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儿子精神头越来越差,还不停咳嗽,呼吸都有点难,心中慌乱的言雅萍也不想得罪邺县唯一一个大夫,脸上的歉意很是诚恳。
周大夫眼睑上掀看了言雅萍一眼,拿起男孩右手把脉。把了一会,他脸色又沉了下来,“吕夫人,你昨日何时给令公子服药?”
“酉时三刻。”言雅萍实话实说。
周大夫一听,脸色更沉了。“令公子是巳时二刻在慈安堂看的诊,为何酉时三刻才服药?吕夫人你不听老夫叮嘱,晚给了令公子服药,导致令公子风寒加重,如今倒还质疑起老夫的医术来了?吕夫人你再这样不信老夫,就请带令公子离开吧!”
“是我的错,请周大夫见谅。”言雅萍再一次致歉,她身后的奶娘表情担忧中又有着不愉。担心小少爷的病情,不愉周大夫的态度。要不是周大夫是邺县唯一的大夫,她家夫人有求与他,她哪能容许他用这种态度跟夫人说话!
“令公子风寒已加重,药剂只能加重。老夫重新给令公子开药方,吕夫人回去得立即给令公子服药。若再耽误,吕夫人就不必带令公子过来了。”周大夫冷着声说道。
“我回去就给轩儿服药。”吕夫人应声道,接过学徒递过来的三包药,又匆匆带着奶娘离开慈安堂。
“吕管家,你现在立即让人去长平县另请两位大夫过来,不要上次那两位。”
回到县衙,言雅萍立即吩咐管家吕安去长平县请大夫。周大夫刚才的诊断,她是半分都不信了。他连看都没看她儿子浮肿的眼睑和四肢,就固执己见地认定她儿子依旧是风寒,这样的诊断结果,她怎么能相信。
吕忠匆匆赶车前往长平县,花了两三个时辰从长平县请来了两位大夫。
然而两位大夫的诊断结果却依旧与周大夫一致,开的药方与周大夫完全一样。
“长平县那些大夫师从周家,还没周大夫医术厉害,哪能看得出什么来。安儿,你赶紧让人去找那对姐弟。既然那对姐弟看出轩儿病情,他们肯定有法子治好轩儿。”县令吕安的母亲肖氏一直在养病中,这会得知孙儿病情加重,也坐不住了,匆匆赶来。
“好,我这就让人去找。”因为锦州刺史小舅子案子焦头烂额的吕安这会也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心急如焚地找起人来。
“阿萍,没找到那对姐弟之前,药还是要给轩儿吃着。” 肖氏吩咐道。她孙子现在病情这么重,不吃药不行啊。虽然周大夫等人可能诊错了他孙子的病情,但万一这个药有用呢?
言雅萍点头,赶紧吩咐人去煎药。看着难受的儿子,她很是后悔昨天没有把那对姐弟的住址问下来。
第34章 二合一
对此, 冉上沅和冉缉熙两姐弟一点都不知道。
冉缉熙和冉妈把排着队过来真看病和心中好奇没病也要看的村民都看了一个遍,等他们都离开后,已经是大中午了。
冉上沅凉拌好神仙豆腐, 蒸了腊肉臭黄荆叶,喊他们过来吃了一顿美美的午餐。
下午的时候, 冉妈和冉缉熙决定去寻找药材, 把能药用的药材都采一些回来备用。
村里人的病都不是什么大病, 好治,但没有药材,冉妈和冉缉熙诊断了他们的病也没法给他们治。村里人都没几个钱, 开了药方他们也不会去慈安堂买药,他们能采到所需的药材是最好的。
李家村是个适合药材生长的地方,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不少药材。如果药材齐全,晒干制成中成药是最好不过的了。
为了帮忙找药材,冉上沅决定把到县里卖神仙豆腐的计划推后,跑去跟苗红英奶奶多要了几个大麻袋,跟着冉妈和冉缉熙整个村子跑。
连续两天,他们把李家村前前后后, 左左右右都摸了个遍,甚至找到了蔡家屯附近。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们大概找到了六十几种常用的药材,村里病人所需要的药材都找到了。
冉妈和冉缉熙把村里病人所需要的药材分包装给他们, 剩下的药材一种种清理干净, 炮制晾晒起来。
等完成这些工作,又过了两天了。而这两天里,他们扩建的房屋完成了, 连厕所都挖好了,只差装蹲便器和管道了。后续安装工作冉爸和冉缉熙都会做,他们便和林大朗结算了房屋扩建的工资,请李大成帮忙打造四张床和一些椅子桌子柜子。
零零散散一些家具又花出了十两,冉上沅瞅了一眼瘪了一大半的钱兜,赚钱的念头越发旺盛了。她决定了,这两天她就到县里卖神仙豆腐去,肯定比她妈和冉缉熙给人看病赚钱!
