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她只好使劲挑他柔软的地方。
一旁的钉崎野蔷薇打了个哈欠。
“你们都这么回事啊?”日下部先生不满道,“一个个全部萎靡不振没休息好的样子,是体能训练了还是去咒术实习了?”
野蔷薇萎靡不振:“没有,大概是我们从市中心走回来,饭也没吃就来上您的课了吧。”
“好歹打个车过来啊,”日下部先生双手环臂,眉间紧蹙的命令道。“好了,那你们都先去吃饭,吹吹风,半个小时后再过来。”
他站起身:“对于你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来说,不吃饱饭确实就容易睡觉。”
但小泽优子已经养成晚上不吃饭的习惯了。
她掐了虎杖手背后,也没有见男孩子清醒过来,终于咬咬牙,翻过男孩子铜色皮肤的手臂,往他比其他地方白嫩许多的手心上掐去——
虎杖悠仁猛然一把抓住把她的手。
他嘶痛地睁开眼睛,听见耳边响起了一声疼痛的呼声,睁眼后,只见到小泽优子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比他纤白得多的手带着些许红肿。
“对、对不起!”虎杖悠仁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对不起,优子,我睡觉很容易抓着东西,可能是国中棒球打太多了,经常被队员突袭。”
小泽优子疼痛的呼了一声。
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放了手,连声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真的给你赔罪……”
她红着眼睛地揉手腕。
“对了,”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垂下头,“要不然我送道歉礼给你吧,什么都行,只要在我经济范围以内的。”
小泽优子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没关系的,我不缺钱。”
他肩膀顿时放松了下来。
但是女孩子依然揉着手腕,眼圈红红的,她本来就生得一副典型大和抚子的哀怜样子,虎杖回想起她的经历,又忆起她要比别的女孩子更要敏感多思一些。
他想了想,甚至不惜纠结着把这一番话说出来。
“优子,你不是喜欢幸村精市吗?”他试探着说,“要不然,你要是不会聊天,可以来找找我?”
小泽优子霎时僵住了。
周围几个没走开的同学们也瞪大了眼睛。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头,继续补充:“因为……我好像很会和别人说话?”
小泽优子努力笑出来。
对哦,虎杖悠仁怎么可能因为她喜欢别人而会吃醋嘛。
他又不喜欢她。
少女眨了眨含有秋水的眼瞳,努力憋住汹涌的泪意,唇角竭力翘起来,控制住最后一点体面。
“好哦,”她终于含泪笑了笑,“谢谢你,虎杖,你人太好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差一点快维持不住笑脸了,足尖点地的那一瞬还快要跌倒在地上。
虎杖悠仁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但他已经按自己觉得很不错的处理办法来了,更细一点的女孩心思根本是男孩的理解无能区。
一旁的顺平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他疯狂暗示地挤眉弄眼。
“怎么了?”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问。
顺平继续低声说:“道歉啊……”
他疑惑:“为什么啊?”
“名字啊!”顺平声音高了些,瞬间让人意识到了问题。“你怎么能直接喊小泽的名字呢?”
虎杖悠仁顿时呆着不动了。
顺平低声补充,“人家男朋友才可以喊名字啊!”
