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在大唐开道观——稷下猫瞳
时间:2021-09-22 08:27:39

  王如意只看了第一眼,就十分笃定道:“栗特人的瓶子。”
  “为何?”
  他转动着瓶身,指着小圆圈道:“你看,这是萨珊波斯的风格,虽然这个国家早已灭亡了,但是栗特人受其影响很深。再看瓶底的七曜,这是栗特人的独特历法。我家从事琉璃生意,常常跟栗特人打交道,因此略懂一些。”
  他不说,李妙真都没发现瓶底还有别的东西。那是一圈像星星一样的小点,王如意解释后,她才恍然大悟:所谓七曜,不就是后世的星期制度嘛!
  这个小瓶子是值日功曹给她的,这些神灵似乎都有语言表达困难症,问事儿不直接说,只给她一个琉璃瓶子作为线索。
  这个琉璃瓶子是斗法结束后,值日功曹从妖师的身上捡的。他刚刚捡完,就有人来清理现场,拖走妖师,并且组织百姓灭火。
  “长安城的栗特人很多,咱们吃的胡饼,就是栗特人传来的主食。”王如意笑道:“咱们也称他们为昭武九姓,如康、安、曹……就说我家的恩人,宫里的那位小公主吧,她的生母据说叫曹野那姬,就是栗特人。”
  这下是李妙真愣了:“哦?”
  ……
  离开酒楼的时候,李妙真在楼梯上撞到了一位熟人。
  几个月不见,苏发的身量又拔高了不少,几乎都比她高出一头了。他似乎跟几个朋友来此喝酒,望见她时,一步窜上了三个台阶。
  他眼里有光,惊喜万分:“你……”未及说完,又瞥见与她谈笑的王如意,瞬瞬间愤怒:“你……王如意?”
  “你们认识啊?”李妙真瞧了瞧他们。
  王如意不及回答,就被苏发一拳打翻了下去。王如意再从地上爬起,苏发又一拳砸到他的脸上,在他耳畔低语:“你怎么敢……怎敢诱拐公主!”
  什么公主?王如意莫名其妙,虽然苏发是真阳公主的继子,但他也不服气,抬头就撞苏发的下颌。俩人扭打着,从狭窄的楼梯上骨碌滚了下去。
  众人忙去拉架,李妙真也气着了,大声道:“住手!”
  俩人还肯听她的话,各自衣衫凌乱地被拉开了。她走下楼梯,看着苏发:“你们有仇?”
  苏发咬着牙不说话。
  自从觉察到苏发对她有莫名的情愫,李妙真已经很久不见他了。那边王如意让人去驱赶围观的人群,他虽然被打懵了,但这会子回过神来,看着李妙真的琼姿花貌,心中一惊。
  他怎么就把对方当成男人了呢?
  再说,宫中尚未及笄的公主,好像,只有一位?不就是他家的恩人,二十九公主嘛!
  处置完此事,回到归真观,阿皎还在回味刚刚的经历。
  她夸赞道:“公主,两个男人为你打架,你都那么镇定自若,真是好样的!”说完心中还嘀咕了一句,若是当年王嬿嬿能这么洒脱,也不至于……唉。
  李妙真没在意她的夸奖,她刚刚在王如意面前掉马了,真是好心累啊。
  苏发是个很温柔,但是也极其偏执的人。苏发打王如意的道理很简单,在苏发的眼中,她还是个尚未及笄的金枝玉叶,却在坊间和一个满身铜臭的男人吃酒,不是诱拐是什么?
  她跟苏发的时代不同,三观也不同。李妙真越想越无语,回到殿内的时候,发现一封道歉信已经夹在门缝里了。
  打开一看,果然是苏发写的。
  “他当归真观是他来去自如的地方吗?!”李妙真不爽道:“阿皎,不会是你偷偷带他来的吧?”
  “我冤枉啊公主,”阿皎委屈道:“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李妙真冷静一想,跟阿皎道了歉。其实这事儿一直就不太对劲,那年苏发冒雪入宫送胡饼,又能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会道术不成?
  可苏发确实只是个普通人,这种瞬移的本事,原本只有罗公远会的。
  她将怀疑压了下去,暂且不去理会这些事。没几日,李隆基又赐下大量的封赏,还下了一道口谕,说是要在她及笄那日,册封她为妙真公主。
  高力士传完口谕,整个道观都欢腾了。
  素空等人抹着眼泪道:“公主,您这花样年华,浪费在道观里多可惜呀!好在您有好报,总归等到了这一天……”
  就连安仁殿的薛才人都来道贺,跟她说:“虫娘,你可真是好运气,要知道你娘都没有封号。”
  阿皎不耐烦地怼她:“没封号又怎样?有的人当了一辈子的才人。”
  薛才人老脸一红,想争辩,但是看看周围的形势,闭口不说话了。
  如今是元月下旬,离李妙真三月初七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归真观里的众人便想着将道观清扫一番,用以迎接公主的好日子。
  李妙真也投身于大扫除当中,她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丢弃一些用不到的废物。她搬出一竹筐的杂物,这还是师父走后,她从大角观里带回来的。
  里面有药材、废弃的瓶瓶罐罐,秃了头的毛笔,以及练习时画的一叠叠星图。她看着就能回忆起过往的有趣时光,边看边笑。
  忽然,她从竹筐里拿起一封信,她好像对这封信全然没有印象。
  再一看,这封信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天宝十三载,正月二十七,拆。
  落款,罗公远。
  李妙真一懵,今天,可不就是正月二十七嘛?!
