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陆眉目一凛:“你说什么。”
他转头看齐安安,目光似有惊痛:“你今天碰到齐祯了?”
齐安安感觉到江陆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她点头:“是碰见了,说了几句话。”
江陆下意识抱住了齐安安,即使他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但齐安安和齐祯见面这件事还是让他惊惧后怕。
本来季若梦都要走了,看这场面忍不住笑:“江陆,你别紧张啊。什么事都没有,齐祯就是跟安安说了几句话,虽然我不知道内容,但是安安很平静,反倒是齐祯气得脸色煞白。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还能让齐祯欺负到安安吗?”
齐安安也笑,揉了揉江陆的大手,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让江陆有这么大的反应:“江陆你怎么这么紧张?齐祯还能吃了我不成,没事的。”
江陆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嗯。”他有过那样的梦境,刚一听到实在没办法不害怕。
江陆努力平复情绪,牢牢牵住齐安安的手,现在齐祯就在他眼皮底下,他永远都不可能给她翻身的机会。
没事的,什么噩梦,已经都解决了。
第63章 (二更)那是他自己的脸……
余琳最近被她老板派出去谈了几笔业务, 有好几家合作公司都是搞影视的,她几乎以为老板终于将魔爪伸向了影视行业。
虽然决策不错,但有一家公司居然是那个齐祯所在的公司, 不过没多久,就听说齐祯犯了错误, 被这家公司辞退的事情。
这件事报上去的时候, 余琳心里还很忐忑, 不知道江陆会有什么反应。但没想到,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像以前一样淡淡吩咐, 让她接着盯。
这回余琳算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年少时期的半月光,她看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对。这个齐祯估计是犯了比刨老板家的祖坟还大的事,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这么针对。
算了,只要不是劈腿,那就一切好说。
……
过年前,齐彦给江陆打了个电话。
“我看到你最近的动作了,虽然知道你手毒,但是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元正可不是块好啃的骨头。如果不必要,还是交个朋友, 别当猎物去对付。”
江陆懒得解释,只说:“必要。”
齐彦只劝他一次, 看他态度坚决就也不再说什么:“元正和齐宏的情况不一样, 它更大更复杂,基本盘也很稳固。你要对付不能操之过急,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我知道。”
齐彦琢磨了一下, 忽然思绪一通:“元正老总裁也姓江,你放这么长的线钓着他,要跟他不死不休,是不是因为……”
江陆嗤笑一声,打断他:“别抬举我,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算了,那就不聊了,齐彦撇了撇嘴不想再说,江陆这个人看着成熟稳重,实际上疯起来就是个绿茶,没少跟他玩心机。他要是再说几句,指不定第二天安安就会过来问他什么,没几句就要维护江陆。
他们兄妹之间加了个这么个人,齐彦都快烦死了。
不说这个,齐彦换了个话题:“今年过年我回不去了,陈叔家里也有事,安安得一个人……”
刚听一句江陆就皱起眉,听完后他心里忍不住生出点火气:“你怎么那么忙?你已经快半年没回国了。”平常就算了,这毕竟不是真的养女儿,但过年他总该抽时间回来吧。
齐彦也没好气:“我也没办法,我也想回去陪安安过年,你不用管这些,我就是叮嘱你……”
江陆直接把电话挂了。
叮嘱叮嘱,不用听他也知道齐彦想叮嘱什么,无非就是想让他陪着安安,又怕他欺负她。
江陆真不敢想,如果当年自己真的放手离开安安的话,现在她会是什么光景。就齐彦这样,再来十个妹妹,也让人全都叼回窝里去了。
虽然他也知道齐彦是太放心自己,这些年才渐渐放手的,但他还是看他很不顺眼,一个字也不想听他说。
*
晚上江陆去找齐安安的时候,跟她商量了订票的事。
齐安安最近一直在忙毕业论文,没有着急回S市,江陆就更无所谓了,反正安安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哦,回去啊……”齐安安眨眨眼睛,琢磨了一会,“江陆,我哥跟我说他今年过年不回家了,陈叔也有事,今年不在家。如果我回去的话,过年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江陆低声说:“如果你想,我去陪你。”
齐安安早就等他这句话,脸红了红,小声说:“那这样的话,我们还回去干什么?我们今年可以在#%&?……”
后面的话因为害羞,她说的含糊不清。江陆听了个大概,心中明白的七七八八,却还是忍不住含笑问:“安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齐安安以为他真没听清,忍着羞怯,声音清楚了些:“我说,我们今年可以在我们的家过年……”
她低着头说完,才抬头去看江陆。
江陆的眼睛很亮,像有星光一般温柔极了,他望着她笑,忽然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声音就像一声喟叹:“好。”
我们的家。她搬出这样的词,他哪里有能力拒绝的了。
……
反正快过年了,学校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也没意思。齐安安动作很快,前一天跟江陆说好,第二天就开开心心的准备搬进去。
本来她还抽出一个行李箱打算装日用品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谁知道江陆跟她说什么都不用拿。
“床单被褥枕头,都不用拿吗?”
