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乌雅氏有一点说的对,面对凶险的处境,主动出击,比被动防御要有效果。
只是,为何她的计划,在男人这里被打破了,按照正常来说,她抽了太子,皇帝不应该脸色最难看的吗?
怎么还会给她赐坐的呢?
皇帝没管她这么多,赐坐后,首先指着几个太医去给柳菀和几个受伤的皇子公主,先把脉处理伤口。
皇帝看着几人,压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开始说话了:“说说吧,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一个说?”
别看太子和大阿哥在柳菀跟前,还挺凶的,但是面对皇帝,屁都不敢放一个,两人都怕皇阿玛怕的不行。
太子最小,他应该跳的最凶,他的人都已经給他暗示好几次,可他跪的笔直,丝毫就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惠嫔和太子身边人,倒是想先告状,皇帝眼神压着,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所以,最后皇帝让柳菀先说。
惠嫔一急,就插嘴道:“万岁爷 ,菀贵人亲自殴打皇子,这如何能让她先说?”
皇帝看她一眼,声音音调都没变:“那要你来先说?”
惠嫔吓的脸色一白,就哭道:“保清被打的,头都破了,若是不罚,这岂有此理?”
她说着,又道:“平时万岁爷偏心太子爷就算了,这次,保清明明是去给他送东西的,他却先动手打人,”
小太子一听,不干了,直接一句话堵的惠嫔哑口无言:“若是孤打的,孤就承认,可他明明自己出了个大丑,自己摔破的,怪谁?”
惠嫔不敢跟太子直接来,脸色一变就道:“我也没说,就是太子你打的,”
小太子蛮横惯了,不依不饶问:“那不是孤,就是说被绿姝打的了?”
惠嫔说:“下面奴才来说,是跟你们争斗间破的伤口,终归跟你们有关系吧,”
小太子道:“都说,是大哥自己出了丑,自己摔破的,”
小太子脾气上来,自己对皇阿玛道:“皇阿玛,儿臣知错,”
皇帝凝眉看着他:“真知道错了?”
小太子道:“皇阿玛,儿臣不该为了几颗樱桃,欺负绿姝姑姑,”
边上小太监提醒:“要叫贵人,”
但是太子这一番话,将众人都砸蒙逼了,为什么?
要知道,这乾清宫跪了一半的人,都等着要看菀贵人倒霉的,罪名就是打皇子,你不过就一小小贵人,你敢打皇子,那就是砍你脑袋,都不为过吧。
再差一点,打你进冷宫,也不为过吧。
柳菀蹿的太快,运气太好,后妃们在她得宠时,不敢惹她,现在她快要到倒霉,大家都巴不得上去踩几脚,这都已经端板凳坐好,嗑瓜子看戏呢。
咦,你这小太子,怎么不按剧本走,临时反水了?还开始为莞贵人说话了?
这什么情况?
说实话啊,柳菀自己都蒙逼啊,这要罚她,要砍她脑袋,不该是小太子叫的最欢么?
皇帝大概也有点意外,看了小太子好几眼,又看了柳菀几眼,最后问道:“为了几颗樱桃?”
小太子道:“是啊,皇阿玛平日,都是儿臣这赏的多,这次却是绿姝姑姑那赏的最多,大哥告诉儿臣,若是儿臣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依着她如此受宠的情况来看,少不得以后出生的皇子公主,还得骑在儿臣头上。”
“儿臣可是太子,是君,她所出的皇子也好,公主也罢,都是臣,臣如何能骑在儿臣头上呢?”
小太子昂首挺胸的,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跟个什么炸*弹一般,扔进乾清宫是什么个爆*炸效果。
大阿哥一系的人和惠嫔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急忙反驳道:“请太子爷说话慎重,不能没人在那,就可以随便冤枉人了?”
太子一系的人也开始反驳道:“你们要不要脸,太子爷才四岁,大阿哥比太子爷大三岁,居然毫无兄长风范,挑拨太子爷去对付母妃,简直太过分,”
惠嫔脸色大变,“请大人慎言,本宫保清也才七岁,哪里会做这种事?”
“若是没做,太子爷会冤枉了他不成?”
“你……”
本该一致对外对付柳菀的,现在太子一派的人和大阿哥长子一派的人,倒是自己先斗上了,都没柳菀什么事儿了。
康熙被吵的烦不胜烦,将被吓的不出声的大阿哥叫出来说话:“保清,你来说,保成说的话,可有证据?”
