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CP粉在普天同庆。
[说没结婚打死我都不信!我只想知道他们俩到底在一起多久了??]
[我死了,我真的死了,我终于明白了小说里形容男主眼中只有女主一人时的氛围感!我的CP就是yyds!]
[坐等向天神公开,今天他的微博和工作室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在等什么?都已经锤得这么硬了,想否认的话网友都不乐意!必须娶我女鹅!]
[我还要再去看一遍地下车库的视频!!好想采访云辛啊,超想知道和向景满这样的男人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啊啊啊啊!真的绝了!]
[姐妹们,快去隔壁看啊,今天下午辛辛子被拍到与向景满的妈妈一起逛街哎!婆媳俩手挽手感情好好啊!]
[啊啊啊,是真的了,我磕的CP真的要结婚了!云辛是向家认可的儿媳妇呀!也太甜了吧,说明向天神一谈恋爱就把女朋友带回家里了!]
[我甚至要开始怀疑上期节目里的那小孩儿到底是不是他们俩的娃???现在公开什么我都觉得不稀奇了,在这两个人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云辛正滑着手机看评论,突然进来了一个电话。
她看着这个号码,原想挂掉的,最后还是点了接听。
“辛儿,你父亲心脏病犯了,刚吃了药稳定下来,他说想见你一面,你能来趟家里吗?”云家奶奶声音苍老:“不管怎么样,你哪怕再恨他,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啊。”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老太太哀求道:“辛儿,他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啊,这些年他也一直在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赎罪,可罪不至死啊,你真的连一点原谅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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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人是生是死与她也没多大关系,正如当年夏月美的生死与他也没有任何干系一样。
云辛总能想起过完17岁生日的第二天,放学回家就见屋里坐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长相英俊,穿着矜贵,明眼瞧着就知是不平凡的人。
他见着她尤为高兴,方瑜和向远却是表情凝重。
“辛儿?”他这样叫她,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是?”
他拉了拉西装袖口,自我介绍,“我叫云恒。”
“我名字里也有一个云字。”
“是的,”云恒的表情变得欣喜起来,“我知道你叫云辛。”
她摇摇头,有时候也特别较真,“我叫向云辛。”
“辛儿,他是……”方瑜始终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是……”
云恒却主动说:“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次来是想让你跟我回去。”
云辛怔忪,她根本听不懂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在说些什么。
“什么亲生父亲?”她无助的看向向远,“爸爸,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向远多宝贝闺女啊,虽不是亲生的,但却比亲骨肉还亲,叫他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方瑜说:“辛儿,你跟我上楼一趟。”
“妈妈,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在说些什么?”云辛不敢去设想任何一种可能,“我是你们的孩子啊,对不对?”
方瑜将一封信给到她手上,艰难开口:“原本应该是要等到你十八岁成年时才将这件事告诉你的。”
这是夏月美——她的亲生母亲手写的一封信。
云辛看完后久久没有反应,只两眼空洞的呆愣在那儿。
“十七年了,云恒从未出现过,我们也以为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你的存在的,但是今天他却突然找到这里,说要把你带回去,因为你是云家唯一的血脉。”
尽管方瑜不愿她走,可还是尊重当年夏月美的意愿:“你的母亲也在信中交待,如果云恒出现想要带你走的话,希望你能回到云家,认祖归宗。”
云辛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许久后,终于动了动手指,将信纸折叠,塞入信封内,语气没什么温度的说:“我想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她是因为谁而死的?”
过了片刻,云辛下楼,并且拖着一个行李箱,正巧撞上刚回家的向景满。
他是少有的考上大学后不住校的学生,天天往家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恋家。
只是,向景满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他回家时,母亲在流泪,父亲在叹气,而他最宝贝的妹妹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家了。
云辛的指甲嵌入掌心内,有一种尖锐的疼正在试图划破她的心脏。
她弯下腰,朝着养育了自己十七年的向氏夫妇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对不起,她必须得跟着云恒走,因为那是夏月美最后的遗言。
当云辛拖着行李箱经过向景满身旁时,他握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走?”
