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她好像也不是处很凶、至少摆出了一副要好好学习的样子呢。
就像被和老虎关进同一个笼子里,然后发现老虎似乎打算改吃素了,大家都忍不住松一口气。
不过俗话说得好,虎死威犹在,更何况这老虎活生生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改了性情。一班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多加一分小心,宁馥身边就仿佛自带了某种特殊气场,旁人经过她旁边时都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越过了禁忌的隔离带,叫老虎一口叼走了。
她一拳能把人打残废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宁馥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诡异的氛围。
不过照旧,她并不在意。
她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从来不需要口头上的剖白和解释。
晚自习的习题册刷完,外头天已经黑了。
离下课还十分钟,大家都已经蠢蠢欲动了。盯晚自习的老师已经走了,教室里一下子乱了起来。有传零食的,有聊闲天的,也有抓紧最后时间算题的。
前后桌两个男生传杂志,扔的准头差了点,正正掉在宁馥的桌子旁边。
宁馥随手捡起来扫了一眼。
挺厚的一本,彩色封面上印着一架飞机,是二战时期苏联的图波列夫快速轰炸机。
能让高中的男孩子耐下心来读的课外杂志无外乎三种——体育类的,军兵类的,还有美女类的。显然这是“空头失误”的杂志。
宁馥翻开看了看目录。
她后桌的男生才正是杂志的“接收方”,此刻忍不住开口“嘿”了一声,但到底没敢去戳宁馥的后背让她物归原主。
只能眼瞧着前面那女生非常淡定地又翻过一页——还真看起来了!
果然、果然是个恶霸!
宁馥倒是很淡定地无视了前后两道敢怒不敢言的怨念目光——反正她已经被当做是蛮不讲理的坏人了,何不就让着“误会”继续下去呢?既然杂志她凤霸天感兴趣,自然她扣下了。
她扭头看了眼后桌男生,对方桌上的习题册摊开着,看样子只写了前头最简单的几道题。
后桌男生正在对着宁馥的后背翻白眼,哪成想她突然转过来了,几乎下意识地就抖动了一下。
绝、绝对不是吓的,只是没防备,有点惊讶而已!
宁馥唇角泛起一丝笑纹,“把你作业写完。”
看什么杂志?!写完再看!
后桌的男生咬咬牙想怼回去,目光却不由得落在宁馥搭在他桌子上的手上。
女生的手细细白白的,但是他却忍不住想起那个可怕的,一拳把人打废的的传言……
他喉头哽了又哽,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又气不过,嘀嘀咕咕地给自己找回场子:“借你看就看一下,切,我干什么……要你管?!”
头却低下去,下意识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划拉起来。
霸道惯了的宁·逼人学习·校霸·馥满意地勾勾唇角,转回身去继续翻那本名字就叫《战机》的杂志。
*
杂志看完,已经九点半。
教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宁馥合上书页,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她匆匆忙忙地把书包拎出来往肩上一甩,下楼。
操场上用来照明的大灯平日里是不开的,晚上就只有篮球场地处有几盏昏黄的灯。
少年一个人在场地上运球,篮球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清晰的响。
看起来挺孤单。
宁馥隔着篮球场的铁网将自己的书包丢进去,喊了卫九州一声。
男生“唰”地转过头来,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瞧见他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那点儿环境衬托出来的寂寞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卫九州把球朝宁馥掷过去,“等你半天,来投两个找找手感,我们1v1啊!”
宁馥就笑着跟他玩了一会儿。
卫九州输了,输完也不懊恼,也没抱怨宁馥来得晚,从兜里掏出她晚自习前丢给他的巧克力,掰了一半给宁馥。
宁馥一边吃,一边问:“张鹏他们走了,你怎么还等?”
卫九州性格开朗,小太阳似的,周围已经很快围了一圈子朋友兄弟,每天泡在篮球场上也是前呼后拥呼朋引伴的。
卫九州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做。”
他上市立三中就是来混日子的,自认根本不是那块学习的料,回家还要被爷爷奶奶反复地叨念,实在是头痛,还不如等来宁馥,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球。
他道:“我实话和你讲,就是和你玩我才放得开。”男生随意地拧了拧汗湿的T恤,“和他们打老是不尽兴,越玩越没意思。”
他骨子里喜欢追求刺激的事物,打球自然也喜欢更强大的、甚至强过自己的对手。
宁馥看了他一眼,卫九州问她:“看什么?”
