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你不信,但真的就是这样,他把你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顾亦安边说边戴上耳环,“你去英国前一晚,大家不是还都喝醉了嘛,这事儿你记得不?”
“记得。”
“我看见你哥过来,我就问他,你怎么不喝酒?还怕喝醉啊?”顾亦安托腮回忆着,“其实那晚我也醉的蛮厉害,但是很奇怪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哥说的话,他说我不能喝酒,不能借着醉了的名义,让她别走。”
云辛如鲠在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她用力回忆想要知道那晚向景满到底说了什么话,结果顾亦安毫无预兆的突然就将谜底揭晓。
时间在飞速倒流,随着指针的逆转,云辛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晚。
漆黑无光的包房内,她躲在他的怀里,俩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混着她身上的酒味儿和发丝的甜橙味。
向景满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她离开,不愿看着她离开,可是也知道放她飞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能因为个人的自私去将云辛勉强留下,她该接受最正统的训练,去往更大的赛场,站上顶点成就最伟大的梦想。
云辛值得被世界看见,值得拥有属于她的荣耀。
“你为什么不喝酒?”她兀自咕哝,仍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不能喝酒。”向景满嗓音低低的,含着一丝压抑,“我不能不让你走。”
-
下午,云辛去到俱乐部练球,但是今天她的手感很差,怎么打都不顺手。
俞国平在旁看着,能感觉出她不在状态中,“出什么事了?”
云辛放下球杆,“我在想,比完赛是不是应该回伦敦去?”
“你想回去吗?”俞国平反问:“还是更想留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手中摸着巧克,她垂眸说:“感觉回来后,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瞧得出她似乎有在为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人正苦恼着,俞国平换了个角度问:“你看,这座城市有没有人值得你愿意为他留下来?”
有没有人值得你愿意为他留下来?
有的吧,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把她当成全世界的那个人。
如果五年前,他借着醉意说一句不要走,她或许真的就不走了。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在彼此的心里远比自己想的更为重要。
俞国平说:“不用告诉师父是谁,但是你最先想到的这个人,就是你心里面的答案,遵循自己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
结束练球后,云辛走出俱乐部时看见门外停了一辆车,似乎已等候多时。
司机毕恭毕敬的打开后座车门,云恒从车上下来走向云辛,“能不能给爸爸一点时间和你说会儿话?”
“说什么?”
“先上车吧。”
云辛冷声:“大庭广众之下,云总是不方便说吗?”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我和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方便的?”
“万一被祝女士看见了呢,那就不方便了,是不是?”
云辛对着他总是咄咄逼人的,时间一长,云恒也就习惯了,只要云辛能愿意和他说上两句,哪怕句句夹枪带棒,他也不会生气。
“如果你不愿意上车,那我们就去隔壁的咖啡店坐会儿吧。”
毕竟是在俞国平的俱乐部门前,云辛也没再与他僵持着。
-
去到咖啡店后,俩人面对面而坐。
尽管年过半百,但云恒身上自带的贵气依然显得他与众不同,仅单单坐着,便引得旁人测目。
那些人或许会在猜疑他俩是什么关系?
毕竟没有哪个父亲是这样拘谨并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的眼色来说话。
“上次你来家里,你阿姨讲话不好听,我也说过她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阿姨?”云辛冷冷开口:“她算我什么阿姨?我跟她之间还能有所谓的亲戚关系可攀?她高贵的祝氏血统能容得下我喊她一声阿姨?”
“爸爸觉得你们其实是可以处好关系的,只不过有些误会没说清楚,只要说清楚了自然就能一起生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云总,你说这些话不觉得特别好笑吗?”手指沿着杯口一圈圈转着,云辛哂笑:“生活在一起?怎么?云总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是不是都忘了我当年搬进云家,祝女士对我的所作所为?需要我替你回忆一遍吗?”
