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这么坦然地对许淮南说出自己心思,脑袋一片茫然,说到中间的时候,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大学时候第一次去片场试镜的时候,从舞台上下来的那一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表演了什么。
说完,她就翻了个身,背对着许淮南。
许淮南眯了眯眼眸,嗤了一声:“你和我就好好说话了?还有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晏苏顿了顿,回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的脾气那么差。”
许淮南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伸手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回道:“行。我脾气差,你脾气好。”
晏苏没说话。
许淮南放在她脖颈间的手往下,指腹一点一点描摹过她清瘦的脊背,“给我个机会,这次换我追着你。”
晏苏眼睫颤了颤,心脏都漏跳了一个节拍,她用力捏着床单,指节都泛白。
许久,她想起来什么,一字一顿道:“你先把周安调回君恒再说。”
许淮南啧了声,“你有一段时间不是挺喜欢他吗?”
晏苏立刻炸了毛一样,“谁喜欢周安了?!”
男人低笑了一声,“那你喜欢谁?”
晏苏刚要说话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这给她下套呢,她坐起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我那段时间谁也不喜欢。”
没等许淮南回答,他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他拿着手机下床,空着的另一只手迅速系着衬衣纽扣,“我还有点事,你先睡。”
晏苏本来想问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像以前一样,准备作罢。
倒是许淮南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过来找你很容易?”
晏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今天过得太混乱了,混乱到藏在心中的小心思她说了,混乱到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决心又摇摇欲坠,混乱到没有意识到许淮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间。
他不是神仙,这里更不是A市或者B市,是偏远的云城。
今晚高速封路禁行,他能过来一定找了不少人。
晏苏抿了抿唇瓣,“许淮南,下次我不会这么冲动了。”
许淮南没说话。
晏苏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男人侧颜锋利瘦削,眉眼漆黑,薄唇微抿,冷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好坏,冷白如玉的手指不急不换地往上移,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衣的纽扣。
他长腿窄腰,黯淡的光线下,被衬衣挡着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领口处还没完全系上,锁骨深陷下去,线条利落而平直。
晏苏又被男色所吸引,喉间空咽了几下,视线匆匆往上抬,却刚好对上许淮南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轻哂一声:“最好有下次,看我放不放过你。”
第32章 32. 庆幸。
许淮南通完电话回来, 晏苏已经睡着了。
她侧躺在床上,乌黑的发和白润的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细密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 呼吸平稳而安静。
身上的浴袍重新整理过,严严实实地拉到了脖颈处。
他唇角轻扯了一下,没有动, 静静地站在床头看着她。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成宿成宿的失眠, 也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而在此之前, 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和她的关系, 也没想过她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
甚至都说不上来这些年来自己对她到底什么心思。
他答应她外婆多照顾她一点, 他守着她长大, 看着她从一个脑袋刚到他腰间,又瘦又小的萝卜头, 一年一年地长大,到后来出落得越来越精致漂亮。
许淮南至今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颁奖仪式。
前一天晚上快凌晨一点, 她打电话给他,也没说什么事情, 只问他明晚有没有时间。
每天的应酬根本应付不完, 他直接回了没有。
她也没再说什么,说了晚安就挂了电话。
他一开始没有当回事, 照常关灯睡觉,到第二天早上才意识到她那么晚给他打电话这个行为不太对劲。
让周安查了她的行程后, 便推了晚上的事情,又给那个典礼追加了赞助和投资。
典礼流程繁杂且无聊,一直到很后面,许淮南才听到晏苏的名字。
他坐在后排并不显眼的角落里, 看着坐在前排的她起身走上台。
她不知道他会来,没有看台下,没有焦点的目光落在半空中。
而他眼里全是她。
她站在舞台之上,人群焦点最中央,身上一袭红裙,皮肤白得发光,人也美艳得不可方物,像是世间所有美好都汇聚于此。
