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莹吃了一惊,眼睛都瞪圆了:“许配给他?娘,我不要!”
话刚出口,头脑突然有些恍惚,又有些晕眩,身形当即摇晃,险些栽倒。
风灵珊吓得一把扶住她:“别怕,也莫说一定要你嫁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同了?风清莹的症状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就恢复如初:“我的丈夫即便不是人中豪杰,也要与我琴瑟合鸣方可。赵丰他、他……”一时气急,底下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丰有什么本钱做风家的女婿?也就一张脸还长得挺不错的,可是春明城里俊彦不少,她选哪个不好呀,为何非要选个穷酸小子?
“知道,知道!我也就是这么一问。”风灵珊按了按女儿小手以示安慰,“我看这个赵丰,唯唯诺诺,似无主见,与你那不成器的父亲如出一辙!呵,难怪他希望赵丰当你丈夫,原是一脉相承的性子!放心罢,为娘知道怎么回复祖父了。”
话音刚落,前方街口忽然有个人影拐出来,险些撞风灵珊一个满怀。
也是个女人。
母女定睛看去,却是九小姐。
“九妹。”风灵珊有些不自在,听女儿也唤了一声“九姑姑”。
风灵昭是风灵珊的堂妹,比风清莹还长了一辈,杨向良的女儿就要唤她作姑姑,哪怕她比风清莹也大不了几岁。
“今儿天气不错,三姐也出来走动?”风灵昭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走近以后居高临下俯视这对母女。
风清莹低下了头。这位九姑姑气势迫人,总让她觉得低人一等。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是啊。”风灵珊倒是堆起笑脸,“九妹今日不忙?”这妹妹从小就被送走,据说在高人身边学艺,风灵珊从前总共也没见过她几面。今年风灵昭突然回来了,还是这样青春貌美的大姑娘,风灵珊对她谈不上了解,更谈不上喜欢。
可是表面上的客套总是要的。高门大户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深谙此道?
“尚可。”风灵昭却不与她多作寒暄,抬头看看天色,“趁天光正好,三姐带着清莹多去逛逛,我有事先行一步。”
两边道别,风灵昭转身就走。
风清莹望着她的背影,不无羡慕。这位九姑姑欠缺女子的婉约,却有一股飒爽之气,连背影看起来都是矫健英朗。她说不上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心底却有些自己都不肯承认的羡慕。
如果她也能那样……
这念头还未转完,风清莹就自行掐断了。像她这样的女子,嫁个好丈夫,过上相敬如宾、相夫教子的生活最重要。
有娘亲的例子在前,父亲那样的男人、赵丰那样的男人,她是万万不能嫁的。
风灵昭已经走远,所取方向好像正是赵丰的铺子。
风清莹眼尖,看得一阵惊奇:“咦,她去找赵丰?”
“谁知道?”
“九姑姑这趟回来,好似很着急成婚呢。”风清莹眼珠子一转,“她难道相中了赵丰?”
“唔?”风灵珊想起前一回在家中见到赵丰时,他似乎与风灵昭同行。今回,风灵昭又来找他。
这是偶然,还是……?
“小声点,据说学武的人耳朵很尖,别让小九听见你背后编排她!”风灵珊扶着女儿上马车,一边叮嘱,“你要谨言慎行,九妹在家里最受宠,老爷子对她言听计从,看得跟珍珠宝贝似地。”心里却想,莫非真是这样?她方才嘀咕的“恨嫁”居然是说中了?
风灵昭看起再特立独行又怎样,还不是急着嫁人?
倘真如此,她乐见其成啊。
这样,赵丰那小癞蛤蟆就不会盯着她女儿这块天鹅肉了。
第278章 托福,极好
赵丰将风灵珊母女送到门口,对方既不让送,他也没走出石阶范围。
望着对方身影远去,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却听见“扑通”一声,而后孩子的哭声如雷贯耳。
赵丰紧忙看去,有个四岁孩子扑在石板街上,面朝下摔了个五体投地。
这一下摔得有点重,他也没坐起,趴在地上就大哭不止。
男孩的娘亲急匆匆赶了过来,要将他抱起。不过她身体瘦弱,男孩却壮实得跟小牛犊似地,这一下竟然举不动。
不过男孩倒是半坐起来,他两边膝盖都被磕破,流了不少血,手掌也蹭破了皮,赵丰看着就觉得疼。
妇人想鼓励孩子站起,不过男孩光顾着哭,并不理会。
赵丰走出来定睛一瞧,竟是熟人。这妇人姓丁,二十多岁,在他旧铺子对面开一家履店,平时早晚几次见面都混了个脸熟,没生意时偶尔还能唠上几句。
他赶紧上前道:“伤口得处理,我店里有些跌打的伤药,丁姐若不嫌弃……”
孩子哭闹不止,丁氏正觉头疼,一转头望见赵丰不禁大喜:“那就麻烦你了!”