“爸爸知道的,她当时确实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我也狠狠的说过她,但是……”为了让云辛回来,云恒只得撒谎:“但是你阿姨她后来也很内疚,只不过她个性要强,不轻易低头,其实心肠是软的。”
“心肠软的人是不会在见我第一面,因嫉妒我死去的母亲,而连扇我三个耳光。”云辛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眼底一片凉意,“当然,我也当着你的面,一个不少的也扇了她。”
那是第一次跟着云恒回家,祝瑶便像个疯子扑上来扇她耳光,云辛都还没回过神,就见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指着鼻子骂她,以及骂她的母亲。
用各种污秽的词句去辱骂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甚至说:“当年,我这样扇那个贱人时,她也是这样不声不响的看着我,果然贱人的女儿也跟她一个样。”
话音刚落,云辛抡起手连扇了祝瑶三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音在云家偌大的客厅里回荡。
“那你就错了,”她用着不咸不淡的口吻说:“贱人的女儿,可是会给你耳光吃。”
这是17岁的云辛。
从那一天开始,她用自己的方式在替母亲夏月美讨回公道。
云恒说不出话来,他自觉愧对她们母女,“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当年我确实对不起你妈妈,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所谓的苦衷,就是让夏月美沦为你和祝女士伟大爱情的牺牲品吗?”云辛的眼神冷得像冰窖,“不如我讲一个故事版本给你听?”
当年云恒对夏月美一见钟情后便展开热烈追求,但考虑到俩人之间身份悬殊太大,夏月美始终是拒绝他的。
云恒却不放弃,整整追了一年,他本就是天之骄子,英俊又矜贵,从谈吐到言行都与夏月美身边所接触到的人不一样,待她又极好,时间久了不动心也难。
两个人正式交往后,云恒也给了很多的承诺,关于婚姻,关于未来,坚定的表示要娶她为妻。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开始变的疏离起来。
时常找不到人,又联络不到,偶尔见一面也是极短暂的时间,甚至都说不上什么话。
冷暴力来的就跟当初他追求她时一样措手不及。
直至,夏月美在杂志上看见云恒与另一个女子相拥的身影,是他与祝家千金宣布订婚的消息。
如当头晴天霹雳,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是的,夏月美被抛弃了。
为了护住自己的尊严,她没有去找云恒对峙,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
两个月后,她因身体不适去医院做检查被告知已怀孕,但同时也患上了乳腺癌。
医生给出停止妊娠并治疗癌症的建议,夏月美却坚决要将孩子生下。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她走投无路才去求了云恒,当时祝瑶也在场,听见她怀孕的消息后,便疯了似的扇了她三个耳光,认定了她是千夫所指的小三。
云恒没有做任何解释,更担心祝瑶会起疑,便说是夏月美勾搭的自己,但孩子不是他的,最后还同祝瑶一起将她赶了出去。
她淋了一晚的雨,高烧不退,是方瑜前前后后照顾着。
没有任何治疗的癌症扩散的很快,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可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剥夺掉孩子的生命。
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夏月美,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后也被送往孤儿院,最终托付给了最好的朋友。
方瑜允诺会将孩子收养,视为己出,冠以向姓。
十二月,孩子出生,夏月美给她取名为云辛。
一个月后,云辛来到向家,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做“向云辛”。
“生下我一个月后,她并发症,就走了。”云辛看着对面的云恒,嗓音凉薄:“这个故事版本不知云总听过没有?这就是被你玩弄于鼓掌间的夏月美的悲惨一生。”
第36章 特别的 你真的很想哥哥。
向景满在杭城有个杂志拍摄, 也是带着自己的团队一同去的。
结束工作后,石四跑过来说:“哥,下下周嫂子决赛, 你可一定要带我去看啊!”
柳霸天只听到了后半句,凑近俩人, 好奇的问:“带你去看什么?”
“噫,你好恶心啊, 干嘛凑那么近。”石四嫌弃的说:“别问了,反正也跟你没关系。”
“行呗,那给员工发不发工资也跟我没关系呗。”
听到“发工资”三个字, 石四不淡定了, 像个蚱蜢一样原地跳了起来, “你这个人太卑鄙了!老是以工资来威胁员工!简直不要脸!”
