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白血突然带着白芳和崔梅来,他们虽然怪异冷淡,不知来历,但能力强,见他们受难,不仅帮他们驱赶异植和异兽,还逐步开坑良田和修筑房屋。
白芳的能力是培育植物,利用本地变异麦种和稻种,培育出了能直接食用的良种。
自此后,这小村落成为桂村。
白血常年在外奔波,为村里人收集短缺的各种物资,开辟道路,引进商人,身上背了不少血债;
崔梅建立巡防,培养能力者,将一盘散沙团结起来。
逐渐地,桂村成为桂寨,直到现在拥有三千多人口和十来个低级能力者的桂城。
仓管阿姨迷惘地问周郁:“周郁,白血他们救了我们,不顾一切地帮了我们,我们也拼命救白芳,难道错了吗?”
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呢?
周郁沉默了好久,道:“阿姨,报恩的心是没有错的,但救白芳有很多办法。”
桂城事毕,离开的时候,周郁坐在车里,看着曙光中的小城,问曾昀光道:“你认为能力者的出现,是为什么?”
惩罚,还是拯救?
无数铁丝从桂城下方收束回来,一丝丝在曾昀光脸上编造出冷硬的面具来。
他铿锵道:“是为了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第23章 针锋相对 我的人(倒V……
车队在荒野驰骋。
头车开路, 中间的车运送病人,最后的车押运犯人。
因为病人和犯人都是感染的变异能力者,血液和□□中都有致命病菌在, 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曾昀光坐在最后一车的顶上,面具握在手中, 警惕地目视前方。
他一边用精神力查探四方, 一边控制手上的金属丝, 将车内的白血和崔梅绑得纹丝不动,甚至口中也塞满了。
周郁在帮助桂城恢复的时候用了大力气,直接瘫在车上睡了大半天。
之后就去囚车上呆着, 盯着白血看。
她问:“你掳走我,是为了挣钱给你妹妹治病?为什么?中州城应该有医疗方面的能力者,掳他们不是更方便吗?”
白血沉默,但面露轻蔑,显然周郁的提问错了方向。
周郁又问:“你把我的匕首和钥匙都丢掉,显然对曾昀光的能力熟悉。既然知道他在,还敢在他的地盘绑人,你就不怕吗?”
白血干脆闭上眼睛。
周郁转头看崔梅,她一直流着眼泪看白血。
她想了想, 将人挪去安置白芳的车上去了。
这车被几人改装过,将白芳的维生系统整体搬了上来, 甚至车顶还放置了备用的柴油桶和发电机。
幸好肖洁是水系,进修过医疗技术, 将那医生和护理寄给别的车队后, 能独立照顾白芳。
她也回答了周郁的疑惑,道:“医疗系的能力者也很稀缺,就算是一级的, 也被保护人重重保护起来,白血想抢并不容易。”
这么说起来,周郁被掳,难道是因为没有保护人?
顿时觉得好冤枉!
傍晚宿营,其他人负责周边警戒,曾昀光燃起篝火,开始烤肉和准备晚餐。
周郁打着哈欠坐到曾昀光身边,顺手拿起肉干处理道:“我刚跟崔梅聊了一会儿。”
崔梅离开白血,逐渐冷静下来,也愿意开口了。
白血的母亲杨柳,怀他的时候正好灾变,冒死在野外生下白血,却是个浑身洁白无暇的病儿。
甚至,连血液都是白色的。
所有人都认为白血会夭折,他却磕磕碰碰地活了下来,并且展露影子和肌肉操控方面的特殊能力。
当时幸存者中的能力者不多,像他这样的天赋能力者更少,立刻被他的父亲白鹏远作为研究对象。
研究的内容,既有能力的开发,也有人类遗传基因病变,更有血液方面的,甚至将采集到的病菌植入他的身体。
项目开展太多,白鹏远一个人忙不过来,私下招揽不少研究人员聚集,秘密居住在某个偏远的村落。
而白血,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期间白芳诞生,崔梅进入研究所,成为感染后的变异能力者的实验对象。
周郁吃着肉干,道:“杨柳是想治好白血,为此还生下他妹妹白芳。可白芳跟他的症状一样不说,白鹏远在研究的路上也没刹住脚,越走越偏了。崔梅说,白鹏远曾说过,他的研究只要出结果,就能拯救全人类,让白家扬名天下——”
真是被名利蒙蔽了双眼。
当然,白血小时候不觉得什么,但越大越有自我意识,特别是当比他幼小的白芳也成为受害者。
但那位自诩父亲的人总说他们是为人类做贡献,不该自私。
白芳天使一样,十分配合,但每天被不同的病菌折磨得死去活来。
白血心疼妹妹,总是代她受苦,但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会流着泪哀求:“爸爸,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或者对那些看着他长大的人喊道:“叔叔,能不能轻一些?”
