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爷爷和老爹守着整库房的电子器件差点没饿死了, 改装无人机帮忙探路挣口粮等等。
周郁不必刻意, 只要不拒绝他们的示好, 就成了好朋友。
金安的马屁比刀疤姐的香,可以说是毫无原则和底线,大肆赞美她的智慧和能力。
赞智慧没问题, 因为周郁确实略施小计就搞垮了他们的两台越野车,还收拾了他们四个人。
夸能力也很合适,火电厂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周郁在,他们住上了干净的宿舍,吃上了卫生的饭菜。
不仅周郁听着舒服,笑出声音了,连开车的曾昀光都听得勾唇,两眼含笑地和她对视了好几次。
金安以为拍对了,再接再厉, 开始夸周郁的美貌。
先说她皮肤白,肯定从小被父母亲人疼爱, 没吃过苦。
这个还算中规中矩,周郁没反驳, 但曾昀光的笑没了, 看向金安的目光有若有若无的敌意。
哪个男人被别的男人当面夸女朋友,都得嘀咕,这逼是纯赞美呢?还是起了别样的心思?
若是有度的人, 到这里就该停了。
偏偏金安是个没度的,继续说周郁的眼睛眉毛也长得好,既清又黑还发光,特别是抓住他们的时候,向泥坑中的他走来的时候,简直如同天上的仙女。
仙女也不是什么坏词,但曾昀光身上开始冒冷气了。
周郁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就问:“小金,你都是这样夸姑娘的?”
她真的皮白眼黑,还有红唇,看人的时候目光清澈,即便不带任何心思,也能被人看出纯中诱来。
金安骨头轻,哪里受得了这个?
就往座位前面凑了凑,开口道:“姐——”
浑然不顾自己比周郁大好几岁,只想着用周郁在他面前的自称撩他。
刀疤姐明明觉出来不对了,伸手去捂他嘴,可惜来不及了。
曾昀光先按住周郁的肩膀,然后猛然停车,令金安不及防备地撞上了前车座。
转头,冷冰冰地看着他。
金安不明所以地捂鼻子叫痛,但曾昀光已经推门下车,用力拉开后车门,直接拎起人的衣领往车外拖。
惨叫连连。
曾昀光将他怼去一块巨石旁,声音毫无起伏道:“这么能说,对着这石头说吧,不把它说裂开了,就别停嘴!”
周郁忍不住笑,刀疤姐抚额,十足蠢货!
只有唐心游,一直在最后面的座位上闭目养神,不被一切骚乱影响。
金安被曾昀光收拾得掉了三层皮,回火电厂的路上终于消停了。
后遗症是,再也不敢靠近周郁两米范围内,更不敢主动和她搭话。
但也有好处,周郁和刀疤姐靠吐槽金安,成为了一般意义上的朋友,可以聊比较亲近的话题了。
刀疤姐问:“曾先生是你男朋友呐?”
周郁点头:“对。”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保持了点儿距离,但留心看神态还是能看出来的,只是金安瞎而已。
刀疤姐又问:“我还以为他只是你的保护人。”
这句话就是试探了,所以周郁没有回答,只是对刀疤姐一笑。
默认也是答案的一种。
刀疤姐浅尝则止,换了话题道:“咱们这次的活干完,是直接结账走人,还是得去中州一趟?要不,让小金和李在去中州澄清,咱们剩下的人直接去禹州呗!”
分头行动,小金和李在去中州打探三人的消息,剩下的人赶路去禹州,说不定还能抢在别人前面。
周郁反问她:“你们必须去禹州冒险吗?中州现在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在招揽人才,红巾全体去的话都能得到不错的安置。考虑收益和风险,去中州才是最好的选择。还是说,刀疤姐有必须去禹州的理由?我听你说话的尾音,有点禹州口音,姐是禹州人?”
很多时候,反问可以避开不想回答的问题,更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职场中人需要恰到好处地主动提问,不能陷入被动,总被别人按着发问。
问问题,就是战术性进攻。
果然,刀疤姐显出点儿不自在的表情,开始聊别的了。
刀疤姐和周郁彻底熟起来后,火电厂的修复全部完成。
老工程师们带着金安做好检测,准备开机试运行,让附近的煤矿运煤来。
刀疤姐再三叮嘱金安:“你个王八蛋,把滑头的脾气都给姐收起来,老老实实干活,不要再被扒皮了!否则,姐也救不了你!”
金安两眼含泪地点头,他也不过是嘴瓢,谁知道周郁和曾昀光是那关系?
而且那男人长得也不错,不该是缺女朋友的样子,怎么那样小气了?
