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蒋司令的语气里尽是骄傲。
“小溢有今天的成绩,全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没有靠我半分。”
蒋为民一家人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们不相信蒋溢这个混混,竟然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了工厂的领导。
蒋溢面露不屑,他们对自己的看法自己从来都不在意。他巴不得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永不相见。
把蒋卫民一家三口赶出去之后,蒋司令被气得够呛,也没有心情再守岁了,直接回屋休息。
蒋溢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屋子里,等到新旧年交替之时,才猛然清醒,迅速走到一楼客厅,盯着茶几上的电话一动不动。
秦念是在晚上一家人都睡着之后,瞅着时间偷偷溜到一楼。
全机械厂大院原来只有一家有电话,那就是赵长河这个厂长家。
现在因为秦景学当上了厂长,所以厂里也给秦家扯上了电话线,安上了一部电话。
锦上添花本就是人之常情,做个顺水人情的事,很多人还是愿意做的,于是秦家就成了机械厂大院第二家有电话的人家。
秦念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里,把手指头伸进对应数字的圈里挨个转着。
接通电话以后,她紧张的嗓子都有点干哑,轻轻的问了一声,
“是蒋溢吗?”
蒋溢在那边立刻就笑了出来,这一天的阴霾全都散去,
“嗯,是我。”
秦念松了口气,这要是让蒋司令或者高叔接到电话就尴尬了。
她欢快的笑了起来,“祝你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蒋溢说。
明年就该是一个新的开始了,一定是这样的。
第101章 都是高手 这是蒋卫民家过得最……
这是蒋卫民家过得最后一个好年。
新年之后, 蒋卫民就被带走调查。
蒋泽也被直接下-放农场,就连那个女人原本能逃过一劫,但不知被谁送上材料, 她背着蒋卫民收受贿赂,连带着也被判了刑。
不久之后, 一切尘埃落定, 蒋溢终于可以心无挂碍的回到新安市。
一出新安市火车站, 蒋溢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来,在凄冷的冬天迅速散发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这次计划之外的在京市逗留的有点久, 但结果是好的,终于把京市的事都处理完了。
就好像是卸掉了长久以来的包袱,他终于能有心情欣赏这湛蓝的天空了。
秦念从身后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他,一出站秦念就看到了这个大高个子。
没办法,他太显眼了,在人群当中根本藏不住。
她走到他近前,翘着脚猛的往上一蹦,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在落地的时候又没控制住滑了下来, 正好捂住了他的…两个脸蛋子…
没办法…个头不够,想玩儿个猜猜我是谁好像都玩不成, 只能意思意思得了。
秦念尽职尽责的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神秘兮兮的粗哑着嗓子问,
“猜猜我是谁?”
蒋溢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什么也没捂住, 他还猜什么猜啊?
但也还是配合道,
“杨树?不对,杨树没这么矮。”
秦年…咬牙切齿中…
蒋溢忍不住笑了出来, 双手一下子握住了她捂在自己脸上的手。
“这么可爱又会玩游戏的,除了我的念念,还有谁呀?”
秦念心说这还差不多,脸上露出一个笑,脸直接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轻轻说了句,
“我好想你啊!”
蒋溢的心一窒,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深深的说了句,
“我也是。”
这是一段两个人都以为过几天就能见到的假期,却没想到足足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幸好还有电话可以保持联系,要不然两个人真不知道怎么能撑得下去。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都好了,以后再没有什么能扰乱我心情的了。”蒋溢说。
也没有什么将来能惹你不开心的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其实这么快把蒋家三口送进去,他是考虑了很久的。
原本想着一直拖着他们,让他们以为还有希望。
希望越多,到最后绝望的时候就越痛苦。
可他担心秦念像上次一样,见到他们被气到,也不喜欢蒋卫民和蒋泽对秦念的态度。
所以他干脆直接把他们都解决了,也省得将来他们影响秦念的心情。
蒋溢刚回新安市不久,厂里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让心还没太收回来的大姐们都没心情干活了,只顾着盯着来人看。
秦念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身西装西裤,西装里还穿着一个马甲,上面别了一根金色的链子,又戴了一副金边眼镜,提着那招眼的公文包在厂里转转悠悠…
这人怎么经过了上次那事之后,还没学会低调啊?
