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没事,公子有数,你道他舍得不保重自己,撇下聂姑娘给别人吗?”
阿二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贺驭受伤时候的样子,那样重的伤,都觉得可能活不了了,可公子愣是自己撑过来,睁开眼第一句就是“我得赶紧回去娶我媳妇”,生怕回京晚了聂青禾被别人娶走。
他沉默了,没再跟上。
洛娘子和唐风见状也把洛将军丢给聂父聂母,他俩也溜了。
贺驭抱着聂青禾出门,低低吹了声口哨,正在马厩院吃草的大枣就自己咬着缰绳走了出来。
贺驭把聂青禾放在马背上,又用一件大披风将她裹住,然后翻身上马将她搂在怀里。
聂青禾靠着他炙热的胸膛,小声问:“我们去哪里?”
贺驭:“跟着我,你怕么?”
聂青禾:“我才不怕!你不困么?”
贺驭:“不困。”我们追敌人的时候,一天就打个盹儿,能连着追十来天。他陪她的时候,趴在床沿上睡了好几觉呢,睡醒了看她,困了再睡,这会儿又精神又兴奋,感觉使不完的力气。
贺驭策马慢慢地往将军府去,突然后面一人骑马跑上来,嘻嘻哈哈地喊道:“聂老板又和沈公子夜游啊。”说完他发出一种暧昧猥琐的笑声打马跑远了。
贺驭蹙眉,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聂青禾。
聂青禾抓着他的手指,“你可得做好准备,我现在男人可多呢。”
贺驭:“……”
聂青禾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你是我的状元郎,沉寂是榜眼了,沈知北是探花,还有秦宝宁、柳征、柳徽什么的,都是一甲进士。反正啊,只要你不回来,但凡是个平头正脸的男人都可能是我的。”
贺驭:“……哼。”明儿进宫面圣之后,就去办这事儿!
他带着聂青禾悄悄去了自己的将军府……库房,他点了一盏灯笼自己拎着,对聂青禾道:“赶紧挑,带走当聘礼。”
最好现在挑,明天就成亲。
聂青禾忍不住笑:“你急什么,还有一年……”
贺驭垂眼看她,眼神无辜又委屈,“青禾,我不想再等一年了。”
要等也行,就让他代替贺重,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晚上也要住在一个房间里,时时刻刻能看见她摸到她。
聂青禾:“要成亲也不是不行。”
贺驭立刻笑起来,“快挑!明儿我进宫拜见陛下,定然还有赏赐。”他一直打仗没功夫亲自去弄新的聘礼,当然得皇帝补上了。
聂青禾笑道:“我得跟你约法三章,写个协议。”婚前协议,不管有没有效力,都要让贺驭重视,知道有这样一个协议。
贺驭没当回事,只以为女孩子撒娇,“行。你说怎么就怎么。”
两人正逛着呢,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大胆贼人,偷东西竟然偷到将军府了!”
贺驭忙道:“是我。”
管家惊喜交加,跪地磕头,“公子,您可回来啦!老天爷保佑,夫人保佑!舅夫人保佑!咱家夫人终于给您盼回来了。”
聂青禾的脸立刻烧得红扑扑的,这大管家怎么能这样呢,多不好意思啊。
贺驭憋笑,揽着她的腰,扬声道:“你且准备,查了日子就迎亲。”
大管家立刻喜不自禁,“公子,老奴已经把迎亲的准备都做好啦。大花轿、红地衣、大红花……全都备好啦!今晚您去迎亲都不慌的。”
公子不在家,他守着偌大的将军府,每日里不是准备迎亲的物件儿,就是去寻摸好东西,将来送给夫人和未来的小公子小小姐呢。
他连新房都布置好了!
聂青禾掐贺驭的腰,可他腰上没有一丝赘肉,精瘦结实,只得戳戳他胸膛,示意他赶紧把老管家打发了,要是看见她在这里多不好意思啊。
贺驭笑了笑,让管家自管睡觉去,他找点堪用的聘礼明儿用。
等管家走了,贺驭抱着聂青禾跟一袋子玉器回了自己房间,把她和玉器都放在大床上。
房间每天都有专人收拾,通风熏香,所以干净清爽,就跟一直有人住一样。
聂青禾躺在他的被褥上,把玩着一柄羊脂白玉的如意,翘着二郎腿,拿玉如意轻轻地拍拍经络,对贺驭道:“贺驭,咱们来写个婚前协议,我说你写。”
贺驭就去磨墨,还假模假式地把旁边一副摆着做样子的眼镜戴上,“说吧,准备着呢。”
聂青禾晃了晃脚尖,缓缓道:“第一条,假若合离,财产各归各的。”
贺驭刚要下笔,听她这句话顿时咬住了后槽牙,眼镜也掉下来还差点把笔管捏断,抿着唇没写。他又听聂青禾说:“第二,婚后假如无子,男方想要纳妾留后,女方必须大方合离允男方另娶。”
贺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笔走游龙,写道:第一,成亲后所有财物皆归女方。第二,男方不得纳妾!