这下少年少女都不动了,他们僵在原地,脸刷的一下红了。
第18章 榨草莓(1) 做出放弃的决定。……
“对不起!”虎杖悠仁对着她扇着风说,“我可能是没睡醒,所以喊了你的名字,你不会生气吧?我真的不是故意喊你名字的。”
粉发少年跪坐在她旁边,歪过头,小狗似的眼睛满是讨好。
他小声解释:“应该是我听你和钉崎讲话太多了,她天天喊你名字,我没睡醒……”
“我没生气。”小泽优子突然道。
“没生气就好,”他依然笑着的露出一口牙,小心翼翼的哄她。“主要是我怕你生气了,你万一生气了——”
“你觉得我很容易生气吗?”她忍不住问。
虎杖悠仁愣了愣,他思索了几秒,立即给她打了一个巧妙的比喻:“不是,你是茎叶很细的花朵,别人要更加小心的对待你,要不然会把你的根折断。”
他捧着手对准了窗外的花。
小泽优子朝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越过窗台,看到了开在外面的百合花,肥硕白腻的花瓣摇曳着,挡住了下面的宽厚的枝叶。
她终于抑不住唇角的莞尔。
“高兴了吧?”虎杖悠仁望着她也笑了出来,“高兴就好了,你不要天天低头想那么多事。”
小泽优子笑意收敛了几分。
她小声给自己辩解:“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啊,敏感多思,也不太爱和别人说话。
她目光移到一边去,看见盯着杂志吃饭的钉崎野蔷薇和补觉的伏黑惠,紧接着,意外望到了抬眼的顺平。
顺平也有些意外,他扫了小泽一眼,立即低下头,把眼睛隐藏在长长的刘海之下了。
虎杖悠仁似乎特别会挖掘他们这类敏感的边缘人物。
不,也不是,只是他单纯人好,人好的有些让喜欢他的姑娘快慢慢死心了。
“诶,有人给你发消息了,”他指节敲了敲桌子,“好像是幸村精市呢,你看看?”
小泽优子侧过脸。
她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条新的消息。
【幸村精市:所以,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钉崎野蔷薇好奇地凑过去,惊喜了一声:“真的诶!”
可能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们都对两性关系有点好奇,碰到一个明目张胆写着好感的异性,不免心头有些期待和跃跃欲试。
即使是别人碰到的。
伏黑惠也被响动吵得眯着眼睛过来。
“快回复,”钉崎野蔷薇感兴趣的催促,“和他说下话,我想看看你们说话。”
小泽优子没什么兴致,但她很珍惜与钉崎野蔷薇来之不易的感情,于是拿起了手机,但想了想又放下手机轻叹。
虎杖悠仁紧张地托着腮:“怎么了?”
“我不会和男生说话,”小泽优子撇过头,“一点都不会,我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面前的少年立即自告奋勇地举手:“我会!我可以帮你!你就开口说原因就好了,用词记得可爱一点,然后结尾带有一些问句,让别人很快回答你。”
小泽优子思索片刻:“……我是小时候住在神奈川县,是你邻居家的妹妹,你呢?”
周围一圈人都笑了出来。
“这样那行啊?”虎杖悠仁笑完认真给建议,看不出一分别的情绪。“他又不可能说‘哦,我也是你邻居家的妹妹’,你试着把最后一句换成,‘你还记得我吗?’”
钉崎野蔷薇托着下巴,“这样确实好多了。”
“反正我都不会回。”伏黑惠懒洋洋说。
“你什么消息都不爱回,”野蔷薇吐槽,“不像是虎杖,你说什么他都回。”
小泽优子漠然地听着,她面无表情,像是输入命令的机器人似的回了那么一串话。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虎杖悠仁立即凑了过来,一双眼睛迫不及待地盯着她:“说了什么?”
“他说,哦,那难怪,应该是今天看比赛想起我了吧?”小泽优子平板的复述了一遍,“问我什么时间有空。”
“那这就是约你的意思啊!”钉崎野蔷薇兴奋了起来。
她则有些懒怠:“是吧。”
本来盯着手机的虎杖悠仁慢慢皱紧眉头,他察觉不对,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有点困了,”小泽优子的头往桌子侧一趴,看上去很没精神。“你帮我聊吧,反正我也没力气聊了,真的好累。”
虎杖悠仁犹豫着接过了手机。
他怔了怔后打字:“我是东京人,有好玩的好吃的都知道,如果说你一直在立海大训练,想好好来东京玩的话,可以来找我。”
【小泽:也不知道幸村君对什么感兴趣。(*▽*)】
虎杖悠仁想了片刻,还找了一张可爱的表情包准备发过去。
“别发,”钉崎野蔷薇一把拍掉他的手,扬了扬下巴。“别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优子的层次拉低了,毕竟以幸村精市的长相怎么可能缺别人发这种东西。”
虎杖悠仁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很可爱啊。”
果然,下一句话是:
【幸村精市:那你对美术有兴趣吗?】
“看吧!”钉崎野蔷薇得意地叉腰站了起来,“他肯定是被优子与众不同吸引了,觉得她有独特的气质,想要约她去美术展。”
她越说越激动:“——到时候去了美术展,再加上我们的帮助,肯定把幸村精市一举拿下!”