“对, 我就是不要脸。”柳霸天翘着兰花指在半空晃, 跟唱京剧似的,“老娘就是不要脸,你能拿我怎么着?老娘就是不发工资, 老娘我就要急死你!”
人若是无赖起来, 还真不能把他给怎么着,尤其是柳霸天这样的。
石四真怕他不发工资,拉着向景满诉苦:“哥, 你还管不管他了,老娘们现在越来越嚣张了!”
“他昨天说给你涨工资了。”
“……”
因为向景满已经签下了那份综艺合约, 所以柳霸天近来心情尤为舒爽,随便石四在耳朵边怎么嚷嚷,他都不觉得吵,甚至其实还偷偷给他涨了工资。
“我找崔导要了那份cp暂定名单, 但是目前想要从里头挑选出一个搭档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石四问:“有哪些人啊?”
“女艺人肯定都得PASS掉,这搭档起来也不方便,而且崔导找的都是些正当红的女演员、女爱豆,组CP也不合适,容易被对方炒绯闻,我干嘛要送流量给她们,想得美。” 柳霸天在绯闻这块上盯得特别紧。
“那找一些不容易炒绯闻的女艺人不就行了吗?”石四建议,“就那种兢兢业业从来不炒作的,也可行啊。”
柳霸天摇摇手指,“不可,我不能铤而走险。”
“可是,男艺人也不一定合拍,有的男艺人性格也挺古怪的,不好相处。”
“再看看吧。”柳霸天对不吭声的向景满说:“你有什么想搭档的合适人选,也可以跟我说,我再去找崔导谈。”
“行。”他淡淡的应了声。
柳经纪人心情很好的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又走开了,石四这回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八卦了,贼兮兮的问:“哥,你出差这两天,嫂子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啊?”
“嗯。”
“嫂子会怕黑吗?”
“不怕。”
“嫂子会怕虫吗?要是家里飞进虫了怎么办?”
“她会拿拖鞋拍死它。”
石四笑喷,“这么女汉子啊,我还以为她看到虫子会飞扑到你身上呢。”
向景满:“从小到大,她都不怕。”
“不是,等等——”石四掏了掏耳朵,怕自己听错了意思,“啥?从小到大?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他唇角微动,“是太久了。”
“那你们其实是青梅竹马?”
“不算。”
石四挠了挠下巴上的一颗痘痘,“那是什么关系?”
“特别的关系吧。”
“害,真羡慕,原来你和嫂子从小就认识了,我还以为你才追的她呢。”把痘痘抠了后,石四又问:“你现在一定很想她是不是?”
“嗯。”
“那就给她打电话呀!”他撺掇道:“不能视频,听听声音也好的,手机呢?现在就打,立刻,马上!”
向景满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一下午了,这会儿她差不多是已经练完球回到家,估计正躺着休息。
电话响了两声后,那头接听起,云辛的声音温温的:“小满?”
今天,她又喊他小满了。
她问:“你工作结束了?”
“嗯,刚结束。”他温柔应道,“在家?”
“是呀,刚回来,累死了,葛优躺呢现在。”
果然吧,向景满太了解她了,都能想象的到她瘫在沙发上的慵懒姿势,“累了就早点睡觉。”
“好,看会儿电视,等下就去睡觉。”
“看电视?”云辛向来都不怎么看电视的,他问:“有什么好看的节目?除了你那个。”
“你的广告啊,我开电视机正好看到呢。”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有点小窃喜,“而且你的广告还真多,每隔一会儿就能看到你,我索性就开着电视机了。”
向景满低声笑:“傻不傻,哪有这样看广告的。”
“我看的是你呀,你好看,就多看一会儿呗。”
“宝宝。”他轻轻叫她一声。
“昂?”
“那等哥哥回来,也多看你一会儿。”
“行吧,就给你看一会儿。”云辛也笑了,“看多了会腻。”
“那我也看了二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