宁馥笑道:“你比我想的有心眼儿。”
卫九州露出个有些骄傲的笑容,“我不傻。”
不过他也喜欢团体运动,他享受每一次丝滑的完美的配合,只有宁馥可以满足这两点,她既是强悍的对手,也可以成为绝对可靠的队友。
他突然凑近,把胳膊往宁馥的肩膀上一搭,“什么时候我俩组队单挑他们去!”
刚说了他不傻,现在傻气就“噌噌”地冒上来了。
卫九州期待地盯着她瞧。
宁馥含混道:“等有机会吧。”
只是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就可以看到男生背后隐形的尾巴疯狂摇动的模样了。
他伸出手来等着宁馥和他击掌:“一言为定哦。”
宁馥甩开他胳膊走了。
不行。这个性格,真的太蠢了。还要再磨一磨。
她未来的僚机不能傻成这样。
*
宁馥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或者说,从那个夜晚听过小舅舅的故事以后,从家里压箱底的照片中看到那个年轻人的笑脸的时候,她就有了选择。
她有系统的金手指,不自谦地说,她有万千种选择。
她可以去做科学家,可以去做运动员,可以从医,可以入仕,她所谓的“人物属性”从来没有规定过她必须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去摘取什么样的成就。
她要博得的,只是一份亿万人同样在奔赴的事业。
而在这个世界,她的血脉中,就注定流淌军人的荣光和蓝空中的战魂。
她知道她的祖国召唤怎样的情人。
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而卫九州……在一篇言情文里,他的结局却是为国而死,宁馥想尊重这一点。
她不想打乱他的轨迹,但想避免他死亡的结局。
这是她挑的同路人。虽然蠢到一根雪糕一条巧克力就能骗走,不过没关系。
她带他飞便是。
*
上了一星期的课,一班的同学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猛虎在侧”的日子。或者说,他们所担忧的“猛虎”,看起来实在太像一只猫了,而且还是只要顺毛撸,绝对甜得一批的那种。
“我让她帮我递下水杯,她居然和我说‘小心烫’诶!”
——这是某位女同学第一次感受到“猛虎猫化”后的震惊。
天知道她只是没注意到旁边的人是宁馥,如果知道是校霸本人,她可不敢让曾经横行榕城的大姐头帮她打热水啊!
但是现在大家已经慢慢接受、习惯了宁馥的温和。甚至终于开始觉得传言不实了——
除了喜欢搜刮几个男生的军兵杂志、并且督促班里同学做题以外,她一点儿也不像个校霸啊。
宁馥的“名不副实”其实不关任何人的事,相反在一班还挺受欢迎。但她之前的“美名”实在太大,到底有人忍不住来探虚实。
或者说……更像是江湖小弟来瞧瞧金盆洗手的龙头现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如果能挑战一下,当然也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一班门口这些天就多了不少其他班、甚至高二高三的学生、不,说他们是校园混混或许更贴切一点。
渐渐的,班里的同学都看出这些家伙是冲着宁馥来的了。
宁馥都没搭理。
有在班门外栏她路的,有言语上不干不净的,但都还不敢过分。
她的冷淡就被当做了怯懦。
结果就有人悍不畏死地得寸进尺了。
学校的教学楼结构简单,走廊是露天的,下课后学生们都喜欢三三两两地聚在班级外的走廊上聊天。
宁馥从学校图书馆回来,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不知从哪窜出来,堵在了她跟前。
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就往右。
嬉皮笑脸,嘴里却不干不净。
“宁馥,你是叫这名儿不?跟我处对象,我帮你平事儿。”
这样的措辞她见得多了,但还是有点智障的令人发指。
宁馥似笑非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淡淡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有事情需要你去平,别惹我。”
周围人都看着,不敢上去劝阻。
宁馥想绕过他,这男生却直直撞过来,把宁馥手里的书撞掉了。
书从五楼的走廊上掉下去,索幸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楼下没几个人,没人被砸到。
宁馥冷淡地抬眼看着对方。
男生脸上得意,一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打我吗?”的神情。
宁馥叹了口气。
下一秒,人高马大的男生被一股巨力击中,整个人连着倒退好几步,竟直接被宁馥抵在护栏上。
女生抢步上前,神态却如闲庭信步,她伸手按住那男生,他便如被猎豹按住的羚羊一样颤抖起来——他整个人几乎已经横搭在了护栏上,只要宁馥一松手,他就要从五楼上掉下去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的,却透出一股冰冷。
“说过了,别、惹、我——”
作者有话要说: 新同学对宁馥的认知:她是老虎-她是helloKitty-她还是老虎
她果然是装的!