 
 
第29章 
  对于神仙不好好说话这种事,李妙真已经领教很多次了。
  她看着信,哼了哼,心道你让我拆,我就拆?她随即走到了斋堂里,将信丢进炉灶的火里面点着了。
  都说罗仙师神机妙算,不知道他能不能算出自己烧了信?她略有些得意地想。
  对于未知的事物,李妙真并不是很怕。神仙通过推演得知未来,而她通过高考了解过去。
  烧了信,她继续去暖融融的春光里收拾东西。有个公主的封号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做很多事情也会方便很多。
  她挽起袖子在水井旁洗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肩后,斜斜落了下来。忽听素空叫她,李妙真回眸一瞥,眸光温柔如水,秀靥若霞,她的一颦一笑里,是说不出的娇俏灵动。
  霞光落满她的白衣,晕染成仙衣,衬得无限美貌。素空见惯了公主的容颜,也呆了下。她还记得自己为何事而来,赶紧道:“公主,宝章县主又哭哭啼啼来找您了!”
  “宝章?”
  那年她为了救苏发,曾闯入东宫见宝章。后来宝章陆陆续续来过几次归真观,认出了她,亲切喊她小姑姑。只不过,宝章身为闺中女儿,没法整日乱跑,因此她们已经有些时日未见了。
  宝章喜欢研究护肤美容的东西,曾经送过李妙真一件在当世罕有,在后世很寻常的东西:洗脸用的澡豆,俗称洗面奶。
  “她怎么了?谁还能给她气受呢?”李妙真擦过手后,匆匆往外走。在三清殿前,宝章正小声地啜泣,见她来了,变成嚎啕大哭。
  “姑姑姑!”她抱住李妙真,因李妙真略高一些,宝章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呜呜呜,姑姑姑救我……”
  李妙真只好拍着大侄女的后背,轻声哄她:“怎么啦?”
  宝章看周围人多,还有跟着的侍女,红着眼睛不肯说。李妙真便将她带到寝殿,宝章方才急不可耐的诉苦:“小姑姑,不好了,我阿耶要让我嫁人了!”
  “嫁给谁啊?”李妙真问。宝章也快及笄了,在唐代,这个年龄嫁人很正常。
  “嫁给虢国夫人的小儿子!”她忍不住大哭:“我阿耶就是胆小,他为了保住太子之位,跟我阿娘和离,现在还要让我嫁给虢国夫人的儿子,我恨他!呜……”
  李妙真看她哭得伤心,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听着宝章一边大哭一边断断续续讲着对杨家的不满,以及太子李亨对她的责备。其实,自从太真娘子受封为贵妃后,已经有多位公主、宗室女嫁入杨家了。
  贵妃出自弘农杨氏河中房,原本是个并不显赫的家族。但是现在,他们的血脉和李唐皇室牢牢地拴在一起,这一招,他们还是跟则天皇帝学的。
  不过李妙真觉得,拴在一起也没用,李唐皇室里,亲人即仇人。比如说太平公主是李隆基的亲姑姑,但是她又是李隆基杀母仇人的女儿,最后他还杀了她。
  “我的姐姐嫁的人,也跟他们有关系。”宝章哭着道。她姐姐是和政县主,嫁的人是秦国夫人的小叔子。
  李妙真无语地叹了口气,道:“宝章,你先等等,我最近有件要事要办,若这事儿能成,也许,是一个转机。”
  宝章泪眼汪汪道:“好。不过姑姑,如果阿耶真的执意让我嫁人,我就陪姑姑出家当道士!”
  ……
  翌日,东宫那边派了人来,是太子宠妾张良娣。
  自从太子和韦妃和离,东宫的琐事,多是张良娣在操持。她是李隆基的表外甥女,年轻貌美,最得太子的宠爱。
  宝章昨晚一夜未归,见了她也很害怕,垂手站着不说话。李妙真跟她同辈,且她又是太子的妾室,并没有行礼。
  “张良娣请喝茶。”她客气道。
  “茶不用喝了,我是来带人走的。”张良娣冷笑道:“小师娘,不要到处干涉红尘事,莫不是动了俗念?”
