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然不甚在意地说道:“反正只是意外而已。再说了,他为人还挺不错的,非常热心。”
“是吗……”赵景深喃喃道。他双眸微眯,面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两人略过,季安然开开心心地跟他说起了其他的事。在赵景深面前,季安然总是有很强烈的分享欲,小到她看见了一朵很漂亮的花,都会兴致勃勃地说给他听。
赵景深也总是很专注地看着她,认真地听着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的日常分享,时不时还会附和几句。
两人像是自成一个小世界一般,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
刚出校门,季安然脸上快乐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因为她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梁昕慈。
梁昕慈之前问她,和赵景深是不是男女朋友,她当时没有多想,直接否认了,毕竟这是事实。
但她真的不知道,梁昕慈当时问她,是因为想要追求赵景深。
现在,梁昕慈被赵景深拒绝了,她随即又跟赵景深这么亲密……虽说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可季安然还是感到有些愧疚。
不过,梁昕慈见到她和赵景深后,却完全没有露出什么不忿的表情,只是有些僵硬地对她笑了笑,便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安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啊,是生我的气了吗?”
赵景深认出了梁昕慈,凉淡地瞥了她一眼,又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不是,你不用有负担。”
聚会那晚,她曾试图利用自己叔叔的权势,来诱惑他当自己的男朋友,现在看见他跟季安然如此亲密,应该正为自己居然曾试图撬季大小姐的墙角而心虚吧。
季安然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想不出结果来,也就不再纠结。她转而意味深长地盯着赵景深,扬了扬下巴,傲娇道:“你还没交代呢!”
“什么?”
季安然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娇哼道:“那天晚上梁昕慈跟你告白,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
她只是有点好奇而已,绝对没有很在意!
没有!
赵景深眉头微挑,黑眸中盈满了柔光,他淡笑道:“其实……当晚我就跟你‘交代’过了,只是你醉倒了没听见而已。”
听他提起她醉倒的事,季安然窘迫地红了脸,随即她又理直气壮地道:“那你就再跟我说一遍啊!”
那恃宠而骄的小模样,让赵景深眼眸微深,不自觉捻了下指尖。
他哑声低笑,纵容道:“好,我再说一遍。”
赵景深定定地注视着季安然的眼睛,深邃的眸中蕴着无限情意,直看得季安然面颊发烫。
“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会再接受其他任何人。”赵景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低沉微哑的声音直往季安然耳朵里钻,让她耳根都有种酥麻的感觉。
季安然心头雀跃,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嘴角止不住地想要上扬。但她不想在赵景深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就努力板起脸,还故意转过头去不看他。
赵景深却微微倾身凑近她耳边,含笑问道:“你不想问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季安然像被烫到一般往旁边挪了一步,还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强装镇定道:“不想。”
她转头骄傲又得意地看着赵景深,狡黠地笑道:“我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哼!”
说完,她一甩头,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脚步上透着股欢快雀跃。
赵景深的眼里只有她纤细窈窕的背影,他低头闷笑一声,然后抬腿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并肩而行,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有种无间的亲密。
好像他们可以像现在这样,永远都一起走下去。
晚上,季安然和赵景深一起吃了饭,两人边吃边聊,中途季安然因为走神,不小心弄脏了衣服。
她皱起眉头,下意识想要拿手帕擦一擦,当她翻找了一会儿后……
“咦?”季安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信邪地继续翻包。
“怎么了?”赵景深问道。
季安然找了一会儿手帕,始终无果后便放弃了,找服务生要来餐巾简单擦拭了一番。
她随口回复道:“没事,就是我的手帕找不到了而已。”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季君然一直身在国外没有回来。季安然仗着没有人能管教她,把哥哥的叮嘱全抛到了脑后,每天都跟赵景深见面。虽然他们还没正式在一起,但季安然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恋爱的甜蜜。
当然,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
徐云峰对她很热情,经常来找她说话,季安然多少察觉到了他的意思,便在言语中暗示了自己拒绝的态度。
但徐云峰却好像没有听懂一般,仍然经常在课间去找她。
徐云峰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季安然就没有机会直接拒绝他。
但季大小姐根本不耐烦应付这种热情的追求者,就干脆直接疏远了他。
“安安,晚上一起去图书馆吗?”王艺萱拍了拍季安然的肩膀。
季安然想了想,赵景深说他今晚有事,不能来找她了。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啊,一起。”
两个女生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但碍于季安然身边的两位黑西装保镖,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连拍个照都要偷偷摸摸的。
到达图书馆后,季安然摊开书本,觉得自己披散着的长发有些碍事,便想要用皮筋简单扎一下,但她翻了半天的包,都没有找到皮筋的影子。
“奇怪,我明明记得自己带了啊……”季安然眉头紧锁,相当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怎么了?”王艺萱压低声音问她。
“我的皮筋找不到了。”季安然苦大仇深地说。
王艺萱被她生动的表情逗笑了,于是她干脆从自己的头发上解下一根皮筋递给她,哄道:“有什么可生气的,来,皮筋儿这不就有了吗?”
