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陆你看这个,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幅画。你还记不记得?”齐安安第一个拿出画冲他扬了扬,画框装裱精美,保存的非常用心。
江陆微笑,轻轻的接过来:“记得。”
这是那年他们初中毕业,他第一次去她家时,照了她的一张照片。那时他以为自己最珍贵的回忆也就是那张照片了,如今的光景,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齐安安笑了,接着给他看其他东西。他们之间的回忆实在很多,江陆看着看着,眼睛微微有些酸涩。
他没有告诉齐安安,他也有一个这样的箱子,里边小到一块猫猫头橡皮,大到她送的各种礼物,全都完好无损地妥帖放在里面。
还有她给他的第一件生日礼物,江陆不动声色的伸手覆在胸口上,她给他的平安符,从交在他手里那一刻,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
“啊,还有这个,这个现在想想就有趣多了。”齐安安捧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方盒。
江陆看着那盒子,目光更加柔软。
那年小姑娘勇敢的吻了他,他却强压着心中爱念拒绝,后来她跟他生气,一直都不怎么理他。冬天她生日,他送了礼物,她虽然收下却也还是不开心。
齐安安已经将长方盒打开,将里边的钢笔取下来:“江陆你肯定不知道,你当时不相信我喜欢你,可把我气坏了。”
说到这,齐安安咯咯笑起来,“结果我过生日,你突然来送我这个礼物,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深意呢。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只怎么看也看不出代表什么的钢笔,一下子就把我心中希望的小火苗浇灭了。”
江陆也笑了,他从齐安安手中拿过了这只长方盒。
钢笔是万宝龙的,不算便宜但也没有多贵,重要的是这盒子,是他精心改过的。
钢笔确实什么都不代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是盒子的夹层里,却粘着一枚钻戒。
一枚他无法放在明面上送出的钻戒。
这样好的姑娘,以后一定会有最优秀的男人向她求婚,她可以自由的选择她心仪的人。
可他的戒指只给她。
如果最终她没有戴他的戒指,他终身不娶。
齐安安就靠在江陆旁边,还在看那支钢笔:“虽然它看着古板严肃,好像还很无趣,不过看久了还觉得挺可爱的,像你一样那种可爱。”
她说:“其实我那时候早就不生你气啦。”
江陆闭了闭眼睛,放下盒子,忽然伸手落在她纤细的腰上,轻轻一带就把齐安安拥在怀里。
对上她干净澄澈的眼睛,又看向她嫣红饱满的唇瓣。
他不想忍了。
第54章 (一更)步步逼近的噩梦……
江陆覆在齐安安腰上的手一紧, 又将她贴近自己两分:“安安。”
他声音很低,掌心滚烫,齐安安被他贴着的腰部肌肤和脸一起红了起来。
“嗯?”他突然抱自己, 齐安安抬头望向江陆。
反应过来江陆目光所到之处,她心中生出点小窃喜:江陆是要来吻自己吗?电视剧里边那些……
齐安安脑中的电视剧还没开播, 江陆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江陆吻得温柔极了, 他的唇贴着齐安安的唇瓣轻轻摩挲几下, 才慢慢深入,舌尖轻点她的牙齿,撬开勾住她的唇舌辗转缠绵。
他的吻带着千般小心万分缱绻, 一点力气都没舍得加。
但齐安安还是觉得晕晕乎乎,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江陆低笑,及时托住她的后脑。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浓密的发,温柔珍重地加深这个吻。
晚风很轻,树叶散发着阵阵清香,外面暮色四合,有不知名的虫子在一声一声的叫。
电视剧……
电视剧已经成浆糊了。
齐安安大脑一片空白, 想接着刚才思考的东西想,却已经接不上片儿了, 连江陆什么时候放开的她都不知道。
江陆虽然放开了她,但也没有离她太远, 甚至他们的呼吸还是交错的。
江陆很轻的捏了下她的鼻尖:“呼吸。”
哦, 她刚才没呼吸吗?好像是的,她现在还在微.喘,可他就不一样了, 好好的跟没事人似的。
原来……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啊……
江陆看着齐安安笑盈盈的眼睛,刚刚那一吻让她眼眸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心中又爱又怜,伸臂将她环在怀里,在她浓密的发顶轻轻吻了吻。
“我原本想……”他起了个头,又生生顿住。
齐安安声音甜软:“啊?想什么?”
