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行。
她并不傻,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赵强林对她是什么态度了,指望着他带她回去根本不可能,她现在要靠的只有自己。
说来倒是不用装,前三个月她害喜害得特别严重,每天吃什么吐什么,天天吐酸水,脸蜡黄蜡黄的。
本来就不重的身子,她硬是生生又瘦了十几斤。
知青点的人还有村里的人看到她这个情况都吓坏了,这知青刚过来就死了的话,他们怎么向上级交代啊?
村里倒有村医,但秦清清就是不看。
非说自己这是从小的毛病,一发起病来,轻则晕倒,重则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如果村医一不小心给她治坏了,可是要摊大责任的,还不如给她送到她平时治病的医院,这样村里和知青点都不用负责任。
村里研究了好几天,觉得秦清清这话有道理。
他们宁可费点劲,也不能把这个锅砸到自己手里。
于是派了两个人带着秦清清回到了新安市,原本打算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没想到一进了医院,秦清清借口想上厕所的功夫,仗着对新安市比较熟悉,一转眼就从医院后门溜走,直接跑回了家。
这些事秦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几个正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林贵梅犹豫地看了秦大海一眼,
“大海啊,这下怎么办呢?”
按理说秦清清从乡下跑回家,这属于私自逃出来的,是违反政策的。
按秦大海平时刚正不阿的性格,肯定是要上报的。
可这回他没有说要上报,反而沉思了起来。
秦清清肚子里的孩子是赵强林的,这个结果总比是乡下的哪个野汉子要强的多。
“先这么地吧,准备准备过几天要跟赵家人见面。”秦大海说。
和秦大海想直接跟赵家父母谈的想法不一样,秦清清先把赵强林约了出来。
毕竟她将来还是要跟赵强林过日子的,总要尽力跟他把关系维持好。
直接越过他找赵家父母,赵强林只会有意见。将来两个人睡在一铺炕上,心却是分开的,这样不好。
赵强林是被一个小孩从家里叫出来的,说是有人在外面找他。
他还奇怪呢,谁没事儿找他不进家,还给他叫出来啊?
出门一看到是秦清清,吓得他立马就要往回走。
“强林哥!怎么,没认出我来?”
秦清清一把抓住赵强林,笑着依了上去。
赵强林抖了三抖,到底还是强制镇定道,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下乡去了吗?”
“我是下乡去了,可我也能回来啊!”
秦清清没有多说,而是直接上去拉着他道,
“强林哥,我走这段时间你没想我啊!”
赵强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烦的不行。
因为赵母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所以他现在也不想跟秦清清维持表面和谐了,直接把她的手甩掉说:
“你这是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我想你干什么?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秦清清一愣,然后竟然嗤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不想和和气气的跟我处对象了…”
“对象?咱们什么时候处过对象?”
赵强林直接说,半点不想承认的样子。
秦清清的眼里露出一抹狠绝来,既然你不想跟我谈情说爱,我也没必要跟你温温存存了。
“我怀孕了。”
她冲着赵强林要往家走的背影喊道。
这一喊直接给赵强林喊趴下了,“啥?啥?你说啥?”
“我说我怀孕了。”
秦清清一反刚才的怯懦,仰起脸来,满脸都是笑说。
“不是我的吧?”
赵强林下一句就说。
“你放屁!”
就算是秦清清已经早做了赵强林不承认的打算,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一时之间怒气上头,“我只跟你一个人睡过,你不知道吗?”
“这我怎么知道?”
赵强林直接打算赖账,秦清清那么浪,每回一点都不生涩,像个老手似的,谁知道她到底跟几个人睡过。
秦清清冷笑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在空中甩了两甩。
“你不知道,它知道!”
赵强林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的裤衩子吗?
他立马就要上去抢,秦清清往后退着不给他。
“你抢也没有用,我除了这个内裤还有别的东西,你最好就这么承认了,要不然我就挺着肚子到你们家闹去,到你们厂里闹去!你不要脸了,看看赵厂长要不要脸!”
秦清清冷笑着威胁。
赵强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秦清清吗?
在他的印象里,秦清清对他只有乖顺和服从,根本就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可现在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一点怯懦都没有。
“你,你想怎么样?要钱吗?”
秦清清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小看我了,我不要钱。”她收起刚才的冷漠,转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
“我要嫁给你呀!”