季安然一边道谢一边接过皮筋儿,小声跟她抱怨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老是丢东西。手帕,钢笔,书包上的小挂件,还有现在的皮筋儿……我以前也没这么马虎啊?”
“一点小东西,丢了就丢了。”王艺萱不觉得有什么,如此安慰她道。
季安然想了想,虽然丢些小玩意儿让她惊讶又心烦,但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当下也不再纠结了。
“对了,安安。”王艺萱轻声问道,“过段时间的计算机软件大赛,你会报名吗?”
幸亏她们专门找了图书馆里人很少的角落,所以小声一点说话也打扰不到别人。
季安然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古灵精怪地望着她,笑问道:“你看我像是会这种东西的人吗?”
王艺萱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问题确实有点无厘头,便也忍不住跟她笑作一团,“你说得很有道理。”
王艺萱闲聊间跟她提起:“咱们班好像只有徐云峰一个人报了。”
“他玩电脑很厉害吗?”季安然随口问道。
“听说是,他高中的时候就参加过计算机比赛,好像得了个一等奖呢,高考还加分了。”
“是吗?”季安然不甚在意,很快又跟王艺萱聊起了别的话题。
……
傍晚的A大依旧很热闹,除了西南角落里正在重新装修的操场。
偌大的操场正在翻新,上面摆着杂七杂八的工具,还有挖掘机在施工,尘土飞扬迷人眼,所以现在几乎没有人会靠近这里。
在操场的角落,有一个被废弃的体育器材室,只等过几天就会被推倒重建。
这个废弃的器材室外面墙皮斑驳,里面则一片黑暗,如同一只能吞噬一切的巨兽。
等到夜幕初降时,器材室的大门突然轻轻响了几声,门锁转动,随即门便被轻轻打开了,吱吱呀呀的推门声在沉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门开后,有个人影迅速闪了进来。
那人中等身高,体形消瘦,昏暗中隐隐能看见他清秀的脸庞——正是季安然他们班的班长,徐云峰。
只是,现在的徐云峰完全不像平时那样腼腆温和,脸上总挂着羞涩礼貌的微笑。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下垂的嘴角显得他有些刻薄。他眉头微蹙着,镜片下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紧张与不耐。
“在吗?”徐云峰压低了声音问道,“13号?”
