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的轻而易举而又漫不经心。
我想了想夜蛾老师之前和我说的“忍耐”,又想了想躺在床上虽然救回来了,但是之前确实生死不明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再往前想想,还有我格外忙碌命运多舛的高一生活。
忍耐有什么意义呢?
能打破封建牢笼的,只有铁拳而已。
能够让人真正忏悔的,只有实力。
虽然我被封印了咒力,但是这些人大概是太信任咒力能够给咒术师带来的加成,以至于似乎完全忘记了本质上我是个体修,仅仅只是用咒缚锁住我的双手,是没办法完全控制住我的。
怎么着都得把我关进对待精神病人的拘束服里面才能稍微克制住我一下。
“我本来想花点时间听听你们能怎么唧唧歪歪的。”
手臂上的肌肉鼓了起来,贴合在手上的咒缚被撑开,像干涸的血迹一般的咒文像坏掉的信号灯一样闪烁起来,但是最后依旧不堪重负地纷纷化为干涸的灰烬,洋洋洒洒散落在空气里面。
“但是现在我意识到了,花这点时间听你们唧唧歪歪浪费了我生命中无比珍贵的几分钟——这点时间,我都可以清三个游戏的日常了。”
绷带一般的咒缚轻而易举地就被我扯的粉碎,就像真正的绷带一样散落在地上,除了手上勒红的印子外,基本上没有给我造成任何伤害。
“对你们的家族,对那些世家的指手画脚还不能满足你们的控制欲吗?”
“别想给我继续在咒高专指手画脚。”
我捏着手腕活动了一下双手嘲笑道:“而且要想困住我,至少用点拿得出台面的东西吧?虽然我的咒术并不出众,但是你们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惊讶?理所当然的,除了禅院家的天予咒缚,在身体的强度上,我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当世存在的咒术师。”
不然夜蛾老师怎么回放心的对我施加咒缚呢。
虽然夜蛾老师的咒缚也没有完全施加在我身上就是了。
句末的尾音甚至没有完全消散,物件碎裂的清脆声响如同海潮向着四周冲刷而去。
建造的如同神龛一般的房间开始动摇起来,承重墙和木结构的天花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音,我跳上了原本放置着投影的“神位”,抓住那一团看不清面目的佝偻虚影仅仅捏在手中,原本想凑近看看装神弄鬼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嘴脸,但是突然间又不是这么感兴趣了。
“二宫杏——!!!!”
愤怒的声音层层叠叠回荡在正在坍塌的神龛之中,被我捏在手中的虚影眼睛的位置燃烧起黑暗的火焰,像是要把我的人完完全全记下来放进他们高贵的大脑里面一样瞪着我、诅咒我、恫吓我。
“你要和我们、和咒术界作对吗?!”
他们的反应简直就是想头一次被人这么大逆不道的冒犯忤逆一样,让我忍不住认真回忆了一下咒术界的历史,发现其实咒术师中的叛逆崽着实不少。
那还这么生气干嘛——不,那你们怎么还没有被气死啊?
我一边漫不经心地恶毒想到,一边收紧了手指,一点点把手中这团藏头露尾的虚影捏成齑粉,任由它从我的指缝中变成灰烬流散,了无踪迹。
“你们的主次关系可是搞错了。”我抬头仰望着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们,捏着指节讽刺无比地狞笑起来。
“这话应该这么问。”
“你们——”
“是要和我们作对吗?”
紧闭的门扉被流淌着脓血的巨大手掌撕得粉碎,如同在自己的院落之中闲庭信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强硬地闯入其中,一左一右站在我的身后。
“——五条悟!!!!!”
我听见了他们无能狂怒的嘶吼,就如同意料之中的一样,相比起我们,五条悟的叛逆才更刺痛他们的眼睛。
而我们甚至不会被这些老东西们放在眼中。
“你要背叛御三家、背叛我们吗?!!!”
五条悟只是拉下自己的圆片墨镜折起来,塞到衣袋前方,抬眼将那双只属于传说的六眼露了出来。
“‘我们’?”他像是若有所思一样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毫不客气地流露出了嫌恶的排斥:“你们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不过是一些藏头露尾的弱小蝼蚁,”夏油杰依旧在笑着,眉眼弯弯,连唇角的笑意都没有抚平,唯独眼神冷酷的和五条悟如出一辙,“你们也配成为我们的同类?”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我站直身体,将襦绊上压出的褶皱一点点抚平:“关于咒高专不需要被你们掌控这件事情。”
“夜蛾正道,”那些仿佛有回音一样的声音阴沉了下来,简直比咒灵还要咒灵地响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吗?”