当抗议、请求和哀求都无果后,白血不可理解地问崔梅:“他们为什么都不理我?就好像我不是人——”
是不是把他们看成非人之物,才会没有罪恶感?
后来,白血谁也不求了,痛过之后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崔梅:“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部杀死!”
那一天来得很快,白鹏远从三人身上取了活性细胞密封冷藏起来,说只要送出去,他就要扬名天下了。
他那狂喜的样子,忘乎所以。
白血就问:“爸爸,那我们呢?”
白鹏远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爸爸的好儿子,白芳还是妈妈的好女儿,崔梅也是你们的好朋友。”
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白血愤怒了,趁着所有人睡着,整个地下研究所被屠戮殆尽,连着村落里的所有建筑,推倒后烧得一干二净。
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说到这里,崔梅停下来问周郁,道:“你说事分对错,可我们这样,难道错了吗?”
三个半大的小孩,忍受痛苦,除了彼此之外再无其它的依靠。
白芳想看看外面的蓝天白云,想好好活着;白血想被当成一个人,说话有人听,痛苦有人安抚,理想能够实现。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对,他们只知道不要什么和想要什么。
伤害别人也在所不惜。
周郁无法回答,只能用同样的问题问曾昀光。
曾昀光沉吟半晌,眉目被火光照得端正俊美,道:“这世上,像白血那样的人还很多。”
旧秩序的崩溃,新秩序的建立,暴力和血腥无处不在,人被环境塑造得多种多样。
既有周良生那样坚信未来,努力改善生活的,也有一味追求成果的研究人员,更有白血这样对社会和人性极端失望后走入黑暗的。
他道:“白血接受审判,该认的罪要认,该受的罚要受,但我们有责任重建他们这样的人失去的社会信任感。”
顿了一下,勾了勾自己的面具道:“这事普通人无法保障,我可以。”
毕竟,在中州城没人打得过他。
周郁却笑道:“光能打还不够。”
曾昀光疑惑地看着她,她举了举自己的手道:“还有我啊!如果大家都能安居乐业,谁愿意随时随地拼命?”
又道:“曾昀光,从黎明寨到中州城的路上,是不是你救了我?”
并且为她做保证人,避免了一场官非!
曾昀光怔了怔,没有回答。
周郁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我真笨,明明记得那个菩萨面具,在检定室的时候也有怀疑,但因为你没穿军装就没认出来。”
她看着他诚恳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不靠谱,连救命恩人也不认识了?”
曾昀光摇了摇头。
周郁又用亲热的语气对他道:“曾昀光,我觉得我的能力升级了,你快帮我检定一下有没有到四级。”
慕成林双手抱胸,看着周郁手腕上的检定光芒,听着她不高不低的笑声。
他对肖洁道:“我决定把周郁拉进治安局,有她在,治安局的大牢每天修复一次,固若金汤,绝对没人能越狱逃跑。”
治安局的一大头痛,几乎每天都会判罚违法的能力者入狱,大牢中早就人满为患了。
犯人绝大多数都有独门的本事,聚在一起无所事事,便挖空心思地研究越狱的办法。
有挖地道的,有破墙的,有穿墙的,还有能用水火暴力突破的。
慕成林自上班后,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巡视牢房,培训狱警,然而依然追不上犯人们花样百出的手段。
如果有周郁在,每天早晚恢复监狱建筑,就能免了跟那些杂碎斗智斗勇,更可以高枕无忧了。
肖洁嗤笑一声:“你做梦。”
又道:“你放心,这次回去,咱们老大一定把她从粮储中心调来重建指挥部。她在桂城举手抬足就把破房子恢复如新,什么工具到她手里都跟刚出厂的时候一样。这种人才,根本就是老天爷特派给咱们重建指挥部的,能轮得到你?小子,把鬼心眼收收,把贪心也收收,先专心想怎么囚车上那位大爷吧!”