聂青禾探头看他正在写,便继续道:“假如一方不再爱另一方,必须合离,不得勉强相爱相杀。”
梦里原主和宋清远的教训实在是太过骇人,那么相爱的两人,最后都能走到那一步,谁也不敢保证她和贺驭是不是能恩爱到老。
现在他还年轻,热血冲动,也许等他人到中年就会喜欢更年轻美丽的小姑娘呢。
那句话怎么说的,我不是不爱你了,是我的审美一直没变,而你变了。
贺驭感觉胸口发闷,他最大的敌人不是漠北漠南漠西,一定是“心上人的不爱了”。
他闷声道:“不懂。”
聂青禾笑道:“怎么不懂呢?就是以后如果我不喜欢你了,或者你不喜欢我了,或者我喜欢别人了,或者你喜欢别人了,那咱们就得合离了,不能做怨偶。”
贺驭唰唰几笔写下来:第三,男方要永远保持女方喜欢的样子。后面备注她喜欢的样子,高大挺拔,干净不邋遢,不能太胖不能太瘦,不能秃头不能……
聂青禾纳闷他奋笔疾书什么呢,自己就说这么点,他写那么多?
她提醒道:“你别乱写,只需要写明白如果我不爱你了,或者你爱上别人……”
“吧嗒”贺驭终于把笔管捏得裂开,笔头也被这股力道炸开,墨点溅得到处都是。他咬牙道:“放心,我永远都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聂青禾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我也不是那么肤浅只喜欢你的脸啦。”
贺驭:“嗯,还有身材。”
她曾经挑逗他,说他的脸和身材一样都是顶尖极品,太好看了,怎么都看不够,还说什么背影杀、侧影杀的,都是他不懂的话。
聂青禾更不好意思了,她跳下地要过去看,“胡说,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和内涵。”
贺驭幽幽地问道:“如果我是个丑八怪,你还喜欢我?”
聂青禾理所当然道:“如果刚遇到你的时候,你是丑八怪,我当然不会喜欢你,可如果你以后变成丑八怪,那我还是一样喜欢你的。”她朝他笑了笑,伸出细白的手指去拿他写的婚前协议。
贺驭犹豫了一下,把写的备注撕下来,把上面一截给她。
聂青禾看得一怔,“你这样不行,不能只要求男方,女方也是有责任和义务的。”
贺驭握住她的手,“青禾,你看着我。”
聂青禾看他,“怎么?”
贺驭:“我好看吗?”
聂青禾笑:“好看啊,很好看。”
“你喜欢吗?”
聂青禾脸都红了,点点头。
贺驭:“喜欢吗?”
聂青禾:“喜欢。”
贺驭:“那请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然后每天检查对照,看看我还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
聂青禾被他看得有点心慌,原本不过是走个形式,弄个婚前协议,毕竟她那些已婚的同事和朋友们,都说婚前必须要有婚前协议,否则离婚的时候真是头大又麻烦,原本相爱的人都磨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仇人,让人心力交瘁。
她不想和贺驭变成那样,两个人的世界里一旦掺进一点点第三个人的气息,那感情就会最终破裂。
她爸妈如是,宋清远和原主也如是。
爱情是排他的,是独占的,是不讲道理的,是感性不理智的。
从前她以为她可以收放自如,控制好,可在等待贺驭的这几个月里,她突然发现她没有。
她其实和她妈妈一样,占有欲是极其强烈的,如果爱人背叛了她,那她必将视若仇敌,一生不得谅解。
可她同样害怕,害怕她和贺驭也是俗人,也不能避免俗世的爱情保鲜定律。
她怕一旦他不爱她了,她不能自如抽身退步,她会比原主和宋清远那般纠缠得更厉害,她可能也会忍不住想毁了他,或者毁了自己。
所以她要趁着还没有开始婚姻生活,抓住最后的一点理智和冷静,给自己划一道杠。
这道杠就是底线,他不爱她了,她就转身走开,不纠缠不怨怼。她不爱他了,她也走开,不欺骗不耍弄。
显然这时候的贺驭还没有办法接受她这样的理念,甚至有些受伤,可她还是要说清楚,跟他,也跟她自己。有一个预防措施在这里,一旦发生了这样的问题,就照章办事,不会乱了阵脚,更不会因为无法接受而歇斯底里。
贺驭看着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道:“青禾,你要这个,我就给你这个,可我还是要说清楚,除非你亲口跟我说不再要我,否则我不会放手,除非我亲口跟你说,否则你也不能放手。”
不要听别人说,不要让别人说。
这句话让聂青禾瞬间红了眼睛,原主和宋清远就是听太多别人说,宋母说,宋大姑说,正室说,下人说,不仅如此他们还让别人互相传话,然后越来越错。
她朝贺驭笑,双手环住他的颈,凑上去亲吻他,低声呢喃:“贺驭,我现在就想要你。”
贺驭把她亲得晕头转向,把自己弄得浑身滚烫,却用最大的自制力强行阻止聂青禾乱扯他衣服的手。他声音暗哑地道:“休想在成亲前拿走我的清白,我可不是随便的男人!”