“无妨。”赵丰一把将孩子抱起,走回店里,找了个椅子让他坐好,自己再去翻取药物。
场景突然切换,孩子注意力被转移,哭声一下子变小。丁氏四下张望,不由得羡慕:“你搬到这里来开铺子了。真好,因祸得福。”
“是啊。旧铺子被烧了,我身家全都赔给房东,幸好城里还有几个熟人,帮我寻了这处新地方。”赵丰拿着药半蹲下来,拿棉球拭药,开始给孩子清理伤口。
药水刺痛,激得孩子扁扁嘴又要哭。赵丰及时问他:“胖丁,你是不是姓胖呀?”
这孩子最讨厌别人笑他胖,当即瞪了赵丰一眼:“你才姓胖,你全家都姓胖。”倒是忘了要哭。
赵丰笑道:“我不姓胖,我姓赵。这么看来,你也有姓?”
“当然,我姓闵!”胖丁骄傲道,“这个字,你会念吗?”
“不会,得亏你今天教我了。”说话间赵丰给他消毒完毕,把伤口里的脏物都清理出去,开始上药。
这回的药物清清凉凉,胖丁也不抗拒了,睁着泪花闪闪的眼睛开始左顾右盼,很快就被店里的东西吸引了。
赵丰手巧,除了各式灯笼之外,还编有风筝、蛐蛐笼等各式小物,制工精细只有大人能看出来,小孩子却喜欢这上面花里胡哨的颜色。
上好了药,丁氏也和赵丰寒暄完毕,当下道了谢就要带孩子离开,不过胖丁指着墙上一只蛐蛐笼挪不动步子。看儿子不争气的模样,丁氏瞪眼道:“你现在买蛐蛐笼子,晚上就没香瓜儿吃了!”
胖丁咬着手指:“要蛐蛐笼。”
丁氏无法,只得掏钱,不过赵丰已经取下蛐蛐笼,一把塞在胖丁手里:“送你了,不用钱。”
丁氏摇头:“那怎么成?”
“我送自己店里的东西给孩子,怎么就不成了?”赵丰一句话就堵得丁氏哑口无言。
赵丰摸了摸胖丁的脑门儿:“去吧,记着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轻易不能再哭。”
孩子还没答话,外头反倒传来嗤一声轻笑。
赵丰一抬头,望见门边倚着一人,双手抱臂,正含笑看着他。
“九小姐?”她什么时候来的!赵丰一下子脸红了,手又不知该往哪里放。“男儿流血不流泪”是她的原话,他头一次挪用就被她发现了。
胖丁得了蛐蛐笼子,心满意足,丁氏怕他又看上店里其他东西,赶紧拽着他走了,临行前跟赵丰道别。
赵丰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嗯了一声。
风灵昭的目光倒是追随着那对母子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转回眸子,却见赵丰对着她笑。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他眉眼间的笑意发自肺腑。
风灵昭看着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半点也不似刚刚被风家母女嫌弃过的模样,下意识也回以莞尔一笑:“今天铺子里生意怎样?”
“托福,极好。”赵丰笑道,“这地段比原来好多了,来买灯笼的客人着实不少!”风家拿出来的店铺,怎是他以前蹲守的那个旮旯可比?
他顿了一顿,诚心诚意向风灵昭行了一礼:“多谢九小姐!”
风灵昭眨了眨眼:“谢我什么?”
“谢九小姐在风老爷子面前美言。”赵丰正色道,“否则此刻我也不会站在这铺子里。”
“你怎知不是三……”风灵昭本想问他,怎知不是三姐风灵珊出马?可是望见赵丰眼里的了然,她把疑问又咽了回去。
原来这少年心下雪亮,明白师娘根本不待见他,也不会替他说话。
这人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笨拙嘛。
她转而一笑:“你要怎么谢……”
话到这里,又顿住了。向男人问这种话,好似有些轻佻?风灵昭最后只得道:“无妨,当日是我一时意气,出手教训地痞,给你惹灾。还你一个店铺,就算补偿你了。”
赵丰愕然:“九小姐怎能这样说,您分明是为我……”
“好了好了!”风灵昭摆手打断他的话,“方才那对母子是谁?”