慕成林瞥一眼囚车后车厢浑身怨气的白血,崔梅已经被挪去别车关押了,白血独享两个高等能力者看守的待遇。
他笑一笑,道:“两位都是大爷,不过,我准备先办姓曾的那位。说起来,走捷径应该挺合适。”
肖洁好奇:“什么捷径?”
慕成林一笑,有些风流的细长眼睛弯成了月亮。
所谓捷径,无非投其所好,以利动之,以□□之,只要持之以恒,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再说了,比起曾昀光那种不懂女人心的野狗,身经百战的慕成林显然优势明显。
肖洁无语极了,忍不住手痒,一拳揍在慕成林的肚子上。
慕成林决定行动,回程的路上立刻就执行起来。
他五官端正俊秀,身材挺拔,有七分的正气,但眉目间有三分逗女人喜欢的风流气。
车在半道休息的时候,有意无意找周郁说话,给她递个水,帮她向崔梅传话,或者聊聊白芳少女的身体状况。
宿营的时候,主动为她扎帐篷和点篝火。
路过小村寨或城镇的时候,特意带周郁去逛逛,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
碰上野外的小集市,也参加,交换无数稀罕的小玩意送她。
或者有异植和异兽袭击,谁都不管,先来护她,甚至好几次跟曾昀光撞一起了。
每当那时候,曾昀光就用凌厉和凶狠的表情盯着慕成林,而慕成林却从容道:“别像狗一样容易紧张,都是自己人,不要见外。”
曾昀光暗暗威胁道:“敢把主意打我的人身上,小心你的爪子!”
慕成林却反问道:“你的人是什么意思?她是周郁,黎明寨人,暂时算粮储中心的合同工,怎么成你的人了?”
然后讽刺道:“周郁长得好,脾气好,能力也很不错,最是最招男人喜欢的那类女孩子。如果她有中意的人,要调换部门去陪伴,难道你还能蛮横地不许?”
最后一记绝杀:“狗子,不是你的地盘就别乱撒尿标记,太不美观了。”
曾昀光没有被他的人身攻击打倒,反而道:“周郁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
第24章 竞争 一生(倒V)……
曾昀光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慕成林, 但论抢女人……不,抢人才的手段,不如他无耻。
慕成林便和周郁熟悉起来, 他本来就健谈,着意讨好人的时候, 轻易能让人笑出声。
周郁人小皮白, 细眉细眼, 笑的时候眼睛完成亮亮的月亮,整张脸仿佛在发光一样,怎么看怎么甜。
曾昀光总忍不住去看她, 一见她对慕成林笑,浑身的气就尖锐起来。
肖洁偏偏不识趣,下巴支着周郁和慕成林的方向,问:“老大,你一直盯着他们看,在看什么?”
曾昀光收回视线,不自在道:“该出发了,加快速度的话,傍晚就能回中州。”
可惜肖洁没放过他, 道:“是不是心情不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是不是看慕成林更不顺眼了?想把他千刀万剐, 剁碎了喂狗?”
曾昀光表情不变,但目光微微有些变化, 确实被说中了部分心情。
如果周郁更中意慕成林, 愿意跟他去治安局——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曾昀光的心情更恶劣了。
恰好周郁笑着转头,撞上曾昀光的目光, 立刻收了笑,对他点点头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曾昀光心情微妙地低落,但强忍住了,对肖洁道:“上车,出发吧!”
肖洁却看看他,看看周郁,再看看对周郁亦步亦趋的慕成林,道:“老大,告诉你一件事。”
曾昀光心情不好,忍耐道,“有屁快放!”
肖洁笑嘻嘻地指着他露出来的脸道:“老大,你只要在不戴面具的时候,有事没事跟周妹妹聊聊,对她多笑笑,慕成林肯定抢不过你。”
说完忍不住夸自己,真是个菩萨,敢教老大谈恋爱的,都是舍己为人的菩萨。
跑走了。
曾昀光在原地站了会儿,等到周郁路过的时候,主动道:“快到中州了,路况不错,车速会加快,不能坐车顶了。你跟我上头车的驾驶室,宽敞些——”
然而周郁却摇摇头道:“跟慕成林约好坐囚车了,他之后要负责押送白血去看守所等判决,正在研究束缚方式,我得帮帮他。”
当真往囚车的方向走。
肖洁的馊主意,它就不管用!
曾昀光随手将面具扣在脸上,挡住了表情。
然而慕成林却似笑非笑地站在囚车门口,对他举起大拇指,然后缓缓往下栽倒。
周郁看见慕成林的动作,惊讶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