蒋溢一看到沈括来了,立马就转身往外走,谁知道还是被眼尖的沈括发现,一杆子窜了过去,连声喊道,
“蒋先生!”
蒋溢往外撩的双腿慢慢定住,迟疑的转过身,不咸不淡的露出了一个表情,
“沈先生来了。”
沈括眼睛都在放光,猛的点头!
“是的!我是在京市谈完了一切之后才来的新安市!是袁主任邀请我到新安市服装厂来考察一下,商量一下扩大生产规模的事。但就是她不邀请,我也一定是会来的,因为我答应你了,年后一定会过来一趟啊!”
蒋溢…
你答应我什么了你?
“沈先生,我还有事,你自便吧!”
蒋溢说完这话就要往外走,没想到沈括亦步亦趋的跟上,聒噪的不知道在后面跟蒋溢说着什么。
只见蒋溢加快了步伐,不停的往前赶,沈阔腿短倒腾着,迈着小步往前跟着。
两个人跟两个轱辘似的一前一后,十分搞笑。
中午楚海燕来到服装厂蹭饭,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沈括。
她听秦念说过,在沪市时候这段离奇的经历。
对这家伙怎么最开始对秦念有好感,后面又变成对蒋溢感兴趣十分好奇。
现在看到沈括花孔雀似的一直缠着蒋溢说东说西,连吃饭也要坐在蒋溢身边,终是忍不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问道,
“你们说什么呢?”
沈括刚才跟楚海燕打过招呼之后就再没说话,现在被这么一问,礼貌性的回答。
“没说什么,我想让蒋先生教我功夫。”
楚海燕…
她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沈括看,发自肺腑道,
“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吧,还得看看适不适合自己吧。”
蒋溢听出了这话里面的轻视,恼羞成怒的想要辩驳几句。
却不想他坐不惯食堂这种没有椅背的四脚斜凳,身子轻轻往上一提,凳子就脱离了原来的方向。
待他再要坐下去的时候,一下就坐空了,人眼见着就要摔到地上去。
楚海燕一个眼疾脚快,穿着工装裤的长腿一伸,笔直的踢的老高。
飒爽的脚精准的把凳子踢回了沈括的屁股下,然后脚重重的落在凳面上,把这斜角凳稳稳的固定住,让蒋让沈括落下来时不至于坐空。
然后长胳膊往前一伸,虚虚的扶住了他,免得他因为惯性身体向后仰。
这一切来得太快,在沈括眼里就是眼花缭乱的动作。
等到他再次坐稳了之后,才惊觉要是没有楚海燕,自己可能刚才就后脑勺着地,狠摔在地了。
他猛拍自己的胸口,吓得够呛,不可置信地盯着已经把胳膊和脚收回去的楚海燕看。
“你们人人都会功夫吗?”
楚海燕白了他一眼,还真是个绣花枕头,啥也不是。
不过她这套“功夫”还是跟秦念和蒋溢练出来的。
可能城里人都不习惯坐这种没有椅背的斜凳吧,秦念刚来的时候也经常往后倒,都是她给救回来的。
等到蒋溢来的时候也经常闹这种事,时间长了,她自然练出了这身“功夫”。
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凳子,她也已经好久没使出这招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城里人面前用上了。
见沈括似乎是转移了注意力,蒋溢松了口气。
这男人缠起人来也是挺吓人的啊。
他迅速地扒拉完饭,冲秦念使了个眼色。
秦念本不想理他,被他在桌子底下勾了勾脚。
秦念使劲瞪了他一眼,蒋溢这家伙干脆直接把长腿伸到了她的小腿上蹭啊蹭。
秦念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
见她除了看他,还是还没反应,蒋溢的脚继续往上,吓得秦念猛一抽气,差点惊呼出来。
蒋溢又重新使了个往外走的眼色,并且是警告性的看了看桌下面,意思是你要是现在不跟我走,可得想想后果。
吓得秦念嗖一下收拾了碗筷,溜了出去。
对不起了海燕,只能把这个沈括留给你一个人对付了。
主要是蒋溢这家伙太不做人,我要是不答应,他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楚海燕被耳边一直追问的沈括烦的饭都吃不下了,刚要跟秦念说一声自己要走,抬头一看这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叨啊叨的沈括。
气得她在心里狠狠的给这两个人记了一笔,心说以后再找你俩算账。
为了摆脱沈括,楚海燕带着他在新安市转了一圈。
不论是每天保卫处例行耍棍儿的大叔,还是抽陀螺的半大孩子,甚至是踩着自己做的竹筏子滑雪的小崽子,在沈括眼里都成了会功夫的高手。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楚海燕在心里再次给沈括定性。
“你瞧瞧你说的功夫,我们这人人都会,你挑个你能学会的先跟他们学着吧!比如说,那边的那个就比较容易。”
楚海燕指着甩着大鼻涕的小孩子,他们脚下正踩着一根前头翘着的小竹片,嗖嗖在雪地里滑行,速度十分快。
这在沈括眼里就像是踩着风火轮的哪咤一样,不同的是哪咤的风火轮还能看见,这帮孩子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脚下就像生风一样,在雪地里横行无阻,仿若金庸笔下的凌波微步一样。
“好,我这就去请教!”