他原本想着,不要太亲近她,不要轻易唐突了她,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去亲亲她的额头眼角。他还是想让她走出去见到更多的人,好好挑选,而不是稀里糊涂的把他这样的当做宝贝。
现在不行了,他吻了她,此生都不会放手。
“没什么。”江陆摩挲齐安安微红的脸颊,再度俯首。
……
九月开学季,江陆和齐安安一起去A大报道。
报道那天还引起了一场轰动,江陆是以省状元的身份考入A大,报道之前,他的名字就已经在校园传开了。
A大是顶级学府状元不少,但省状元每年就那么些,分散在全国各地,还是比较稀缺的。江陆来报道的时候,很多人都过来看状元的风采。
这一看好家伙,省状元这长相比明星还绝啊。
而且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也是娇美可爱,一笑起来温柔灵动,让人忍不住喜欢。问才知道人家也是今年考入A大的高材生,刚刚在心理学系那边报完到,陪男朋友来金融系报到。
顿时围观群众的心凉了半截,有好几个学姐刚刚还偷瞄江陆登记信息上的电话号码,也悲伤的转过头不看了。
齐安安一早就预感江陆一定会很受欢迎的,他长得那么好看,成绩又拔尖,放在人群中是最耀眼的存在。而且那些他身上那些负面标签,也随着进入高等学府之后彻底撕掉。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就算知道,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去评价他。
但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大一上半学期过去,齐安安跟他不在一个学院,都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他的大名。
不过托他的福,齐安安也出名了,听说这位金融系颜值逆天的学神最出名的特质就是护食,而她,就是众所周知的那个“食”了。
下午最后一节齐安安没有课,她提前去到江陆的教室等他放学,走到教室门外时,看见窗户边站着一个眼熟的人。
“丁向南?”齐安安走过去,因为里边还在上课,她在走廊里就小声说话,“你怎么没在教室里上课呀?”
丁向南是江陆的室友,讲起话来斯斯文文,对江陆很照顾。他看见齐安安,冲她小小挥了下手,推着眼镜说:“里边太闷了,我出来透口气。你来等江陆吧,快下课了,我们老师一般会提前十来分钟下课。”
齐安安冲他笑笑:“你们老师真好。”
“是啊,早点下课,我们就能早点去食堂占座,不然去晚了就没有座位了。”
齐安安赞同的点头,踮起脚尖从窗户遥遥向里看了看,教室里边人太多,她视线受阻,没有第一眼看见江陆。
丁向南笑了:“江陆坐后边倒数第三排呢,不过,他肯定早就看见你了。”
为什么呀?齐安安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吗?哦,那是江陆从来没跟你说过,”丁向南跟齐安安解释,“每次快到下课的时候,他总往窗外看,而且只有周一周二周四这样,应该是这三天你下午最后一节都没有课吧?”
齐安安心里一甜,点点头:“嗯。”
丁向南也笑了,他上学晚,又复读过一年,比这一届新生都大个两三岁,刚见到江陆时,还觉得这人不好相处。见到齐安安才知道不是这样,他也会笑,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
他年纪大,总是带入老大哥的身份:“也是,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说这些的人。我估计他也没跟你说,他总失眠的事情吧?”
他当然没说,齐安安愣了一下。
从认识江陆以来,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都得她自己发现后,他才会说着“没事”、“已经好了”这样的话承认。他们又没有住在一起,他晚上失眠睡不好觉,齐安安确实不知道。
“他果然没跟你说,他这个人就是太爱扛事了,不过我们都觉得他这失眠有点……”
正说着里边下课了,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
江陆是前几个出门的,跟于向南打了个招呼,就去牵齐安安的手:“安安,走吧。”
齐安安跟丁向南挥了挥手,脑中还在想着刚才他说江陆失眠的事。
吃过晚饭,江陆牵着齐安安的手走在校园里。初冬的晚上天气微凉,江陆把齐安安的手拢在掌心,他体温偏高,没一会儿就将她的小手捂暖了。
齐安安走路也不好好走,不看路,一个劲地直直盯着江陆瞧。
这还让人怎么走?江陆无奈的看她:“怎么了安安?”
齐安安对他笑:“我家江陆宝贝长得真好看。”
她最会哄人,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些古灵精怪的话,让他不知道如何招架。江陆眸光柔和,有时他也想开口回一些柔软的情话,可是又实在不会说。
他不会说,就弯腰倾身过来,想吻一吻她。
谁知齐安安向后仰了仰头,哼了一声:“我还没说完呢,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不怎么乖。”
江陆失笑:“为什么?”