少女眼睛里的光如烛火被凉风带了一下就吹灭了,她低垂着头,眼泪啪嗒落在他的手背上。
少年一瞬间失了神,一颗颗掉落下的眼泪仿佛烧灼着他的皮肤,大脑发怔,他松开了手。
她头也不回的跟着云恒走出向家,回不了头,因为那时的她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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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辛趴在餐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时外面天已黑,她刚刚好像又梦到那一天了。
第一次见到云恒的那一天,也是第一次离开向家的那一天。
云辛两眼失神的望着窗外好一会儿,才起身重又穿上大衣,再次出门。
今天是大雪吧,申城这个地方一到冬天便冷得刺骨,这种冷是湿答答的,掺进骨子里的,不如北方干燥,所以冷起来常常叫人受不住。
寒风扑打上她的双颊,又卷进她的领口里,云辛这才意识到自己走时忘了拿围巾。
她搓了搓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问:“小姑娘,去哪儿?”
“紫庭苑。”
“好嘞,系好安全带哈。”师傅打上表,“紫庭苑那可是豪宅,里头全独栋别墅,少说也要七八千万一套吧。”
“我也不了解。”
师傅可能是觉得小姑娘都喜欢听音乐,便体贴的将交通台调到了音乐台。
云辛望着车窗外,忽而听到电台里面放了一首向景满的歌。
他的声音有辨识度,即便平常云辛不怎么听歌,也能知道这首歌是他唱的。
师傅开着车说:“这个男明星要结婚咯!”
“您怎么知道?”
“我也网上冲浪的呀,今天全是说他要结婚的消息,”师傅还挺八卦:“如果结婚对象真的是斯诺克女皇,那我觉得他是很有眼光的。”
云辛不敢多吱声,怕师傅认出她来。
也好在出租车司机都很能唠嗑,这一路都在与她讲八卦,倒让云辛觉得也热闹。
下车后,她谢过师傅,随之身影没入夜色中。
今晚的云家可真是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来了。
老太太对于云辛的出现是哀喜交并,“辛儿,奶奶就知道你这孩子心肠没那么硬的,快上楼去看看你爸。”
“还有脸出现?”祝瑶阴阳怪气道:“要不是因为你,云恒能犯心脏病吗?”
“跟我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祝瑶亮开嗓门,恨不能全世界都听到,“你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你还要不要脸?勾搭谁不好,偏要勾搭向家的儿子,这么下贱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可真行!云恒就是因为看到你们的恋情曝光,心脏病才会又犯了的,你还有脸说跟你没关系?”
裴荔挽着祝瑶的手臂,幸灾乐祸道:“姑姑,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她勾引的向景满,要不然他怎么会看不上我?”
“真的是贱骨头,就跟她那个死去的妈一样。”
云辛平静的看着她们,突然笑了一下。
裴荔狐疑:“你笑什么?”
“祝女士,五年没吃耳光了吧,”云辛的唇角勾起一抹凉意,“怎么?今天你又想了?”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裴荔难以置信,“我姑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云辛又看了看她,觉得挺滑稽,“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表意见了?”
祝瑶指着她:“你又有什么资格?”
“资格?如果我愿意和云总多说两句话,”云辛微哂,一字一句如尖刀在她身上划得皮开肉绽:“高贵的祝女士,连你都得滚。”
她这般傲慢又目中无人的样子,看傻了一旁的裴荔,“向景满怎么会偏偏喜欢你?”
“如果你有机会的话,不妨自己去问他?”云辛直视着她,嘲讽的显而易见:“可我想你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你!他就是没看见你这副样子,见着了还能喜欢你?”裴荔想当然的说:“你有本事别在他面前装啊。”
云辛简直被逗笑了,“真不知道是谁在装。”
恰巧此时,门铃声被按响,赵妈瞧见来人后朝里喊了声:“太太,是向家少爷。”
云辛一愣,没想到他会过来。
裴荔趁机用着谁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姑姑,她刚才竟然还想打你耳光,怎么有这种没教养的女孩子,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连尊重长辈都不会。”
向景满伸手揽上云辛的腰,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就这个样子是我从小宠到大的,有意见?”
