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天事情，太特殊了。
万岁爷居然在给四岁的太子挑宫殿时，中了药，还让一心爱慕万岁的御前宫女绿姝得偿所愿了。
可万岁爷是天子，哪里容得下后宫下药，即便出发点是爱慕也不行。
众人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不安，就是手都微微颤抖着，心底不安着，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人，才能将万岁爷的怒火平息下来。
*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有太监唱声：“太皇太后到，皇太后到，”
外间梁九功急促的响起声音：“万岁爷，太皇太后来了。”
康熙唔了一声，就将衣服丢给她，只冷冷吐了一句：“穿上，”
柳菀虽然娇气，但是她却非常的聪明，知道后妃们带太皇太后杀回来，这才是重头戏。
她怕是这次才是真正的死劫，于是，在康熙穿好衣服的时候，已经意外的发现女人速度竟然比以往快了好几倍，不过眨眼间将衣服穿好，已经乖乖的跪在地上了。
不过堪堪赶在太皇太后带着一众后妃们，再次杀个回马枪之前，跪好。
康熙难得挑眉，第一次对女人的态度有了改观，也头一次觉得，女人是如此的会审时度势，精明的有点过分。
熟稔处理各种危机关系，有点超出平时。
太皇太后气势汹汹带着后妃，直接让太监推门进来，人未到，声先到：“皇帝，哀家听说后宫有人下龌龊手段，竟然胆敢给天子下药，此事可真？”
康熙离开前，垂眸打量一样柳菀，交代一句：“跪好别动，”
“皇玛姆，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康熙亲自起身，带着梁九功去门口将太皇太后扶了进来，坐在上首位置。
又让人将柳菀带到了太皇太后跟前。
这才接话道：“不过是孙儿兴致所需，劳累皇玛姆您单独走一趟，”
“真所需？也不能在即将给太子挑选的宫殿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着，太皇太后低头看了眼下手跪着的柳菀，声音近乎残忍到血腥：“既如此，总归是这个宫女失职在先，那哀家今天杀鸡儆猴，处置了她，皇帝不会在乎吧，”
“皇帝，皇后有一句说的对，后宫女人虽然都是你的，可是，若一旦有奴才得逞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的奴才，会跟着效仿，后宫何谈安宁之日？”
太皇太后说话间，就已经直接给下了令：“来呀，将这个丫头，拖下去，乱棍打死。”
说话间，就有几个气势威严的带刀侍卫来拉住柳菀的手臂。
那力度大的，放佛一下就能将她手臂折断似的。
这是柳菀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皇权的血腥和残忍，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刀锋擦着她脖子而过时的危机。
“等一等，”柳菀忽然笑了，好看的芙蓉面，就这么一笑，都能让人感觉惊艳，可她此时面临危机，被打死的危机，却还能笑。
不少人都看呆了去。
美人，谁不爱看，就是伤心的美人，也是一道风景。
康熙看过去的视线，顿了顿，就是手指转动扳指都慢了半拍，康熙说：“皇玛姆，您急了，这点小事，您真以为能动得了国体？”
“皇玛姆是不信孙儿，还是不信您掌控下的后宫？”
到底这一句话，让太皇太后住了声，认真的垂眸打量了柳菀，一看到她容貌，手里的佛珠都停下了。
太皇太后对康熙道：“你不必激哀家，”
说完，第一次认真的平视柳菀，语气恢复不少：“你有什么话要说？”
柳菀笑了笑，视线打量周围一圈，果然看到只粗粗用纱布包扎的女主，她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嘴角刚刚上扬，只后来一对上她的视线，一怔，眼底的错愕还没来得及收回。
“太皇太后恕罪，万安，奴婢这事儿，实属少女心事没把控住，的确罪该万死，……，”她朝太皇太后和康熙的方向，都微微一躬身。
最后维持面上的体面，笑的风华绝代不为过，她只是道：“奴婢不畏惧死，”
“奴婢愿意去赴死，”
柳菀一句话，满屋哗然，几乎寂静无声，
众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最后太皇太后给绿姝机会，她居然是要赴死，谁能这么淡然啊。
绿瓶跟梁九功打量过去的视线，都急了，绿瓶想说话，被梁九功止住了。
