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第一伪装大师——胖哈
时间:2021-09-22 08:32:34

  她在庇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姬无道不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可她又不愿意忍受另一种屈辱。
  姬无道眯起眼,盯着她,语气颇有些危险,“你是在替他守节?”
  仿佛承认了就会惹怒他,引发他更残忍的报复,但谢青辞垂眸,宛若无血的唇瓣微微动。
  “你若不提醒我我的夫君就埋在这隐月楼中,我未必不能忍受与你苟且。”
  “但你既然提了,你应知我从来不是一个愿意满盘皆输的人,尊严跟血肉,我只能舍一个。”
  也不知多久,姬无道掀开帘子后,去了外屋,等候了许久的红灵儿等人觉得腿脚酥麻,可心头恐惧之下,她们连呼吸都是静止的,生怕被灭口。
  但姬无道只是神态愉悦,姿态松乏,懒懒让她们进屋,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人太多了,一个就够了,你们这里,谁技艺最好?”
  后来,红灵儿被点了出来,姬无道也只看了她一眼,跟看一条狗一样,打发玩意儿,“你进去。”
  红灵儿战战兢兢走过去,隔着帘子行礼。
  内屋帘子垂挂,薄光见影,里面没什么声,但过了一会就传出一道略沙哑疲弱的声音,“会唱小调么?”
  “啊?奴婢会一些,但难等大雅之堂。”
  “你也是瀚海人吧。”
  红灵儿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腰上挂着隐有旧色的小香囊。
  这是瀚海的水纹香,一般是母亲或者姑姐赠予的闺房之物。
  “给我唱一曲瀚海那边的湘月小调。”
  红灵儿觉得古怪,但也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唱了起来,这种不入流的小调,她在青楼附庸风雅多年,已有多年没唱,但古怪的是...当调子自唇舌出,儿时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这王权囚困,在这她们性命如蝼蚁的地方,她难得找回了几分过去的自在。
  眼角不由湿润。
  但她不知道帘子里面的那个人反而神色平淡,在勾人旧思的故乡小调中,她只低头处理着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臂刀痕。
  它刚刚被吸吮过大量血液,苍白娇嫩的皮肤上甚至留下了那个人难以控制的抓痕。
  包扎,白布一圈一圈环过手腕,血色被压在布带之下,她静静看着手臂,楚瓷以为她会哭或者伤情,结果没有,她只是站了起来,走到花盆边上,手掌攥住了白布之下的伤口处。
  用力一掐。
  湿润粘稠的血水透过白布迅速渗出,凝聚,不断滴落在花盆土壤里。
  这是她的临时起意,想看看自己的血功用的极限,但她神色眉宇间没有任何痛意,居高临下瞧着这一切,好像在思索什么。
  渗人的孤绝哪怕隔着时空,楚瓷也能尝到此女心头冷寂如血。
  一如那滴落的血水仿佛也没有温度。
  是的,它没有温度,好像是凉的。
  这样的人,你没资格去可怜她的处境,但有人会心疼。
  谯笪相思不知何时已眼眶通红,走过去,伸出手...手指穿过了滴血的手臂,谢青辞没有任何知觉,反而抬头看着窗外远方。
  那是瀚海的方向。
  画面一转,她已然十分消瘦,因已被囚禁多年。
  她依旧坐在那榻上,眉眼却见悦色,对帘外的红灵儿等人说:“今日学的甚?”