祝瑶状似好言相劝:“我劝你别被灌了迷魂汤,外头的好女孩多的是,何必与她不清不楚,降了自己的身份。”
他没有理睬祝瑶,只低眸看入云辛眼里:“我以为我死乞白赖的追着你全世界都知道,原来还有人不知道?”
云辛伸手捏了下他的下巴,“可能有些人选择性眼瞎吧。”
向景满牵住她的手,“走吧,上去看看你的父亲。”
“你也上去?”
“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我应该告诉他一声,我要娶你这件事。”
裴荔面如死灰的看着俩人十指相扣,并肩上楼的背影。
到了二楼,云辛问:“你怎么会过来?”
“你父亲说想见我。”
她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随之推开书房的门。
云恒正靠在躺椅内闭目养神,听见声响后睁眼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视线停留在相握的手上,随后移开了眼。
一段时间不见云辛发现他的鬓角都有些发白了,可她仍旧是冷冷的样子,“你看起来还行?”
“死不了。”云恒咳了一声,“死了怎么赎罪?不是便宜了我?”
“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她嗓音凉薄,“所以,我怎么样也与你没干系,没必要因为我谈恋爱还犯病,你若死了楼下的人倒狂欢了。”
云恒自嘲的笑笑,“分家产吗?”
“我说了,都与我无关。”
“虽然你觉得跟你无关,可我还是想把我的所有都留给你。”云恒叹气:“我欠了月美的这辈子还不上了,所以我不能再亏欠我的女儿。”
云辛皱眉,“我不需要。”
“这几天我总是想起你刚来时那会儿,受了很多委屈,可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一句类似让祝瑶走的话,最后你却走了。”
他语气里满是歉意:“我为什么会答应让你去英国,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却又看着你走,也是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是真的不快乐。”
云辛怔了怔,17岁前,她以为所有的考验只会出现在台球桌上,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面临颠覆整个人生的考验。
来到云家后,祝瑶逮着机会便想尽办法刁难她,云恒在家里时,祝瑶多少会收敛些,但依旧会时不时上演白雪公主遇上恶毒后妈的戏码,只不过云辛不是软柿子而已。
但也从离开向家起,她的状态开始变得很不好,比赛也常常失误,有记者质疑天才少女的人设,俞国平要她专心,不要被外界影响,可是她的状态依然没有改善,云辛遇到了台球生涯中的第一个瓶颈。
那日云恒出差外地,赶不及回来要在那边留宿,云辛练完球回家时,发现家里的锁被换了。
老太太正逢去庙里念经要住几天,家里只有一个赵妈,但因为是祝瑶的远房亲戚,所以事事也听从于她。
那一天也跟今天一样是大雪,云辛进不了屋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虽然向家同在一座城市,可是她没有勇气回去,怕自己太贪恋那边的温柔。
云辛也没有去找顾亦安,按照顾大小姐的性子,是一定会拿着冲击钻来把门劈开的。
她就这样怀里抱着书包和球杆桶,在门外的台阶上一直坐着。
到了后半夜,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雨来,雨点裹挟着寒风拍打上她的脸,那一瞬间让从来不怕冷的她,在后来开始怕起了冬天这个季节。
坐了一整夜的云辛,翌日依旧去学校上课,却意外昏倒在了教室里面。
高烧不退,她迷迷糊糊睡了好久,等醒来时,才知道向景满陪在她的身边,守了整整两天两夜。
云辛看着他双眼布满血丝,心口被堵得发酸,即便在黑夜里坐了一整宿,即便被冻得像个傻瓜,即便有家回不了,她都没有哭,可是对着他,她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向景满什么都没有说,只紧紧将她抱在胸口,心上缺的那一角,也因为拥住了她而填补了因缺失的疼痛。
他虽不是她的哥哥了,可是,他仍是她的少年啊。
云恒回来后得知此事大发雷霆,狠狠地扇了祝瑶一个耳光,让她收拾东西马上滚。
云辛却突然提出想要去英国,这也是她第一次向云恒开出条件。
条件是,她愿意改姓回云,但是她需要去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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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曾经历历在目,让他们各自缄默,仅剩下书房内的老古董挂钟走着时间流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