那一刻,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一种想将她占为己有,藏起来的念头。
那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难以抑制的念头。
之前她被她经纪人骗去陪酒的那一次他也有过这个念头。
只是那一次的念头远没有这一次清晰,那时他想的更多的是差点没照顾好她。
这次清晰到他每一根神经都在隐隐作痛,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像海啸狂风般汹涌,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骨而出一般。
许淮南很熟悉这种感觉,小时候每次犯病要失去意识前,都是这个征兆。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发现他的,获奖感言说到一半,眼睛就朝他看了过来,他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颁奖典礼结束后,他先送她回家。
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尽管他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明明刚刚在领奖台,她说获奖感言时整个人游刃有余,神情平静淡然,落落大方。
她说她想嫁给他。
受许振生和母亲的影响,他一向很抵触婚姻,也从来没想过感情方面的事情。
可她说完,他就鬼迷心窍似地吻了她。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两人领证、结婚和同居。
一直到今晚刚刚她说的那些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该有多庆幸。
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当初她没喜欢上他,喜欢的是别人会怎么样。
*
第二天上午,晏苏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暖气将屋里烘得暖洋洋的。
她腰上横着许淮南的手臂,背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近似被他圈在怀里。
后脖颈处隐约还有轻微刺痛感传来。
她蹙了蹙眉,睁开眼睛,想要拿开他的手臂,却发现他手臂上还使了劲,根本掰不开。
晏苏不知道他昨晚几点睡的,不想吵醒他,因此不敢太用力,就放弃了。
她伸手摸到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推送消息都是有关地震灾情的,她迅速点开。
这次地震伤亡不严重,主要是经济损失,还有许多人受了点轻伤,少数被困在坍塌的房子下面的人经过一晚上的搜索也都被救了出来。
官媒仍在呼吁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谨防余震。
而热搜是清一色的各路明星捐款,数额基本都在三四十万之间,捐的最多的是个三线小明星,捐了六十万,底下粉丝一片夸。
而君恒集团官博发布的集团总裁个人捐赠两亿元用于云城山区交通建设和灾后恢复这一词条更是直接冲上了热三。
素来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君恒集团官博下面如今挤满了看热闹的网友。
然而只有少数人在夸,大部分都是过来八卦的。
【看来大佬不用养老婆了,手头宽裕的很,随便一捐就是两个亿。】
【只有我好奇他们离婚的时候财产到底是怎么分割的吗?】
【他们肯定签了婚前协议的,而且我看有小道消息说他们离婚是女方问题,好像是女方出轨圈内男明星,这要是真的,肯定净身出户呗。】
【女方出没出轨我不知道,但是女方现在已经有追求者了,她不是要参加沪东卫视的全力以赴明星运动会吗,听人说每次她去练习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富二代公子哥跟过去嘘寒问暖。】
【别瞎说/狗头.JPG/,现在女方的粉丝都在说女方离婚是为了搞事业呢,看这些粉丝能开心几天,恋爱脑就是恋爱脑。】
【…………】
晏苏关掉微博,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再睡一会儿,微信又弹出来一条群消息。
池一然在综艺《逃》的五人群里艾特了她。
【小苏姐姐,你昨天怎么没来练习,你今天上午来吗?@晏苏】
晏苏:【昨天临时有事,今天也去不了。】
池一然:【呜呜呜为什么,你不来我一个人练习没有动力。】
晏苏想了想,【要不你找他们陪你?@阮蔷@姜晟@蒋昭言】
阮蔷很快上线,【我在剧组,收尾阶段,走不开qwq】
姜晟:【同在剧组,收尾阶段,没时间】
池一然:【谁不知道你俩正在一个剧组拍戏,你们竟然还要说两遍!!太过分了!!!小苏姐,快跟我一起谴责这俩就知道虐狗的无良人士!】
晏苏弯了弯唇,回道:【你先别着急,不是还有一个人没回你嘛?】
消息刚发出去,搁在她腰上她刚刚没弄开的手臂忽地往下滑,在她臀上用力地一掐。
第33章 33. 度了个蜜月。
晏苏吃痛, 低低“嘶”了一声,她偏头,瞪了一眼许淮南。
见男人眯着眼眸, 冷隽的脸上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瞬间气就不打一处来。
晏苏深呼吸好几次,告诉自己别和狗男人一般计较, 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凑过来在他下巴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许淮南顺势抬手扣在她线条薄直的背上, 慢慢用力, 将她往自己怀里按着。
呼吸相闻之间, 两人身体逐渐贴合在一起。
晏苏瞬间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她稍稍抬起腰和臀,往后撤了一点距离:“早上你别靠我那么近!”
