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几年被【天娱影视】指名封杀的云冉。”后边的巴蜀探头看了一眼,给了老胡确切的答案。
云冉..
老胡这才恍然。
他在这个圈子里浸淫多年,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听到的见到的多了去了,一个行业龙头直接下令封杀一个势头正盛的新人,个中原因并不值得推敲。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想一步登天为了资源不吝代价的人,遇到一个不愿屈就甚至敢直接刚上去的硬茬子,也算难得。
“我之前倒是听人说她和的合约好像要到期了。”老胡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要不咱们接触一下?”
别的不说,就云冉这个颜值,在圈子里重新火起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如果他没记错,当年这小姑娘本身就是自带流量的存在,一言一行甚至一个表情,都是热搜榜上的常客。虽然黑红参半,但在这个流量变现的时代,这恰恰是所有人都需要的。
“只是她这个年纪复出...在圈儿里应该属于明显劣势了。”
“还有天娱那帮王八犊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放过她,小姑娘也挺不容易。”
“她签了【星空娱乐】。”陆亦恒重新坐了起来,压下了心头默默上涌的烦躁。
目光转向窗外,车水马龙的高架错落盘绕,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拆解不开的线团。
“星空啊...”老胡沉吟了一下,想到最近在圈子里关于【星空娱乐】的传言,“对她来说倒不失是个好去处。”
星空刚成立,和圈儿内没有过多的利益牵扯,天娱就算手再长,这两年也遮不了天了。
况且圈子里还一直有消息再传,说星空背景不一般。
毕竟一个开慕酒会都能让陆亦恒主动送上门引流。
老胡目光微凝,想到一个月前【星空娱乐】的开幕酒会,陆亦恒不声不响亲自上门引得全网哗然的事儿。
他跟着陆亦恒四年,这怎么看都多此一举的事儿可是头一次见,如果不是跟着他够久,他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对人陆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了。
还对外解释说跟人星空陆总是朋友,可人陆总那‘啊,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好荣幸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网上有人在扒云冉。”后边的巴蜀重新把平板递了回来。
老胡刚要伸手去接,但是被陆亦恒快了一步。
他看着空落落的手,眨了下不大的眼睛,似是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回过味来了。
是他想的那样吗?
如果是,那他这人可真够迂回的。
扭头看了一眼边上一脸肃色的男人,老胡略压了一下止不住上翘的唇角,“云冉签了星空,那就是在老白手下,以那个老狐狸雁过必拔毛的尿性,如果云冉被扒出来,这次同框不可能不蹭你热度。”
“不过你粉丝大概不会乐意。”老胡中指抵着额尖蹭了蹭,“舆论要引导一下吗?”
陆亦恒把平板丢给他,声音冷淡漠然,“不用。”
老胡轻耸了下肩膀,不再说什么,漫不经心刷网上的情况。
其实也还好,不过是因为云冉过于亮眼的颜值,被网友带了一波节奏,就有人好奇这么个大美人儿是谁,配着她旁边扎眼的车子,就有人猜测是不是那个豪门小公主?
这两年,豪门出身,在娱乐圈儿里可是莫大的卖点。
一句‘哥哥好惨不好好唱歌、演戏就得回去继承家业了’,妥妥的玛丽苏小说桥断照进现实,不知疯魔了多少追星少女。
车子平稳的停在了地库存,陆亦恒接过巴蜀手里的箱子,“我自己上去。”
“提前给透个底儿,底线在哪?”老胡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目前什么都不用做。”陆亦恒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啧。”老胡转身上车,细品着那句‘目前什么都不用做’
那就是以后会有得做呗。
又想到他这段时间的频频反常,一时倒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别扭的男人。
只是又不禁好奇,这俩人,一个退圈后另一个才出道,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着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小巴蜀,你知道吗?”老胡扭头瞅了一眼正刷着微博一脸苦大仇深的巴蜀。
一看就是小粉丝在替正主生气呢。
算了,当他没问。
*
云冉起来时家里已经没了钟典的影子。
