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成一个人打拼不容易,我总得替他分担点儿。”她轻描淡写地回了婆婆一句,瞥见女儿一直在喝汤,又挑挑眉,“知知也吃点别的菜啊。”
说着还主动给女儿夹了个鸡翅。
季奶奶一见就嘟囔:“给瑞鹏留点儿,专门给他做的。”
“妈,瑞鹏都吃了六个了,他也该减减肥了。”
梁莉一见儿子这愈发横向发展的身材就觉得头疼,才初二就已经奔着两百斤往上走了,脸上肥肉越来越多偏偏她婆婆还整天大鱼大肉没有节制地喂他。
“孩子长身体呢减什么肥啊,”这话说得季奶奶非常不高兴,以至于她直接动手把盘子里剩下的两个鸡翅全夹到了孙子碗里,“吃吧乖孙,别听你妈的,到时候饿瘦了奶奶心疼。”
梁莉皱着眉也给儿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别挑食。”
很快从上桌以后就一直在吃的小胖子感觉到饱意后便把碗一推,筷子也随手丢在餐桌上。
碗里剩下的除了没扒干净的米饭外,还有俩啃了一口的鸡翅,梁莉给他夹的青菜也一点儿没动。
“吃不下了,我出去了啊。”无数奶奶劝着再吃两口的话,季瑞鹏站起来就准备走。
梁莉:“去哪儿啊你?”
季奶奶:“哎他跟朋友出去玩儿呢,小孩子嘛,是该多交交朋友的。”
“他交哪门子朋友啊?”
季瑞鹏倒是没理会他妈的话径自换了鞋就出门,大概是因为身体太重了肥肉都挤在一起,不过蹲下换双鞋的功夫他竟然都觉得有点费劲。
季橙全程宛如一个局外人一样没有说话,喝完了碗里最后的汤,把妈妈夹过来的鸡翅也吃了后,就轻轻放下了筷子。
对比旁边季瑞鹏吃得米粒和骨头到处都是的桌子,她这边干净到都不像是吃过饭。
梁莉哎了声看过来:“就吃这么点儿?”
“饱了,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季橙回房间的时候听见她奶奶和妈妈的对话从身后的餐厅不轻不重地传来。
“一天到晚就知道待在房间里,也不帮忙做做家务,手脚那么不勤快以后怎么嫁人哟。”
“知知还读书呢,想什么嫁人的事啊。”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哦,花那么多钱养女儿最后还不是赔钱货,我那个年代可十六岁就嫁人了,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把英成生下来了。”
“现在年代不同了,再说知知成绩那么好年年考第一,咱们说出去也有面子啊。”
“瑞鹏前两天考试也进步了,你可得记得奖励他,就他之前一直说想要的那个什么‘爱追’的鞋子,就给孩子买了吧!”
“……”
一直到关上自己的房门的那一刻,季橙才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日复一日地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生活,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窒息吧。
她躺到床上,天花板的吸顶灯亮得让人眼花,于是默默地用胳膊压住自己的眼睛。
差不多过了十余分钟,在觉得自己差不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她刚想起身打起精神看会儿书,忽然那系统发布任务前熟悉的一声“叮”在耳边冒了出来……
相较于季橙这边过分压抑的家庭环境,郁家的氛围就显得正常且温馨多了。
郁家一直一来的传统就是每个月的第一个礼拜日大家都得一起聚在老宅吃个晚饭。
这规矩是郁老爷子年轻时定下的,至今也没人敢反驳。除了实在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的,基本上大家都会到场。
“三哥,听说你前几天差点被车撞了是真的吗?”
吃过晚饭后,父辈的男人们聚到书房谈起了生意,几位阿姨婶婶在客厅凑了一桌麻将。郁恒带着二叔家六岁的小堂妹坐在沙发上陪老爷子聊天呢,然后就听小姑娘童言无忌地问了句。
他还没说话,他家正摸牌的二婶就先转头严厉地教育了女儿一句:“点点,不可以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没事儿二婶,”郁恒倒是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是差点被车撞了,不过你三哥福大命大躲过去了。”
小姑娘前段时间剪了个短发,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这件事郁家人几乎都是知道的,前几天郁老爷子得知自己孙子差点遭受这无妄之灾的时候还差点没气得摔了个花瓶。
关于那肇事司机的赔偿和判刑郁恒没再去了解也懒得再管,毕竟凭郁家的人脉和关系,这件事解决的速度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快。
不过郁老爷子还是挂记着救了自己孙子的那位小姑娘。
“什么时候请救了你的那位女同学来家里吃个饭吧,爷爷亲自谢谢她,对了现在的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甜品吧,爷爷正好这段时间在钻研冰淇淋的做法哦,到时候就用冰淇淋全席招待她怎么样?”