  凭着一曲小调脱颖而出渐成为花魁之首的红灵儿回:“舞。”
  其实这么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跳舞让太子妃学了。
  可她从来不学,只冷眼瞧着她们一次次跳舞。
  说是不喜欢,哪怕阶下囚,她好像也没打算对一心想要看她跳舞的姬无道妥协,哪怕外面流言满天飞,对她的羞辱早已万分不堪。
  她傲得像是瀚海苍穹之上逐日追风的苍光雪鸥。
  这一次她竟问了,但也只是问,然后众花魁也没留意,开始跳,跳到一半,突然一群人被吓得够呛。
  因为帘子被掀开了。
  她走出来,靠着柱子,目光凉凉扫过她们。
  那一天,她跳舞了。
  当时红灵儿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第二天,她从看管的几个军人闲聊中得知了一件事——她哥哥谢吾君的妻子有孕了。
  她的每一次妥协跟退让,都有她的目的。
  而这次目的,只是单纯想讨好姬无道,让他放宽对谢家的拘禁,起码让她嫂嫂的日子好过一些吧。
  那一天,姬无道被蛊惑了,答应了。
  那一天,也是谢青辞第一次笑,也是红灵儿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她笑了。
  人比花娇,倾国倾城。
  ——————
  后来的某一天是她的生辰,姬无道这两年自觉她的态度已松软许多,也甚为欢喜,送来了好多珍贵的玩意儿,连仙门亲睐的瀚海雪光琴都有,那么大一块白玉,雕琢精细,宛若神造,但男子是入不得这楼的,姬无道此人心眼极小,连太监都不让进。
  于是差事就落在了红灵儿身上,她哪里碰过这种东西,小心翼翼送上楼后,却闻到了酒香。
  她在喝酒。
  临窗,坐看外面的水月远山,于高处阅览城池繁华,姿态慵懒,衣襟都敞开了些许,手指勾着四地朝贡而来的美酒酒壶。
  “殿下,陛下送来了礼物,是瀚海雪光琴。”
  她转头看来,“小红灵,你怎老这么叫我,他听到了,会剥你皮的。”
  论年岁,红灵儿的年纪其实在众花魁中最小。
  红灵儿表情忽然不太对,大概回忆起想起几天前有些花魁见不得她的傲慢跟高高在上,私底下碎嘴说她坏话,被守卫的兵将听见后,上报给了姬无道,姬无道没说什么,问她怎么处理,她当时只看了一眼,“你送进来的人,难道不是该你处理?”
  然后姬无道便笑着让人当众把她们剥了皮。
  那一幕血腥残忍,红灵儿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谢青辞只是站在楼上,靠着栏杆,睥睨这一切,神色波澜不惊。
  此时此刻再看她,再美的皮相,亦是如魔的罗刹。
  红灵儿低头,小心将琴放上,而后想要告退。
  “留下,我要听曲。”
  红灵儿只能留下唱小调,一次一次,口干舌燥,也看着她一壶一壶,直到几个酒壶囫囵倒地,她一身酒气,好像醉过去了。
  红灵儿不敢让她这么躺着,怕被连累,鼓足勇气,凑上前想要揽她上榻的时候,却觉得手掌有些湿润,低头一看,不小心瞧见她手臂上卷起的袖子下,小臂有常年包扎的白布。
  已渗出血来。
  红灵儿吓坏了,一咬牙,解开白布,看到密密麻麻的伤口,仿若蜂窝,有些地方还缺了皮肉。
  其中手腕筋脉处一条伤疤最为明显,十年之久。
  如此可怖的一幕堪比那日被剥皮...红灵儿吓得差点叫出来,但她忽然醒来,双目冷凝。
  红灵儿瑟缩着,“殿...殿下,您受伤了。”
  原来,她常常虚弱不能起榻,不是因为被姬无道...
  是因为失血过多吧。
  好像她身上的白布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多的,从左小臂到右臂,再到肩膀,然后是小腿...她们一直不明白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身上缠那么多白布做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坐起,看了下解开的伤口,吐出一口薄薄的酒气。
  旁观的楚瓷以为她会说一些自己的过去,伤怀之事,或者怀念瀚海的家人——比如她的哥哥嫂嫂。
  但是没有,这个女人好像总给人意外之感,她只是用极冷静的语气问了红灵儿一个问题。
  “小红灵,你想出去么?”
  红灵儿一时没明白她意思。
  “明日,我会把你们送出去。”
  “作为回报,你要帮我做件事。”
  谢青辞淡然自若让她去把梳妆柜下面的第二个抽屉打开,是一本还散着墨香的书籍。
  显然是昨晚或者今日刚写好的。
  红灵儿拿到手,不敢翻开看,甚至不敢问这是什么。
  “魔道创始人谢隐的传承,想要就拿去,可让你安生立命,摆脱玩物的身份,但也容易招天下人的攻击,尤其是那些仙门的。”
  红灵儿手都抖了,下意识想扔出去,但她最终没有。
  她怕眼前人剥了她的皮。
  谢青辞瞧见了,忽笑了,笑容肆意又玩味,“我比魔道跟仙门还可怕么?”
  “没,没,奴不敢,怎么敢...”
  “你是不敢,只是怀疑为何我处境如斯,若有这般魔道传承,为何不自己学了用出来好脱身,何必被困十年,这必是要命的秘籍。”
  红灵儿低着头,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
  谢青辞偏着头,轻描淡写一句:“明日之后,你若是不想要,烧了就是了,若想学它,它的最后一页写着我要你做的事,以成你我之间的交易。”
  她倦怠,要闭上眼睡去,红灵儿忍不住问:“为何?”
  不知是问她自己为何不学了脱困,还是问她为什么要跟她交代这些。
  但谢青辞知道,所以她闭着眼给了一个很轻的回答。
  “我想念的人,都死了。”
  红灵儿呆住了,不由磕磕绊绊:“可..可最近没听到瀚海那边谢家出事,您是不是误会了。”
  这么突然,明明这几年很平静啊,她跟姬无道有时候还谈笑...
