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重心的身体顿然向后倒去,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后脑勺要和大理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谢辰不偏不倚地接住了她。
他一手托着沈清的腰,一手覆在后背,却没有立刻把她拉起的打算。
“谢辰……”沈清无助地抓紧了他的领口,动作粗鲁,语气像是在哀求他拉自己起来,话里却是不肯服软。
谢辰轻声问她:“你知道这个回答代表了什么吗?”
脸陡然一红,她磕磕绊绊回道:“还,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我不讨厌你。”
“仅仅是,不讨厌吗?”
沈清还记得谢辰说的,他要的不仅仅是不讨厌。
言外之意,他们不配做朋友。
何尝不是,她和他的关系,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沈清憋着一股气不回答,勾住他的颈,一用力,把自己和谢辰都推回原来直起的姿势。
“你无赖。”沈清说。
谢辰偏了偏头,藏着浅笑:“那你讨厌吗?”
又来!
他分明是笃定了自己说的永远不会讨厌。
沈清不语,偏着头就是不肯看他,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不说话,决心当一个哑巴逃避所有问题。
她的内心是犹豫且复杂的。
她很明确自己不想失去谢辰,但她不确定这份占有欲是不是因为习惯。
沈清甚至不敢想哪个字。
她——爱他吗?
过了许久,谢辰松口,轻声问她:“肚子饿了吗?”
她在晚宴上除了喝了点果酒,一点东西也没吃。
“有一点点。”这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沈清终于出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好,我去做,你休息一下。”
谢辰轻轻抱起沈清,将她挪移到一旁,抚平被他不小心勾乱的头发,起身打算去厨房。
“谢辰。”
她忽然拉住他的袖口,脑袋埋得很低,只留下头顶乌黑的头发对着谢辰。
沈清看着地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只要眨了,她问出口的信心就会消失。
“不是亲人,不是朋友,是不是只能当恋人?”
她眸中的光芒暗了暗,忽然觉得自己的占有欲有些卑鄙。
“我不想失去你是真的,但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
谢辰怔在原地。
沈清的声音掺杂着一丝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
“当恋人,是不是要拥抱,要亲吻,还要做|爱。”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想逃避的时候会躲开,可一旦下定决心要解决一件事,就会选择横冲直撞,不清楚,不罢休。
沈清抬起头,无言看着谢辰。
他回答不上来,她知道。
“你喜欢我,是想过和我做这些是吗?”
如果要问谢辰内心最深处埋藏的欲望,那么答案毫无疑问是——是,他想过。
但今天,他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我从没想过,”沈清淡声说,“以前从没想过。”
她纠正了下用词。
继续说:“上次看见你的日记之后,我想过。可是,谢辰,我想象不出和你做那些事的模样。”
谢辰一语不发任由她的手指勾住自己的。
“虽然想象不出,但是感觉好像不会讨厌。”
“谢辰,你亲亲我。”
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第26章 026 荣幸之至(双更合一)
谢辰站在昏暗的厨房前端, 灯未开,一语不发地望着沈清,脚步迟迟未动。
从窗外倾洒的月光恰好停驻在他脚前, 他陷在黑暗中,沈清看不清他的反应。
沈清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 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的,有一点害怕。对她来说, 无论是恋爱还是亲吻都是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过了许久。
她清了清嗓,松开了抓着谢辰衣袖的手,转过身背对他, 强装镇定地说:“你要是不想, 那就算了。”
看着谢辰镇定的模样, 她开始觉得自己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也许谢辰的喜欢很浅, 也许他对她没有什么欲望。
就在她低着头妄自菲薄时,谢辰已经走向她,双手扶在她的肩上, 转过她的身躯。
手掌心贴在沈清的肩头, 冰凉柔软的触感传递进掌心,谢辰的眼神微微一闪,最后定格在沈清紧张到紧闭的双眼。
看见她这般模样, 谢辰不禁一笑,双手一勾, 趋步向前,把沈清拉进了怀中,双臂一环。
“哪有说出口又算了的道理。”
沈清睁开眼,眼神胡乱地飘着, 睫毛贴在他的衣料上,抿紧了唇。
她伸手揪住了谢辰胸口的布料,额头紧紧贴在他胸膛,小声抱怨:“你不要说得好像我很无情,我给你机会了。”
“你想好了?”
