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就像是在刻意躲着她一样。
在联想到他之前说的相亲时,第五寂立即变得不安起来,就像是原先属于自己的玩具不见了。
等肚子没有那么难受后,她便重新换上了男装去寻他。
或许是因为来了癸水的缘故,便导致胸部这一处只要她稍微一碰便疼得难受,更别说再像往常那样用绑带缠上了。
而另一边的白堕先是坐在床沿边发呆许久,等天际一寸寸变亮,花蕊夜露垂落花枝后,方才推门走了出去。
同时,他的小几上还放着一条由他亲手编织的,却一直没能送出去的手链。
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或者又是在害怕着什么,明明他一直都是个厚脸皮并死缠烂打的主才对。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那么巧的,从一来一回中相互错过。
当第五寂来到他居住的寒春院,却不见他人时,当下焦灼的询问着扫地的福伯,“大少爷人呢?”
“大少爷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好像说是和几位好友有约。”
“福伯可知道他们约在哪里吗。”
“好像是在一盏茶。”随着福伯话落的那一刻,只见那人瞬间跑了个没影,也不知道在急些什么。
今日的白堕着了件殷红如血的团花束腰裰衣,发用紫金垂缨结花冠高竖,若是单只看脸,谁都会误以为那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
当他出现在茶楼下,二楼处的窗牖便被人推开,随后探出了几个生得相貌清秀的少年在朝他打招呼。
“阿堕这里,你都不知道我们几个等你多久了,等下你一定得要多喝几杯才行。”
“阿堕,快点上来,我们就等你了。”也有几个生怕他跑了的小公子下楼抓人,并同他勾肩搭背。
“我这不是来了吗,在说了我可没有迟到。”白堕在上楼之前,唇边不经意勾起一抹浅笑。
鱼儿开始上钩了,想必再过不久,也到了收网之时。
偷偷躲在不远处的第五寂看见的便是他和几个样貌生得清秀,却长得弱不禁风的小公子们动作亲密的进了茶楼中。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意,就像是外出务农回家的丈夫看见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与自己老爹有染一样来得怒不可遏。
不过好在还有理智拉扯着她,她更想要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先前转身上了二楼竹字包厢的白堕才刚推门进去,嘴边便递来了一块糕点。
现如今长成了个小胖子的林新之见到他后,当即眼前一亮的将他的糕点递过去同他分享,“阿堕,你上一次不是说我家厨子做的凤尾酥和椰蓉条好吃吗,我这次便给你带了一份过来。”
“我上一次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你倒是记上心了。”白堕看着少年递到他嘴边的椰蓉条时,也没有接过,就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下去。
他这个吃的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喂着糕点的林新之突然涨红了脸,有些结巴道:“几天不见,阿堕长得倒是越发勾人了,你要是在继续这样,还给不给女人一条活路。”
“哪怕我长得在勾人,可我喜欢的也是女人,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白堕眼尾一挑,手中折扇一扬,端得少年恣意。
“放心,我们喜欢的也是女人,不过要是你家还有个妹妹就好了,我还想着要同你结成亲家呢。”小时候便喜欢走鸡斗狗的陈思齐也成了个夜宿花街柳巷的浪荡公子哥,人更哥俩好的勾着白堕的肩膀。
“即便我有妹妹,你们几个也别想。”白堕并不理会放在他肩上的手,并笑盈盈的来到窗边。
“唉,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哥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知根知底的也总比便宜了外面的人。”
“我就是因为和你们太熟了,我才不敢将她嫁给你们,不然到时候她要是受了委屈,我哪怕帮哪一边也不对。”白堕接过林新之递过来的糖蒸酥酪,随后用樱花勺挖了一大块。
“有你这小子如此埋汰自己兄弟的吗。”陈思齐将手中折扇一合,轻笑出声。
