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多数关键词都是圈圈,就好像特别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信息似的。
那个小卧底...
胡狡低眸暗想,他何尝不是怀疑楚瓷,但齐越转达了,他也问过楚瓷为什么单单看不清那些关键词,楚瓷却说那些字会转,又在半空中燃烧,她根本看不清。
越可疑,其实越有逻辑。
“属下的卧底说那书页有些古怪,某些字跟图画在焚毁中模糊扭曲,若非当时书已在毁灭,上面的秘术被破,否则她怕是连其他内容都看不清。”
“而另一个卧底也说过《怀庚子记》的原来书名叫《五禽戏》,内容应有过伪装,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没人察觉。”
胡狡解释的时候,江流垂眸:两个卧底当时都在场。
综合两张纸,重点还是那源头,也就是那座山。
可用信息有限,图是鬼画符,文字是圈圈辣鸡小作文,这能找出那座山?
这就得看他们魔宗的底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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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瓷醒来的时候,感觉很不好,浑身酸痛,不可描述的那种痛,别想歪了,就是好像在被人骑马拖着溜了三条街。
她脸色不好看,但眼睛没瞎,扶腰的时候乍看到了敞开的房门外景色。
一扇门,一方天地,如诗如画的静,风中夹带鸟语花香的动。
她愣了一回神,仿佛身体的疼痛也减弱了一些,她问界书,发现界书一直没回应。
什么情况?怕了这长亭仙尊就匿了?
一抬头,拿着水壶浇花的人就在眼前。
壶口水清泠,柔软打在花叶上,他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就很自然地转过头继续看着花草。
相比他的轻描淡写,楚瓷却晃了下神,还晃了挺久。
后来她自我解释,觉得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心理跟生理的双重反应。
人类对美好的事物或者人有天然的亲近之感,所谓欲望,就是这种亲近感升级的主动性。
这个男人,怎么长成这样。
犯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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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暖日,枝头拦雪,梅色见冷,远望是荒山,风来入幽谷。原以为孤僻无人知,却不知他怡然自得,白衣之下,花开满庭院。
简单点说,还是那干瘪瘪的一句——白衣胜雪,倾国倾城。
她当时没看清却随口掰扯的一句,没想到用得挺精准。
不愧是仙门啊。
楚瓷回神后,扶着门客气问道:“不知前辈身份,晚辈楚瓷叨扰了。”
长亭回头看她,并不似小说那些修仙男神们刻板的高冷气质,他的气质很温和,语气也很随意自然,“大长老说你炮仗脾气,不知礼数,刁蛮骄横,看着也不会啊。”
原主的锅,雨我无瓜。
楚瓷讪讪道:“大长老为人要求高,晚辈往日表现不好,也难怪他如此。”
长亭点点头,“觉得他挑剔刻薄?”
楚瓷:“不敢不敢。”
长亭:“嘴上不敢,心里是这么想的吧...”
在楚瓷尴尬的时候,他偏头,低眉浅笑,“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楚瓷:“...”
这牛逼人物性格这么好啊。
“尚不知您身份...”
“长亭,我与你爹娘乃同辈,师出一门,按辈分,你可以喊我小师叔。”
这种可以认关系抱大腿的机会,楚瓷是从来都不敢错过的,因此甜甜喊了一句:“好的小师叔。”
接着她趁机询问自己身体为何疼痛。
“因为你在长大。”
长啥?胸?若非人就在跟前,她都想出于女性本能摸一下胸。
“压制你仙根的隐脉正在转化为显脉,仙根不受压制,重新开始生长,自然疼痛。”
长亭往前走,轮过去浇水,也细致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反问:“还有问题么?”
楚瓷故作不明问了隐脉的事情,然后就不再多问了。
“多谢小师叔搭救之恩。”楚瓷倒是想问问对方是怎么解决隐脉的,但想到对方水平太高,界书都失了联系,万一说多错多让对方察觉到什么,反而麻烦。
最主要这么高技术流的东西,人家说了,她也听不懂啊。
“无事,去做饭吧。”
“欸?”