她今天要去公司,之前签约时老板给了她一个月假期,说是最后的晚餐,让她好好享受,等回来就得接受她无情压榨了。
她明白陆尔晴不过是想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也给她时间陪一下家人,毕竟,这些年她虽然不在圈子里但过得也并不清闲。
到公司后先去见了老白。
老白是星空的艺人经纪总监,也是她的经纪人。
她现在手里没什么工作,除了明天配合公司官宣,就是晚上的星光盛典,她可以去蹭个红毯。
从老白办公室出来后又去见了陆尔晴。
敲开门时她正在接电话,云冉自顾来到办公室另一头的茶水区,在一排罐子里挑拣了半天后,磨粉,萃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些年,她做的最好的事,大概就是煮咖啡了。
陆尔晴挂了电话,一杯温度刚好玫瑰拿铁被推到了面前。
“谢谢陆总的假期。”
“连朵花都不给拉,没诚意。”
“爱喝不喝。”
“我以为你今天才会回来。”
云冉抿了口咖啡,“那能这么正正好的踩线回来,我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吗。”
陆尔晴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意思很明了。
云冉呼吸一顿,撇撇嘴,好吧,她是。
中午和陆尔晴吃了午饭,下午约了老师上舞蹈课。
云冉学舞的经历比较驳杂,小时候回为好奇跟着巷口的师傅练了几年的舞狮,被接到父母身边后又被按头学了几年的芭蕾,出国那几年又迷上了热情火辣的探戈,前几年还接触过爵士和街舞,最近又迷上了轻纱长裙曼妙水袖,找了老师在学传统古典。
也说不上多喜欢,不过是她不喜欢进健身房,用跳舞当运动维持身材。
刚下课就接到了钟典的电话,说帮她庆祝新开始。
俩人去了城内一家有明的法餐,贵是最大的特点。
其次是环境优雅的同时安保严格,会员制,一般人进不来。
刚进门,云冉就看到了某位经常在财经频道一个坐谈就能逼逼俩小时、预测股市走向从来没准过的某砖家,砖家对面还坐了一个最近挺火的小网红。
一餐饭吃了仨小时,在抿了一口白衬衫黑领结的服务生小哥哥送来的消化酒之后,云冉觉得自己终于有了骂人的力气。
她累了一下午,五脏庙早就唱了空城计,这一道道,一点点,慢吞吞找不到重点的菜,不如给一个烤红薯来得实在。
钟典看出了她的意图,及时睨了她一眼制止,“别不识好歹啊,这地儿多贵啊,吃得我肉疼。”
刚要反驳,却见钟典面色突然一变,本能的扭头,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斜后方刚落坐的一桌...
灯光被水晶珠子折射的流光溢彩,给灯下的一切覆上一层轻薄好看如梦似幻的壳子。
号称鬼才的导演冯雨,前段时间刚宣布回国发展的国际影后叶芯。
还有
——陆亦恒。
第3章 如花美眷是三条腿的??……
云冉看过去时陆亦恒刚好抬头,视线相接的瞬间他又立刻移开,薄唇微动,不知说了句什么,身边的冯导吹胡子瞪眼,影后却又娇笑连连,气氛轻松诙谐。
云冉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抿了口樱桃酒,酸涩微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后一路滑进胃底,触感微凉。
曼妙轻柔钢琴曲抚过餐厅的每一个角落,玫瑰的甜香气息也在默默氤动,偶尔一声餐具的碰撞,像是黑白键上不小心错乱的音符。
“卫生间。”云冉和钟典交待了一声,离开了坐位。
补完妆出来后云冉没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走廊的转角的落地窗边。
餐厅的位置在二十六楼,位置在CBD的中心,周围高楼耸立,这个位置看出去并没有多好的风景,但胜在通风。
落地窗旁边有一个上圆下方的壁龛,里放着两个天青色的汝瓷烟灰缸,壁龛上方还挂了一个【抽烟区】提示牌,并排挂着的还有一副风格憨态的【抽烟有害健康的】警醒漫画。
看着漫画里那根圆胖可爱的香烟一时不禁意动,莫明有点想念那久违的味道。
急来的欲念面前,动作快过意识,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从包里翻出了一盒香烟出来。
是前段时间从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上带回来的,已经在包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月,烟盒的边角有几个已经皱巴着往里凹了进去,圆润的线条看起来有些许破旧。
拆开塑封,撕开淡绿色的金箔纸,抽了一只出来捻在指间来回转了两圈。
典型的女士香烟,形状细长又精致,有淡淡的薄荷清香在周围漫延萦绕。
只是遗憾没有火柴,前段时间回家在机场过安检时被她丢掉了。
她没有烟瘾,平时也不抽,前些年因为迷恋一部电影里女主抽烟时优雅又颓废的样子而特意的学过,但是被陆亦恒发现并且教训过之后就再没碰过了,甚至为了让她不再碰,他自己把烟也戒了。
云冉当时惋惜了好几天,曾经年少轻狂,她最喜欢腻在他怀里时鼻息间那抹淡淡的略微苦涩的烟草气息了。
