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别想耽误她赚钱,谁也别想让她站队!谁也别想让她参与宫斗!
她就是个烧玻璃的!
公主们基本都好说话。可能因为大周公主地位不是很高的缘故,大部分到了婚龄就找个地位不高的驸马搬去公主府,既不能过问朝政,又不能出朝为官。
只有新阳公主事儿多点,她一二三四五六列了一大通,也没说清楚一个重点。
聂青禾好奇地看她,“公主,您到底是要什么花纹呢?陛下和皇后的窗户是没有纹样的,就是素面的,其实很好看。”
如果想要带花纹的玻璃,那我给你烧块拼凑的屏风不是更好?
窗户上的玻璃可不是天天换的。
新阳公主示意宫女和嬷嬷们都出去,她开始跟聂青禾拐弯抹角打马虎眼,说了半天,聂青禾听到一个关键句子,“你会介意你的丈夫有别个女人吗?”
这是什么话!谁会不介意?
就皇后她会不介意?她就是不敢介意罢了。
聂青禾一点都不装,她斜扫了公主一眼,难不成你看上贺驭了?
呵!你想装大度和我共事一夫,我还不想呢!我男人凭什么和你分享啊?再说了,皇帝皇后也不会同意你和别的女人一起嫁给驸马,就算驸马纳妾,那也得等你儿女齐全三十来岁以后再说呢。
但是新阳公主没有刁难她,还这样拐弯抹角地试探,聂青禾自然也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道:“自然!我丈夫必须只有我一个。他要想有俩,那必然就得失去我。”
新阳脸一红,“你……也太霸道了。”
聂青禾这才正眼瞧她,笑道:“因为我知道他只喜欢我自己啊。”
新阳公主的脸色一变,又听聂青禾道:“他如果不喜欢我,我怎么会和他定亲?”
聂青禾的自信和理直气壮,让向来并不算畏缩自卑的新阳公主都大受震撼,这……这聂青禾也太不知道害臊了!
她撇嘴,真脸皮厚!
聂青禾:“公主可想好到底用什么样的了?时候可不早了。”东西六宫的妃嫔们还有好几位没装完呢。
新阳公主:“我跟着你干吧!”
聂青禾吓得一哆嗦,惊恐地看着她,怎么好好地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刚才不是说同不同意男人纳妾的事儿吗?怎么突然就跟着我干了?
新阳公主:“我想看看你整天都干什么。”看看你到底有多好,那么自信贺驭只喜欢你自己。
聂青禾心道这是要当监工?他么的皇帝和皇后也就派了俩太监跟着自己,虽然是为了监工安全,那人家表面说的也是给她提供帮助的,可不像公主这么直白。
聂青禾:“公主,您千金之体,不只是做不来这些活儿,风吹日晒雨淋的,也不行。”
新阳:“你能行,我凭什么不行?你要么让我跟着你看你干什么,要么我就搅和你和贺驭。”
聂青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刁蛮公主?她四下里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新阳在威胁她呢,还知道让宫女嬷嬷们避开。
聂青禾也不和她争执,“那您可随意了,就是您可别瞎指挥,要是出问题那谁也担不起。”
新阳看她妥协,立刻得意地挺起胸脯,就不信治不了你!
她就让聂青禾拿主意给自己选个纹样。
聂青禾就直接选了跟帝后太子一个风格,你们是一家人,大道至简,要什么纹样,直接几何图形拼一下就够了。
大方好看。
新阳又想刺激聂青禾,“你说我在窗户上画个贺驭怎么样?”
聂青禾:臭不要脸,你画我男人,你也不怕皇帝打你!
她笑道:“您可以试试啊,不过我相信没人能画出他的神韵。”
她让新阳自己盯着工匠给装玻璃,她要带俩人去赵宝林那里,两组施工节省时间。
整天往宫里跑,她腿儿都细了,在宫里又不能骑马!
新阳:“哎,你怎么这样呢,我这里还没弄完呢。”
聂青禾:“您不是要跟着我看看我干什么吗?先从盯着装玻璃开始!”
聂青禾去了赵宝林处。
赵宝林跟皇帝皇后一样好说话,全凭聂青禾给选样子。
聂青禾就多给她用透明玻璃,让她冬天的时候也能和孩子在窗户下晒阳光,说辞就是赵宝林恬淡娴静,不需要太多颜色。
要知道透明玻璃难烧呢,当然这话她烂肚子里,毕竟给帝后太子们的花样搭配更好看呢,能说自己不尽心么?
赵美云是去年通过选秀女进宫的,因为妆容化得清雅脱俗,性子恬淡为人温柔和善,一下子就被皇后选中,皇帝也满意,直接赐封为宝林。进宫没多久就得到宠幸,这会儿已经生了一位可爱的小公主。
聂青禾不懂赵家为何要让她进宫,毕竟皇帝也不年轻,而且太子皇子公主都不少,也不缺少子嗣,也不会贪恋美色独宠谁,那么赵家让赵美云进宫能图什么呢?