“母子?”赵丰微怔,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丁氏和胖丁,不由得暗嘲自己反应越来越慢,“哦,那是旧铺子对面的街坊,她开个履店,自己带个小胖儿子。”
风灵昭拿起桌上几个小物件翻动,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整家人就靠个履店维生么?”
“她纳的千层鞋底儿很好穿,履店生意不错,足够养活她和儿子了。”赵丰有问必答,“她丈夫人在外地,不知做什么营生,丁姐没提过。”
风灵昭哦了一声,才问他:“三姐母女找你,所为何来?”
这回,赵丰沉默了一下才道:“师娘特意来过问恩师过往。”
风灵昭微微一笑,心想这不过是风灵珊的托辞罢了。这位三姐过来赵丰铺子的真正目的,还是要带女儿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以确认女儿的心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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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你看这个马蹄酥
她作为局外人冷眼旁观,也看出风清莹不愿嫁给赵丰,不知杨向良这个作父亲的怎会异想天开。
难怪他们感情不睦。
赵丰不知这些,欲言又止。
风灵昭秀眉一挑:“有话就说,痛快一点!”期期艾艾,未免太没有男子气概。
“是。”赵丰语气讪讪,“虽说逝者如斯夫,可我实在好奇,杨夫子与师娘之间的关系,怎会、怎会变成这样?”杨向良离家十余载,那几乎是抛下了年幼的女儿远走他乡。
“我在家乡重病,是夫子衣不解带照顾我;便是我从前顽皮惹祸,也是夫子替我赔钱道歉。”赵丰与杨向良朝夕相处多年,在他眼里,“夫子实在不像是抛家弃女的狠心人。这里面可是、可是有什么变故?”
风灵昭不置可否,走到桌边,取了几块杏仁脆片来吃。
赵丰的店里摆着这样一只白瓷大盘,里面装着香喷喷的杏仁脆片。这东西裹进麦芽糖,又香又甜,很吸引孩子。赵丰这两天赶制好些孩童的手提灯,再在桌里摆些小零嘴儿,果然小灯的销量一下子就上去了。
风灵昭慢悠悠吃着脆片,也不吱声。
赵丰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正惴惴于自己的唐突和八卦,却听她忽然道:“我回到风家的时间不长,对这恩怨也才一知半解。不过都是陈谷子粒芝麻的旧事,就算说与你听也无妨。”
她是一点也没有八卦别人隐私的愧疚。更何况,这些事放在春明城里早有不少人知道了。
“洗耳恭听。”赵丰赶紧沏了一杯热茶,端到她身前。
“杨向良自幼父亲早逝,从来与母亲相依为命。他在官署里做事,有才学之名,据说当年模样儿也好,到风家递送文卷时,就与我三姐相遇了。”
“两人渐渐对上眉眼。祖父知道以后勃然大怒,言门户不登对,定要棒打鸳鸯。”风灵昭啜了口热茶,冲掉杏仁脆片留在口中的甜腻,“不过我三姐的脾气,你也见识过了。祖父不吭声便罢了,这么一阻挠,她反而下定决心非赵丰不嫁,绝食数次,投湖一回,把家人都吓得不轻。后来祖父也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这……”赵丰挠了挠头,未料到师娘年轻时性情如此刚烈。听到这里,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婚后头两年,伉俪情深。不过时间一久,两人渐有罅隙。三姐霸道惯了,杨向良的性子却过于……”她看了赵丰一眼,考虑到他的立场还是保守措词,“……温和。因此三姐时常气他软弱可欺。你也知道,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男人要是没主见可要吃大亏的,何况他是入赘,招人背后说三道四。因此,夫妻吵架的次数越发频繁。有下人看到杨向良匆匆离府,脸上红彤彤地,还带着几个巴掌印。”其实她离开春明城太久,按理说不该知道得这样详尽,不过她自有了解消息的渠道和办法。
赵丰低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倘是这样也就罢了,听说杨向良这人惯能忍气吞声。不过其母钱氏却不喜这个儿媳,三姐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时常指着这个婆婆开骂。杨向良夹在中间,两头都不好做人。”
“后来杨向良去外地工干,半年后回来才发现母亲突然过世。据说钱氏去世前一个时辰还与我三姐吵闹来着。”风灵昭说到这里,含糊了一下,“杨向良守孝一年后离开,从此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