  她张口就喷,李妙真微微蹙眉,不冷不淡道:“良娣中邪了么?倒有些像当年薛才人的样子,有病要治啊。”
  张良娣好像真的有点上火了,她脸色一变,将宫人端来的茶盏拍到地上,顿时水溅了一地,瓷杯也碎了。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李妙真抬眼淡淡一瞧,笑了笑。
  她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做,当张良娣自以为她被自己吓着了,正得意的时候,忽然发现茶盏还安安稳稳地摆在小几上。
  她愣了愣,有些迷惑,又听到了周围人的笑声,脸上挂不住了。她再次拍飞茶盏,这次用的力气更大,心里也爽快极了!
  李妙真仍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抿着唇不说话。张良娣急忙扭头一看,差点晕了过去:真是邪门啊,那个茶盏,可不好端端的摆着么!再看地板上,哪有水渍,哪有碎片?
  张良娣再拍。
  茶盏依旧。
  如是重复了数次,一个暴怒的张良娣,被李妙真弄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她甚至不敢碰那个茶盏,偏着身子离得远远的。
  “可以好好说话了么?”李妙真淡淡笑道。
  张良娣紧张地点头,她放下高傲,小心翼翼道:“师娘,太子殿下也不容易,您,就别为难您的三哥了……”她终于能温声细语的说话,扭曲的面容也漂亮了几分,难怪太子喜欢她。
  “宝章是三哥的女儿,作为姑姑,我不会掺和她的婚事。”李妙真道,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请三哥在考虑宝章意愿的同时,最好问问阿耶的意见。”
  自李隆基下口谕要册封她为公主后,李妙真敏锐地觉察到一丝异常。女鬼事件后,有些事情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变了。
  “陛下怎么会有意见呢?”张良娣不懂。
  “我随口一说,良娣随意。”
  她起身叮嘱了宝章几句,让她留在道观不切实际,不如先回东宫。宝章自昨夜宣泄后,现在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便点头应允了。
  张良娣伸手去牵宝章的手,袖子滑下,露出皓白的手腕。她戴着一个糯种飘绿的镯子,跟宝章拉拉扯扯的时候,随着手腕的转动,李妙真看清了镯子的全貌。
  这是雕花玉镯,上面雕着一圈花纹,李妙真越看越眼熟。她忍不住道:“七曜?”
  张良娣一慌,赶紧放下袖子,想了想,回眸笑道:“是啊。听说师娘的生母是栗特人,难怪师娘认得七曜。”
  李妙真顺势道:“是啊。”
  她虽是这么说,却密切留意着张良娣神色的变化。她说完这句话,张良娣好像松了一口气,抿唇笑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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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商大多住在长安城的西市,他们中间,最多的就是栗特人。
  李妙真带着阿皎出宫,到了西市仿佛有一种到了国外的错觉。这里不乏高鼻深目的老外,金发、红发比比皆是。
  西市极其繁华,甚至还有人当街跳起了节奏欢快的胡旋舞。李妙真看着一家酒肆的装修,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难怪王如意能够一眼看破琉璃小瓶子的来历,原来,瓶身这种凹凸的圆点是波斯流行的画法。这里处处充满了异域的氛围,就连阿皎也情不自禁道:“公主,在这里咱都不像异类了。”
  李妙真:“……”
  她在酒肆里找了位置坐下,听着酒肆里的少年拍着鼓唱歌,另有胡姬伴舞。随后她又发现了一件事,好多人的随身物件装饰上,都带有七曜的标志。
  李妙真原本以为七曜有特殊的意义,这下,她懵了。她忍不住给金发碧眼的小二多打赏了一点钱,问他:“为何这么多人的折扇上,都有七曜的标志?”
  小二看她的一双蓝眸,万分不解:“哟,公子,您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栗特人的历法,我看您长得也挺像呀?”
  周围欢快的鼓声一直打扰她的思绪,李妙真觉得这事儿不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小二看她不说话,摊手道:“公子啊,您去红祠那边瞧瞧,这样的标志更多呢。”
  既然他这样说,李妙真便打听了红祠的位置,也在这西市里。据酒肆小二说,红祠嘛,就是拜火教的圣地,很多栗特人都信仰拜火教。
  今日正逢集市,红祠附近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胡人。李妙真拉着阿皎的手,直接跳上了红祠附近屋舍的屋顶,从高处眺望。
  湛蓝的天空下,土黄色的砖石砌成的红祠拱门圆顶,是标准的波斯风格。正门之上,雕刻着一只庞大的人面鹰身像,他的两翅长长地展开,显示出蓬勃的气象。
  附近的土墙上,果然装饰着很多七曜,就像圣诞节跟袜子绑在了一起那么常见。
  在唐代,拜火教是正经的宗教,虽然小众,也是得到朝廷的认可的。她有些无语的跃下屋顶,正想着去找值日功曹问个清楚,脚下就蹦出了一句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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