沈清不语。
此刻反倒是谢辰不确定她究竟是出于依赖之情还是男女之情才出此言。
他怕她搞错了,将来会后悔。
“我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
沈清开始耽溺于鼻尖传来的浅淡栀子花香,□□的足又踩上谢辰的,恃宠而骄。
谢辰不觉重也不觉疼,反倒是配合着托起她。
“我是会后悔的人吗?”她抬起头问他。
从小到大,她是有做出过错误的选择,但她从未后悔。
她承担得了结果,从不后悔。
谢辰的目光开始降落于她的眉心,弯弯长长的眉,生得极好,蹙着眉时有些许凌厉,但若是轻轻扬起,又是我见犹怜,他伸手扶平她眉间的褶皱。
沈清的睫毛在挽留他的指尖,轻扇,下方是碧波荡漾般的眼睛,泛着水光与雾色。
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好。”
与谢辰的声音一同到来的是温热的唇瓣,像盖印章一般印下,深深地刻下他的痕迹。
一股电流从脚底心一直蔓延到全身,沈清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瞪圆了眼睛,发丝生电似的飘起浮在谢辰的手臂上。
她退半步的动作被谢辰察觉,一只手托在她的后脑勺,一只手从后背的蝴蝶骨一直滑落向腰处。
露背的礼服让这份触碰没有任何隔阂。
沈清蜷缩起脚趾尖,抓着谢辰衣服的手更紧。
身体中忽然爆发出的颤动和心里的悸动过于陌生,她惶恐了。
谢辰的唇很软,刚结合时有丝冰冷,像是吻过冰丝,从冷到热,最后灼伤她的唇瓣。
待她的心乱逐渐趋于平静,谢辰的手掌隔着裙摆托起她的身躯,轻松地将她抱起,放置进沙发的深陷中。
嘴唇短暂的分离,沈清竟然有些意犹未尽,忽然被空气包裹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蜷缩起腿部,缩在沙发里,背部靠着棉麻质感的靠枕,细小的颗粒轻轻摩擦,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辰。
他的五官尚未在视线中变得明朗,他已欺身逼近,弯下腰,曲着食指微微抬起沈清的下巴。
沈清并不抗拒,相反,有一丝丝期待再次的触碰,她主动微微探起上半身,像在完成一个任务般,精准找到了谢辰的嘴唇贴了上去。
亲昵的舔舐很轻柔,令她沉迷,缩在一起的小手大胆地攀上了谢辰的胸膛,一路游移至颈后。
轻轻的一声笑从谢辰的唇间溢出,他单膝跪于沙发边缘,一手勾着她的后腰托起她的身躯,他使的力很轻,只是触碰,沈清却像想要拥抱一般,主动贴近。
在沙发的90度空间中,沈清在他身下沉溺亲吻,笔直的双腿从裙侧探出,在深吻时情不自禁地像从前拥抱那样,勾着谢辰的腰,几乎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附在他身上,几次脱离沙发,悬于空中。
停不下来的是她。
沈清自认不是什么有自控能力的人。
如今初尝禁果的美味,她又怎么舍得放手。
原来亲吻并不会让她觉得恶心,萦绕在身周的淡香,像迷|魂药。
谢辰的味道很干净,是汹涌而来的潮水,却是清澈的。
“谢辰……”
最后吻到她意乱情迷,身前的绵软紧紧贴住谢辰的胸膛,吻才陡然停下。
沈清有了反应,也能感觉出他的。
被谢辰温柔放倒在沙发中,看着面前遮住了一片月光的男人,糯糯问:“我们要做吗?”