徐云峰轻轻的嗓音在空旷寂静的器材室里甚至出现了回音,然而他话落之后许久,却一直没有响应。
徐云峰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眉头皱得越发紧,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不耐地喃喃道:“怎么迟到了?算了,再等五分钟……”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器材室大门突然间再次被打开了,吱呀声突兀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徐云峰精神一震,立刻回身望去,嘴里还不停地抱怨道:“怎么才过来?下次可不能……”
徐云峰身体一颤,剩下的话猛地噎在了喉咙里,把他憋得面色涨红。
他踉跄着连退好几步,死死地盯着来人,紧张地一直咽口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被徐云峰视为洪水猛兽的那个人,在黑暗中也显得模糊不清。
来人身量很高,挺拔修长的身材严严实实地堵在门口,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他轻轻往前迈了一步,反手一推,连头都没回一下,便轻轻地关上了器材室的大门。
门被咔哒一声关上,声音很轻,可是这关门声却重重地敲在了徐云峰的心上,让他身体都不自觉地一颤。
来人关门的动作很轻柔,还透着股施施然的从容与优雅。关上门后,他便双手插兜,迈着轻缓的脚步朝徐云峰走去。
徐云峰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人缓缓朝自己逼近,紧张得呼吸急促,连连后退。
“你还挺聪明的,也很谨慎,电脑水平也不错,我差点就被你糊弄过去。”那个人终于开口了,声音磁性而清越,只是他的语气相当冷酷,透着股戾气与寒意。
徐云峰一下子退到了墙壁上,他伸手胡乱摸索着墙壁,想要从他身边绕过,跑出这间器材室,但却被那个人的气场震慑到腿软,只能扶着墙躲避。
徐云峰的手掌划过墙面上的一个凸起,啪嗒一声,器材室的灯光亮了。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将他堵在这里的人的真面目。
身材修长挺拔,五官如同上帝精雕细琢一般出众,他微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徐云峰,幽黑的眼睛里有种冷漠的倨傲。
徐云峰这下彻底跌坐在了地面上。
因为,徐云峰认得这个人。他是B大赫赫有名的学神,经常来A大找季安然。有时候他来的时候,撞见自己正跟季安然说话,虽然他面上从来不会表现出什么,可徐云峰每次都会被他冰凉的眼神刺得浑身不自在。
他叫……赵景深。
想到赵景深跟季安然的关系,心里有鬼的徐云峰更加心虚了。
赵景深不慌不忙地朝徐云峰逼近,他气质清冷出尘,如修竹一般矜傲,与这个破旧废弃的器材室格格不入。
赵景深冷冷地望着徐云峰惊恐的表情,突然间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意。那笑容轻蔑而冰冷,带着股残忍的血腥气。他薄唇轻启,低沉磁性的声音划破寂静:“虽说费了我一番力气,不过……”
“总算抓到你了。”
第42章 赵景深一直在骗她
徐云峰脸色煞白, 毫无形象地摔坐在地上,满头都是冷汗。他心里已经涌上了不祥的预感,但他仍旧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这位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景深长腿轻迈,走到离瘫坐在地上的徐云峰半米远的距离, 便停住了脚步, 仿佛脚下这个人是什么垃圾, 连靠近都嫌脏。
赵景深微微低头,一双黑眸冷冷地睨着他,面无表情地反问道:“现在还跟我装傻?”
徐云峰僵硬地笑了笑, 努力镇定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来这里只是……啊!!!”
徐云峰的狡辩再也说不出来了。
赵景深长腿一抬,又快又狠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徐云峰被那极具爆发力的一脚踹得整个人都仰倒飞了出去,他用身体在满地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徐云峰捂着肚子蜷缩起身体,惨叫过后,喉咙里不断发出隐忍的闷哼。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很久都没能爬起来。
赵景深一脚踹出后,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脸色更是平静依旧。仿佛他不是将一个成年人踢得险些吐血, 而只是抬脚碾死了一个虫子。
赵景深走到徐云峰面前,缓缓抬脚踩上了他的脑袋, 他脚上的力度不断加大,直把徐云峰踩得惨叫连连, 拼命高喊“饶了我!”。
赵景深慢条斯理地折磨了他一番, 才收回脚,清冷如玉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问, 你答,知道了吗?”
徐云峰狼狈地趴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良久才虚弱道:“好。”
赵景深眸色幽暗,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从季安然那里偷的东西,现在都在哪儿?”
纵然早有了已经暴露的心理准备,但陡然间听到赵景深这一针见血的问题,徐云峰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死死地咬着唇,直觉自己若是说了实话,后果一定会很惨,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隐瞒了。
徐云峰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赵景深就不耐地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脸,力道并不重,但警告的意味很浓,也带有极强的侮辱性。
徐云峰深感屈辱地闭上了眼睛,喉结滚了滚,才艰难地哑声道:“有的还在,有的……卖、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