野蔷薇不小心地往伏黑惠的大腿一踩。
“真疼啊。”他咬着牙揉腿。
虎杖悠仁继续盯着手机:“真的诶,他问小泽对美术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钉崎野蔷薇继续保持着向天举手的姿势,声音模仿成她朋友的轻细。“我最喜欢的作品是《蒙娜丽莎》,最喜欢的画家是达芬奇和梵高,并且对他们的作品很有研究。”
她想了一段,忍不住笑了出来,转头就准备向小泽优子诉说这个好消息——
“小泽?”虎杖悠仁尝试着靠近喊她。
小泽优子侧趴在桌子上,眼睛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和黑密的头发糅合在一起。
她看上去不太像是高兴,也不太像是伤心,因为她心思很难猜一个。
毕竟没有人会前天告诉你自己喜欢虎杖,后天又推脱说自己喜欢幸村精市吧?
钉崎野蔷薇叹息地放下了胳膊,“也好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惊喜吧。”
虎杖悠仁想叫醒她的手悬在空中。
他垂下眸,扫了几眼,没有选择叫醒睡着的小泽优子,反而睫毛坠得越来越低,手指在她这段时间长了一些的栗色头发上滑过。
“希望小泽未来还能开朗一点吧,”他感叹,“她已经越变越好了。”
本来他还为朋友疑似喜欢他,变得困扰、好奇和欣喜,时不时会按奈不住地注意对方时,但其实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啊。
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男孩子抛开了心底的这一些小细腻,大方的对着他们露齿笑了。
一直沉默的顺平忽然好奇,“话说回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小泽呢。”
“没有哦,”虎杖悠仁连忙摆摆手,他眨了眨眼,认真解释道。“小泽是个很惹人心疼的女孩子,所以呢,我可能对她比对其他朋友还小心点。”
虎杖悠仁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国二的体育课。
两个班刚好是在同时上课的,他当跑垒员,而投手那一场刚好打歪了球,他几乎快绕了半个操场去找那颗小软球,刚好就瞥到了网格外的小泽优子。
她被一群女孩子拿着吃完的泡面碗盖头上了。
整个头发上都是汤汤水水,但她默默忍受着,等到所有人走光才开始抽泣地跑走,像是被人欺负的灰姑娘。
“虎杖!把这一发打了哦!”那时候身后的人喊。
他挣扎了一下,决定去打完这一场,可打完之后,这个被欺负的女孩子早就不见了。
但虎杖悠仁由此注意到了她。
他正义满满的想,他一定要把这些欺负她的人都抓起来,然后告诉老师。
所以,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她。
而那时候的小泽优子,总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露出白白胖胖的后颈,不主动开口说话,就算说了话,她也总是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发出一两个句子。
因为她希望全世界都不会注意到自己。
她甚至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虎杖悠仁望着她现在的样子,刚才郁郁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了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有了些难以表达的情绪。
他望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男孩子的回复,忧心忡忡的想,可能是怕她又遇到什么坏事吧。
“反正我又不是那些约女孩子去美术馆的男人,”他想了想,又笑出一口璀璨的白牙。“那些画啊,我什么都看不懂,叫我看看电视电影还差不多。”
对面的野蔷薇和顺平眯起了眼睛。
伏黑惠皱眉:“你现在居然就自称男人了?”
“这个自称真的是,”钉崎野蔷薇手握啤酒哈哈大笑,“真够有脸的。”
虎杖悠仁脸红了:“为什么不可以!”
一群打打闹闹的喧嚣中,小泽优子头转过脸,面对着桌板,视野从蒙着一片雾的视野骤然清晰。
而刚才的话也听了一个一清二楚,痛感像扎刺般,慢慢的由最柔软的地方涌入全身,无力麻木的简直不能喘过气。
下了日下部先生的座学后,小泽优子躲到了开满百合花的后院里。
“喂,妈妈?”她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妈妈疲惫的声音从电线里传过来:“……审稿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