  她睁开眼,眼里含笑,“最近?两年前就死了。”
  因酒意中,她的眼若一酒池,无肉林之奢靡,但繁华之落尽。
  红灵儿茫然又惊恐。
  而楚瓷三人却顿悟——两年前,是那天她跳舞的日子吧,说是她嫂嫂有孕,为此她还屈服求了姬无道,那么开心且甘心的样子。
  其实,那天她就已经得知兄嫂已死了。
  楚瓷简直头皮发麻,所以这个谢青辞尚能伪装出欢喜不已的模样陪姬无道周旋两年?
  日日夜夜毫无破绽。
  但她既有谢隐传承隐秘在手,既是绝望极致,何不破釜沉舟?
  红灵儿还是捧着书籍起身了,偷偷藏进衣服里,走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殿下,您是舍不得太子殿下么?”
  都说周太子姬怀伤就埋在这里,可没人知道埋在哪个地方。
  红灵儿也曾揣测过先太子,太子妃以及现在这位暴君的三角情仇。
  这是人的本性。
  八卦。
  可她实在想像不到这样一个女人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舍生忘死。
  谢青辞没有回答她。
  ————————
  次日,生辰,姬无道来了,喝了几杯酒,倒下了。
  他难以置信,看着酒,想不明白。
  “酒里无毒,但我的血有毒。”
  她拿小刀上了手,举止从容不迫,也少言语,只是让姬无道生不如死。
  等完事了,她才吐出一口气,用染血的刀口挑起姬无道的下巴,“陛下曾一再提及痴情于我,今日生辰还重复了两次,既如此深情,不如与我共生死吧。”
  他盯着她,痛苦中却不理解,但她不会解释。
  放下刀,一一点燃了屋子。
  这是楚瓷曾在棺椁边上昏迷后梦见的一幕,但现在才知道还有后续。
  她被火光纠缠住的时候。
  同样被火焰攀爬住的姬无道奄奄一息问了一个问题。
  “我知道那老东西拿灵肌果去与你父亲交换,以求让你哥哥残废双足可恢复,那你呢,只是为了这果子才甘心嫁给姬怀伤的吗?”
  残酷且无情的暴君,说到底还是不甘,不甘自己一直得不到的女人为他人所有。
  他想让姬怀伤跟自己一样一无所有。
  谢青辞却回头问他,“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事么?”
  “被迫爱上一个人。”
  “我对他...一见钟情。”
  然后她双手结印,释放了血液,血丝一寸寸从她躯体处,缠住了姬无道,是血祭?
  不,从他体内抽出血液,魔道嗜血之术。
  她终究还是学了祖辈的魔道秘术。
  而且这不是简单的嗜血之术,她吞噬的是一个拥有帝王命格的君王。
  楚瓷三人静静看着她吞噬姬怀伤后,探出手,手指一点虚空,那盆活了十年,也就是她十年前就用鲜血喂养的盆栽植物,它在火焰中不为所动,反而鲜艳欲滴,随着她的操控疯狂生长起来...
  魔宗秘术发动,时空眩晕,楚瓷他们看到了这攀爬的树枝穿梭过隐月楼各处,卷住了红灵儿等陪她困了十年的一些安分守己的花魁,将他们拖入地底,以土遁之术将她们送走。
  而她自己...没有离开。
  尸骨留下,焦黑无比,但魂魄离体,传送离开。
  尸骨随葬太子,生死不弃。
  但魂归瀚海。
  十年困守,声名狼藉,为世人所背弃,为族人所唾骂,可她要的也不过如此。
  她想回家了。
  “小辞。”
  谯笪相思捂着双目痛苦的时候,空间扭曲了,才发现他们竟出现在了那间焦黑的屋子。
  时空转换,但空间未变。
  楚瓷脑袋一晕,身体摇晃了下,但瞧见倒下的谯笪相思,立即伸出手扶住对方,“师姐!”
  她发现那小白似乎也伸出手,直接一拍,拍在了对方手上。
  “干啥呢,我师姐是你能抱的?”
  小白回神,皱眉,“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这辈子能抱的女人只有一个。”
  好强势,好霸道。
  那一瞬间,小白几乎以为楚瓷认出了自己,他嘴巴微微张,还是问出了一个问题。
  “谁?”
  楚瓷抱起谯笪相思,淡淡回一句:“你娘。”
  “...”
  小白古板的脸庞僵住了,后舒展,“哦。”
  哦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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