他欣喜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奔着那些甩着鼻涕的小孩子而去了。
港市没有雪,他本来就对内地的冬天感兴趣,这下更觉得神秘又新奇了!
楚海燕…
该说这人是谦虚好学呢,还是说他是傻呢?
第102章 你就是我的理想 接下来的日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 沈括彻底从服装厂消失了,每天混迹于新安市的大街小巷。
早上跟练嗓的京剧大爷大妈们劈着叉的吊嗓子,然后跟着退休老头儿抖空竹, 等到孩子们放学后,还要找这些半大孩子抽陀螺。
每天的其他时间也不闲着, 必须拖着甩鼻涕的小崽子们一起在大坡道上滑几圈, 逼得这些小不点们天天缩在家里, 再也不敢出去胡乱撒野了。
孩子的家长们还奇怪呢,这些孩子平时都不着家,抓都抓不到。
天天上门口喊去, 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找不见人,怎么这几天全都缩家里不出去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城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大叔,天天拽着他们踩竹筏滑坡,滑一趟还不行,还得来来回回地滑十趟八趟!
原本这是他们最喜欢的玩儿的游戏,天天在冷风呼号中都玩不腻,现在被这么硬拽着玩儿,谁也不爱玩儿了, 连出门都小心翼翼,生怕被那大叔逮住又得去滑十圈儿!
旁人不知道, 反正这些小孩子的家长们十分感谢沈括的到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管孩子法!
以后家里的孩子要再出去作祸,就有了治他们的办法。
不是爱翻墙吗?行!来回儿的给我翻二十遍。
爱疯跑疯闹吗?行!到外面给我跑, 不跑岔气儿不准回来。
一个个把孩子管的规规矩矩, 连摔坏胳膊腿儿的事故都少了不少。
听此消息的秦念...
蒋溢...
楚海燕:开心!
她可真是管人的高手,这不就把他打发了吗?
十几天以后,已经在这新安城混得比秦念还脸熟的沈括笑着回来了,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咱们探讨探讨!”
秦念和蒋溢互视一眼,都不知道他又想出啥不着四六的东西了。
“我觉得要表现传统元素,不仅仅可以通过服装、手帕、饰品...除了这些,我们还有更多可以深度挖掘的呀,实在太多太多了!”
沈括的脸上呈现了梦幻般的痴迷,脑子里过的全都是这些天,他在这座小城的快乐时光。
令人着迷的京剧。手法出神入化的抖空竹,就连抽个小陀螺都十分有乐趣。
他把自己这几天的“玩”跟秦念和蒋溢介绍了一遍,语气里都是深深的吸引,“这些东西都值得我们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
秦念和蒋溢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没想到沈括还真玩儿出东西了!
这个下午,三个人制定出了下一批产品的雏形,手绘京剧脸谱,出口空竹礼盒,还有陀螺礼盒的想法。
像这种传统制品,盒子后面还要配上介绍还有简笔图,标绘出来源、历史还有玩法。
三天以后,沈括踏上了去往别的地方的火车。
这片土地历史太悠久,底蕴太深邃,文化太丰富多样,已经不是他几天时间就可能领会到的了。
他要走遍大江南北,去挖掘更多有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把它们传播到世界各地。
这是他现在的理想。
沈括走了之后,对秦念的触动很大。
她没想到一个人的思想变化会这么大,简直就是质的飞跃,让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