毕竟大周有规定外戚不得干政,后妃的父亲兄弟侄子等也不得进内阁,不能担任六部要职,赵家也不可能指望送个女儿进宫就能走上仕途。
倒是有不少贫苦人家的女儿,生得相貌好的,会被父母送去选秀,若是被皇帝恩宠,也可以合家过上好日子。
赵家显然也不是这种情况。
虽然好奇,聂青禾却半个字不会问,更不会把自己的好奇表露出来,只当是平常事。
赵美云看到聂青禾却很亲切,拉着她嘘寒问暖说了好些话儿,还想请聂青禾给大哥带话儿,让赵祯澄他们放心,她在宫里好得很。她给聂青禾看她给女儿编织的小娃子、小鞋子,还有小手套,一样样都极其可爱。
看得出她非常爱自己的女儿,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聂青禾笑道:“宝林喜欢编织,明天我多带一些毛线过来。”当然,她会先禀告宫内管事太监,不会私相授受,免得惹麻烦。
赵美云欢喜道:“那可太好了,我还想要一些你们最新的胭脂和口红,可以跟她们化着玩儿。”她指了指旁边的宫女们,她们也一个个雀跃得很。
聂青禾答应了,只要管事太监不刁难,她都可以帮忙带。
赵美云亲自送聂青禾出去,到了门口,她示意宫婢们退下,她要跟聂青禾说几句话。
聂青禾:“宝林留步,外面起风了,仔细吹着头疼。”
赵美云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天空有鸟儿自由地飞翔,她对聂青禾道:“聂姑娘,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我的梦想。”
聂青禾诧异道:“宝林何出此言?”自己什么也没做。
赵美云抿嘴浅笑:“你教我们化妆、穿衣打扮,还教会了我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一开始我也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宫,可后来我想我是自己要来的,我喜欢这里。”
聂青禾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喜欢宫里,一般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或者深宫寂寞。
赵美云却没有半点伤感和勉强,“真的,我想得很清楚。我性子安静,也不能像你们那样做一番事业,最后只能嫁人相夫教子。我这般性子,不能争强好胜,就算嫁人,男人又有几个肯像大哥那样守着一个妻子过日子?”
聂青禾微微动容。
赵美云又道:“门当户对的男人,是断然不肯一辈子迁就我的。就算嫁个不如我家的,一开始他不敢拈花惹草,可时间久了又如何?我看多了她们的婚事,有高嫁的有低嫁的,到最后真正舒心的没几个。男人啊,不是拈花惹草就是一身坏毛病,那些个洁身自好专心忠诚的,自己又碰不上。家里又不可能允许我不嫁人,既然都要嫁人,既然男人不会只有我一个,那我何必去和他们置气,争风吃醋?要嫁,我不如就嫁个最厉害的男人,他和别的男人一样有很多女人,但是嫁给他我也省却很多的麻烦。”
姊妹攀比、爹娘说教、公婆刁难、妯娌使绊子,统统都不需要。
在这深宫里,她吃喝不愁衣食无忧,皇后待她客气,别人也不敢欺负她。她也不强出头,不争宠,别人也不会算计排挤她。至于说什么寂寞,她不寂寞,她本来就不喜欢什么男欢女爱。有些话本子总是写一个潦倒书生偷看了一个小姐一眼,小姐就浑身酥软任他为所欲为,什么巫山云雨什么男欢女爱。
呸!
反正她没觉得床笫之事有什么舒服的,也不觉得非要男人不可。如今自己有了女儿,每天织衣服、化化妆,和宫女们说笑,逗女儿,多完美的日子?
她是真的很喜欢!
可她不想聂青禾误会她,以为她是攀附富贵的人,她想和聂青禾做朋友。
聂青禾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真的慕了,羡慕得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了啊!
温娘子的咸鱼养老计划打动了她,赵美云的咸鱼深宫养老计划又馋到她了!!!
为什么只有她每日里骑着马东奔西跑,忙得跟内阁老头子们一样?
贺驭,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要当咸鱼,整天歪在后院的秋千架上,吃吃喝喝!
赵美云瞧她脸色,关切道:“聂姑娘?”
聂青禾点点头:“挺好,真好,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要到了,就是很幸福的事儿,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赵美云扑哧笑起来,“你若是想进宫,那还不容易,只要你想……”
聂青禾吓得脸色都变了,“没,宝林切莫误会,我一点都没想。”
赵美云低声道:“是啊,贺将军那么爱你,对你那么专一,那就是最好的了,这世上多少人羡慕你呢。”
如果有一个男人能像贺驭爱聂青禾那样爱她,只要她一个,那她也可以托付终身不必进宫的,既然没有,那就嫁地位最高的男人,做最舒心的日子了。
聂青禾跟阿大会合以后,阿大看她有点没精打采,还以为宫里人欺负她了。
“谁欺负姑娘了?告诉我阿大。”管他谁,肯定给他好看!