只有宋绿如嘴角翘起，第一次那张只能算清秀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显然是得意于柳菀的蠢。
只下一秒，却见她一直以为蠢的女人，忽然将纤纤手指，指向她，忽然道：“太皇太后，万岁爷，奴婢愿死，只当时，我的药和机会都是绿如创造的，那是否恳请太皇太后，将她一起处死？”
柳菀眉眼微微扬起，手指根根如白玉，甚至声音都如泉水叮当一般好听。
难得的，众人听了，在满屋哗然的情况下，听的入了神。
第4章 庇护 庇护打脸：不若让宋绿……
宋绿如吓的噗通一声跪下，双眼泪水掉的七零八落，她吓的声音甚都在发颤：“请太皇太后明鉴，奴婢从来没给绿姝送过药，更是不知她从何的来的药，”
“贵妃娘娘可以为奴婢做证，奴婢今天来，她却将奴婢的头砸了个血窟窿，奴婢倘若真的跟她有感情，她又怎么会砸奴婢，”
宋绿如身体微微颤抖，甚至就是手指都因为康熙忽然看过去的视线，忽然喀嚓一下，直接扭到了。
疼痛让她额头微微沁出冷汗。
可柳绿姝的指认，要将她一同处死，这才是让她全身如坠冰窖，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
太皇太后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是如此吗？”
一句话，屋里众人就大气都不敢出。
宋绿如本来想坐实柳绿姝的罪，可今儿，万岁爷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来。
福至心灵，她一下就想到了，万岁爷要保柳绿姝。
她痛苦的将头一磕，主动背了这个锅：“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不单没给绿姝送药，而且也没看到绿姝下药，只看到她给万岁爷端了补汤，许是绿姝最后错弄成羊鞭了，”
宋绿如心在滴血，她本是为了算计绿姝，才使了银子，到处在宫里说她给天子下药爬龙床。
如今她被逼的，一口口咽下到喉咙的血，亲自来给她洗刷冤屈。
从来都是柳绿姝在她手底下吃瘪，她第一次尝试到，柳绿姝对她的反击，却是逼的她一口口咽下她所有的算计。
“你闭嘴，”佟贵妃厉呵一声，后将茅头对准柳菀。
冷声问：“柳绿姝，你来说，是这样吗？给天子下药可是非同小可，万岁爷在，如果你胆敢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杀头大罪。”
佟贵妃声音都透着厉色，那是打死要将罪名扣在她头上。
柳菀背脊挺得直，还能给佟贵妃和女主宋绿如一个笑容，那一笑，还带有轻微诱人弧度，只她不是勾引两个女人，是按照男人记忆中最喜欢的弧度做的。
只见她朝康熙和太皇太后躬身后，这才扬起弧度道：“贵妃娘娘，奴婢却是罪该万死，如果时光再来一次，也许奴婢还会犯错，奴婢愿毕生为万岁爷死而无憾。”
说完，她朝太皇太后磕头道：“奴婢知错，请太皇太后赐罪，还有奴婢闺蜜宋绿如，好让我们泉下做个伴儿。”
“柳绿姝，你，……，”宋绿如差点气到心梗。
她还没从先前柳绿姝那个妖精笑容中缓过气来，却被她死活要拉着她去死，气的生生吐出一口血，压着喉咙间不敢说。
佟贵妃却是在看到柳菀那勾人的笑容中，身体一僵，心底划过不好的念头，刚想推波助澜，让太皇太后处死她。
谁知她张口就来，说了一通对表哥类似表白的话来，如此肉麻兮兮，就是她这个贵妃都说不出口，这个只有一张脸能看的贱婢，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说出来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她表哥道：“你既知错，死罪押后再说，就当抵你多年侍奉的恩典，”
“表哥，……”佟贵妃花容失色，难以置信事情就这么处理了。
康熙没回答佟贵妃，反而对边上的太皇太后道：“皇玛姆，您认为呢？”
有时候人很奇妙，若是柳菀一心求绕，皇帝又一心保护她，太皇太后今天还非得以儆效尤不可。
可柳菀聪慧，一下摸准太皇太后的心思，捏着把汗反其道而行。
太皇太后一来，她就一门心思引导说要求死，还说的情真意切。
就是表现，也一门心思要赐死宫女宋绿如，反倒显得事情另有玄机。
太皇太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最后皇太后在她边上嘀咕一句，太皇太后点头道：“皇帝心里有数就行，至于后面如何处置此次犯事的奴才，哀家就不插手。皇帝看如何？”
“孙儿谢皇玛姆。”
太皇太后摆摆手，拍拍康熙的手臂，说让康熙后面多去慈宁宫，然后就以有事起身离开。
