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假面的盛宴
时间:2021-09-24 09:52:09

  也知道男人是多么经不起撩拨。
  方才两人那般距离,就让她意识到了危险,显然此时危机更胜,让她有种顷刻之间对方就会化身为豺狼虎豹的错觉。
  她连忙用手去推他,又不敢狠推,怕刺激到他。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你哪儿错了?”他嗓音低沉而沙哑,话到尾处多了一丝笑意。
  顾玉汝并没有发现这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安抚他,让他平复下来,最好没有痕迹的,也免得等会儿事过了尴尬。
  “你说我哪儿错了,我就哪儿错了。”她声音里有着哀求之意,“薄春山,咱们好好说话好不好,你说现在这样,还怎么好好说话?”
  薄春山从没见过她这样——白玉似的小脸儿,眼角因焦虑泛着红,眉梢带着一丝娇一丝媚。那么可怜,那么堪怜……
  他眼睛珠子都挪不开了,即想让她就这么求自己,一直求,一直求,却又怕吓到了她。
  他内心无限感叹:顾玉汝啊顾玉汝,老子这辈子算栽在你身上了。这无限感叹化为浮面,却只是她腰上揉了一把,又捏了一下,才泄恨似的地松开胳膊。
  “顾玉汝,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狠心肠的?你看你多狠呀,明明知道我在意什么,想问什么,偏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我今儿要不是把你逼在这里,你还不会跟我老实!”
  此时,顾玉汝已经从他身边逃了开,也恢复了一些镇定。
  “薄春山,你这话说得没根没据,我根本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如果是我想的那件事,那件事跟我无关,是我娘……”
  “你说是你娘非要给你说亲?”
  她睨了他一眼,神色恹恹的,没有说话。
  “顾玉汝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娘给你说亲,你就打算让她给你说亲?”
  顾玉汝润了润嘴唇:“我什么也没想,我又拦不住她,也不想拦,她这阵子遇到的事太多,受到的刺激也多,她又格外注重这个,就让她先折腾吧,反正成不成还得我点头。”
  看样子,她心里也不是没主意的。
  薄春山心里有点高兴,高兴他就想得瑟。
  “那你是不是就等我去提亲才点头?”
  这话说得,顾玉汝气都气不来了,跟这厮生气没意思。
  这厮又道:“顾玉汝,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别人你也看不上啊,你就能看上我。”
  这下顾玉汝忍不住了,什么叫她就能看上他?!
  “薄春山,你就是条癞皮狗!”
  “行,我就是条癞皮狗,天天赖在你家门口,咬你裙子!”
  他说着,表情就凶狠起来,咬牙切齿地欺了上去,想要咬她一口的模样。就这么大的地方,顾玉汝就算躲到对面也没用,他长腿一使劲儿,人就过来了。
  “薄春山……”
  薄春山袭上了唇,浅尝即止。
  “你看你,胆儿又小,还喜欢撩拨我,把我火撩拨上来了,你又害怕。”
  什么都有他说的,他怎么说都有歪理。
  顾玉汝气得偏开脸不说了。
  “顾玉汝,你说,你是不是就等我去提亲才点头?”
  他把她脑袋扒拉回来,让她正面对着自己,两人几乎鼻子对着鼻子,呼吸交融纠缠,两种不同的气息也在交融。
  “我……”
  “顾玉汝,你快说是不是!”
  她被逼得有点狠了,眼角不自觉开始泛红。
  “我不知道!”说着,她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薄春山,你就这么想娶我?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
  顾玉汝理解不了那种炙热的爱情,这些东西离她太远了,她还是二八年华,也曾少女怀春,却因为多出来的那份记忆,开始变得心如古井。
  她其实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就好像现在,她的情绪很难有什么波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惊讶,也不诧异。
  她明明还很年轻,心却像老了一样。
  少女的心态自然也远离了她。
  她被动承受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情感,他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着他想娶她,他要娶她。
  可是为什么呢?
  这就是爱吗?