大阿哥被皇阿玛的眼神看过来,也是小孩子,头也撞出血了,被吓的大哭:“儿臣,儿臣也是看母妃日日流泪,想跟二弟去瞧瞧让母妃哭的人,谁知,谁知儿臣和二弟不过就是撞她一下,她就又是捨樱桃扔我们,又用棍子抽我们,儿臣,儿臣……哇,儿臣好痛啊,出了好多血,呜呜,……,”
大阿哥说着,在乾清宫大哭起来,惠嫔心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哄儿子。
乾清宫却瞬间鸦雀无声。
大阿哥虽然说的含糊不清,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是太子和大阿哥先撞了菀贵人,菀贵人有身孕,这一撞,怕是撞得不轻,菀贵人怕是吓疯了,才什么都忘记了,才胆大包天的居然敢以下犯上打皇子,打太子了。
康熙听到这,即便第二次听了,依然眉心狂跳,起身指着太医,问情况:“菀贵人可有碍?”
太医战战兢兢把完脉后,忽然跪地道:“回万岁爷话,菀贵人受惊,怕是后面要好好调养,否则怕是不妙,微臣可调些安胎药吃下,就能养回来,可这样的事,下次万万不可发生了。”
康熙疲惫点头:“下去开药。”
说完,他又问另外几个太医:“皇四女的抓伤呢?”
那太医说:“先前微臣已经包扎上了,后面再养养,可以,只是这动物抓伤,不可小看,微臣后面还得继续观察,”
康熙嗯了声,后面看着大阿哥早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本要说的重话,最后压了几分,还是问他:“可知道错了?”
大阿哥和惠嫔都身体一震,难以置信的问:“皇阿玛,儿臣脑袋都破了,怎么变成儿臣错了?”
康熙问他:“你觉得,谁有罪?”
大阿哥指着太子和柳菀:“是二弟先动手,儿臣才还手的,菀母妃也以下犯上,打皇子,怎么也是她错。”
小太子不干了,直接开始回呛道:“你若不先骂人,孤怎么会先动手,再说,你撞到绿姝姑姑,绿姝姑姑连孤都敢抽,为什么不能打你?”
小太子逻辑就这么简单,孤身份比你高,她连孤都揍的,就揍不得你了?
小孩子,思维单纯,太子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即便身边的人,都将他当成祖宗供着,但是缺失的母爱,就是一大块。
他平时犯错了,谁敢揍他呀,还得小心哄着。也就皇阿玛敢抽他,可皇阿玛日理万机,孩子又不止他一个,自然有顾不上的时候。
柳菀揍了他一顿,一开始他挺生气的,后面看她抱着他哭的伤心,他也不知她为什么哭,但是,奇异的,他见过惠嫔有一次抽他大哥后,也抱着他大哥哭。
他就明白了,这是母爱。
所以,小太子明明白白的反水了,还闹的太子一派的人,要找柳菀麻烦的,还先得被自己孝忠的太子爷给坑了一把,弄的里外不是人了。
小太子偷换逻辑概念,大阿哥是个直肠子,平时骑射功夫学的好,脑子可不会这么动,
所以他直接被说蒙了,他小脑袋想不明白啊,为什么他被揍了一顿,又被摔破了头,到头来,大家都说他错了啊,还不去罚别人啊。
索性他说不过,也不嫌弃丢人,一瘪嘴要准备哭,被康熙一瞪,又不敢哭了,最后只好将气对着柳菀发,“贱婢,你别得意,本阿哥迟早都不会放过你,”
小太子还要说话,这时候,柳菀终于有动作了,她小心起身,噗通一声就跪在皇帝跟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大阿哥哭的凶多了。
只见她边哭边认错道:“请万岁爷责罚奴婢,奴婢差点被撞倒在地,本就在头三个月,若是一撞下去,奴婢怕是,真的得小产了,”
她一拉裙摆,将脚踝露出来,此时已经肿的跟馒头高了,众人一看,都惊呼,这才想象,在御花园那一撞,到底有多重。
也不知她是如何才保下这胎的。
康熙脸色一变,就叫太医:“不是让你们诊脉吗,肿这么高,眼瞎了,”
那太医被吓的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只好道:“万岁爷息怒,微臣先前没看到贵人有外伤,微臣这就给贵人上药,”
柳菀避开了,看着一屋子幸灾乐祸的人,然后眼神对准康熙,忽然语气真诚了几分:“万岁爷,妾确实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康熙道:“你先用药,将脚踝治好再说。”
柳菀摇头,看着大阿哥和太子道:“教育皇子,本不该妾亲自插手,其中大阿哥有母妃教导,所以妾扔完樱桃梗后,只专门抽了太子爷,便是他没母妃在身边教导,从小妾亲手带大他,如今他单独住了出去,却被人挑拨离间不自知,他是储君,年纪又小,最容易被人影响,妾于心不忍,请万岁爷责罚于妾吧。”
康熙嗯了一声,应了她的话,看着她视线,足足定了好一会儿,才应下这话。
最后康熙道:“你以下犯上,就先罚你禁足半年,不得出永和宫半步,待皇嗣出生后,就搬到永寿宫去。”
皇帝这话一说,众人耳边嗡嗡嗡直响,这话怎么听着,罚是罚,却有点不对劲啊。
这禁足半年,菀贵人就差不多要生了,这不是变相保护吗?