谢辰没有吭声,粗重的呼吸声代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勾着他的腰时,裙摆早已顺应着地心引力向下滑,露出泛着红的雪白肌肤。
此时月亮从云端后现身,幽幽的冷色光芒覆满谢辰的脸庞。
在传说里狼人会出现的满月下,沈清看见了谢辰眼里的欲望,同时还有他的隐忍。
沈清的手缓缓从衣领摸索到他的锁骨,灼伤了她的指尖,既紧张又渴望。
可当谢辰的手触碰到她没有遮蔽的腿,她行动的手还是颤了下,已经染上粉红色的身体随之瑟缩了一下。
谢辰停下了动作。
沈清咬着唇,声音颤抖得近似于哭腔:“没关系的。”
月色照亮一片旖旎,谢辰伸手拨开了她额前的碎发,那些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卷曲地贴在她的额头。
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谢辰俯身在她眼角落下一吻。
他重复了她的话:“没关系的。”
可以害怕,可以没有准备好。
沈清小小的身体完全被他覆盖住,轻轻点了下头。
此刻她才知道,渴望的情绪和害怕并不矛盾,她渴望但同时也无法控制地在颤抖。
谢辰的视线下移,瞥见她锁骨处的那一行黑色纹身,轻轻抚过,还能感受到文字的微微凸起。
“什么时候纹的?”他沉声问。
沈清说:“你走以后。”
“Goodbye.”
他轻轻地念出那个字。
沈清躺在沙发上看着上端的谢辰,耷拉下眼帘:“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所以,她在无声地和他告别,铭刻离别。
瞳孔颤动,谢辰的下颚紧绷,忍着许多。
“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怀中的沈清,无数次的反思和愧疚在心里爆发,他为年轻时的不够勇敢而懊悔。
沈清靠在他肩头,瘪着嘴说:“那你慢慢补偿我。”
其实谈何补偿,她和谢辰相处的那么多年,谢辰为她做了很多很多。
他刚离开的那一年,她从头学起许多事,跌跌撞撞磕绊了好几回。除了谢辰,也没有亲人之外的人能容得了她的肆无忌惮。
“好。”
“谢辰,我饿了。”她眨了眨眼,推开他。
“好,我去做。”
“再借我一件睡衣,我去洗个澡。”
“好。”
“你今天不许睡沙发,但是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她突然无情地说道。
“我睡沙发。”
沈清皱起眉:“你反驳我?”
“……”
“还是你不信自己的自控能力?”
谢辰叹了口气,熟悉的沈清回来了,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揉到乱糟糟。
“不要怀疑我的任何能力。”
“……”
沈清一脚踢开了谢辰,把散开的裙摆往腿心一夹,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白了谢辰一眼。
她的手机还在关雨那里,她也不可能借用谢辰的电话打给关雨,洗完澡只能在房间里转悠着等饭。
吃饭时,沈清问谢辰:“谢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
谢辰侧了侧头:“依情况而定。”
“你还想瞒我什么不成?!”
“暂时还没有不可以告诉你的。”他笑。
“《玻璃春光》是不是你投资的?”
谢辰一滞,搁下了手中的筷子,双臂撑在桌面问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谢辰没有隐瞒地答道。
他认为她想去闯一闯,他该护她周全,但不是无止境地带她走捷径,毕竟那也不是她希望的。
沈清这下犯难了,她苦思冥想了好几夜,觉得自己终于猜到了投资人的真实身份,还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瑟了许久。现下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懵了,除了谢辰还有谁要这样大费周章地给她资源,沈南可是早就贱兮兮地说过不会帮她。
她抬眼看了看谢辰,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他:“这部剧的投资人很奇怪,他和通话时是用了变声器的。而且我说我不拍吻戏,他也同意了。”
“刚才,陈思德说他认识这个投资人,还说投资人也在晚宴上,我就认定了是你。”
谢辰摇了摇头:“是严语阳。”
“严语阳?”沈清一愣,“他投资这部剧做什么?而且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隐瞒自己的身份。”
谢辰坚定地看着沈清:“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但是,是为了你。”
“如果你信我,”谢辰垂下眼,“小心他。在我查明之前,尽量提防着他。”
谢辰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沈清沉默了短暂时间后说:“我当然信你。”
这世上她最信谢辰,他严肃说出的事从未有假。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严语阳的接触。
除了一直以来笼罩着的一种不适感,实在没有其他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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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清被谢辰送回公寓,车还是开到几百米外以免生事。
刚输入密码进屋,就看到关雨瑟缩地坐在沙发中央,看见她来才有了表情,大喜到大哭只用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