房子已经建好,做了收尾工作后,深夜里一家人悄悄上了丘陵。
最近几天有人在丘陵下面活动,虽然房车有乔装功能,但就怕被人误打误撞发现它的存在,所以他们打算把它藏到屋子里。
今晚十五,月亮很圆,踩着月光,一家四口很快上了房车。
一上车,冉缉熙立即打开了空调,舒服地趴在了沙发上。冉上沅打开房车控制面板上的乔装功能,决定再次对房车进行伪装。她点了伪装车胎功能,很快,房车晃动了一下,仿佛变矮了一些。
冉缉熙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车轮,发现它的车胎变成了牛车轮胎的模样。他不由得惊叹一声,“这车可真牛!”
车胎变成牛车轮胎的模样,也就防止别人发现轮胎痕迹的不同寻常。从外观上直接变形进行乔装,这技术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冉爸看了也不得不夸赞一番,“听说这车是奕萧公司团队研发的,车还没对外发布,这孩子可真有本事。等这款车对外公开,他公司的市值估计得翻几番。”
冉妈也赞叹道,“赚钱还是奕萧厉害。”
冉缉熙缩回脑袋,朝驾驶位上的冉上沅喊道,“姐,你这车怎么从亦萧哥那里坑来的?”
冉上沅哼了一声,“钱多人傻呗!程亦萧脑子不灵光,打赌输给我了!”
想到程亦萧原本就让她望尘莫及的财富值又往上蹭蹭蹭,冉上沅羡慕妒忌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荷包。荷包里零零散散的十几两还没他金老虎一个棒棒糖值钱,她撇撇嘴,一脚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冉缉熙嘴角抽抽地看了一眼冉上沅的脑门,“姐,就你那智商,亦萧哥打赌输给你这话说出去小叮当都不信!”
小叮当是他们穿越之前隔壁邻居的小孩,三岁半了,傻乎乎的,整天就跟着冉上沅要糖吃。
冉上沅转头狠狠地瞪了冉缉熙一眼,方向盘往右迅速一打,房车颠了颠,趴在沙发上的冉缉熙滚了两滚掉下地,“姐,你这是谋杀亲弟!”
“就谋杀了,你能把我咋滴!”冉上沅豪横道,车子又利落地拐了个弯。
刚站起来的冉缉熙一屁股跌坐到沙发沙发上,哀怨道,“爸妈,你快管管我姐,她现在已经残暴的要我的小命了!”
冉妈瞥了他一眼,“活该!”
冉爸老神在在,端坐在一旁翻看起穿越之前放在房车上的书。
冉上沅幸灾乐祸地笑几声,小心地踩着油门把房车开下了丘陵。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沿着丘陵流向李家村的小河在月光下散发着银白的光芒。冉上沅很快把车开到河边,沿着河道一路往自家院子加速开去。
此时已是凌晨两三点,村里静悄悄的。虽然村民都已经沉睡,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车没有开灯。
从丘陵下来后,花了将近十分钟,房车在村民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被冉上沅开上了自家的小院子,而后又悄悄摸摸地开进了那间为了藏车而扩建的房间里了。
加厚窗户,牢锁窗台,紧锁大门,一切搞定后,一家四口顶着月光拿出扫把,铲子开始销毁车辙痕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花了半个多小时把附近的车辙痕迹都销毁,一家四口才安心地入睡。
第二天醒来,冉爸第一个进入了房车,开始了他的工作。以前他工作忙,一直没有时间把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编写成书。如今到了这里,不需要加班加点工作,他想把损伤,病理,现场重建等相关法医知识汇总分析。
冉妈第二个进入房车,她打开电脑,用纸笔誊抄相关医疗知识。因为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生活多久,也不知道电脑能用多久,所以此刻相关医疗知识记录在纸上才是最好的办法。
冉缉熙打着哈欠也想进房间,冉上沅拿着大麻袋指使着他去帮自己摘臭黄荆叶。
今天她就要摘到足够的臭黄荆叶,明天她一定要去县里卖它!