还搬到永寿宫去,永寿宫,可是比永和宫更好的宫殿啊?这还没主位娘娘呢,又跟乌雅氏搬开了,两个有孕的贵人搬开了,岂不是要晋升为一宫主位娘娘?
第33章 信你 康熙说‘朕信你’。……
就是佟贵妃都忍不住出声了:“表哥, 这不是要罚吗?”
康熙却没理她,而是直接转向太子和大阿哥道:“你们,在御花园公然打闹, 撞向有孕的后妃, 不知错, 反而动手, 朕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小太子第一个认错。
“皇阿玛恕罪,可是皇阿玛, ”大阿哥仍然觉得心里委屈。
康熙道:“太子作为储君, 为朕几颗樱桃, 就被人挑拨,简直是让朕大失所望, 就罚去太庙跪三天, 三天不准吃饭,自己想通了再说,”
柳菀想着太子这么小, 自己养的崽崽, 虽然撞了自己,仍然不忍心:“万岁爷, 三天不给吃东西,是否太重,”
小太子还抬起小胸脯朝柳菀保证:“姑姑,饿不死孤的,”
康熙这才满意了,又将视线打向大阿哥:“你也去太庙跪三天祖宗祠堂, 并且给你菀母妃亲自道歉,”
大阿哥打死也不肯道歉,只是他还没说话,被康熙视线瞪着,不情不愿的给柳菀道歉。
康熙见他脸上神情压下去了,也没管别的,最后直接罚了事情的源头,“惠嫔禁足半年,往后,若是还教不会孩子,朕亲自带人来教育,你儿子怎么摔到的都没弄清楚,就先给诬陷别人打破的,”
康熙想想,还觉得不够,又加一句:“再扣三个月月例银子,保成和保清一起扣,”
惠嫔简直蒙逼了,她失声问道:“万岁爷,嫔妾保清受伤了啊,出这么多血,”
康熙捨起案桌上的杯子砸了下去:“你还说,儿子不是你教导的?回去反思,”
皇帝发怒,到底顾忌她是孩子母妃,没有重罚,不然那杯子就砸头上,而不是地板上了。
惠嫔被吓着了,倒是再不敢多说半句,但是这次太子没拉下来,还连累她和儿子都受了罚,惠嫔这次简直是装了一肚子火,心底将这次出馊主意的宋绿如,那简直是恨死她了。
她不会这么算了的。
“除了四皇女和涉及的人,其他都退下吧。”这处理了一头,还有另外一头的事儿呢。
皇帝想自己一天忙朝政都忙不过来,后宫还这么多糟心事儿,心情就更烦躁。
他本来就受佟贵妃那香囊影响,连续七八天没睡好了,头就一突突的跳痛,这头天晚上,睡了个大天亮,心情都养回来了。
结果,就维持了一个上午,这谁受得住,何况是皇帝。
“是,皇阿玛儿臣告退,”
“那万岁爷,妾也先回去。”
柳菀和太子大阿哥等人,是可以先回去了。
康熙隔着人群,远远的看着柳菀,嗯了一声,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偏偏,柳菀起身告退时,皇帝还想起他那头疼七八天的睡眠,还看着柳菀说了一句特糟心的话:“你先回去,朕晚上再来看你,”
哄一声,整个乾清宫一片安静。
众人都惊呆了,立马那几百瓦的电灯泡亮光,就直直射向柳菀,那四面八方涌来的的视线,那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吗?
柳菀当场,起码就拉了好几兆的仇恨值!
佟贵妃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柳菀胆子那是,连抽太子这么危险棋局都走的人,偏偏剑走偏锋,顶住齐刷刷的视线,还躬身应道:“那妾就在永和宫等万岁爷。”
梁九功一扶额,都快给她跪了。
柳菀没事人一样,踩着花盆底,跟在太子身后,大摇大摆的就准备出乾清宫了。
可能真的太招摇了,真还有人要准备干她,因为上首忽然传来一声女音道:“慢着!”
傻子才会真的停下,皇帝都没出声,柳菀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
“等等,柳绿姝,你还不能走,”这次是直接指名道姓了。
大阿哥已经出去了。
小太子见柳菀被叫住了也要停步,被身边的人求爹爹告奶奶的哄着走,小太子理都没理,径直走到柳菀跟前,叫了声:“姑姑,她们叫你,你怕的话,孤陪你。”
你个熊孩子。拖后腿你倒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