江陆温声说:“不用。”
齐安安笑着点点头,想了一会儿翻找出一个大背包:“那我装点我的护肤品。”如果不用拿床单被罩这样大件行李的话,就好办多了,齐安安打算拿点洗护用品和常用的杂物。
江陆又摸摸鼻子:“这些也不用拿。”
他清清嗓子补充道:“你要是有喜欢的衣服,可以拿上。”
直到进了他们的家,齐安安才对“蓄谋已久”这个词有了新的感悟。
这简直不像是个一直没人住的房子,客厅居室的家具一应俱全,厨房中的各种用具和餐碟碗盘都摆放整齐,卫生间里什么都不缺,两双拖鞋都摆在门口,卧室收拾的干净温馨,甚至打开衣柜,里边都挂满了衣服。
“江陆,你什么时候……置办的这些东西?”齐安安转了一圈,已然惊呆了。
江陆耳根有些红,这个屋子的陈设像是将他全部心思一起揭开。
其实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每当看见有合适的物品就会添置进来,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还好,安安说想来,至少可以立刻让她舒舒服服的住进来。
江陆温柔的看着她:“安安,我们现在先住着,如果你有哪里不喜欢的……”
“喜欢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齐安安一把抱住江陆的腰,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江陆,你做这些怎么都不告诉我呀,你每天要忙工作,还要分神来做这些,怎么不叫我帮你分担一下?”
江陆微微笑了,轻轻抚过齐安安的发顶。
实在谈不上“分担”这个词,做这些事情并不会让他疲惫,反而是真正的安慰喜悦。
这里家的气息太浓厚,齐安安顿时绝了出去吃和点外卖的心思,她在厨房转了一圈,兴冲冲的跑到江陆身边撒娇:“陆陆,今天我来给你做饭好不好?”
江陆一顿:“你会做饭?”不应该,安安从小生活的环境怎么能让她去做饭呢。
齐安安挺直腰板:“我可以现在……学。”
积极的可爱,江陆失笑:“不用学。”
他牵过齐安安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我来做。”
齐安安当然坐不住,小尾巴一样跟着江陆又回到厨房,她看江陆打开冰箱,实在忍不住感慨:“江陆,你连食材都准备好了?”
江陆摸摸鼻子:“这是我们昨天说好之后才准备的。”
齐安安笑嘻嘻地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在他后背上蹭来蹭去:“你怎么这么贤惠,我真是捡到宝了。”
“别闹,”江陆忍不住低笑,“想吃什么?”
齐安安想了想:“我想吃麻辣面,”她软软的冲他笑,“我给你打下手,你做饭,一会儿我洗碗好不好?”
江陆亲了下她额头:“不行。”
他低声说:“安安,你什么都不用做。”跟了他,他只怕她委屈。他收下上天赐予他的这份珍宝,不是让他的宝贝来干活的。
江陆确实是个全才,他的手艺简直惊为天人,只不过她怎么夸赞撒娇,江陆到底也没让她洗碗。
*
不知不觉到睡觉时间,江陆刚才就在犹豫,今天的情况和之前旅游不一样,那时他们没的选择,但这个房子有一间主卧和三个客卧,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怎么睡。
而齐安安似乎没他这些犹豫,她换了睡衣洗漱完,一双眼睛亮亮的望着他,又乖巧又信任,完全是等他安排的模样。
终究是男人的劣根性占了上风,江陆不再犹豫,同处一室,他实在做不到和她分开。
现在正是天气冷的时候,齐安安手脚有些凉,江陆一抱住她就感觉到了,他将空调调高一些,又把她抱紧了。
“还冷吗?”
