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泽想。
但他也不强求,她能和他说话就已经很好,能自然地聊天,他也不奢求知道些什么别的。
也是这时清初的手机亮了起来。
[Lan:我看到热搜消息了,说高铁故障抢修持续晚点,你那边还好吗?在候车厅?还是……]
清初心往上提了提,下意识都坐了起来。
原来林遇岚也知道了,他一直在关注她的出行安全。
察觉到她的动静,顾祁泽侧眸:“怎么了?”
清初没说话。
他抿抿唇,继续收回心认真开车。
清初打字回过去:[我到了,没事的,在等高铁。]
没想刚发完林遇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清初惊了下,看着进来的来电,第一反应是不知道该不该接。
不接,肯定不行。但接,她坐顾祁泽车的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那就意味着她要撒谎,她并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心里会很虚。
但她内心深处又觉得,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于是就会处于一个困境局面。
清初按了接听键,放到右耳边,侧过头:“喂,岚岚……”
听到这个声音的顾祁泽下意识愣了下,意识到什么。
他没作声,伸手把手机给静音了。
车速也慢了些,卡在最低限速上。
耳边传来她手机里隐约的男声,很小,但听得出来是林遇岚。
顾祁泽眸色变晦涩了许多。
要撒谎的时候到底心虚,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清初都有点后悔。
话已经说了。
现在再解释,说不定反而会更弄巧成拙,瞒着吧,反正等到了就不会再有什么关联。
她说:“对,我现在到高铁站了。”
林遇岚说:“到了就好,高铁站应该有暖气,不会那么冷,要是不舒服,就去店里买杯热饮。”
清初嗯了声:“我知道。”
林遇岚:“对,有什么情况也随时和我说。”
清初:“好,我知道。”
清初回答得比较简短,林遇岚以为她是不开心。
事实上也确实。她走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林遇岚有些迟疑的说:“我爸妈可能有些时候是不太懂得怎么说话,如果,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开心的你就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我知道关系都是需要调节的,他们固然有做得不好的,但我觉得好好说也不是不行……”
闻言,清初侧目看了眼顾祁泽,怕他听到,道:“没有,你别这么想,我挺好的。”
顾祁泽的手把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
心中却在猜测,她去林遇岚家里氛围没那么好,最起码肯定有一些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事,要不然为什么清初非要第二天走,也没有一直留在他家,暴雪将至都不改行程。
其实,他有点高兴。
对林遇岚有点儿落井下石那种性质的高兴。
果然,年纪小,阅历摆在那,碰到这种大的人际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随便换一个成熟的人都知道事发后最该做的是不让清初走,女孩子心里已经委屈了,表面说再多没事那都是有事,也别看装得多像,其实心里委屈着。
怎么哄好是后话。
但真让人女孩子走了,那才是不能挽回的隐患,很蠢的行为。
林遇岚说:“嗯,你走后我妈也在说,你可以多留两天的,不用那么急着走。”
清初:“没事,以后也有机会。”
林遇岚:“那你高铁还要晚点很久吗?”
清初抬了抬眸看面前道路,缓声说:“应该吧,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找了个位置坐着,也不累。等到了,我会给你发消息。”
林遇岚:“好,过几天我也回去了,等我回了,咱们再一起去玩。”
清初:“好。”
很寻常的情侣对话。
顾祁泽任这些淡淡的甜蜜亲昵传入耳里,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清初在撒谎。
只要她说谎,这种氛围在他眼里就不值一提。
因为,清初是和他在一起。
他享受这种氛围。
这种清初因为他而骗人、对自己男朋友撒谎的感觉,他觉得充实。
就好像他才是清初身边的主位,清初是为了他才这样做。
即使他知道这也不过是为了蒙蔽自己而产生的虚假想法。
清初才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又如何?还不是为了他骗着别的男人。
他觉得自己很卑劣,却又卑劣地享受这种自己营造的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 祁狗:我就是自嗨第一人!