许淮南低笑了一声, 又将她的腰按下来,“不是你自己先勾引我的?”
他嗓音低而缓, 因为刚睡醒,还带着沙沙的鼻音, 音色微哑磁沉。
晏苏恼羞成怒, 抬手推他:“我勾引你什么了?我刚刚那叫哪门子的勾引,你知道什么是勾引吗?”
许淮南挑了下眉, 掌心滑落,在晏苏柔软的臀肉上摩挲了两下, 又推着她的肩膀,将人压倒在床,“你教教我?”
“……”
晏苏被他困住,动弹不得, 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带着侵略意味十足的男性荷尔蒙。
视野里,是男人锋利冷白的下颌线,还有削瘦的脖颈线条,她喉间空咽了几下,嗓音很轻,还有些哑:“你是不是有毛病……”
没说完,男人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迟疑了几秒,推了他一把,并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许淮南垂着眼睫,淡淡应了一声,没有理会。
他继续慢条斯理地抽走晏苏的腰带,手指游刃有余地别开她浴袍的领口。
两人太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晏苏此刻除了羞耻还是羞耻,心跳频率快的像是整个人都要变成烟花炸开。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许淮南低下头堵住她的嘴,舌尖抵开她的齿关,激烈地吻着她,深入的她舌根都发麻,同时他滚烫的掌心握住她的手往下带。
晏苏猝不及防,不受控地“啊”了一声,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咬牙切齿道:“许!淮!南!”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着,嗓子里溢出沙哑沉闷的声音,“帮帮我,嗯?”
说着,他又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耳朵。
晏苏怔了一下。
从她认识许淮南开始,他除了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性格里就没什么讨女人喜欢的地方,脾气冷硬,又霸道,还喜怒无常。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服软态度。
动作也像是在撒娇。
她深吸一口气,“……你快点。”
…………
*
一夜过去,云城没有再发生余震,目前除了通往受灾最严重的江平县道路还封锁着,其他地方都解了封,机场和公共交通也都恢复了正常运营。
晏苏上了飞机,给严平发了消息,不去管微信99+的群消息了,关掉手机,整个人侧着陷进商务舱座位里。
邻座就是许淮南,广播通知安检的时候,他还在打电话,她也没等他,一个人先过了安检。
到现在晏苏脑海里还残留着早上的画面,让她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无意识地咬了咬唇瓣,都怪她自己总是一时心软。
隔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朝这边过来了,立刻将脑袋偏的更厉害,眼睛也紧闭起来。
许淮南靠在过道座位,看了她一会儿,才坐下来,扣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捞过来。
晏苏的手很好看,很瘦很白,皮肤光滑细腻,手指纤长,指甲莹润粉白。
许淮南粗粝的指腹在她手背摩挲了几下,又将她的手翻了过来,在她微红的掌心处捏了捏。
晏苏继续装睡。
一直到飞机起飞,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你要跟我矫情到什么时候?”
不等她说话,许淮南凑过来,唇瓣擦过她微红的耳朵尖儿,热沉沉的气息全数落在她耳朵里:“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容易害羞。”
男人说这话时,磁沉的声线里还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
晏苏终于破罐子破摔,不想再矫情下去,她转过头看着他,明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睫却轻颤:“你昨晚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许淮南垂眼,一瞬不瞬地对上她的视线,就这么盯了她一会儿,他唇角勾了勾,笑了一声:“什么话?”
晏苏:“……”
也不知道这人是故意逗弄她,还是真的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多半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