他其实就是嘴巴没门,其实本性还是很好的,不然刀疤姐怎么会用他?
再说了,更符合他审美的,其实是刀疤姐,只是他不敢表白而已。
于是金安不仅避着曾昀光走,见了周郁就掉头。
但终究是避不开的,特别是大部分转移去煤矿,一路修路,直修到三元火电厂七八公里之外的煤坑门口。
需要的煤已经全部装载在戴了大红花的十八辆大货车上,当最后一段路通,锣鼓喧天,彩纸乱飞,所有的货车同时鸣笛出发。
回音阵阵,山川沸腾,群情兴奋得无以复加。
刀疤姐坐在高高的车架上,看着别人热闹,摸了烟叼在口中。
然而摸遍身上的口袋,却没火柴。
金安马上掏出火柴盒,擦燃一根送过去:“姐,这里。”
刀疤姐瞥他一眼,有刀疤的半边脸虽然狰狞,但完好的另一边其实美得很。
金安就坐在她好脸的一边,看她将头偏过来,纸卷烟凑上火苗后深吸一口,立刻有薄薄的烟气喷出来。
又美有帅,飒且酷,迷得他要死不活。
金安就道:“姐别担心,等这边煤矿修完了,还要修去中州的高压输电线和高速路。他们没远距离通信的人和器材,无论如何都会带我去。我一到中州就探他们消息,一点都不会放过。”
刀疤姐深吸一口,将烟拿下来夹在手中,许久才道:“小金,到了中州,除了探消息外,再帮姐干一件事。”
金安表情难得正经,想也不想地点头:“姐,别说一件事,一万件我也没二话。”
周郁修路已经修出了经验,从火电厂到煤矿的几公里重载公路,没两天时间就完成了。
运煤车去了火电厂后,她被煤厂里本来就有的技术人员带着到处逛荡。
这处煤矿属于浅层矿,煤炭质量相当高,主要供应中州和禹州等等附近片区的用煤。因为用的是露天开采技术,灾变前配备的挖掘和运输设备非常齐全,但灾变后人员、技术和材料缺乏,原有的设备几乎荒废,废铁一样堆在库房里。
“那用什么采煤?”周郁好奇。
技术人员将她带去开掘现场,指着一个站在煤坑边的能力者道:“土系能力者。”
土系能力者用土石是天赋,几乎不特别费劲,就能让土层中的煤矿分离出来,敲碎后搬到一台台运输车上。
当然,用能力者的人工成本非常大,但和节约下来的机械成本比,刚好持平。
再有,灾变后工业用煤虽然近乎绝迹,但普通人生活用煤的量却大幅度增加,所以成本和利润是能够维持的。
那周郁就不必维修各种用不上的设备了吧?
还是要的。
技术人员笑道:“火电厂一开,耗煤量大增,两边都得新进员工,不能保证个个都是能力者。”
所以该修的挖掘设备和运输设备都修好,为扩产做准备。
周郁爽快地同意了,跟着他进了几乎废弃的设备库房,但开玩笑道:“我回中州的时候,你们优惠卖一车煤给我呗。”
目前居民用火,村镇多用草木,小城和比较大的聚居点用煤。
而煤是管制品,限量供应,私人是不能大批量采购的。
周郁想徇个私,拖两大车回去做成蜂窝煤,树姥姥给三分之二,郑四叔和林二叔家平分三分之一。
那技术人员相当豪气:“优惠什么?你们来帮我们大忙了,白送!”
所以离开火电厂和煤矿的时候,周郁坐的车后面跟了两个大货车,拖了好几十吨煤,要送给指挥部和周郁表示感谢。
也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周郁便以个人和指挥部的名义,将煤矿厂的职工宿舍和食堂全给翻新了一遍。
干活抵债务,两方皆大欢喜。
周郁坐在皮卡车的副驾,往前看是已经清理出来的灾变前通中州的高速路,往后看则是两大车煤,以及安分守己的金安和李在。
至于刀疤姐,表现好了大半月后,终于换来唐心游的首肯:“除了金安和李在跟我们走,保持回中州这一路的通讯,你们红巾的其它人就散了吧。”
但再三交待和强调,若日后在这条路上发现红巾的人做劫匪,从重处理。
刀疤姐爽快答应,和周郁道别后,带着她的车队风风火火往禹州去了。
周郁笑眯眯对曾昀光道:“走吧,回家啦!”
二十多天艰难的奋斗,只剩下将最后这几十公里高速路和沿路的高压输电线修复,就要结束了。
曾昀光见她两个眼睛笑得弯成了月亮,忍不住碰了碰道:“你这次好像很开心!”