老爷子坐在沙发的主位上,撑着一根木雕拐杖,头发虽已花白,但精神看起来却很矍铄。虽然外表看上去严肃有气场,其实却是个老顽童心性。
“………”
郁恒还没来得及吐槽什么,身边的小堂妹就接过话茬咦了一声。
“救了三哥哥的是一位姐姐吗?”同时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她一双大眼睛亮得不行,“那位姐姐一定很厉害吧,点点也好想见见她。”
从各种层面上来说,他也确实觉得季橙是个挺厉害的人。
他又rua了两下小堂妹的脑袋边道:“那位姐姐很忙的,没空见你。”
点点:“像哥哥和二哥哥一样忙吗?”
她口中的哥哥是自己的亲哥,现在是位知名的外科医生,生活里除了病人还是病人,今天就因为突然安排的手术而不能回来吃饭。
二哥哥则是郁恒三叔的儿子,目前正在国外攻读心理学,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同样屈指可数,听说马上就要读博了来着。
郁恒默了一瞬:“……那姐姐也不至于忙到这种程度。”
同时也忍不住地想,和自家大哥二哥对比起来,他成天混在学校里不学无术的样子确实太堕落了。
郁老爷子也挑眉:“那她是不愿意来见见我?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个老爷子?看不起我这个一把年纪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的老爷子??”
郁恒也无奈:“不是说不愿意,是人家根本没把救我这事儿当回事儿。”
虽然他也不想承认,但从季橙的表现来看,她还真就觉得这是件挺无所谓的事情。
老爷子一听就开始吹胡子:“什么意思?看不起你?看不起郁家的三少爷?看不起郁家这个虽然英俊帅气但除了脸之外一无是处的三少爷??”
郁恒:“……爷爷您给我清醒一点啊喂!!”
最后还是天真无邪的小堂妹歪头出主意。
“姐姐人没空过来的话可以打电话呀,”她仰着脸,“哥哥忙得回不了家的时候我就会给他打电话的。”
听后郁恒正想摆手说这跟你哥哥可不一样,忽然一声突如其来的“叮”传入了耳膜。
【叮——】
【系统发布最新任务,请宿主选择以下任务之一并完成,任务限时三十分钟,超时或未完成将随时受到抹杀惩罚:
1.和校草郁恒通话十分钟,接听后开始计时且中途不可挂断;
2.和X国总统通话十个小时,接听后开始计时且中途不可挂断。】
“……”
第8章 好烦
“怎么了三哥哥?”
感觉到一直搭在自己头顶的那只不安分的手忽然顿住,点点奇怪地偏头看他。
听完系统发布的最新任务后,郁恒下意识地蹙眉腹诽,这么巧?他们这边刚聊到打电话的话题,系统就正好发布了这个差不多的任务?
见自家三哥虽然没说话,却把手机拿了出来后,小姑娘立刻兴奋地以为是自己出的主意被采纳了。
“要打电话了吗?要给姐姐打电话了吗?”
郁老爷子也有点意外:“现在就打吗?看不出来啊小三你居然是个行动派。”
郁恒:“……爷爷,跟您说了很多次了别这么叫我啊!”
就因为他在小辈里排第三就被叫“小三”什么的,这种原因根本无法让人接受啊!
老爷子哦豁一声,带着责怪的意味看他一眼:“太不懂事了小三,你看小四就不会说这么无理的要求。”
明明白白得知道那声“小四”是在叫自己的小堂妹义正言辞道:“爷爷!叫我点点!!”
“行了行了小四,你前面三个哥哥都不敢这么要求爷爷呢。”
“爷爷叫我点!点!”