聂青禾摇头:“没呢。”就是想贺驭了。
哎,这人跟她处了没几天,见了没几面,后劲儿倒是大得跟梨花白酒一样,让她时时刻刻都想起他。
她想想赵美云的话,如果自己找不到贺驭这样好的男人,那会如何打算?也进宫吗?
不,当然不!
她才不会进宫,她可以一心搞事业!她先建立自己的商业版图,然后造船,出海!哪怕葬身在大海的某个地方,也比在深宫里老去要适合自己。再不济,自己还可以跟前世一样,找个山里种花种菜做东西养老呢。
咋也轮不到和别人共用一个老男人。
当然她也尊重赵美云的选择,一个人的选择都是在衡量过自己的性格、条件,然后做出的当下最好的选择。
她突然很想喝酒,便打马去了洛娘子家,还把阿大打发去玻璃厂了。
洛娘子家现在清清爽爽,因为三房和五房都搬出去了!
原本洛娘子还怕三伯和五叔死赖着不走,或者大街上卖惨,或者召集亲朋控诉她,到时候少不得一番恶战。哪里知道那些人只挺了不到一个月,拿不到这个月的供奉他们直接就软了手脚,根本硬气不起来。
如果老爷子在着,老爷子会心软心疼他们,可能还会由着他们闹腾。
可老爷子不在,老太太也没了,甚至洛将军都不在家,这个家现在摆明了洛娘子说了算。
她不同意,他们能如何?
不管是哭闹还是吵架,她不为所动,还有什么用?只能听她的啊。
唐风和阿大还背着她和聂青禾跟两家进行了谈判。
要么搬出去,要么饿死在这里,自己二选一。
废话,那当然是搬出去!总比饿死好!
搬出去的话,每个月照以前拿供奉,或者把铺子分给他们,自己经营,二选一。
三伯家选了要铺子自己经营,因为这样可以拿到更多钱!
五叔家却选了继续让掌柜们给经营,他们按月领钱。
不管如何选择,都白纸黑字写下来,摁手印,中人摁手印签名。
当然唐风也没把事情做绝,毕竟他们是洛将军的兄弟,他先让铺子帮忙把外债都平了,然后一家给一处院子。
为了让他们离洛娘子远一些,院子自然也要离洛阳侯府远一些。
两处院子都在京城的东北角。
两家搬过去以后,三伯家当天就闹翻了,儿子们闹着要分家。最后没有办法,三伯家把铺子兑出去,拿了银子又买了两处院子,然后分了家,再各自分些钱看着做点什么营生。
他们家口大,三伯毛病又多,吃喝嫖赌的,而他的儿子们有样学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多久手里的钱财不是被人合伙做生意骗走,就是自己去青楼挥霍了。
没钱了他们还想去找洛娘子要,结果被唐风一脚一个直接踹出去,谁都没留情,威胁他们若是再上门就官府见。
三伯一家没办法,又去伯爵府闹,大伯二伯虽然吝啬,却没有唐风那么狠那么干脆果决,所以倒是被他们赖上时不时地就去打秋风。
当然大伯也不傻,只管饭不给钱,吊着一家子饿不死就行。
五叔家搬出去以后,闺女和女婿一家自然也回自己宅子去,反正他们自己还有产业呢。
五叔就把那处大一些的宅子卖掉,然后去南城买了两处更大的院子,把临街的屋子改成铺面租出去,然后给儿子们一分。是靠收租子过活,还是自己做点什么生意,随自己便。至于唐风分给他们的铺子,则还是按月拿钱,那是五叔自己傍身养老的,至少不用儿子们出钱养他了。
他和三伯不一样,他没有不良嗜好,儿子们虽然没什么出息,却也没大毛病,都还读了几年书,如今当个账房什么的也能应付。
聂青禾就让玻璃厂把他们家几个识字的招了,去做书记员或者小账房,一个月给二两到四两银子,端看各人能力。
找了正儿八经的工作,他们一家倒是做得不错。
洛娘子看聂青禾虽然没晒黑,但是却清减不少,小脸巴掌大,下巴尖尖的,那双大眼今儿还带上了一抹轻愁,眼波流转间竟是带出几分勾魂摄魄的艳色。
洛娘子心头一跳,就觉得这丫头是真长大了,再也不是豆蔻初开的青涩小丫头了。
聂青禾说想喝酒,洛娘子就让厨下做了精致的小菜,还让唐风去找了适合女子喝的果酒来,清甜不醉人。
结果谁也没想到聂青禾突然任性了一把,把唐风的酒壶拿去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然后……就成功把自己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