当然开心啦!
不用费尽心力找图,不必想尽一切办法清理,每天都能知道后面几天大概要做什么。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安心;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按部就班。
社畜最喜欢的无外乎如此。
所以周郁小声对曾昀光道:“唐心游还是满厉害的,以后只要他的控制欲不发作到我头上,我就对他只有夸奖。”
恰这个时候,唐心游开了另外一台车停他们的车旁边,道:“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一声鸣笛,皮卡车率先冲出车队,以时速二十公里的速度缓慢行进。
无人催促也无人嘲笑。
只因车轮所过之处,垮塌的路基恢复如初,扭曲的护栏秩序严整,路旁的指示牌时光倒转三十年,原本破碎的路面更是恢复如初。
又见皮卡上穿出手指粗细的钢绳,搭向公路两旁的高压电网。
随着路变新,电网也焕然一新。
皮卡开出去两三公里,金安听见自己中专的无线电台传来曾昀光沉稳如刀的声音,一切顺利。
金安将电信号加强后扩散出去,瞬间周围响起欢呼。
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奔向中州。
曾昀光接到了黄市长的卫星电话:“你们辛苦了,欢迎回家。”
第66章 安全性评估 不仅仅是绝……
周郁精神力双开, 一半用来修复路面,一半去更新电网。
区区七十公里路,折腾了足三天才抵达中州。
回家了!
周郁兴奋得无以复加, 但时隔二十多天,中州好像有了些变化。
下高速路后, 土路被分成了两条, 一条往安置区丑陋的土黄色建筑群去, 一条却直冲中州废墟。
去中州废墟的路修得特别好,有土能力者夯实路基不说,铺了矿渣和碎石, 路面居然用珍贵的水泥。
更特别的是,这条路的侧面已经有新架设好的电网,连接了废墟内的旧电网不说,已经有工人在将之搭接上高压输电网了。
也就是说,只要火电厂一开工,中州这边就有电了。
周郁活动身体,将头发抓整齐,对曾昀光道:“出差之前拜托周媛帮我看家,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 家里是不是又长草了。不管,回家先洗澡, 然后睡一天大懒觉,谁也别来打扰我!”
补一句:“你除外。”
曾昀光对她一笑, 将车开了去废墟的路。
周郁吃够了火电厂食堂的大锅菜, 非常想念一野后勤科的小灶:“睡完起来,咱们去一野吃小灶啊!不行了,我已经馋得要死了——”
后面有车喇叭的声音。
曾昀光看了看后视镜, 唐心游开着车超越两个大煤车,直接穿到旁边来。
他示意周郁安静,摇下车窗,探头出去问:“什么事?”
唐心游指了指路边,要他停车靠边再说。
曾昀光将车靠边,下车。
唐心游也下车,将他带着走了好几十米远才站定,两人侧身小声说话。
周郁将下巴托着,笑一下,这两人神神秘秘,不知又在捣鼓什么。
将眼睛一转,看见旁边跟着停下来的大煤车,副驾驶室里坐着的金安和李在正在昏睡。
他们一路上干活挺卖力,为了配合周郁修复电网,将自己的能力全开,随时保持十公里范围内的通讯畅通。
给大家节约了不少时间。
这次跟着来中州,听他们的意思,略休息两三天,就要租个车,接着去禹州挣大钱。
提起挣大钱,周郁就想起离开的时候郑四叔正在找活,而自己也承诺了郑四婶,要帮她在三医院门口开个小饭店。
视线忍不住往煤车上溜,不如,三医院完全修复完成后的休假期,就帮他们搞定这个事?
她正计划着怎么帮亲朋发家,发现走回这边车来的是唐心游。
而曾昀光居然换去开唐心游的车。
周郁吃惊:“你们怎么换了?”
唐心游坐上车,用力关车门,将手搭在方向盘上:“他去市委汇报火电厂修复的工作,我把两车煤先入指挥部的库,然后送你回碧水居。”
周郁皱眉,汇报工作为什么没有她?
唐心游却向金安和李在支了支下巴:“顺便盯着他们。”
周郁奇怪了:“以你的能力,盯他们不是更方便?”
唐心游却道:“不好说。我的能力确实是远距离的,可一旦有人突破我的控制,近身接近后,我就是个脆皮。”
会死翘翘的。
特别是曾昀光那种下手狠的,几乎能在照面之内将他灭杀。
“而且——”唐心游顿一下,打燃火道:“我这能力也算珍贵,比较危险的任务也是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