  顾玉汝其实能感受到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不一般。
  可能是源自那份记忆,那份深藏在记忆里的震撼,那股震撼延续了几十年,每次回忆起来都让她内心震动。
  直到齐永宁死的时候,她才知道他没死,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却因为这份震撼藏得太久,久得让回忆成了习惯。
  所以现在的她信任他,远比信任自己的父母还信任他,顾玉汝其实知道这份信任是很危险的,可她竟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她放任他对着她‘瞎胡说’,放任他对自己‘耍赖’,放任成了习惯。就好比方才,好比现在,换做任何一个人,对她做这些举动,她一定一定不能忍受,哪怕这个人是齐永宁。
  可奇异的,换成是他,她只觉得生气,却并没有不能忍受。
  “想娶你还要个为什么?我打小就想娶你。”
  这话遭来顾玉汝的侧目,因为她又不相信了,还打小?这厮说话就是夸张!
  “真是打小,差不多就是在我知道男人长大了就要娶媳妇,要跟媳妇睡一个被窝的时候。”
  忒粗鄙!
  她心里暗啐,却因为他的说辞忍不住有些耳热。
  什么叫睡一个被窝的时候?
  “顾玉汝你到底想不想嫁我?就先不提你家里的人,你说说你的想法,你到底想不想嫁我?”
  “你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回,你从来没有回应过我。”
  “我他娘的就算是个赖子,是条癞皮狗,那癞皮狗也得有点自尊吧,难道老子不要面子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老子干着一头热,想想就觉得挺没趣的。”
  “没趣就没趣,又不是我让你赖上我的。”她没好气地说。
  他似乎听出了点味道,想笑却失控又成了咬牙切齿。
  “我就赖上你了,我跟你说顾玉汝,我要是娶不到你打上光棍,你就得跟我一起当女光棍!
  “你不是总说我无耻小人吗,我就先把话跟你说明了,赶明我就准备准备上你家提亲了,你爹娘要是不答应,我就弄得没有媒婆敢上你家门,谁要是想娶你,我就弄得他家鸡飞狗跳,我看谁还敢娶你!”
  “薄春山你就是个混蛋!”
  “我就混给你看了,反正你嫁我也得嫁我,不想嫁我也得嫁我。”
  “你要真想娶我,我爹娘同意了,我就同意。”她搡了他两下,“快起开,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
  “不起来。我怕你等会儿又反悔了。”
  “你说我是条癞皮狗,你何尝不是狗脾气,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好东西,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坏东西,我怕等会儿出了这地儿,你就反悔不认账了。
  “要不这样顾玉汝,人家大戏话本子里都说,男女定情要互相给信物。我吧不带那破东西,嫌费事,你把你的信物给我一个,防止你反悔。就算没有信物,你把肚兜子扯给我也行,我看那些大戏上演的,两人幽会完,男的都会拿了女的肚兜……”
  .
  与此同时,孙氏又去了曹媒婆家。
  为了见到曹媒婆,她连着来了曹家几趟,谁知今天家里又没有人。
  孙氏拍了拍门,可能是心里实在焦虑,她还凑到门缝上看了看,什么办法都试了,紧闭的大门依旧是紧闭的,孙氏似乎终于死心了,转身离了开。
  又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
  只开了条小门缝,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把头钻出来,四处看了看,见外头已经没人了,她转身撒丫子就跑了。
  “阿奶阿奶,那人走了。”
  “真走了?”
  女童点点头:“我出去看了,没见着有人。”
  曹媒婆松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拿出帕子擦了擦汗。
  “阿奶,你干嘛不见那个人?你不是说过,做媒人这行当,一定记得不能随便得罪人,咱们做的就是人缘好的生意,若总是不经意得罪这个,又得罪那个,次数多了,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女童说得头头是道,想来平时也没少被曹媒婆教导。
  “不是我不见她,而是实在不能见她,见面了尴尬,何必见面。”
  “可阿奶之前不是这样的,之前我见她来家中找过你,见阿奶与她相谈甚欢,怎么转个脸,阿奶就变了态度呢?”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这里面跟你说不清楚。”曹媒婆耐烦斥道。
  女童道:“阿奶不讲道理,明明是你道理说不过我,现在又说我是小孩,你们的大人就是这样,对自己一个标准,对别人又是一个标准。”
  曹媒婆平时把孙女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教导,很多时候她即为孙女的伶牙俐齿感到骄傲,因为做媒人就是吃伶牙俐齿这口饭,但偶尔也会让她头疼。
  现在就是让她头疼的时候。
  “你知道什么?这家人得罪了人,人家专门买通了整个县里所有的媒婆,不准与他家女儿说亲。你阿奶我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自然要忠人之事,可前脚笑脸后脚翻脸不太好,你阿奶我也是要脸的,自然要避而不见。”
  “说来说去,阿奶还是见利忘义了呗。”
  曹媒婆翻着眼睛:“我们媒人给人说媒,与人方便,图人银钱,天经地义。”
  “可阿奶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说的,你说与人说媒是做好事,让那些找不到良配的男女可以得以良配,怎么现在又说图那些阿堵物。”
  这不是当初忽悠孙女以后接自己的班才这么说的,真实想法当然是图银钱,不过这话曹媒婆也不敢跟孙女明说,一明说这死丫头肯定又要扯上一通长篇大论的道理。
  因此,奶孙二人又展开了另一轮掰扯,当然这事也跟孙氏没什么关系,此时她已完全从兴致高昂到了灰心丧气的地步。
  无他,本来与她相谈甚欢的几个媒婆,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支支吾吾扯七扯八,本来要‘说给’她女儿的良配,自然也不见了踪影。
  孙氏不傻,相反她还算有些聪明,早就意识到不对,才会连着来找曹媒婆几趟。她以为自己跟曹媒婆关系还算不错,能从她这里打听到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曹媒婆也对她避而不见了。
  .