第98章 碧血丹心(19)
“我说过,别、惹、我——”
四下里响起一片尖叫。
那男生至少也有一百四五十斤的样子,比宁馥高半头还多,电光石火间好多人根本没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一转眼就了现在这幅局面。
——男生被掼在护栏上,随着惯性,整个人险些摔出去——就像那本倒霉的,被他从宁馥手中撞下去的书一样。
书本顶多是摔脏,摔散架,人呢?
五楼的高度比不上动作电影里的悬崖峭壁和摩天大厦,但已经足够把一个未成年的男生吓得叫都叫不出来。
现在他全靠胸腹前宁馥的一只手,才能勉强维持住平衡,不像一只西瓜一样跌下楼去摔出一地红瓤子。
“救命……救命……”
那男生颤抖着,声音里透出恐惧带来的虚弱。
宁馥拎着他,他挺高的个子脚竟然够不到地。
周围的学生们已经看呆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转折,上一秒还是校霸混混威胁调戏斯文女同学,下一秒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校霸混混:弱小无助,怂且可怜。
斯文女生:单手拎人,撒手要命。
攻势逆转!
上课铃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整个走廊上看热闹的学生们却一点也没有回班的意思。
铃声在一片震惊好奇恐惧中响了三遍,宁馥才慢悠悠地道:“你帮我下去捡下书吧。”
男生的脸从猪肝红变成得死白死白的。
周围也有人发出低低的抽气声。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那男生哀求声中带着颤抖,软得像面条一样彻底放弃了挣扎,他的一张脸上已是涕泗交流,格外教人不忍直视。
宁馥反而笑了,弯起的唇角弧度愉快。
她……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对嘛。既然有人非要撞上门来,她也就……不必客气了。
凤霸天之魂,觉醒吧!
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辜,那么纯洁,却让人感觉其中蕴藏着恶意,只要与她的眼睛对上,就会下意识地打个寒颤。
猛虎虽美,可不要靠太近哦。
至少,此刻被按在虎爪下的男生已经由衷、由衷地后悔了。
他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只有拼命地哀求,以期这个掌握着自己生死的恶魔能放过他。至于宁馥是不是真的敢把他丢下去,她说的话合不合逻辑,他的大脑早已经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难道是我不够礼貌?”宁馥慢悠悠地问道。
那男生一脸茫然,只凭着求生的本能和直觉疯狂地摇头,“不是,不是……”他含混不清地说道:“你、你放我下来吧,姐姐、老大、祖宗——!”
一个变声期的男生竟已经把声音喊出了艰涩的鸟叫声。
他真的已经被吓坏了,在保命面前,什么面子,什么尊严,全都不值一提了。
他不是没想过凭着自己的体型和力量优势挣扎、反制,可此时他全身的平衡都赖于宁馥的一只手,哪怕稍微动一下,都心肝直颤。
宁馥笑笑,她的语气简直称得上慈祥,“我的意思,不是在威胁你,不是要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她温和,且耐心地道:“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
她温柔一笑,手腕往回一抖,然后松开。
那男生的脚,终于踏在了地上。
接着,他就双腿一软,倒在瘫倒在栏杆旁边。
他剧烈地喘息着,被自己的鼻涕和涎水呛得咳嗽。
宁馥站在他身旁,微微弯下腰,把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回加上了礼貌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