齐安安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你睡得不好,总是失眠,怎么不告诉我?”
江陆默了一瞬:“我……”
“你什么你,”齐安安愤恨地伸出一根食指戳他,却戳到的都是硬邦邦的腹肌,顿时又不乐意了:“江陆你穿的太薄了,现在是冬天!”
“我错了,我明天穿厚一点,”江陆声音极温柔,立刻认错,又说,“别听丁向南瞎说,他爱操心,说的太夸张了。”
齐安安才不信呢,相反她觉得丁向南已经忍不住来跟她说,肯定是情况比较严重。
“我不管,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晚上十一点我们就通着话,我听见你睡着之后再睡。如果你失眠,那我就陪着你。如果太严重的话,要去医院看看。”
江陆说:“胡闹,不行。”
他不知道丁向南是怎么跟齐安安说的,他确实会失眠,只是频率没有那么大。对于他来说,比失眠更可怕的是做梦,噩梦惊醒之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这半年过去,他噩梦的频率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原来是一个月梦见一两次令他心神难安的东西,现在半个月就会梦见两三次。
梦中齐家落败,齐彦潦倒,他看不见安安的脸,只能听到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即便醒了之后,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只是梦而已,和现实无关。可长期以来循环往复的相同梦境,也让他心中生出了切实的不安。
“不要,我想陪着你,你会不接我电话吗?”齐安安反问,笑盈盈地看他。
江陆无话可说,他怎么可能不接她的电话。
“所以你也不会挂我的电话喽。”
江陆心尖生疼,她今天说的哪一样他都舍不得,低声道:“安安……”
“不听不听,就这么说定了。”
*
齐安安言出必行,果然晚上十一点给江陆打来了电话。
江陆接起来,齐安安在那边带着笑意催他:“江陆,快睡觉,我陪着你。”
“那你……”
“嗯?怎么啦?”
她清甜的嗓音在夜晚听来格外温柔,江陆心头一阵酸涩。
“没事。”
他心爱的姑娘这么好,他恨不能用尽一切去爱她,只盼她以后不要再来他梦里哭了。
过了一会儿,宿舍里的张文飞察觉出有点不对:“陆哥,你刚才不是接电话吗?你们怎么没说话?”
江陆“嗯”了一声,淡淡说:“她在哄我睡觉。”
话一说完,他就听见那边安安极力忍着的笑声,偶然泄露的一点声音,甜的他简直无措。
我可真多嘴啊,张文飞泫然欲泣的闭嘴了。江陆失眠的事他们宿舍都知道,有一次他打游戏打到半夜,回头看见江陆睁着眼睛,还以为他吵到他了。问了才看他轻描淡写的摇头,说是失眠。
好几次之后,他们都知道江陆睡眠质量实在是差。
旁边的吴潇高呼一声好家伙,立刻拿出手机给女友打电话,他女朋友是开学的时候谈的,和他们都是同班同学,这会儿也没睡,接了电话疑惑的问:“刚才不是说晚安了吗?”
吴潇很幸福地说:“你能不能哄我睡觉啊?”
电话那头的妹子无语,他们已经出了头几个月的热恋期,这会彪悍的骂道:“你还用我哄你睡觉,你睡觉还用人哄啊?我哄倒是可以,我看不等我开始哄你就已经睡死了吧。”
他们宿舍一共就只有他们两个有女朋友,大晚上能吃两份狗粮,张文飞很不快乐的看着丁向南:“老丁,你自己打光棍吧,我下学期就要脱单,不脱不是中国人。”
丁向南说:“那祝你顺利,我估计我下周差不多就能脱单了。”
他看了眼江陆那边,摇摇头,无声的笑了笑。
……
每天晚上睡觉,江陆就把手机放在枕边,虽然他们两个没有说话,但却感受到了踏实的陪伴,仿佛安安就在身边一样。
这样的温馨持续了好几个月,江陆都没有失眠,也没再受到噩梦的侵扰。
二月末是齐安安的十八岁生日,她生日的前一天,像往常一样,听见江路清浅睡去的呼吸后,齐安安挂掉了电话。
寂夜深深,江陆陷在一个梦中。
这次,他不仅听见安安微弱可怜的哭声,还看见了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