“关于他们的莽撞,我会惩罚他们的,至少不能每次都打破门——这里好歹是学校最后一个有历史痕迹的地方了。”夜蛾正道依旧维持着自己山口组老大一般的酷哥表情,但是说出来的话显而易见并不是那些人想听到的。
“不过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我想说的。”
“咒高专不需要被任何家族掌控,也不需要接受你们的发号施令——这一直都是我想说的。”
“这里只是个学校,我希望她是个学校,而且一直都只是个学校。”
“——而学生,也只是学生。”
第43章
“全拆了啊。”我说。
“啊,全拆了。”五条悟说。
“是呢,全拆了。”夏油杰说。
“罚抄校规十遍,”夜蛾正道说,“我们学校最后一个历史遗迹也没有了。我有和你说过不要冲动的吧,杏。”
我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往五条悟身上一靠,嘤嘤呜呜地假哭起来:“我就知道夜蛾老师你其实根本不关心我,你在乎的只有我们学校的历史遗迹,人家在你眼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高中二年级JK罢辽,人家心好痛,心都要碎了,呜呜呜呜呜呜。”
“夜蛾老师好过分哦,”五条悟抬手揽住我的肩膀在一旁煽风点火,“在你心中学校居然比我们重要,你居然把这些东西看的比我们还重要!还要让我们抄十遍校规!十遍!”
说到这儿他就愤愤不平了起来:“这群老东西怎么占杏开学第一天就威逼利诱筱原先生带她偷跑去银座逛街罚抄校规数量的三分之一!这完全不合理!我凭什么要因为他们抄校规!”
“就是!”我理直气壮超级大声地抬起头反驳,脸上一点水痕都没有,干的让我想抹面霜——主要是刚才拆房子的时候扬起的灰有点大了:“这群老东西凭什么值得我罚抄十遍校规啊!”
“我开学第一天去银座逛街都只抄了三十遍,凭什么要因为他们抄十遍啊!”
“你们两个不要给我偷换概念,”面对我们的撒泼打滚显然早就已经有抵抗力,并且逻辑分外清晰的夜蛾正道说,“从广义上来说,你们弄坏的地方是文物。从狭义上来说,这也是个古董。而且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是在破坏校园,只是十遍已经是宽大处理的结果了。”
切,失败了。
我啧了一声,抬手戳了戳五条悟的腰,趁他弯下腰的时候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有没有多余的外套给我来一件,穿这样冻死我了。这些老头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传承这样才能让人进去,是垂涎我这个妙龄JK的肉/体吗?”
“怕有人进去捅死他们吧,”五条悟一边说一遍解开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到我肩膀上,“毕竟这些家伙胆子小到在高专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当然不可能让你穿自己的衣服进去。”
“反正都是没用的投影,还这么谨慎……莫非和他们本体也有点关联?”
我眼珠一转想到了这点,把肩膀上还带着温热余温的外套往身前裹了裹,突然开始有了点兴趣,连之前只是捏碎了投影的兴致索然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当然了,”五条悟和我对视一眼,也露出了和我如出一辙的坏笑,“虽然不能杀了本体,但是毁坏投影至少也能让他们的本体吃点亏——至少能让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伸手,什么时候不该伸手。”
“但是这样的话,到底还是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吧?”
我比较在意这件事情。
本质上来说我是很想趁机干脆把这些人的手脚从咒高专直接斩断的——但是显然依靠这次不算周密的行动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但是能多斩去一点手足倒也不错。
“那就要看他们的胆子有多大了,”夏油杰从另一边靠近我,将我被压在外套里面的头发一点点抽出理在身后,“希望他们至少能让我们不这么无趣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有些意外,忍不住转头想去看他,但是被夏油伸手固定住了脑袋,因此只能看着面前的五条问他:“你们居然之前已经在准备了?”
