其他人肯定在以为他们在接吻。
“……”
成素完全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惊愕之下都忘记该怎么反应,只好一动不动。
还是何猛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场景。
“卧槽!!!素素牛逼啊!!!”
成素被惊醒,连忙往后一步,抢过陈嘉业手里的杂志,脸红成一片。
她下意识看了眼叶斯钧。
他只短暂地看了她一眼就立刻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酒瓶,起身。
“不好意思,去个洗手间。”
第28章 我要你住手
28
天台的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只有叶斯钧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声音彻底消失, 时渡才冷着脸看向陈嘉业,语气里带着训斥:“你给我注意点儿。”
陈嘉业斯文地微笑,立刻好脾气地道歉:“是我不好, 刚才一时没忍住。”
顾温推了推时渡胳膊:“干嘛呀,难道你谈恋爱不这样?”
时渡心里仍旧不太舒服, 但总归没再说什么。
成素跟陈嘉业重新落座。
陈嘉业含笑冲她眨了下眼, 那意思, 叶斯钧肯定还喜欢她。
成素咬唇, 将手里的杂志卷了卷, 没应声。
倒是何猛看到, 以为他俩当着众人亲完之后还在眉目传情, 忍不住又夸陈嘉业一句:“佩服,实在佩服!”
一桌人的目光都在成素身上,她有点受不了, 说:“我去给你们弄个解酒的蜂蜜水吧。”
她攥着杂志下楼,想了想, 把杂志放进书房。
又去厨房里弄蜂蜜柠檬水。
切柠檬的时候,脑海里浮现起叶斯钧刚才的表情, 也还是摸不太准。
纠结了一会儿,又自嘲地笑了下——就算他还有点喜欢她又怎么样呢?以前他都没打算跟她在一起, 难道现在就会变了吗?
而且, 他们也不会像以前那么频繁的有交集了吧?
她摇了摇头, 往下切柠檬,却因为注意力分神一滑,柠檬从刀下滚落。
“哎呀!”她忍不住喊了一声,俯身去捡。
*
叶斯钧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又一捧的凉水不停往头上浇。
心痛如刀绞。
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的画面, 根本控制不了。
他心不在焉地跟时渡他们聊天,余光一直追随着成素,看她乖巧地待在陈嘉业身旁,看他们亲昵耳语。
然后。
忽然就看到陈嘉业举起了手中的杂志挡住二人大部分脸庞。
露出杂志额头的上方几乎就要贴在一起,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接吻。
讽刺的是,杂志封面还是他的脸。
何猛发出一声“卧槽”,他立刻转开脸,双手紧握成拳,身体轻颤,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表情,只得借口离开。
想起两个月前时渡问他要不要来云城帮何猛过生日,又说成素早谈恋爱了,如今如胶似漆,当时跟他的约定应该也算结束了。
很奇怪。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替她高兴的感觉,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似的,平静地问了句男人怎么样。
时渡说:“是陈嘉业,各方面都还不错,你不是也背调过吗?”
他翻出手机里很久前保存的资料,家境样貌专业人品都没得挑,云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除了有一个两年前就分手的前女友,但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污点。
他只能温声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好。”
但对于给何猛过生日,他仍旧有所顾虑,怕她还不愿意见他。
于是说:“那你问问小白的意见,她同意我再过去。”
时渡最后给了他肯定答复,所以他还是来了。
来之前他便一直调整状态,甚至还提前练习了一套见面时的说辞。
他曾经最疼的人,怎么也要祝福她。
只是没想到,有些事情在想象中跟亲眼见到完全不同。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像是卡了壳,练习的用来祝福的话一句都没用上,他隐约意识到,也许他根本不想祝福她。
更不想看到她在别人怀里笑。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她跟旁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