清爽又干冽,和当时的他一样让人不自觉的想沉迷。
云冉抬手揉了下微紧的额角,曾经那段过往,她以为过了这些年早就消弭在了日渐堆砌的时光里了,可是这两天频繁的遇见大概刺激到她不知道那根神经,蓦然发现,她原本很差的记忆力居然意外的好,好到她连当初陆亦恒黑着脸勒令她不准再碰烟时,他身上暗条衬衫条纹的颜色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熟悉的脚步声唤回了云冉游离的思绪。
她微眯了下眼睛看清了正走过来的人。
来人在她两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
——手里的烟。
他身材一向出众,身高腿长,只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劲瘦气质凌然。
云冉能清楚的知道这些布料下是怎样肌肉纠结的好身材。
比起六年前,他变得好像并不多,起码身材还跟以前一样好。
被灯光稀释过的夜色从上方投下一片暗影,衬得对面的人原本就冷峻的眉眼更显深沉。
云冉不喜欢这样凝滞的气氛,思虑着要不要礼貌的SAY HI一下打个招呼以示友好,毕竟以后在一个圈子,指不定那天就是同事了。
目光上移,落到他那微抿的唇角以及紧锁的眉心时所有的念头都一瞬凝结。
陆亦恒这个人一向表情不多,但她清楚,现在的表情代表着愤怒和失望。
愤怒吗?
失望吗?
可他又凭什么。
——
云冉当年追陆亦恒身边的人都劝她,说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追也是白追浪费时间,还不如去蹦个迪来得实在。
那个时候陆亦恒是名校学神,她是被父母强送出国镀金的纨绔,他们之间壁垒分明,鸿沟万丈,说白了,天生就不是一挂的。
只是年少轻狂,谁还没做过点蠢事呢?
要怪只能怪陆亦恒长得太好看而她又太过肤浅。
云冉第一次看到陆亦恒是在当地的一个留学生聚会上,当时她被同住的室友硬拉着出门,说要去瞻仰名校学神的风采。
她一向疲懒,本来对出门就没兴趣,一听说是学神就更没兴趣了,她这种学渣从小就跟那种乖乖仔的学霸有明显的分水岭,不是一路人,也玩不到一起,更是打心底里排斥。
可是谁成想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连思虑的机会都没给她就已卷着她彻底沦陷。
她是一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喜欢的简单直接,追人也追得光明正大。
表白,学校堵人,去他常吃饭的餐厅偶遇,跟在他身后做个死缠烂打的小尾巴,无所不用其极的把陆亦恒变成了她的。
因为楼层高,地面的喧嚣早已消弭在距离之间。
对面的写字楼被一间一间亮着灯的办公室切割成很多块,像一个被抽得七零八落的巨型叠叠高,仿佛只要伸手那么轻轻的一点,就会瞬间轰然坠落恢复成原本的一堆杂乱。
这样两两沉默的状态让云冉觉得身上像是有无数小虫子乱爬一样浑身不舒服,主动打破了沉默。
冲着他微挑指间的香烟,“有火吗?”
对面的人没有反应。
搭了梯子别人不下,她也不是多好脾气的人,再次沉默了下去。
眼看着他眉心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云冉撇了撇嘴,突然觉得没劲极了,打算离开。
对面的人先她一步动了,暗影迫近,瞬间手上一空,指间的香烟被人抽走。
温热略粗糙的指腹擦过指间细白的皮肤,有微微的痒意。
云冉微怔,眼睁睁看着自己随手放到壁龛上的烟盒也被一并带走,然后被他随手一抛,就稳稳落进了边上拉丝金属的垃圾箱里。
姿态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云冉低低的‘靠’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更像是唇齿间的呢喃,但已经转身离开的男人明显还是听到了。
他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修长指骨慢慢收紧,有那么一瞬间云冉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骨关节因为收拢太过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陆亦恒闭了下眼睛,他觉得自己是彻底完了,这辈子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在她手里栽得彻底。
看不到人时想,看到人时又气又想。
陆亦恒扭头,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复又抬脚离开。
那个目光暗流翻涌,像是有滔天的怒火在边缘试探涌动,云冉被他看得莫明胆颤了一下。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呼吸突然顺畅了很多,她这才发现不觉中已经憋气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