“我就是。”
“阿堕,你明天有空吗?”靠在窗边,眉眼生得精致的魏如意褪去了幼时的女气,眉眼间却染了几分淡淡愁绪。
“嗯?如意可是打算邀我出去,不过只要是如意相约,无论我有没有空都会欣然赴约。”毕竟他也是真的挺喜欢魏如玉的,更甚是心有痒意。
哪怕他现在不好男色,可喜欢漂亮的东西总没错。
“嗯,我明天想邀你来我府上一趟,因为,因为………”话到最后,他的脸倒是和小时候一样红了起来,那视线更不敢与他直视。
也在这时,陈思齐马上暧昧的插了嘴进来:“如意为什么就只邀请阿堕去你们家,就不邀请我和新之,难不成是我们不配吗,还是说如意其实对着我们家阿堕抱着某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少年嗓音微微上扬,满带着调侃之色。
“没,没有,我,我只是………”
而隔壁房间发生的一切,也全部传到了第五寂的耳边,更气得她的骨节攥至泛白。
她之前就一直认为白堕对那位叫魏如意的小子格外不同,原先她还能自欺欺人说他现在变成男人后就不喜欢男人了。
可感情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第42章 、四十二、你醉了
即便第五寂竭力控制自己不去听隔壁包厢里的动静, 可是她的身体却总是格外的诚实。
甚至在他们离开茶肆,乘坐马车去了郊外的时候,理智说让她停下, 可她的脚步却仍是不受控制的跟上。
她发现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藏在阴暗角落中,专啃人脚趾头的老鼠。
而前面上了马车的白堕自然知道师兄就跟在他们身后, 可他却假装没有看见一样,甚至不时同魏如意贴面说笑,或是姿势暧昧。
可未曾想, 他那么一个动作却让另一个人误会了什么。
暮阳薄雾, 素手揽青烟间。
当美人醉卧于紫藤花树下,另一个本藏于暗中的男人也朝他走了过来,并将他放在自己腿上。
“你来了, 如意。”半醉半醒中的白堕看见来人是魏如意后,习惯性拉过他的衣袂遮住了有些过于明亮的光线。
“嗯, 我见你一个人在这边不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大家都同为男子。”
“大家虽都是男子,可阿堕的模样实在是生得过艳, 有时候就连我一个与你相识了十多年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看痴了去, 更别说其他人。”当魏如意看着醉卧于他膝盖上的白堕时, 脸上笑意渐深, 就连那手也不由自主的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阿堕,你醉了。”
“若是我醉了, 如意让我靠着睡可好。”白堕并未觉得他的动作有何暧昧,反倒是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后沉沉睡去。
“好。”男人喉结微动,抑制了低头索吻的欲望。
可当白堕闭上眼,后者却以为他醉了,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想要低头吻上他那张娇艳红唇时, 却发觉肩上一疼,随后面目狰狞的倒下。
先前未全醉的白堕在此刻感觉到,他现在落入了另一个满身散发着寒气的女人怀中,更因为他的动作不当,而惹来了她的一句痛呼。
“你来了。”可他的问话并未得到回复。
第五寂强忍着滔天怒意将他抱回了马车,可当她将他放在马车上的那一刻,那人却是长手一搂将她给拥之入怀,而他身上独有的莲花香也混合着酒香争先恐后的窜入她的鼻尖。
“师兄喜欢我吗。”不过五分醉意,却装成十分醉意的白堕将人抱在了怀中,并同幼时般向她索吻。
“你喝醉了。”双眉泛寒的第五寂侧过脸躲开了他的吻。
“我没有喝醉,若我喝醉了能看见师兄,我倒是宁愿自己现在醉着。”眼眸迷离的白堕伸手搂上她的肩膀,朝她略显敏感的耳垂旁轻哈了一口如兰吐息。
“师兄肯定是在生气我那天说的话了,所以师兄才不愿意见我的,可我那天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喜欢师兄,更想着要将师兄藏起来,藏到一个除了我,在没有任何人能看见的地方。我知道我自私,更笨得只能寻到那么一个理由将师兄永远的困在我的身边。”
“那么久了,我希望师兄也能喜欢我一回,哪怕那一秒钟的心动是假的,我也甘之如饴。”说完,白堕便觉得委屈不已。
第五寂听到他倒打一耙的口吻时,差点儿要气笑了,分明是他躲着她才对。
今天若不是她不放心的来寻他,指不定这小白眼狼恐怕连她是谁都已经忘记了,甚至还任由那个居心不良的男人朝他索吻!