-
本来没打算加更,但没想到被你们猜中了!不行,那我可就必须加更了
第48章 初初
清初挂了电话后,说:“是他的电话。”
算是回答刚刚没理他的那个问题。
顾祁泽嗯了声:“我知道。”
清初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才那样说的。”
顾祁泽:“我知道。”
清初:“嗯。”
之后空气默了会,可能是坐在车里不说话确实尴尬。
清初主动打破寂静:“听说,你前段时间退役了。”
顾祁泽:“嗯。”
清初:“为什么?”
顾祁泽说:“你是说为什么退役,还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退役?”
他其实很懂,知道她最想知道的两个问题。
清初说:“都问。”
顾祁泽弯起唇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累了,感觉不太打得动,就申请退役了。”
清初问:“为什么不选择把这个赛季打完。”
顾祁泽:“一定要打完吗?”
清初:“不是我觉得一定打完,只是这个时候退可能确实……许多粉丝会觉得有点遗憾,因为没参加新赛季的赛事,再者,去年你们是冠军,今年说不定可以继续加冕,获得更多荣誉。”
听完她这番话,顾祁泽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笑。
清初:“你笑什么?”
顾祁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平时聊天都带这种正式播音腔?一些用词也是。”
清初反应了过来,脸色变了变:“习惯了,涉及赛事,肯定不能说得太随便。”
顾祁泽说:“其实所谓的荣耀,没有我,也总会有新的人来拿到。LPL那些新生代,每个都很好。可能粉丝们觉得我可以打很久,事实上,我也没有那么神化,只是普通的人,游戏玩得稍微好点罢了,年龄大了,没了什么冲劲,适时就退,把舞台留给新人。”
他的想法很独特。
大家赢了,正是风头,可能就想乘胜追击继续加冕。
事实上,确实没有什么战队能百战百胜的,可能几年前风靡一时的神级,几年后夏季赛都过不了,可能曾经不被看好的战队,关键一局爆冷获胜。
太多变化了,多的是牛逼人后继无力只能退役。
清初说:“你还是怕输的是吗。”
“听说今年你们的ADC出了一些变故,去了韩国,换上新替补,然后教练也换了一个。我知道,可能人员变动再加其他因素,心态确实难以加持。如果新配合打不好,输了怎么办,如果赛事没有出线让粉丝失望怎么办,那么还不如,把所有荣耀留在上个赛季,止步。”
顾祁泽想,清初其实也是了解他的,追过他那么久,知道他的心理,了解行业变动。
顾祁泽说:“是啊,谁想输呢,谁不是想一直赢。可竞技场就是有输有赢,就连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输了怎么办?”
就好比各种赛事给人的压力无形巨大,在极端压力下,老人出现失误反而会比新人多。
和那些初出茅庐劲头正盛的新人不同,新人时期,他们就是往前冲刺的矛,浑身锋芒意气飞扬。没有心思考虑那么多,冲就完了。
曾经顾祁泽也是那样过来的,第一次出线时的少年们青涩却充满干劲,大家眼里都有光,聚在一起为了梦想前进。
只是经过时间的磨砺,他成熟了,心态却也改变了。
“大家交给我的信心太多了,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无视这种压力只打自己的,现在不行。现在我会在意,我不想输,我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可试问打游戏有谁没有输的?。”
顾祁泽的声线轻缓:“有时候想想,14、5岁的新人那么多,大家都很牛,战术越打越猛,技术越来越厉害。虽然不太甘心承认,但确实,到了年龄就退吧。”
清初其实了解这种心态,她嗯了声。
顾祁泽问:“今年林遇岚比赛怎么样?”