“我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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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瓷的厨艺很好,毕竟自小家庭条件不好,农村人么,孩子早当家,在父母下田农作的时候,刚十一二的她就已经能带着妹妹做饭炒菜了,加上后来上了大学,因为忙碌于搞钱的贫穷身份,跟室友关系并不怎么样的情况下也不好影响对方生活,后来就租外面去了。
其实她很耐劳,但并不爱吃苦,仗着手里有钱,也仗着自己对未来有底气,租的房子不错,带小厨房,于是大学四年时间把厨艺升华了好几个台阶,刚毕业就买了厨房更好的房子。
但在这里不行,不学无术刁蛮小辣椒的人设不能崩。
好地方啊,一步一景,竹廊雅映之间,不远处,水宣竹色碧,近处,青草尽花盖。
楚瓷走向厨房的短短时间内一边欣赏美景,当她看到整齐干净却又略有人间烟火气息的厨房,她愣了下,最终走进去,手指摩梭,指尖点了一簇小火苗。
要么顺从原主厨房杀手的人设,把它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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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浇完花草,就坐在了石头凳子上,一手抵着半边脸颊,不正不巧对着厨房那边,惫懒时,瞧见厨房烟囱冒出滚滚黑烟,乍一看跟妖怪显行似的。
阿,他这小师侄不会是什么小火精吧?
半个时辰后,楚瓷故意顶着灰头土脸的状态出厨房,一边咋咋呼呼喊,“小师叔小师叔,饭好了,饭...”
声音自发隐于喉口,楚瓷站在竹廊檐下顿足,悄无声息看了院子里的长亭小一会。
这人...竟在她辛苦做饭的时候睡着了。
呵!
楚瓷心中冷笑,表面却不敢做什么。
人家什么修为,她做啥他不知道?用树枝戳他脸骂他丑然后正好被发现对视中默默生情愫这种事,那是女主跟男主男配才敢演的戏,想想就好。
不过他不会是在装睡吧。
这么高修为的人,会听不见她的呼唤?
楚瓷狐疑之下,却也不敢造次,只走到三步远,正要再次呼唤...啪!抵着脑袋昏睡的人手一松,啪嗒,脑袋砸在坚硬的桌子上。
他惊醒了,睁开眼,盯着她,清冷高贵气场强得一匹,好像刚刚打盹砸到脑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被吓得不轻的楚瓷:“???”
她哆哆嗦嗦道:“您您您自己砸的,不是我。”
“我知道,有点困...吓到你了。”
“没,还好。”
“那就把饭菜端过来,我在这吃。”
你这就过分了吧。
我小辣椒的人设是虚的么?
楚瓷都用不着演就满脸的不爽,长亭估计看出来了,指了下自己刚刚磕到的脑门,问:“痛不痛?”
欸?楚瓷下意识看向对方的脑门,暗想这还得问她?
“我问的是你身体,痛不痛?”
因为仙根问题而忍痛做饭的楚瓷眼睛一亮,立即扶着腰娇弱诉苦道:“痛啊,小师叔,我...”
“饭菜都不给我端,那就痛着吧。”
言外之意是他能解救她?
楚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顺从对方的,可能是求生欲吧,反正等她回神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饭菜碗筷汤勺都乖整齐备好了。
嗯...
她站在边上揪着抹布战战兢兢的样子一定很像封建社会被剥削奴役的凄苦小寡妇。
长亭是一个天然宛若“风雅颂情词,摇扇阅山河”的名士人物,端坐着,拿捏筷子后,迟疑了好一会才挑中了一根看起来还能吃的青菜。
吃了一口,咽下去了。
楚瓷故作紧张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么?”
长亭不说话,只是继续吃其他菜。
四菜一汤,他都挑了一点点吃,最后把三个菜的盘子推到楚瓷面前,自己留下了一菜一汤。
安排得明明白白。
“坐下,一起吃。”
“辈分有别,晚辈不敢。”
“不是,那些太难吃了,猪都不吃,但倒了浪费,你不吃谁吃?”
“...”
楚瓷看见那厨房后,出于一个哪怕账户九位数也喜欢自己下厨慰劳自己的美食爱好者,她实在下不了手,所以半真半假做了水平参差不齐的菜,没想到最后...
吃着自己故意弄难吃的三碟菜,她痛心疾首!
总觉得这个长亭脾气古里古怪,楚瓷不敢冒险耍大小姐脾气,只能闷声把这些菜吃了。
还好那碗饭挺好吃的,不咸不焦不辣。
长亭胃口不大,先一步吃完,然后静静看着楚瓷艰难干完最后一点菜,他瞥过干净的饭碗,感慨道:“大师兄真的太刻薄了,怎么能说你刁蛮骄横呢?”