“总是被那些人指手画脚,实在是太烦了。”夏油杰只是这么说:“本来是打算等毕业之后再说的。准备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应该会有点效果。”
“剩下的事情五条家会处理,没有必要再由我们出面,”五条悟漫不经心地伸手给我扣住外套前的衣扣,“处理这种事情太无聊了,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不管是从实力还是从身份上来看,他们都没有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格。”
五条悟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漫不经心,确确实实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虽然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但是非要用到的话,他是御三家五条家的家主,除了御三家之外的其他咒术师世家没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虽然从实力上来说他不觉得另外两人能和他平起平坐。
而从实力上来说,他与杰是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那些比他弱小并且陈腐的咒术师们,更加引不起他和他们交流的欲望。
除了咒高专的几人之外,五条悟确实对其他人——其他任何人,没有一丁点多余的好奇和在意。
“看来你们每次申请这么长的任务时间,倒也不全是在做不正经的事情。”我一下意识想到了这两人之前每次任务要申请这么长的时间,倒也不是真的在摸鱼。
然后我就看到五条悟的眼神突然飘忽了一下。
非常细微,但是因为我一直在关注着他所以并没有错过。
“……”
我沉默了下来,突然震怒:“——你们真的是在摸鱼啊!?!”
“我在办正事!”五条悟反应相当剧烈,语气笃定的让人分外怀疑:“咒术师的事情,怎么能叫摸鱼!”
“你们果然没有干正事吧!夏油!你干嘛还固定住我的脑袋!你是不是心虚了!你们是不是心虚了!”
你们这两个可恶的天才!!!!
“好了,你们三个,”夜蛾老师即时熄灭了了我们三个差点掐起来的火焰,“去医务室抄写校规吧。杏,你的新课本到时候记得去申领一下,之前不是和我说在和咒灵战斗的时候损毁了吗?杰,悟,你们两个尽量用最快的时间把这段时间对新区域的探索资料整理出来交给我。”
“知道了,”我拉长了腔调,环顾了一下四周遗憾地咂舌问,“没有鞋子吗?我刚才可是赤脚走的欸,难道现在也要赤脚去医务室吗?”
“你有够麻烦的,”五条悟抱怨了一句,突然伸手抱住我的腰直接把我提了起来,手上一颠手臂就从我腿弯下穿过,掌心托住我的膝弯把我稳稳抱住,“这样总可以了吧,反正医务室也有拖鞋,你自己穿回寝室再换双鞋好了,之前那双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我还挺喜欢那双木屐的,”我撑住他的肩膀平衡住身体抱怨了一句,“我就买了那一双木屐来着,还是为了过年和你们出去玩的时候才买的。”
“夏日祭的时候再买一双吧,”夏油杰在一旁开口,“新年这么冷你也不要穿,这次过年你不也没穿吗。夏日祭穿浴衣的时候你才会想穿吧,那个时候再买就好了。”
“这倒也是……”我嘀咕了一句,想到新年这么冷还下雪了,顿时觉得那种时候穿木屐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夜蛾正道想了想,忍了忍,最后还是开口说。
“不许早恋。”
我们三个到医务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基本完好,只剩下一点并不要紧的皮肉伤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在病床上安静地沉睡,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正在补充他们消耗的体力,除此之外,看起来几乎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了。
“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姑且让我控制住了,之前输了血之后状况就没有这么严重了。等到醒来之后,大概一周之内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仗着自己有反转术式,本质上目前来说算是个庸医的家入硝子放下手中的书,将垂到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简单地陈述了一下两人的现状:“我没有给他们全部治好,好的太快他们就不会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了了,而且——”
“好的这么快,到时候又有麻烦也说不定,还不如让他们在床上躺一段时间。”
我坐到病床边的座椅上接上她的话,夏油递给了我一双没有拆分的一次性拖鞋,好让我套上不至于再赤着脚晃荡。
“你们闹出的动静有够大的,”家入硝子说,“我还以为要给你们缝上两针呢,看来现状倒是意外的好——有什么收获吗?”
“唯一的收获就是至少证实了那个‘神龛’里面的老东西们都不是本体,”我撇了撇嘴,“姑且算是好消息的就是至少短时间里面那些老家伙们伸不进触角来了,夜蛾老师不会允许他们再伸手进来的。”
“外面也会有人注意他们,”五条悟拉了把椅子过来在我边上一屁股坐下,“至少能太平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