今天的臭黄荆依旧开着小黄花,依旧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冉缉熙依旧一脸嫌弃地被冉上沅押着帮忙踩摘鲜嫩的臭黄荆叶。
摘了一个半小时,冉上沅很满意地扛着满满的一大麻袋臭黄荆叶回了家。
清洗,揉碎,过滤,加草木灰水静置……下午的时候,冉上沅得到了两大盆碧绿Q弹的神仙豆腐。她小心地把它们放进房车的内置冰箱里,斗志昂扬地等着它们明天大展神通,给自己赚铜板板。
兴奋地熬了一个晚上,听了一两个小时的雨声,第二天一大早冉上沅就喊醒了冉缉熙,让他赶紧去李大成家把牛车赶过来。而她拿着神仙豆腐进厨房做了个神仙豆腐吃法大全,糖水神仙豆腐,凉拌神仙豆腐,清炒神仙豆腐,腊肉炖神仙豆腐。
有了这四道神仙豆腐吃法模板,冉上沅很自信她的神仙豆腐很快就能卖掉。
冉缉熙很快从李大成家把牛车赶了过来,冉上沅非常小心地把她的神仙豆腐从冰箱里拿出来放车上,接着用篮子把四道做好的神仙豆腐装好,喊上爸妈,一家四口第二次一同去了县里,共同支持她的摆摊生意,顺便去杨家瓷窑把做好的蹲便器和管道拿回来。
昨晚下了点雨,不过雨不大,前往邺县的大路没有深深浅浅的泥泞车痕,反而因为昨晚的小雨路面平坦了不少,磨蹭的大黄牛在冉爸鞭子的‘鼓励’下,也走出了飞快的步伐。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邺县县城低矮的土胚城墙,也看到了集聚在城墙不远处草地上交头接耳,把进县城的路都堵住了的一群人。
“早上的邺县这么热闹?他们在干什么?”冉上沅有一颗看热闹且八卦的心,她捏着冉缉熙的肩膀从车上站起来,垫着脚尖使劲往人群中间瞧。
“说不定他们知道你要卖神仙豆腐,专门过来截道买你的神仙豆腐的呢!”冉缉熙晃了晃大长腿,很不靠谱地嬉笑道。
冉上沅没搭理他,继续踮起脚往人群中间瞄。
人群围得比较密,一时半会她也看不到他们围着什么。不过随着牛车靠近,她站在车上的高度优势呈现了出来,逐渐看清了他们围着中间的是什么。
人群中间的草地上,躺着一个衣衫凌.乱,十四五岁的少女。随着他们牛车靠近人群,围观群众的话也传到了冉上沅的耳中。
“这是杨家八妹,我认得她。她家就住在县里,土胚墙西边,离这里也就一两里的路。”
“天可怜见的,杨家八妹怎么就遭了这种事,哪个天杀做的!可怜呀!”
“你们说会不会是上次杀了锦州刺史小舅子的凶手干的?报官了吗?”
“报了报了,张家婆子一看到人,吓得腿都软了,她孙子跑去报的官。”
“有人出事了。”冉妈也听到了围观群众的话,脸色不由得凝重了一下。
“应该是。”冉爸拉停了大黄牛。人堵着大路,牛车也过不去,他把牵绳递给冉妈,“我过去看看。”
作为一个法医,面对案件,冉爸下意识就想去看看。
冉上沅还没等牛车停下,她就跳下车,挤进人群中了。冉爸跟在她背后也挤到了前面,冉缉熙也跳下车跟了过去。
人群中间的草地上,孤零零地躺着少女的尸体。没有人敢上前,都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着。
少女衣服凌乱,裤子脱到膝盖上面,上衣被脱掉扔在一边,里衣也被拖到了胸.脯的位置,红色的包裹丢在她的左脚边。
冉上沅看了一眼死者脚底的鞋,冉爸打量了一番现场,冉缉熙看了一眼少女的脖子。
不过他们也就看了这么一眼,一声哭喊声传来,一名二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女人朝尸体扑了过去。“八妹,八妹……畜生畜生!”
女人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出头,皮肤黝黑,个子中等的男人,看到少女的尸体后,脸上的神色跟女人一样愤怒又悲痛。
女人边哭边喊,抖着手把少女的里衣拉下,还想把少女被人脱掉上衣给她穿上。
然而少女身体已经僵硬,手臂弯曲,上衣怎么都穿不上去。女人哭得更大声了,衣服穿不上,她哭喊着用上衣把少女的上身盖住。
“让让让让,县衙办案,无关人等速速离开!”女人痛哭声中,衙役的声音强势插入,一旁围观的群众急急忙忙往后退去。冉上沅和冉爸等人也往后退,给办案的衙役退出一条路来。
两个身穿藏青色衙役服装的衙役在前面拨开人群,面色很是不好的县令吕安身后跟着四名衙役走到了少女尸体边上。
冉上沅第一次见到邺县县令,不由盯着他的脸瞧了会。三十岁左右,面貌清俊的男人,眼神里透着疲倦。她不由地又看了一眼他的脑袋,想看看他的头发是不是很少。
县令吕安戴着官帽,冉上沅看不到他的头发。不过看到少女的尸体,听着女人的痛哭声,原本就焦头烂额的吕安差点就当着众人的面抓起他那官帽下面快要让他撸秃的头发。
锦州刺史小舅子的案子他还没头绪,儿子病重要找的大夫也不见踪影,如今又发生了命案,事情一件接一件,应接不暇的他觉得自己不知道得罪哪路大神了,让从他参加琼林宴那天起他就没好日子过过。
不过心中虽哀怨自己倒霉,对待少女这件案件,吕安却是认真严肃的。他让人把痛哭的女人拉开,免得破坏证据。
“大人,我妹子死的凄惨……”女人哀嚎着不肯离开少女的尸体,最后还是她身后的男人帮着衙役把她拉开。
女人一被拉开,衙役就把少女的尸体围了起来。冉上沅和冉爸继续观察少女的尸体。
接着吕安让人把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张婆子叫上来问话。
张婆子年纪大概六十,满头白发,起着密密皱褶的脸上明显还有着害怕,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着的。
看吕安问话,冉上沅把注意力从少女身上转移到他们的问答中来。
张婆子哆嗦着回答吕安的话,“大人,老妇是秦家庄人,早上和孙子原本要进县城卖南瓜的,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大人,这姑娘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我一看到她,就让我孙子去报官了,她的死真的跟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