聂青禾:“……”
作者有话要说:
贺驭:婚前协议差点给我气撅过去!
第133章 好玩--你欺负我的证据。
第二日贺驭先换了朝服进宫面圣,皇帝自然对他大加赞誉,赏赐丰厚,果如洛将军所料皇帝将上值二十四卫的训练交给他,又擢升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同时赐封前军都督府佥事作为荣誉头衔儿。
实在是他年纪轻轻便已经战功赫赫,加官进爵的速度远超旁人,除了多赏赐奇珍异宝、珍贵药材之外也不能进爵太快。
离开皇宫以后贺驭骑马快速走了一圈各衙门,然后又去了县主府找媳妇儿。
诸多想要拜会他的武将、同僚都挤在将军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个个心焦得很。
管家也不说什么,只负责给他们续茶,这茶是找高人特意配置的——比别的茶水格外利尿。
客人们喝了几碗茶水就争相要去茅厕,不得已只能先告辞了。
他们总不好去县主府找人的,毕竟他们和聂青禾没交情,也不是一个体系的,说不上话儿。
别说贺驭,就连洛将军他们也找不到人影儿了,据说也在聂家,正跟聂家商量贺将军和聂老板的婚期呢。
就有那好事者开始编排,说沈知北正躲在无人处肝肠寸断,不敢见人,更不敢见贺将军,生怕贺将军打烂他的屁股。
“我和你们说,如今贺将军回来了,你们看吧,那些个男人们……”
“你先别说男人,之前不是说县主府没有下人,县主的爹娘亲自打扫院子吗?还说他们家舍不得吃肉,整天喝粥,这跟咱们有啥两样?那是县主府吗?”
“这你就不懂了,要不说久贫乍富不行呢,他们家不但不吃肉,听说老太太还让人在院子内外种菜呢,说偌大的院子空着可惜,还得洒扫不如种菜。”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家就住那一片儿,他们家自己吃不完还拿出来送人,我娘还得了一个大南瓜呢!”
很快话头就被县主娘种菜喝粥的种田话题给抢走,还想听县主男人们八卦的不干了,非要把话题给抢回来,就有人说到了宋清远。
“听说他是聂老板的娃娃亲。”
“不是,他和聂老板的哥哥是娃娃亲。”
“就是!在金台城的时候,他俩在府学卿卿我我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呢。后来聂老板给宋秀才踹了,攀上了贺将军的高枝儿!”
“你纯粹放屁!聂老板多少男人,用得着攀高枝儿?踹了也是宋秀才不得她欢心了。”
“对对对,听说贺将军一回来,沈知北也失宠了,躲在火器局撒火赌气呢。”
“听说贺将军跟聂老板要成亲了,到时候谁能混进府里得点消息出来,咱们兄弟都敬他是这个!”有人竖起大拇指。
他们别说去将军府参加婚礼,就算去将军府扫地都够不着呢,至于他们说的这些也都是捕风捉影、自行意淫的而已。
县主府种菜分菜,这是真的,因为聂父聂母改不了以前的习惯,周围的人也知道。
可聂青禾的事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一个女孩子骑着大马东奔西走,和不同的男人打交道,他们就暗地里编排故事满足自己的意淫。时不时的,还有有心人给放点似是而非的消息,让他们知道沈知北、沉寂、柳徽、柳征等人的名字,然后这些香艳的故事就越发生动逼真。
他们既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给当事人造成什么危害,也没有想过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他们只想着打探新消息编新故事,然后吹牛打屁。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要为自己的贱嘴付出代价了。
正当他们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一群带刀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瞬间就将他们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