“这都能吃完一碗饭,明明很好养。”
差点反胃吐出来的楚瓷讪讪道:“主要是小师叔您这风水养人。”
“那你以后要不要长住?”
不不不,这就算了。
楚瓷忙摇头,一边起身要借收拾碗筷遁走,却见长亭已经起身,手指一点,碗筷都自动飞起,在一片光晕后,直接干净如初飞回了厨房之中。
楚瓷眼睛都亮了。
卧槽!这是?
“小师叔,这是啥术法?虚空洗碗术?”
长亭仿佛没给这种术法取名,显然这是他自创的。
“这名字不错,以后就这么叫了,你想不想学?”
喜欢做菜但超不喜欢洗碗的楚瓷矜持了一秒钟,果断道:“要要要。”
学了才知道洗碗术真的挺难,竟比大焱剑还难得多,楚瓷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装笨,学得艰难一些,结果...
“这么笨?”
“好吧,你也不是很笨,是我以己度人了,以为谁都跟我一般,一学就会,倒是忘了大长老提过你资质平庸,悟性愚钝。”
“你慢慢来吧,毕竟洗碗是一辈子的活,练一辈子也没事,反正所有的碗都是你的。”
“我自问教学尚算温和,小阿瓷,你为何瞪我?”
一个时辰后,废了姥姥劲儿,楚瓷也才能让一个碗飞起悬浮,本欢喜,忽然长亭好像看到了什么,薄凉的手指在她微抬的手腕上点了下。
凉,软,入骨温润。
心肝都跟着动了一下。
就那一下,措不及防的楚瓷慌了慌,控制术中断,碗铿锵坠落,碎了。
楚瓷僵住身体,战战兢兢看向长亭,“小师叔,是你先...先点了我一下的。”
“你手腕红了大半天都不见好,我想给你消除掉。”
后者解释,但神色苦闷,目光深邃,幽幽道:“结果你砸了我最爱的饭碗。”
“...”
楚瓷低头,才发现手腕上的红痕已消,一时失神。
话说,她手上的红痕咋来的来着?
好像是这个人单手把她扣在床上...
回神的楚瓷蹲下收取碎片,起来后,正正经经道:“小师叔你放心,来日我一定给您找一个更好的饭碗。”
长亭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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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去接人的大长老此刻正在缥缈上人那,后者有些急,问他咋还不去,是不是出了啥问题。
大长老摸着自己保养极好的白胡须,微笑:“若是成了,她的资质日后不可限量,跟在小师叔身边越久,越能学会一些本事,来日必能成为我天衍宗的有用之才,不急,不急。”
缥缈上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
“还成才?你就不怕她把耍脾气把长亭得罪了?”
大长老反问:“你觉得长亭可会杀她?”
缥缈上人:“那倒不会,长亭的脾气算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好的了。”
大长老老神在在,“是以,只要不死,缺胳膊断腿的都没事。”
缥缈上人瞧着这老头,忽然觉得通灵他们怕他也不是没道理。
心肝是挺黑。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跟着大长老一起妄想了下来日楚瓷御剑于虚空,威风凛凛成为一介修仙强者斩鬼除魔的模样。
忽然,魔光一现,一个英俊无比的超级魔头出现,然后立志于找男人的楚瓷就满嘴真爱,最后跟着他跑了。
不得不说。
缥缈上人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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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拖就是又一个三天。
缥缈上人跟大长老相约到了广陵谷,正好撞见小师弟惫懒趴在桌子上打盹,而不远处的厨房黑烟滚滚。
厨房有妖鬼啊?
“来了?真会挑时候,坐,一起吃个饭。”
缥缈上人跟大长老都有点懵了,但看到楚瓷灰头土脸跟丫鬟一样乖乖端着饭菜出来,两人既懵又惊喜。
阿,不愧是小师弟,绝世鬼才,竟能这么容易就驯化这臭丫头!
还会做饭了呢!
被怼了二十多年没被孝顺过的缥缈上人低头收敛感动的情绪,吃了一口菜。
抬头,迅速跟大长老对视了一眼,晴天霹雳!
两人不约而同把菜都推给了楚瓷。
连续吃了三天糠咽菜的楚瓷一脸菜色:“...”
我明明做得一手好厨艺,何苦来栽。
人设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