清初说:“总决赛没出线,但今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太多因素了。”
顾祁泽:“是啊,太多因素,我也是。”
说起这些,两人之间氛围要松了些。
毕竟是游戏,他们都熟知的领域,每天工作要接触的东西。
他没敢说,其实能和她聊这些,他觉得挺开心的,他还以为她不会对自己关注或好奇,但她能主动问起自己这些,他真的很高兴。
过了会,车程快两小时的时候,清初靠在座椅上有些犯困。
昨晚没睡好,加上坐车里确实催眠,实在是撑不住。
坐高速的人应该对这种感觉心有体会。
清初歪着头睡着了,浅眠,半梦半醒。
车内会有暖气风的浅声,他的车里有种很舒适的味道,类似熏香,温度合适,座椅舒适,耳边是时不时的导航声,其实确实是睡觉的好氛围。
过程里顾祁泽发现了,他没出声打扰,导航的声音也调小了些。
到了中途服务站,他暂时停车去买了些东西回来,上车的时候清初还在睡,此时已经有些熟眠了。
无意识地把头侧到了他这边面对着,那张恬静的小脸温温柔柔,毫无防备。
她的呼吸很浅,即使睡得再熟也会乖巧不动。
顾祁泽很轻地把东西都放到后座,之后看着清初那张脸,无声打量。
其实他从没奢求过自己还能和清初有这么近的相处机会,别说相处,哪怕是说话,她的一个眼神,亦或是今天真的上他的车。
他都是在赌。
哪里幻想过还能看她的睡颜。
顾祁泽下意识摸了摸兜,想拿根烟出来抽——男人在焦虑时候第一选择总是想抽烟。
刚要拿的时候却记起来清初在。
他的手指又收了回去。
他想:清初,你知不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卸下防备,本身就是一件很暧昧的事。
-
清初醒来的时候车还在高速上,她脑袋有点恍惚,本来想着闭目养神一下,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她后知后觉地坐起身,发现顾祁泽在她身旁安静地开着车。
他说:“醒了。”
清初略微有点不自在,嗯了声。
顾祁泽说:“刚刚我在一个服务区短暂休息了下,买了点吃的,要是饿就简单吃点,如果想去洗手间,距离下个服务区还有二十分钟。”
清初回头看了眼,仍旧有点懵,缓了好一会儿:“我睡了多久?”
顾祁泽:“不久,一两小时。”
清初想,竟然这么久。
在他面前这样无防备地睡着的感觉真不好。
她说:“不好意思,确实有点困。”
顾祁泽:“没事的。”
没过一会儿到了服务区,清初去了趟洗手间,之后简单调整了下胳膊腿。
然后说:“你也休息下吧,一会儿我来开车,你可以睡会。”
顾祁泽说:“没事。”
清初:“我不是开玩笑,别疲劳驾驶,十个多小时不是说得好玩的。”
这样说他才作罢,把驾驶座让给了清初。
到了副驾还不忘提醒:“这辆车提速有点快,你小心点,可以先熟悉下。”
清初说:“没事,车总不是都那样开。”
说着就发动了车继续上路。
之后她开了一段路,期间顾祁泽在副驾也休息了会,两小时后的服务区继续换司机。
快晚上的时候终于要到了,清初也收到林遇岚的消息,她大概算了下什么时候高铁到,给了回复,这样也算没什么破绽。
很快就到了北京。
等下了车,她和顾祁泽就不会再有交涉。
北京也下雪了,很小的一场,温度也挺低。
顾祁泽一直把清初送到她所在的小区,没进去,就在外面清初让他把自己放了下来,
清初下车后说:“谢了你载我,过路费其实挺贵的,大概多少?我现在支付宝转给你。”
顾祁泽坐驾驶座上,轻笑:“那点钱就不算了吧。”
话是这么说,如果是一般朋友载她,清初都会说下次请吃饭,然而对象是顾祁泽,除了给他钱她没别的能给,既然他不要,那也就算了。
清初说:“成,那谢了。”
在北京待这么久,她人除了变成熟以外,说话调调都有点那味儿。
谢了。
顾祁泽在心里轻咬她刚刚说那俩字的口吻,低笑了声。
他没急着走,反而在车里点了根烟,因为有她在,加上车窗都关得严,他憋了一路。
人情绪上头的时候来根烟多少能纾解。
就是抽着的时候,他无意回头看了眼,意外看到躺在他座椅上的浅色围巾。
清初的围巾掉到了他这儿。
-
后几天林遇岚也回了北京,最近赛事少,没什么事做。
一月的天更冷,有时候清初会在屋里窝一天不出一下门的那种冷,林遇岚不希望她总这么宅着,便提议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