  最终,顾玉汝并没有把肚兜子扯给薄春山,而是把脖子上的一个玉挂件给了他。
  好不容易让薄春山放她回来,刚进家门,就见她娘愁眉不展的。
  “娘,你这是怎么了?”
  孙氏一直觉得大女儿聪慧懂事,自打丈夫那事后,更觉得她聪明剔透,此时碰见难题,她也想让女儿给她出出主意。
  顾玉汝听完,先是皱眉,再是了然。
  “行了,娘,你也别费事了,这是有人不想看见我说亲。”
  孙氏当即站了起来。
  “谁?谁这么坏心眼?”说着,她有些惊疑不定起来,“玉汝,你是在说永宁?”
 
 
第47章 
  “除了他, 还能是谁?”顾玉汝冷笑。
  之前薄春山才对她放狠话,说要破坏她亲事,其实顾玉汝知道, 这厮也就嘴上说说, 他要做什么‘坏事’,一定是明火执仗, 他不会在背后耍心眼, 尤其是对她。
  他心里估计也清楚, 她最忌讳什么。
  可齐永宁就不一样了, 他虽表面是个温润君子,但恰恰是这样的人,最是善谋。既然扯上谋,说好听点叫谋略,说难听的点就是喜欢耍阴谋诡计。
  顾玉汝其实能明白齐永宁在想什么,包括那日他与她说的话。
  他应该是打算等自己中举后,再来她家提亲, 他觉得自己中举后,在齐家的话语权更大, 更有自主性, 也更能证明自己是她的良配。
  齐永宁计划好的事,又怎能允许中间出现变数?
  她家里人能给她说亲,他自然也能让人不敢说亲给她!
  这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不费吹灰之力, 他甚至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只会在中了举后, 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 成为她当之无愧、不做他选的良配,让她家人心甘情愿的把她嫁给他。
  齐永宁从来做事就是这样的。
  “可是永宁怎会做出这种事?”
  孙氏还是不敢置信。
  因为在她心中,齐永宁是个好孩子,是个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也许他现在年纪还不大,但已经能看到未来雏形,必然是风采无限。
  这样一个人太好了!好到任何人都对他挑不出瑕疵!
  甚至孙氏,若不是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其实是舍不得齐永宁这个未来女婿的。她对齐永宁的放心、安心是一种根深蒂固,甚至那日顾玉芳说的话对她也不是没触动——齐永宁是被连累了,这一切其实不是他的错,他被退亲真是太可怜了。
  只是孙氏对女儿的在乎要更占上风一些,所以她只能忍痛‘割舍’。
  可现在——
  如果这些事真如顾玉汝所猜测,那对孙氏而言,是一种全然的颠覆。
  “娘,你若不是心里早有想法,能会我不说名你就猜是他?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故意破坏我亲事,咱家好像也没得罪过别人吧?”
  孙氏支吾道:“那倒也不是,这不是还有那个董家。”
  顾玉汝笑了。
  “娘,若是董家,她们现在若知道我跟齐永宁退亲后在说其他亲事,她们巴不得我赶紧出嫁,是不会做出这种本末倒置的事。”
  是呀,董家是因为董春娥想嫁给齐永宁,才会出手陷害顾秀才。
  如今顾家既然跟齐家退亲了,顾家还打算给女儿说别的亲事,董家真若知道这件事,只会拍手称快,怎会出手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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