第五寂平息了下心头火气后,方才将那像只树袋熊缠着她不放的人拉开,道:“我没有不理你,反倒是你一直在躲着我才对。”
“我怎么可能会躲师兄,我最喜欢的分明就是师兄了,而且我在这里相熟的人也只有师兄,若是连师兄都不要我了,那么我才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了才好。”
白堕的手抚摸上她的脸,说:“我之前不敢去寻师兄,便是害怕师兄不想看见我,更不想师兄因为我为难,甚至在我说出让你考虑中还去打扰你。”“我没有不理你,更不觉得你的话有哪里令我为难,反倒是你………”
可是第五寂的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她便看见那张柔软的樱花|唇瓣印上了她的唇。因为他先前饮了青梅酒,就连这吻都带着淡淡的青梅香。
彼此的吻都是青涩的,却又像是无师自通一样疯狂的朝着对方索取。
随着周围暧昧的温度一点点升高时,就连彼此都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特别是身下人。
“师兄,我难受,师兄帮我可好。”眼梢间堆积着玫红染霞的白堕不舒服的抱着怀中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试图平息着心中燥热。
“你………”那在明显不过的男性特征,第五寂怎么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
“师兄,你就怜惜清玖一回好不好,清玖真的很难受,求你。”白堕见她仍像块木头没有动作时,就连那声儿也放得又娇又媚,那手更像只八爪章鱼紧紧缠着她不放。
唇瓣微张的第五寂见他眼尾泛红的恳求着她时,即便心有软意,可是当她看见那具男性躯体时,却是怎么都不愿意伸手触碰,更自私的也不想要他去碰。
“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第五寂伸手将他的手高举过头,更不忘用发带将他的眼睛给蒙上。
“可我忍不住了,而且我是真的好难受。”双手被桎梏住的白堕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只知道她现在难受得就像是一只扭来扭去的蛆一样,更迫切的想要寻到一切冰冷的东西。
“师兄知道我身体是怎么了对不对,所以师兄帮我可好。”可这次随着他吻落下的那一刻,便是他肩上一疼的晕了过去。
等白堕再度睁开眼时,已是到了第二日清晨,就连肩上某处也在隐隐作疼。
果然,现在距离他吃下那一块唐僧肉的话,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过好歹有了新的进展。
在他准备起身时,早起的白瑾马上推门走了进来,并直接扑向他的怀里,“大哥,今早上我们吃那家张记馄饨好不好,我们偷偷地吃,谁都不告诉。”
“好,不过你在家里吃完了早饭后,确定还能再吃得下一碗馄饨吗。”白堕打了个哈欠,随即往衣柜旁走去。
只是在路过那块等人高的水晶镜时,竟发现他的脖间多了一颗草莓印子,遂伸手抚上,唇边不自觉浮现一抹笑意。
果然,大师兄就是闷骚。
“阿瑾到时候和大哥吃一碗就好了,还有阿瑾就吃几个。”白锦坐在胡凳上荡着两条小短腿的时候,正看见了之前被他随意扔在小几上的红豆相思手链。
“大哥,你这条手链是要送人的吗?”
“嗯。”
“可那么久了,大哥还没有送出去吗?还是说大哥喜欢的人不喜欢这条手链。”因为平心而论,这条手链的做工已经不能说是粗糙,更应该说是丑了才对。
“不过是未能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反倒是阿瑾怎么能随便乱动你大哥的东西,你信不信大哥打你。”冷哼了一声的白堕抢过那条手链系在手上。
推门出去后,见到的便是唇角有些破皮,眉间寒气如冰雪遇春融的第五寂。
“早。”彼此相互道过早安后,倒是谁都没有提昨天发生的事。
原先说好的馄饨因为今天摊主有事,便没有能吃上,白堕更嫌马车里待着三人会空气不流通,便将白瑾扔到了后一辆马车中。
原本正在闭眼假寐中的白堕,突然掀开藏蓝色团花车帘眺望着远处问:“师兄,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有多久了。”
“你已有十八年载,我亦有十多个年头。”
甚至谁都没有想到,时间居然会过得那么的快,快得简直令他们怀疑,这才是真实的,而之前在九州大陆中发生的一切皆不过是梦。
“想不到我们都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久到我都以为临海城发生的那场兽潮都是一个梦了,师兄,我明天想出发前往楚国与魏国。”毕竟坐以待毙,实在不适合他。
并且现在的他很想过上指气为剑,快意恩仇的生活。
“我陪你一起。”
有时候有些话不需要过多言语,就那么一眼便能令人倍感心安。
学堂放学后,白堕便马上同父亲言明了他的决心,因为有些事不适合继续拖下去,何况他们都已经拖了那么多年。
他担心若是在继续拖下去,是否会被这个世间的生活给磨平了棱角,更逐渐淡忘了回家的路。
“父亲。”
“嗯。”如今三十有五的白钦不见岁月对他遗留下来的痕迹,甚至更平添了一抹温润,少了几分锋芒毕露与冷漠。
只见他手指有节奏的轻敲了小紫檀木桌面许久,方才望着他,问:“你想好了吗?”
“儿子已经想好了,还请父亲同意。”白堕双目坚定,不容人动摇半分道:“何况儿子也想要出去历练一下,更欲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