她笑着说。
赵强林差点吓得尿裤子…
第85章 去你家 赵强林屁滚尿流的回了家,……
赵强林屁滚尿流的回了家, 这事他不敢找他爸,只能去找他妈。
“什么?她怀孕了?你的?”赵母听了这话立马跳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 她说是我的...”赵强林坐在凳子上低着头,颓丧的说。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原来他就不喜欢秦清清, 看她使劲往上贴就想玩玩, 现在他更是不敢跟她有什么瓜葛,妈的,太吓人了!
赵母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 让秦清清当她儿媳妇?还是挺着大肚子进门?甭想!
她思索半晌,然后猛地一敲桌子,吓了赵强林一跳,原本好不容易憋住的尿再也憋不住了,彻底的尿了裤子。
“妈!你这是干嘛啊!”赵强林气急败坏的喊。心说自己别是让秦清清吓出什么毛病了吧,怎么这尿就憋不住了呢?
大冬天穿得厚,赵母根本就没发现她儿子的棉裤都湿了,而是提了口气对赵强林恨恨道,
“儿子, 你放心,妈绝不让你娶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想做好旗袍, 先不忙着学裁剪,得先把怎么做纽襻学起来。”冯婆婆坐在最前头, 对着下面新招来的工人们说。
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 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两个小脚在端正的坐姿下露了出来,她也不像从前似的慌忙遮住, 很有一番自然的风骨。
“纽襻是旗袍上的点睛之处,纽襻打的好,这件旗袍的味道就出来了。”她拿起一个已经刮好浆的扣条给下面的人做示范,
“一个好的纽襻做好,得花十几个步骤,中间有一环做的不好,就做不成一个好纽襻。说起纽襻的样式来,那更是没边了,几十种都不止。金鱼纽、兔仙儿纽、蝴蝶纽、凤凰纽...旗袍的款式不一样,用的纽襻也不一样。”
她的手指灵活的动着,说话间一个纽襻就打好了,
“这是最简单的一字扣,也是平时最常见的,从最基本的入门,打好了我再教你们难的。这事不能着急,慢工出细活。秦厂长不是说了吗,咱们这活不走量,走的就是一个精细,慢慢来吧!”
一节课完毕,所有人都主动站起来,“冯师傅辛苦了!”
这么大岁数的老师傅,让人家天天来给上课,这就得当宝儿似的给供起来啊!
冯婆婆轻轻点点头,宣布下课,慢慢喝了口水润嗓子。
秦念笑着走到前面,“辛苦冯师傅了,中午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安排国营饭店去!”
冯婆婆像模像样的思索起来,“吃碗面就行了,国营饭店也没啥好吃的。”
真不知道就那手艺怎么开馆子,当真不如她做饭的水平。不过她家丫头说啥来着?她现在是职业女性,没得上完班还得回家做中午饭的道理,就在外头凑合吃一口吧!
“得嘞,那今儿中午咱就下馆子,好好犒劳犒劳冯师傅!”
秦念说完,两个人对上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婆婆,说真的,你现在累吗?”秦念拉着冯婆婆的手,两个人慢慢搀扶着往国营饭店走。
“不累!你婆婆我从来没感觉到这么有精神过!”冯婆婆中气十足道。
说来也奇怪,从前什么都不干,在家只觉得没有几天活头了,现在又是讲课又是指导工人做活儿,一天天踩着个小脚满哪踮哒,她竟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活好几十年!
秦念心说这是有精气神了,人都年轻了。人最怕是没奔头,只要一没奔头,多大岁数也像风烛残年一样。
“丫头,婆婆得谢谢你。”冯婆婆枯瘦的手紧紧拉着秦念细嫩的手,“你婆婆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碰上了你。”
要不然,她怕是等不到为她正名这一天,熬着靠着到死的那一天也就算了...