康熙立马起身送太皇太后：“皇玛姆小心些，皇额娘慢走。”
众人实在是大出意料，没想到最后太皇太后带着杀气而来，最后以万岁占据上风，直接将人交给万岁爷惩罚后就离开了。
宫里两尊大佛离开，皇后心底叹息一声叫道：“万岁爷，”
康熙便道：“后宫事务交由你管，乾清宫的事，后期梁九功给你送结果来。”
皇后心底一惊，不敢再多言，便躬身说：“诺。”
说完，在康熙一声‘跪安吧’中，一众后妃鱼贯出了毓庆宫。
离开的时候，即便一众后妃再不甘心，恨不得将柳菀瞪个身体对穿，要让男人处死她，最后还是没能如意。
一个个都十分不甘心的，再次跟着皇后的身影，离开了毓庆宫。
*
众人再次离开后，梁九功就安静的守在外面，安静的等里面万岁爷的吩咐。
屋里只剩下柳菀跟康熙。
今晚的男人，竟然会直接庇护她，让她没有直接被太皇太后处死，这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男人一旦不说话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沉甸甸的，那满身的威严，充满的都是皇权的血腥味道。
“万岁爷息怒。”
康熙抬眼打量她：“先前不是胆子还挺大，你说一个理由，让朕不赐死你的理由。”
柳菀咬住嘴角，在思考着可能的对策。
这个男人她太熟悉他了，既然先前没要她的命，这个时候就不可能要她的命。
其实先前，男人已经替她挡下一波攻击，后妃们都已经认命离开。
谁知道太皇太后最后出现了，还直接插手了这件事。
太皇太后要杀鸡儆猴，男人再次给她挡了太皇太后的攻击，说了由他来处罚。
她一时间觉得男人很温柔。眼底的柔情溢出，差点就被男人满腔的温柔再次攻击而沦陷。
可一转眼又想起梦里的画面，她最后被男人赐死的悲痛交织。
柳菀抬眼看着男人，第一次忍住翻涌的情思，试探道：“爷要处死就处死吧，反正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该死，现在死总好过未来死好，”
康熙本来有意饶恕眼前的人，最后硬生生被憋出一团火，他已经很少有这种情绪发火。
但是今天两次情绪波动，都是因为眼前女人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以前女人看他的眼神都是爱慕，痴迷的。
如今看着他，仍然有爱意，但是爱意当中闪过挣扎，甚至隐隐的有恨意闪过。
康熙差点气笑了，有恨意恼怒的，不该是他么。
康熙恼道：“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男人突然俯身下来，急剧的压力逼迫着她。
她下巴被男人捏着抬了起来，但是视线紧紧的盯着她眼睛，说出的话却如将她打入寒冬腊月一般无情：“你别忘了你还有家族在。”
柳菀身体一痛，果然帝王就是无情。
她长呼出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思，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最后恰到好处的声音带了一丝鼻音，“如果一定要有理由，就是奴婢爱慕万岁爷，胆大包天想要万岁爷恩宠，”
她的话音刚落，心底想着，她爱慕男人多年了，这也算是她今天，第一次将心底的爱意如此直白表露了。
先前那一次不算，纯粹是为了打脸佟贵妃和女主那两个女人的。
她以为男人要愤怒的。
没想到，最后她下巴上的手撤了，仿若被火烫着一般，撤的又快又急。
接着一件衣服扔在她身上，男人最后道：“自己去皇后那里领罚吧。”
康熙说完，又对外叫了一声梁九功。
柳菀忽然跪下问他：“万岁爷，奴应该要罚什么？”
见男人回头看她，柳菀僵硬着身子只好解释道：“奴虽有错，可宋绿如并不无辜。”
“你待怎样？”男人问。
柳菀忽然又笑了，好看的芙蓉面展开，“自然是奴受什么惩罚，她的惩罚要比奴婢更重？”
康熙嘴角一勾，最后道：“你去浣衣局半年，抄写经书三十卷，”
“那她？”
“也去浣衣局，至于另罚？”
柳菀忽然心脏狂跳：“那罚可能是清洗净房一类的？”
男人嘴角微勾，“你说呢？”
这就是没答案了，柳菀十分聪明，知道不能挑战男人的权威，在梁九功进来后，忽就乖巧闭嘴。
康熙看到梁九功进来，下巴指了指柳菀，最后才道：“派个人送她回去。”
梁九功十分诧异于万岁爷的决定。
本以为绿姝无法留下性命的，却没想到万岁爷是让人将她送回去。
梁九功喳了一声，看着柳菀已经起来，最后低头问康熙：“那万岁爷，此次，留还是不留？要赐避子汤吗？”
毕竟这可是侍寝，后妃若生下皇子，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