齐安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怀抱中显得闷闷的:“你抱着就不冷,我可以把手放在这吗?”她一边问,一边把微凉的小手放在江陆露在外面的脖颈上。
她的手掌刚好按住他喉结,江陆心里一片无奈,将她手拉下来放在自己心口:“放在这吧。”
嗯……也好,掌下的心脏砰砰跳着,比刚才捂热的快一点。
齐安安舒服的窝在江陆怀里,困意渐渐袭来,他怀抱外的世界有些冷,可在这里却只有无限温暖和安全。
齐安安小声说:“江陆晚安。”
江陆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柔声哄她:“晚安,睡吧。”
今夜一定是个好梦,入睡前江陆想着。
他心中最深的那根刺拔出了,未来他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他的安安会无忧无虑的被他护在羽翼下,这一生都不会受任何委屈。
江陆唇边带着一丝宁和的笑睡去。
……
混沌间,江陆慢慢睁开眼睛。
灰白的天,高耸的楼,这熟悉的场景,江陆的心一点点揪起来。
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梦境事物格外清晰,那层模模糊糊如同毛玻璃的雾气没有了,就连他从心底生出的那逐渐扩大的恐慌都格外清楚。
江陆怔然的看着眼前场景,依然是这个地方,依然是安安的背影,为什么?
他手足无措的跟着她,心中的恐惧有些压制不住,他不是已经解决了么?是他判断的失误,还是未来会出什么差错?
一种奇怪的不安笼罩在江陆心头,仿佛是动物预知危险的那种本能。
他跟着她,上楼,推门,进屋。
屋子里的场景如同外面一样清楚,简单宽阔的办公室,沙发上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也纤毫毕现。
一瞬间,江陆只觉自己身处地狱。
他浑身发冷,眼前的景象给他带来近乎灭顶的恐惧,太过惊骇,以至于他的大脑都短暂的停止了思考。
他呆呆地看着齐安安跪在地上哭求,而那个男人声音冷漠的说——
“滚出去”。
这次他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那是他自己的脸。
第64章 原来伤害安安的那个人是……
外边下着大雨。
齐安安有些发抖, 低声说:“好,我出去跪,”她仓皇抬头, “跪多久你才会放过我?”
江陆没回答,他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 站起身走回办公桌前, 仿佛不愿多看她一眼。
齐安安就睁着空洞的眼睛走到外边, 她没有伞,任凭雨水浇在身上。缓缓转身冲着大门的方向,慢慢跪下来。
天空颜色昏沉, 这场大雨从上午持续到晚上,中间没有一刻停歇。
夜幕昏黑,江陆打着伞从楼中走出来的时候,齐安安还跪在外边的台阶上,她嘴唇成白粉色,身体很无力,仿佛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眼看江陆目不斜视的走过,根本没想理会她,齐安安着急的起身, 却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她连忙伸手去碰江陆的裤脚。
碰到了, 却没力气拉住。
但江陆停了下来。
齐安安浑身湿透,在雨中狼狈的看着他, 又努力地向前伸手:“你消气了吗?”
江陆后退一步, 齐安安的手无力的落在地上的水坑中。
他眼神极冷,微微歪了头,嘴角的笑意凉薄:“没有。”
……
江陆睁开眼睛时, 外边也在下雨。
同样都是雨声,此刻却没有梦里那么冷,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温暖的身躯。
但他的心却冰冷无比,直直地、直直地向下坠去。
他仿佛还陷在刚才的梦境中出不来,无数次的伸手去扶抱安安,却无数次的绝望落空。
他对着自己那张脸狠狠地挥拳,却无济于事。
他想让他清醒些,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安安?!
但一切都是徒劳。
胸腔里那颗心仿佛已经被刚才的梦境碎成了齑粉,他甚至无法将其囫囵拼凑完整。
一直以来他都恐惧着自己的噩梦,生怕梦中的场景变为现实,所以他行事狠辣乖张,将所有可能对他威胁到的人一一铲除,可是最后才发现,原来伤害安安的那个人——
江陆闭上眼睛,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