“婆婆,能遇上你也是我特别幸运的一件事!”秦念真心道。
没有冯婆婆,她一个人怕是无法照料好明明这个小毛头,现在服装厂也就没有这么好的一个指导师傅。
说起来袁悦把冯婆婆的经历往自己面前一放的时候,她是吓了一跳的。
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住着想当年沪市的第一裁缝师傅,是专给各大户人家的家眷做衣服的,后来环境动荡,她跟着一个大家族辗转各地,直至解放,大户人家去了香港,她才在新安市落下脚来。
人只知她擅长缝纫,却不知道她竟然那么有名。曾经需要递名贴才能得量体裁衣的第一裁缝,竟然是新安市最不起眼的一个老太太。
因着秦念这番奔波,又有好几个老师傅来了服装厂,有擅长制扇的,有擅长刺绣的,每个都正了名,成了服装厂的正式指导师傅。
秦念为自己得了这么多老宝贝感到高兴,却不知在很多人心里,她也成了他们的救星。
当厂长还有一个好处是,秦念她爸终于管不了她谈恋爱了,她和蒋溢每天在一起都有务必正当的理由了,一个是厂长,一个是生产部长,我们在搞工作呀!
把秦景学气的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这对以耍嘴皮子劝退无数想走后门的秦景学来说,无疑是他嘴上功夫的败笔,气的他看蒋溢越发不顺眼了。
天越发冷了起来,地处北方的新安市已是银装素裹。
秦念和蒋溢去了隔壁市的厂子定制作纽襻的钩丝,深一脚浅一脚的踩雪回来,大棉鞋都灌包了。
“这样不行,脚要冻伤了的,赶快回家换鞋换衣服!”
蒋溢看冻得脸、手都通红的秦念,心疼的强制要求道。
本来现在也没正式开工,都是在做开工前的准备工作,服装厂也没什么事,秦念感受到自己已经冻得发麻的脚,就没反抗地跟着蒋溢回了机械厂大院。
“都回自己家吧,一会儿换完衣服再汇合。”
“怎么?不一起换啊?”蒋溢坏笑着对秦念说,装得色眯眯的样子像个成熟的色鬼。
“滚蛋!”秦念笑睨了他一眼,这人逮到机会不作怪就不是他了。
两人先绕到秦念家,蒋溢打算看着秦念进门才走,这已经是两人的惯例了。却没想到秦念在兜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什么东西来。
“怎么了?钥匙没了?再好好找找!”
蒋溢也帮她翻着挎包,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可能是早上走的时候换了件棉袄,钥匙在那个棉袄里!”
秦念懊恼的说。
“那怎么办?家里有人吗?”
“没有,冯婆婆去厂里上课了,明明上学,我爸去京市开会去了...”
蒋溢一看手表,现在才不到两点,想等到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还得好几个小时呢,到时候人早就冻完了!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碴子刮到人脸上,生疼生疼的,风一吹过,人身上穿得再厚都得被打透。
秦念忍不住打了哆嗦,蒋溢连忙把身子转到风来的方向,给秦念挡着风。
“走吧,看来只能上你家换衣服了。”秦念哆嗦道。
“嗯...嗯???”蒋溢紧张的人都结巴了,“去,去我,我家???”
“啊,你刚刚不还说要一起换的吗?”秦念在看到蒋溢这副表情后,所有的坏心情一扫而空。眨巴着大眼睛调戏他,“怎么?现在怂了?”
“谁,谁怂了?”蒋溢抹着汗嘴硬道,“去就去!”
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说怂,不和说自己不行似的吗?他一个老爷们怎么会不行!
秦念笑开了花,甩开了大步在前面带路。蒋溢扭扭捏捏的在后面小步走着,边走还边四处看,两人这番样子就好像小媳妇蒋溢去的是老爷们秦念家似的。
从蒋溢手里抠出钥匙,秦念大大方方的开门进院,然后大摇大摆的开门进屋,正要关门,见蒋溢还没进来,她开着门对院里好像在做什么心里建设的蒋溢喊,
“进来啊,这是你家!”
蒋溢心说就是我家我才害怕呢,深呼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走进家门。
蒋溢家和秦念家格局一样,但可能是因为独居的原因,所以显得极空旷。楼下的大客厅里除了基本的家具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赶快先把鞋脱了!”蒋溢进了屋看到秦念鞋上、身上的的冰碴子,就顾不上别的了,先拿了双自己的干爽鞋子给秦念换上。
秦念单腿站着任他摆弄,眼睛却四处瞅着屋里的情况。空旷的屋子不说有多纤尘不染,但东西该放哪就放哪,整洁又有秩序,以一个单身汉的居住环境来说,已经维持的非常不错了。
蒋溢专注的替秦念换着鞋,大棉鞋脱掉,里面果然灌了许多雪。他皱着眉把雪磕掉,然后轻轻把已经有些湿了的袜子脱下来,手里攥着的是她冰凉柔嫩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