“……”已经心累的少爷疲惫地抹了一把脸。
低头再次看向手里的手机的时候,突然发现屏幕上多了一条未读信息。
郁恒随手点开,正好是一分钟前季橙发来的。
——「你好我是季橙,请问现在方便给你打电话吗?」
他突然就想笑,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在打电话之前先一本正经的发消息来询问的?
但放在对方身上,却又觉得做出这种行为又挺合理的。
他很快回了她一句“可以啊”,再抬头时才发现身边这一老一小两个活宝已经停止了无意义的拌嘴,反而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少爷他挺着背默默地往后靠了靠:“你们干什么?”
点点眨着自己的大眼睛问:“三哥哥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笑得很开心呀。”
郁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想问一句有吗,就听坐在旁边的老爷子一本正经道。
“小四这你就不懂了吧,像你三哥哥这个年纪的少年对着屏幕嘴角弯到天上的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第一,他在看一些你这个年纪还不宜知道的东西,比如性感……”
郁恒立刻崩溃打断:“爷爷!点点才六岁别教她那么奇怪的东西啊!”
老爷子啊了一下,随后用一副智者的表情发言:“六岁虽然很小,但也应该开始慢慢了解这个社会的另一面了啊。”
少爷头疼得还想说点什么,下一秒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后,他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大步往阳台方向快走去,下意识地不想在这位不着正经调子的老顽童面前接起这个电话。
还没走远的时候隐隐得还听见身后那一老一小接下来的对话。
“爷爷,你刚刚说的第二种情况是什么呀?”
“第二种啊,就是谈恋爱了呗。”
……
“喂。”
郁恒因为身心还处于疲惫的状态,所以在接通电话的时候声音自然地带了丝无力感。
而落到季橙的耳朵里却仿佛变成了不耐烦的样子。
“啊,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直觉自己好像打扰到对方的季橙爽快地道歉。
已经走到阳台的郁恒连忙清了清嗓子解释:“不,突然说对不起干什么啊。”
季橙也诚实:“因为打扰你时间了,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其实你可以不用理会我。当然…可以的话,请你十分钟以后再挂电话可以吗?”
真是……每次做任务都打直球,怎么连编个理由都不会。
他没握手机的另一只手无奈地抓了抓自己额前的碎发,同时不住地庆幸想着,幸好她的任务对象是他啊,不然这无厘头的奇怪请求是个人都不会同意吧。
当然,也幸好他也能听见任务的内容才不至于觉得莫名其妙。“没打扰,我也刚好一个人在外面呢。”
郁恒随手拂过一朵开得正艳的浅黄色月季花,轻柔的花瓣略过掌心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
老爷子这几年强行给自己培养了一个养花的爱好,说是可以修养身心什么的,所以老宅的整个院子包括阳台都种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按老爷子的性格肯定懒得自己打理这些花花草草,每次得了什么新品种也只新鲜一会儿,然后就全部交给园丁去弄了。
季橙回了一声嗯之后就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根本不知道跟对方有什么话题可讲,如果可以的话也根本不想打这个电话。
她坐在自己那张小床上,无意识地攥了几下身下薄薄的被子,思忖再三还是说。
“要不然你还是把手机放旁边吧,十分钟一到我会主动挂的。”
“……”
“你来挂也行。”
阳台摆着一架藤条吊椅,平时基本上没人来坐,所以它多数时候就只是作为装饰品。
郁恒上前试了试吊椅的承重能力,觉得大概没什么问题就坐了上去。
吊椅晃起来时,顶上和架子连接处的铁环发出了“吱呀”一声响,同时混合着男生一道不加掩饰的叹息。
“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他忽然问。
季橙回了他一句不知道。
“荡秋千呢。”少爷他边说着,长腿边在地上蹬了一下,整个吊椅又开始了吱呀作响。
像是怕她不理解他的意思一般,继而又随口补充了两个设定:“在公园里荡秋千呢,一个人。”
她扭头向窗外看了眼,夜幕之中月明星稀。
“在公园…这个时间?”似乎是完全无法理解。
这边少爷也是张口就来:“对啊,本来约了许锐他们出来玩儿的,却被他们放了鸽子,唉。”语毕后的沉重叹息也是怎么刻意怎么来。
其实细想之下,他话里的槽点多得不得了。
单不说许锐他们怎么有胆放他的鸽子,就算真的放了,他也完全没必要做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公园荡秋千这种迷惑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